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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節《左傳》的歷史價值

五經四書說略 李思敬 1765 2018-03-20
《左傳》是《春秋》最好的注本。漢人桓譚曾經在《新論》中評論說:“《左氏傳》於經,猶衣之表裡,相待而成。有經而無傳,使聖人閉門思之十年,不能知也。”(嚴可均《全後漢文》卷一四)這是很切實的評價。舉例說,前邊引用的隱公元年“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的《春秋》經文,真是“閉門思之十年”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只有通過《左傳》的解說才知道是鄭國國君和弟弟共叔段爭位的事。 《左傳》是這樣解說的: 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gong攻〕叔段。莊公寤〔wu悟〕生(逆產,腳先出),驚姜氏,故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請求把製邑封給他)。公曰:“制,巖邑(重鎮)也,虢〔guo國〕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請求封京邑),使居之,謂之京城大〔tai太〕叔。祭〔zhai債〕仲曰:“都城(都市的城牆)過百雉(方圓超過300丈),國之害也。先王之製:大都不過參國之一(大城市不超過國都的三分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京邑的城牆超過規定),非制也(違反制度)。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闢害?”對曰:“姜氏何厭(滿足)之有!不如早為之所(早作處理),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讓西部、北部邊境地帶兼受自己領導)。公子呂曰:“國不堪貳(經受不了雙重領導),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不要亂了民心)。”公曰:“無庸(用不著),將自及(會自己送上門來)。”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取消雙重領導而變成自己的領地),至於(擴張到)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勢力大起來就會有人跟著走)。”公曰:“不義不暱(不義之人不能團結),厚將崩(勢力大了也要垮)。”大叔完聚(修城備糧),繕甲兵,具卒乘(擴充兵員),將襲鄭。夫人將啟之(開城接應)。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逃到共國)。

通過這段解說我們才能明白“鄭伯克段於鄢”這件事的原委。此外還可以看到:《左傳》的文章層次清楚,結構謹嚴,而且敘事生動,語言精練。僅僅用了300字的筆墨就寫出了可以改編成多幕歷史劇的複雜事件的全過程。 《左傳》非常注重人物性格、心理狀態的刻畫。 “無庸,將自及。”只用了五個字就勾畫出鄭莊公城府很深並且穩操勝算的冷然神態。所以,讀過這篇文章我們感到出場人物有血有肉:共叔段恃寵任性,逐步擴張;鄭莊公工於心計,欲擒故縱,把握時機。這些人物性格的特點,無不隨著故事的開展而躍然紙上。 《左傳》不但保存了豐富、完備的史料,而且創造了足以垂範後世的記事文學,它的主要歷史價值就在這裡。 《左傳》解經,有糾正經文錯誤的地方,也有把經文解錯的地方。比如襄公二十七年經文:“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左傳》改為“十一月,乙亥朔”。清代王夫之、江永都肯定這個改筆是對的。據追算這是公元前546年10月13日的一次日全蝕。但是前引莊公七年“夜中,星隕如雨”的經文,《左傳》卻把“星隕如雨”解釋為“與雨偕也”。這樣講就成了又隕星又下雨,星雨齊下,完全錯了。

《左傳》裡還有許多“無經之傳”。這些記事往往是對《春秋》的補充。但是哀公十六年以後直到二十七年的“無經之傳”就是後人續加的了,稱為“續傳”。續傳不但寫到魯哀公於二十七年出走越國,而且延伸到魯悼公四年,已經到了韓、趙、魏三家分晉的時代,進入戰國。據此可知,《左傳》的最後成書應在戰國初年。 《左傳》從先秦到漢代一直在社會上流傳,只不過在秦始皇焚書以後暫時消沉。先秦文獻如《韓非子》引述過它。入漢,劉邦的詔誥引述過它。張蒼、賈誼、張敞都傳習過它。司馬遷“網羅天下放佚舊文”作《史記》,也採用了《左傳》不少材料。河間獻王在自己的封國里設立過《左傳》博士。劉向父子在宮廷校書之前就篤好《左傳》。但是這些都屬於“私學”。當時《春秋》的“官學”是《公羊》學。 《公羊》學家主要根據《公羊傳》研究“微言大義”。他們反對《左傳》的主要理由是說《左傳》不傳經,就是說它光記述史實不講經義。其實這種說法是片面的。 《左傳》也講“微言大義”。只是還比較地實事求是一些,不像《公羊傳》說得那麼玄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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