詞中兩處用典。 “書咄咄”典出劉義慶:晉代殷浩被罷官後,自己覺得冤屈,整天用手在空中比劃著寫字。有人偷偷觀察,才知道他只寫四個字:“咄咄怪事。”咄咄,是驚嘆聲。 “且休休”典出《新唐書·司空圖傳》:司空圖晚年為逃避政治迫害,棄官隱居中條山王官谷,修個亭子名曰“休休”。自己解釋說,“休,美也,既休而美具”。認為自己才能、身分、年齡和性格都不適合做官。退休最好。辛棄疾被罷官,閒居鄉間,不得施展才能和抱負,心情抑塞,故藉殷浩的典故抒發牢騷不平之氣;又藉司空圖的典故為自己解嘲,暫且安慰自己。僅用六個字,增加了這麼多內容涵量,且用得自然而不生澀。要讀懂這類典故,應急的辦法是看別人的註釋和查辭書,根本的辦法是盡量多讀些歷史和文學書籍。兩種辦法都有好處,既可讀懂詩詞,又可增加知識。
閱讀和鑑賞古典詩詞益處甚多,不僅可以提高文化水平,增加文史知識,同時又是極美好的精神享受,可接受藝術熏陶,有助於擺脫庸俗趣味,培養高尚優美的情操。
馬克思曾說:“如果你想得到藝術的享受,那你就必須是一個有藝術修養的人。”猶如要欣賞音樂就須多聽音樂,要欣賞美術就須多看繪畫、雕塑一樣,要讀古典詩詞也必須由淺入深地多讀作品,懂得的漸漸多起來,興趣也便濃起來,鑑賞能力也便高起來。
閱讀古典詩詞,首先遇到的困難是語言難懂的問題。所謂難懂,不會是完全不懂,而是有些詞語生僻,或不見於現代漢語,讀起來吃力。這是有辦法解決的,就是先讀當代人加了註釋的本子(選擇好的),把註釋的內容大體記住,反复閱讀,積累得多了,熟悉了詩詞用語的習慣,文字關一般也就過去了。古典詩詞還常用典故,對一般讀者也是一個語言障礙。關於詩詞用典,歷來有人說好,有人說不好,不管人們贊成與否,許多詩詞用典已是既成事實。其實用典與否,並不決定作品優劣。如南唐後主李煜的詞清麗流暢,一般不用典,是詞中上品;而辛棄疾作詞經常“掉書袋”(用典故),同樣是詞中上品,而且比李煜詞的價值更高。問題在於典故用得是否恰當。如果故弄玄虛,生硬地堆砌典故,那就是淺薄無聊,令人生厭;而典故自然流入作品中,與歌詠的內容融成一體,那就可以擴大內容涵量,增加韻外之韻,味外之味,提高讀者的興致。且看辛棄疾的《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
詩詞有其特殊的表現手法,這是欣賞詩詞尤其應該留意的。古代有人曾把詩歌的內涵分析為三類:“物境”、“情境”、“意境”。所謂“物境”是指對客觀事物的描述,一般說描述得越形象、越生動、越鮮明越好。 “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劉宋謝靈運),以不假雕飾的語言真切地寫出一幅優美的春景,令人們稱道不已。 “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唐王灣),上句說江海相接的水面平闊,殘夜尚未退盡,太陽已冒出海面,天亮得早;下句說江南一帶舊年尚未過完,大自然中已萌動春天的氣息,春來得早。這是經過苦心思索錘煉寫出的詩句,道出了人們感到而說不出的感覺,同是妙句。描述物境,並不以真切、準確為唯一標準,因為這是詩人感覺到的境界,並不全是客觀事物的本來面目。如李白說“黃河之水天上來”;你說不對;黃河發源於青海巴顏喀拉山!如果這樣用科學知識去要求詩就糟了,李白不是講地理,是在作詩,是對黃河雄偉景觀的驚異和讚嘆,這就是所說的“詩家語”。
所謂“情境”是指喜怒哀樂的情感,這是詩的靈魂。沒有濃烈的感情寫不出好詩,然而表現得不好也不成其詩。如果說物境越鮮明越好,那麼情境則越含蓄越好。所說的“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司空圖《詩品》),就說的是情境。如李白的《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