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普學習 槍砲、病菌與鋼鐵·人類社會的命運

第2章 第一章走上起跑線

用以比較不同大陸的歷史發展的合適起點是公元前ll000左右。這個年代大致相當於世界上一些地區襯社生活的開始。這時,美洲毫無疑問已第一次有人定居,更新世和上一次冰期已經結束,地質學家所說的全新世已經開始。在那個年代的幾千年內,動植物的馴化至少在世界上的一個地方開始了。從那時起,某些大陸上的族群是否已經比其他大陸上的族群領先一步或處於明顯優勢呢? 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麼這種領先優勢經過13000年的擴大,也許可以為耶利的問題提供答案。因此,這一章將要對各大陸的人類歷史進行一次旋風式的旅行,從我們作為一個物種的起源開始,經過幾百萬年,直到13000年前。這一切現在將要濃縮在不到25頁的篇幅裡。當然,我對細節忽略不計,只談談在我看來與本書最相關的一些趨勢。

我們活著的近親是現存的3種類人猿:大猩猩、普通黑猩猩和矮腳黑猩狸(也叫倭黑猩猩)。這3種猩猩只生活在非洲,那裡又有豐富的化石證據,這就表明人類初始階段的演化是在非洲進行的。人類的歷史與動物的歷史分道揚鑣,大約在700萬年前開始於非洲(據估計在500萬至900萬年之前)。約當此時,非洲猿的一個種群分成了幾個種群,其中一支繼續演化成現代大猩猩,一支演化成兩種現代黑猩猩,還有一支則演化成人類。大猩狸這一支的分化顯然稍早於黑猩猩與人類之間的分化。 一些化石表明,我們的直系祖先到了大約400萬年前基本上己能直立,然後在大約200.5萬年前身體開始長高,相對腦容量開始增大。這些原人通常叫做非洲南方古猿、能人和直立人,他們顯然是按照這個順序進行演化的。雖然大約在1.7百萬年前即已達到了直立人這個階段,但直立人也只是在身材方面和現代人接近,他的腦容量幾乎仍然不到我們的一半。石器在大約2.5百萬年前已很普遍,但它們仍然不過是最粗糙的石片和石頭砍鑿器。就動物學上的含意和鑑別來說,直立人已不再是猿了,(對於過去15000左右的一些年代,本書自始至終所引用的都是所謂已經碳—14測定的年代,而不是普通的未經碳—14測定的年代。這兩種年代差異將在第五章中予以說明。測定過的年代被認為更符合歷史上的年代。習慣於未經測定的年代的讀者們如果發現我引用了明顯錯誤的年代,即我引用的年代早於他們熟悉的年代,那麼他們就必須記住這個差異。例如,對於北美克羅維克考古地層通常引用的年代是公元前9000年左右,而我所引用的年代則是公元前11000年左右,因為通常引用的這個年代是未經核定的。),但與現代人仍相去甚遠。

人類在這方面的全部歷史,在人類於大約700萬年前起源後的最初500萬或600萬年中,仍然局限於非洲。首先走出非洲的人類祖先是直立人,這已從東南亞爪哇島上發現的化石得到證明,這些化石通常稱之為爪哇人(見圖1.1)。年代最久遠的爪哇“人”化石——當然,它們實際上可能是爪哇女人的化石——其年代通常被認為約100萬年前。然而,最近有人認為,其年代實際上是1.8百萬年前。 (嚴格地說,直立人這個名稱屬於這些爪哇化石,而歸入直立人一類的非洲化石也許應該有一個不同的名稱。)目前,對於歐洲人類的公認的最早證據產生在大約50萬年前,但也有人認為時間可能更早。人們當然可以假設,人類既然可以移居亞洲;自然也可以移居歐洲,因為歐亞大陸是一個大陸板塊,沒有什麼重大屏障把它分隔開。


圖1.1 人類在全世界的擴張
這說明了一個將在本書中反復出現的問題。每當某個科學家宣布發現了“最早的x”——不管這個x是歐洲最早的人類化石,是墨西哥引種歸化的玉米的最早證據,或是任何地方最早的任何東西——這一宣布又刺激了其他科學家去發現更早的東西以便更勝一籌。事實上,必定有某個真正“最早的X”,而所有宣布的更早的X都是假的。然而,我們將會看到,幾乎對於任何X來說,對所謂更早的X每年都會有新的發現和宣布,井駁斥了前幾年所宣布的某些或全部更早的X。對這類問題,常常要花幾十年時間去仔細探究,考古學家們才能達成共識。 到了大約50萬年前,人類化石的頭骨變得較大、較圓、也較少棱角,這已和較早的直立人的骨骼有所不同。 50萬年前的非洲人和歐洲人的頭骨與我們現代人的頭骨已相當近似,所以被歸入我們智人這一類,而不是歸入直立人一類。這種區別是帶有任意性的,因為智人是從直立人演化而來的。然而,這些初期的智人在頭骨的細節上仍和我們不同,他們的腦容量比我們的小得多,他們的製造物和行為更是明顯地和我們不同。現代的製造石器的民族,如耶利的曾祖父這一輩人,會對50萬年前的石器嗤之以鼻,認為極其粗糙。對於如今可以有把握證明的我們祖先當時的文化業績,唯一可以用濃墨重彩加上一筆的是火的使用。

最初的智人除了他們的殘骸和那些粗糙的石器外,沒有給我們留下藝術品、骨器或其他任何東西。澳大利亞仍然沒有人類,這原因顯而易見:從東南亞到達那裡必須乘船。在美洲也沒有人類,因為可能要等到佔據歐亞大陸最靠近美洲的地方(西伯利亞)先有人煙,可能還需要造船技術(現在分隔西伯利亞和阿拉斯加的白令海峽,隨著冰期海平面的不斷升降,有時是一片海峽,有時是一座洲際陸橋。)然而,無論是造船或是在寒冷的西伯利亞生存,對最初的智人來說仍然是力所不及的。 從50萬年前往後,非洲和亞歐大陸西部的人類彼此之間以及和東南亞人類之間,從骨骼的細節來看在繼續分化。從13萬到40萬年前,歐洲和亞洲西部人口的集中體現是特別眾多的骨骼化石,他們被認為是尼安德特人,有時被歸入一個單獨的人種——尼安德特人。儘管尼安德特人在許多漫畫裡被描繪成住在洞穴裡像猿一樣的野蠻人,但他們的腦卻比我們的還要稍大一些。有強有力的證據表明;他們還是第一批懂得埋葬死者、照顧病人的人。然而,同現代新幾內亞人的磨光石斧相比較,他們的石器仍顯得粗糙,他們還不曾造出形制標準、形狀多樣、每件都有其明確功用的工具來。

現在保存下來的、與尼安德特人同時的少數幾個非洲人的骨骼殘片,與其說像尼安德特人的骨骼,不如說更像我們現代人的骨骼。我們知道,甚至更少的東亞人的骨骼殘片被保存了下來,但他們似乎與非洲人和尼安德特人也不相同。至於當時的生活方式,保存得最好的證據是非洲南部一些遺址上堆積的石頭製品和被浦食動物的殘骨。雖然這些l0萬年前的非洲人和與他們同時代的尼安德特人相比,他們的骨骼更像現代人的骨骼,但他們所製造的石器基本上和尼安德特人的石器同樣粗糙,仍然缺乏標準的形制。他們也沒有任何保存下來的藝術品。從他們捕食的各種動物的骨頭這個證據來看,他們的狩獵技巧平常,他們主要浦殺那些易於捕殺、毫無危險的動物。他們還不曾幹過獵殺野牛、野豬和其他危險獵物的事。他們甚至不會捕魚:在他們的緊靠海岸的遺址中沒有發現魚骨和魚鉤。他們和同時代的尼安德特人仍然不能算作完全的人。

人類歷史終於在大約5萬年前開始了,也就是在我所說的“大躍進”時期。這種大躍進的最早的明確跡像是在東非遺址出土的標準石器和第一件保存完好的首飾(鴕鳥蛋殼做的珠子項鍊)。同樣的情況不久又出現在近東和東南歐,然後(約4萬年前)又出現在西南歐,那里大量的人工製品與稱作克羅馬努人的完全現代人的骨骼——起越發現了。此後,保留在考古遺址中的人類遺物變得越來越令人關注,使人毫不懷疑我們正在與之打交道的是在生物學上和行為上的現代人。 在克羅馬努人的遺物堆積中不僅有石器,而且還有骨器。骨器易於成形(如做成魚鉤)這一點顯然是以前的人所沒有認識到的。有些工具做成了各種不同的特殊形狀,就像現代的工具一樣,有針,有錐子,有雕刻工具,還有其他等等,對它們的功用我們全都一目了然。出土的不僅僅是單件工具,如手持的刮削器,出土的還有多件組合的複合工具。在克羅馬努人遺址上可以認出來的複合武器包括魚叉、梭鏢投擲器,最後還有弓箭,這些都是步槍和其他現代複合武器的前身。這些能在安全距離內進行捕殺的有效手段可以用來獵取犀牛、大象之類的危險獵物,而發明了用來結網、做釣魚線和陷阱的繩子,就便我們的飲食又增加了魚和鳥這樣的美味。房屋和縫製服裝的殘跡,證明了人類在寒冷氣候下生存的能力大大提高了,而殘留的首飾和仔細埋葬的骸骨,則表明了革命性的審美觀和精種層次上的發展。

在一直保存完好的克羅馬努人的物品中,最著名的是他們的藝術作品:壯麗的洞穴壁畫、雕像和樂器,這些東西我們今天仍然當作藝術品來欣賞。任何人只要到法國西南部拉斯考洞穴去一趟,看看那裡畫的和實物一樣大小的野牛和野馬,直接體驗一下壁畫所產生的那種難以抗拒的力量,他立刻就會了解壁畫的創作者不僅在形骸而且在心靈上必定都巳現代化了。 顯然,從大約10萬年到5萬年前,我們祖先的能力發生了某種重大的變化。那次大躍進提出了兩個未解決的主要問題,即其觸發原因及發生地點問題。至於原因問題,我曾在(第三種黑猩猩)一書中主張,是喉的完善為現代語言提供了解剖學的基礎,而發揮人的創造力是要大大依靠語言的。而另外一些人則提出,在當時腦容量不變的情況下腦組織發生的變化,使現代語言成為可能。

至於這個大躍進發生的地點問題,它是不是發生在某一個地理區域,發生在某一群人當中,因而使他們能夠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並取代了世界上其他地方以前的那些人?或者,它是不是在不同地區同時發生,而今天生活在這每一個地區的人可能就是大躍進前生活在該地區的人的後代?在非洲出土的、看上去相當現代的、大約10萬年前人的頭骨,一直被用來支持前一種觀點,認為大躍進明確地發生在非洲。 (對所謂線粒體DNA的)分子研究起初也是用現代人發源於非洲這種說法來解釋的,雖然這些分子發現的含義目前仍然值得懷疑。另一方而,千百萬年前生活在中國和印度尼西亞的人的頭骨,則被一些體質人類學家認為分別顯示了仍可在現代中國人和澳大利亞土著居民身上發現的一些特徵。果真如此,那麼這一發現可能表明現代人的平行演化和發源於多個地區,而不是發源於一個伊甸園,這個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主張現代人發源於一個局部地區,接著向外擴散,到後來又取代其他地方的人,這方而最強有力的證據似乎是在歐洲。大約4萬年前,克羅馬努人帶著他們現代人的體格、優良的武器和其他先進的文化特徵進入歐洲。不出幾千年,尼安德特人不復存在,雖然幾千年來,他們作為歐洲唯一的居民,一直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這個結果有力地表明了,現代的克羅馬努人以某種方式利用他們的遠為優良的技術和他們的語言技能或智力,用病菌傳染、殺害或取代了尼安德特人,而又很少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尼安德特人和克羅馬努人之間的混合現象。 這種大躍進同我們的祖先在歐亞大陸定居以來第一次被證實的人類地理的重大擴張,在時間上不謀而合。這次擴張包括佔據澳大利亞和新幾內亞,這兩個地方在當時還連在一起成為一個大陸。許多用碳—14測定的遺址證明,從4萬年到3萬年前(還有那照例必有的對正確性提出質疑而認為時間多少要早一些的主張),人類已在澳大利亞/新幾內亞出現了。從開始有人居住的很短時間內,人類已擴散到整個大陸,並對那裡形形色色的棲息地,從新幾內亞的熱帶雨林和高山地區,到澳大利亞乾燥的內陸和潮濕的東南角都已能適應。

在冰川時代,海洋中大量的水被封閉在冰川中,因此全世界海平面要比現在低幾百英尺。結果,現在亞洲和印度尼西亞的蘇門答臘、婆羅洲、爪哇和巴厘這些島嶼之間的淺海當時成了乾燥的陸地。 (其他一些水淺的海峽如白令海峽和英吉利海峽情況也是如此。)東南亞大陸邊緣比現在的位置要往東700英里。 然而,在巴厘島和澳大利亞之間的印度尼西亞中部諸島仍然為一些深水海峽所包圍和分隔。那時候,要從亞洲大陸到達澳大利亞/新幾內亞,仍然需要渡過至少8個海映,其中最寬的一個海峽至少有50英里寬。被大多數這樣的海峽分隔開的島嶼彼此隔海相望,但從澳大利亞看不見印度尼西亞,即使最近的島嶼——帝漢島和塔寧巴島。因此,對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佔有是一個重大事件,因為那需要有水運工具,因此這一點顯然提供了關於歷史上使用水運工具的最早證據。直到大約3萬年後(13000年前)才有了除地中海外世界上任何其他地方出現了水運工具的有力證據。 起先,一些考古學家認為,向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移居可能是意外的結果:有幾個人在印度尼西亞的一個島嶼的木筏上捕魚時被捲人海中。有一個極端的設想把首批移民描繪為其中有一個懷有男性胎兒的年輕孕婦。但是,相信這種偶然移民論的人卻由於最近的一些發現而大吃一驚,這些發現表明,到了大約35000年前,在新幾內亞東面還有一些島嶼緊接在新幾內亞本土之後也有人移居了。這些島嶼是卑斯麥群島中的新不列顛島和新愛爾蘭島,以及所羅門群島中的布喀島。布喀島即使從西邊最近的島嶼也無法看到,因此到達這個島嶼的唯一辦法就是渡過大約100英里寬的水口。因此,早期的澳大利亞人和新幾內亞人可能是有意識地渡水前往一些看得見的島嶼,同時由於經常使用水運工具,他們不斷地在無意中抵達了甚至看不見的、遙遠的島嶼。 除了人類自到達歐亞大陸以來第一次使用水運工具和擴大活動範圍外,對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移民還與另一個重大的第一次聯繫在一起:人類第一次大規模滅絕大型動物物種。今天,我們把非洲看作是大型哺乳動物的大陸。現代歐亞大陸也有許多種大型哺乳動物(雖然數量顯然沒有非洲塞倫格蒂大平原上的那樣多),如亞洲犀牛、大象和老虎,以及歐洲的駝鹿、熊和(在古典時期前的)獅子。今天的澳大利亞/新幾內亞沒有同樣的大型哺乳動物,事實上連大於100磅重的袋鼠的哺乳動物也沒有了。但澳大利亞/新幾內亞以前也曾有過它自己的一批多種多樣的大型哺乳動物,包括大袋鼠,和其狀如犀、其大如牛、叫做古草食有袋動物的有袋類動物,以及有袋類的“豹”。它以前還有一種體重400磅狀如鴕鳥的不會飛的鳥,以及一些大得嚇人的爬蟲,包括一種一噸重的蜥蜴、一種巨蟒和陸棲鱷魚。 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所有這些巨型動物在人類到達後全都消失了。雖然對於這些動物滅亡的確切時間一直存在爭議,但有幾個澳大利亞考古遺址,其年代綿延幾萬年之久,動物遺骨沉積驚人地豐富,在經過仔細地發掘之後,競沒有發現有關過去35000年中現已滅絕的巨型動物的一絲痕跡。因此,這種巨型動物大概在人類到達澳大利亞不久後就滅絕了。 如此眾多的大型動物幾乎同時消失這一點引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是什麼造成了這種情況?一個顯而易見的可能答案是:它們被首批到達的人類殺光了或間接消滅了。請記住: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動物曾經在沒有人類獵殺的情況下演化了幾百萬年。我們知道,加拉帕戈斯群島和南極的鳥類和哺乳動物同樣也是在沒有人類的情況下演化的,並且直到現代才看見了人,所以今天仍然溫順得不可救藥。如果不是環境保護主義者採取了保護性措施,它們可能已經很快滅絕了。在其他一些最近才發現的島上,由於保護措施沒有很快實施,消滅動物的事的確發生了:—個這樣的受害者就是毛里求斯島的渡渡鳥,渡渡鳥實際上已成了一種絕種的象徵。我們現在還知道,在史前時代已有人移居的、如今得到詳細研究的每一個海洋島嶼上,人類的移居導致了一陣滅絕動物的行動,這個行動的受害者包括新西蘭的恐鳥、馬達加斯加島的大狐猴和夏威夷的不能飛翔的巨型野鵝。正像現代人向不知害怕的渡渡鳥和海島海豹走過去並把它們殺死一樣,史前人大概也是向不知害怕的恐鳥和大狐猴走過去並把它們殺死的。 因此,關於澳大利亞和新幾內亞的巨型動物消失的一個假設是,它們在大約4萬年前遭到了同樣的命運。相形之下,倒是非洲和歐亞太陸的大多數大型哺乳動物活到了現代,因為它們已和原人一起共同進化了幾萬年或幾百萬年。因此,由於我們祖先開始時並不高明的狩獵技巧提高得很慢,它們就有了充裕的時間來逐步形成對人類的恐懼。對渡渡鳥、恐鳥,也許還有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巨型動物來說,它們的不幸是在毫無演化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遭遇了入侵的、狩獵技巧已經充分發展起來的現代人。 然而,就澳人利亞/新幾內亞的情況而言,對這種所謂過度獵殺的假設也並非沒有人提出異議。一些持批評意見的人強調指出,迄今還不曾有人用文獻證明這是澳大利亞/新幾內亞某種絕種的巨型動物的遺骨,也沒有令人信服的證據表明它是被人殺死的,或甚至曾經同人類生活在一起。為過度獵殺的假設進行辯護的人則回答說:如果這種滅絕行動完成得十分迅速,而且是在很久以前,例如大約4萬年前的幾千年內就完成了,那麼你幾乎不可能找到獵殺的遺址。那些持批評意見的人則回敬以一種相反的理論:這些巨型動物是死於氣候的變化,例如在本已長期乾旱的澳洲大陸發生了嚴重的旱災。這方面的爭論仍在繼續。 就我個人來說,我無法理解的是,澳大利亞巨型動物在澳大利亞的幾千萬年的歷史中何以歷經無數的干旱而不死絕,後來卻決定幾乎同時倒斃(至少在幾百萬年這個時間範圍內),而時間又正好和第一批人類到達的時間碰巧—致。這些巨型功物滅絕的地方不僅有澳大利亞中部的干旱地區,而且還有潮濕的新幾內亞和澳大利亞東南部地區。它們滅絕於一個個棲息地,從沙漠地帶到冷雨林和熱帶雨林,無一例外。因此,在我看來,極有可能的是,這些巨型動物確實是被人消滅的,直接地(被殺來當食物)和間接地(由於人為引起的火災和棲息地的改變)。但是,過度獵殺的假設也好,氣候變化的假設也好,不管哪一個假設證明是正確的,我們將會看到,澳大利亞幾內亞所有大型動物的消失對其後的人類歷史帶來了嚴重的後果。這些動物絕種了,本來可以用來馴化的所有大型野生動物也就被消滅了,這就使澳大利亞土著和新幾內亞人再也沒有一種屬於本地的家畜了。 因此,人類移居澳大利亞/新幾內亞差不多到大躍進的時候才實現。隨後接著發生的人類活動範圍的又一次擴張,是進入歐亞大歐的最寒冷地區。雖然尼安德特人生活在冰川時代,對寒冷的氣候已經適應,但他們再沒有向北進一步深入,只到德意志北部和基輔為止。這並不奇怪,因為尼安德特人顯然沒有針,沒有縫製的衣服、溫暖的住房以及其他為在最寒冷氣侯中生存所必不可少的技術。從解剖學看,確實掌握了這種技術的現代民族,在大約2萬年前進人西伯利亞(對此通常都有一些認為時間還要早得多的說法)。這一擴張可能就是歐亞大陸長毛象和長毛犀牛絕種的原因。 隨著人類在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定居,現在人類已佔據了可以居住的5個大陸中的3個。 (在本書中,我始終把歐亞大陸算作一個大陸,我沒有把南極大陸計算在內,因為南極大陸直到19世紀才有人到達,而且從來沒有任何自給自足的居民。)這樣就只剩下兩個大陸:北美洲和南美洲。它們無疑是最後兩個有人定居的大陸,這原因很明顯,因為從舊世界到達美洲要么用船(甚至在印度尼西亞直到4萬年前才有證據表明已有了船,而歐洲要晚得多才有船)去渡海,要么得先佔有西伯利亞(直到大約2萬年前才有人居住)以便通過白令陸橋。 然而,不能肯定的是,在大約14000年前到35000年前這段時間裡,美洲究竟於何時第一次有人移居。美洲最古老的沒有爭議的人類遺存是公元前12000年左右的阿拉斯加遺址,隨後是加拿大邊界以南的美國和墨西哥的大量遺址,時間是公元前11000年以前的幾百年。後一種遺址稱為克羅維遺址,是按照新墨西哥州克羅維城附近的那種類型的遺址命名的。這些遺址上具有代表性的巨大的石製矛頭第一次得到確認。現在已知有數以百計的克羅維遺址散佈在北美南部的美國本土全部48個州,往南直到墨西哥。在那以後不久,關於存在人類的沒有爭議的證據出現在亞馬孫河地區和巴塔哥尼亞高原。這些事實提供了這樣的解釋,即克羅維遺址用實際材料證明了美洲第一次有人移居,這些人迅速繁衍、擴張,佈滿了這兩個洲。 人們開始時會感到驚訝;克羅維的子孫們競能在不到1000年的時間裡到達美加邊界以南8000英里處的巴塔哥尼亞高原。然而,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平均每年只向前推進8英里,這對於那些以狩獵和採集為生的人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因為他們平常在尋找食物時,在一天之內也可能走這麼遠的距離。 人們開始時同樣會感到驚訝:美洲顯然很快就佈滿了人,所以他們就有目的地不斷往南朝巴塔哥尼亞高原推進。如果人們停下來考慮一下實際人數,這種人口增長也就不足為奇了。如果美洲最終容納以狩獵採集為生者的人數,達到平均人口密度稍低於每平方英里一個人(對於現代的以狩獵採集為生的人來說,這是個很高的值),那麼整個美洲地區最終就能容納l000萬以狩獵採集為生的人。但是,即使最初的移民只有100個人,而他們的人數以每年百分之一點一增加,那麼,不出1000年,人口最高可達l000萬人。每年百分之一點一的人口增長率又是小事一樁:在現代,當人們向處女地移民,就像英國皇家海軍“邦蒂”號上的反叛者和他們的塔希提妻子向皮特凱恩島移民那樣,曾經觀察到的人口增長率高達每年4.3%。 克羅維獵人在到達後的開頭幾百年內留下的大量遺址,類似於得到考古證明的有關毛利人祖先在較晚近時期發現新西蘭後所留下的大量遺址。解剖學上的現代人在更早得多的時候已經向歐洲移民以及在澳大利亞/新幾內亞定居,有關這方面的大量遺址也已得到了證明。這就是說,關於克羅維現象及其在美洲擴展的每一件事,都是和對歷史上其他一些沒有爭議的向處女地移民的發現是一致的。 克羅維遺址突然出現在公元前11000年前的幾百年中,而不是出現在公元前16000或21000年前的幾百年中,這可能會有什麼意義呢?請記住:西伯利亞終年嚴寒,在更新世冰期的很大一部分時間裡,連綿不斷的冰原在整個加拿大成了無法通行的障礙。我們已經看到,對付嚴寒所需要的技術,要到解剖學上的現代人在大約4萬年前大批進人歐洲之後才出現,而人類向西伯利亞移民還要晚2萬年。最後,這些早期的西伯利亞人到了對面的阿拉斯加,或是由海路渡過白令海峽(甚至在今天也只有50英里寬),或是在白令海峽還是乾燥陸地的冰川時代徒步走過去的。白令陸橋在其幾千年的間歇存在期間可能寬達1000英里,覆蓋著一望無際的苔原,適應了寒冷條件的人是容易越過的。最近一次,當大約公元前14000年后海平面上升時,陸橋被水淹沒,又成了海峽。不管這些早期的西伯利亞人是徒步走到阿拉斯加的還是划船過去的,阿拉斯加有了人蹟的最早的可靠證據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2000年左右。 在那以後不久,加拿大的冰原上出現了一條由北向南的沒有冰雪的走廊,使首批阿拉斯加人得以從中通過,來到了現代加拿大城市埃德蒙頓周圍的北美大平原。這就為現代人消除了阿拉斯加和巴塔哥尼亞高原之間最後的嚴重障礙。埃德蒙頓的這些開路先鋒們可能發現大平原上到處都是獵物。他們就在這裡繁衍生息,他們的人數增加了,於是逐步地向南擴散,最後佔據了整個西半球。 克羅維現象的另一個特徵和我們關於加拿大冰原以南首次出現了人類這一推測不謀而合。和澳大利亞/新幾內亞一樣,美洲原來也是到處都有大型哺乳動物。大約在15000年前,美洲西部的情形很像今天非洲塞倫格蒂大平原,有成群的大象和被獅子及獵豹追逐的野馬,還有許多諸如駱駝和巨型地懶之類的奇異動物。正和在澳大利亞/新幾內亞一樣,在美洲大多數這樣的大型哺乳動物也滅絕了。這些動物的滅絕在澳大利亞大概發生於3萬年前,而在美洲則發生在大約17000年到12000年前。這些已經滅絕的美洲哺乳動物留有大量的骨骼,其年代也已得到準確的測定,因此可以確認它們的滅絕發生在公元前ll000年左右。也許,滅絕時間測定得最精確的兩種動物是沙斯塔的地懶和大峽谷地區哈林頓的石山羊;這兩種動物的種群在公元前l1100午前後的一、兩百年內就消失了。不管是否是由於巧合,這個年代同克羅維的獵人到達大峽谷的年代是一致的,即使有誤差,也是在實驗的許可範圍之內。 在許多毛象骨骼的肋骨之間都嵌著克羅維人的矛頭,這一發現表明,上述年代的一致並非巧合。克羅維的獵人們在美洲向南推進,遇到了以前從未見過人的大型動物。他們可能發現這些美洲動物很容易殺死,於是就把它們滅了。一種相反的理論說,美洲的大型動物之所以滅絕,是由於上一次冰期結束時發生的氣候變化,而這一氣候變化(對現代古人類學家來說,是解釋混亂)也是發生在公元前11000年左右。 關於美洲大型動物滅絕的氣候理論和關於澳大利亞/新幾內亞大型動物滅絕的氣候理論,就我個人而言,是同一個問題。美洲的這些大型動物已經熬過了前面的二十二次冰期。為什麼它們中的大多數卻要在面對所有這些可能無害的人類時選定第二十三次冰期一齊死去呢?為什麼它們在所有棲息地都消失了,不僅在那些縮小了的棲息地消失了,面且也在上一次冰期結束時大大擴大了的棲息地消失了?因此,我推測這是克羅維獵人幹的,但這一爭論仍然沒有解決。不管哪種理論證明是正確的,本來可以由美洲土著馴養的大多數種類的大型野生哺乳動物從此被消滅了。 同樣沒有解決的問題是:克羅維獵人是否真是最早的美洲人。事情總是這樣:每當有人宣布發現了什麼最早的東西時,就會不斷地有人作出新的宣布,說是在美洲發現了克羅維人以前的人類遺址。每一年,這些新的宣布中總有幾項在當初作出時的確顯得令人信服而又激動人心。接著,關於如何去解釋這些發現,這個不可避免的問題產生了。所報導的在遺址中發現的石器真的是人工打造的,或者不過是天然的特定形狀的石塊?所報導的用碳—14測定法測定的年代真的很正確,面不會由於可能困擾碳—14測定法的許多難題中的任何一個難題而變得毫無價值呢?如果這些年代是正確的,那麼它們是不是真的和人類的製品有關,而不恰好是一塊15000年的木炭落在了實際上是在9000年前打造的一個石器旁邊? 為了說明這些問題,請考慮一下下面的一個常被引用的所謂比克羅維更早的發現的典型例子。在巴西的一個叫做佩德羅弗拉達的岩棚上,一些考古學家發現了一些無疑是人畫出來的洞穴壁畫。他們還發現,在一處懸崖的底下有一堆堆石頭,其中有些石頭的形狀表明它們可能是一些粗糙的石器。此外,他們還在無意中發現了一些被認為是爐灶的東西,裡面燒過的木炭用碳—14測l定法得的年代是大約35000年前。關於佩德羅弗拉達的論文被發表在權威的有高度選擇性的國際科學雜誌《自然》上。 但是,在那懸崖底下的那些石頭中,沒有一塊石頭像克羅維人的矛頭和克羅馬努人的石器那樣一眼就可看出是人類製造的工具。如果幾十萬塊石頭在幾萬年的過程中從高高的懸崖上落下,其中有許多在撞擊下面的石頭時變成了屑片和碎裂開來,有些會碰巧像人工削鑿成的祖糙的石器。在西歐和亞馬孫河地區的其他地方,考古學家們用碳—14測定法測定了當時在洞穴壁畫上所使用的顏料,但在佩德羅弗拉達沒有這樣做。在周圍地區經常發生森林火災,大火把木頭撓成了木炭,而木炭又經常被風和洪水捲進洞穴。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把35000年前的木炭同佩德羅弗拉達的無庸置疑的洞穴壁畫聯繫起來。儘管原來的發掘者們仍然深信不疑,但一群雖未參加發掘但能迅速接受比克羅維人更早這種說法的考古學家不久前訪問了這個遺址,又帶著滿腹狐疑走了。 當前北美有一處最可信的被認為可能是克羅維人之前的遺址,這就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梅多克羅夫特岩棚。據報導,這裡的人類遺址用碳—14測定法測定的年代為大約16000年前。在梅多克羅夫特,沒有一個考古學家否認確實在許多仔細發掘的堆積層中發現了許多人類製品。但是,這些用碳—14測定法測定的最早的年代是講不通的,因為與這些年代相聯繫的動植物是最近生活在氣候溫和的賓夕法尼亞的一些物種,而不是可能生活在16000年前冰川時代的那些物種。因此,人們不得不懷疑,被測定的為人類使用的年代最遠的木炭樣品可能是克羅維人之後的木炭,不過混進了一些時間較早的碳罷了。在南美,最有可能證明是克羅維人之前的遺址的是智利南部的蒙特維第遺址,年代至少在15000年以前。現在有許多考古學家也似乎認為可信,但鑑於以前的種種失望,還是小心為妙。 如果美洲的確曾經存在過比克羅維人更旱的人,為什麼仍然這樣地難以證明他們的存在呢?考古學家們在美洲已經發掘了數以百計的、年代明顯在公元前2000年至11000年之間的遺址,其中包括北美西部的幾十個克羅維人的遺址,阿巴拉契亞山脈中的一些岩棚,以及加利福尼亞州沿海的一些遺址。在許多這樣的遺址中,在所有那些明確顯示存在過人類的考古層下面,又對更深的、時間更久遠的堆積層進行了發掘,結果仍然只發現動物的遺骸——但找不到關於存在過人類的進一步證據。 在美洲找到的比克羅維人更早的證據的弱點,同在歐洲找到的證據的優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為歐洲的數以百計的遺址證明了遠在克羅維獵人於公元前11000年出現在美洲之前,現代人就已在歐洲存在了。甚至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來自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證據,那裡的考古學家人數幾乎不到美國的十分之一,但就是很少的這幾個考古學家卻發現了散佈在整個大陸的一百多個明確屬於克羅維人之前的遺址。 早期人類當然不會乘直升機從阿拉斯加飛往梅多克羅夫特和蒙持維第,而置沿途整個風景於不顧。主張在克羅維人之前就已有人類定居的人提出,由於世界上其他地方前所未聞的原因,克羅維人以前的人類在幾千年甚至幾萬年中人口密度一直很低,或在考古上始終行踪難覓。我發現,這種意見比另一種意見更其嚴重地不合情理,這後一種意見是:對蒙特維第和梅多克羅夫特的遺址最終將會予以重新解釋,就像已經對其他一些所謂的克羅維人之前的遺址重新予以解釋那樣。我覺得,如果美洲的確在克羅維人之前就有人定居了,那麼到現在可能已在許多地方找到明顯的證據了,而我們也不必繼續爭論下去了。然而,對這些問題考古學家們的意見仍然存在分歧。 不管哪種解釋證明是正確的,都不會影響我們對美洲後期史前史的了解。要么是:美洲在公元前ll000年左右首次有人類定居,並很快地佈滿各地;要么是:人類首次定居發生的時間要稍早一些(大多數主張在克羅維人之前就已有人類定居的人提出,定居的時間不遲於15000年或2萬年前,可能是3萬年前,幾乎沒有人認真地認為時間會更早);但直到公元前ll000年左右,這些比克羅維人更早的移民人數仍然很少,或者不引入註目,或者幾乎沒有發生過任何影響。不管是哪種情況,在可以住人的5個大陸中,北美洲和南美洲是人類史前史最短的兩個大陸。 隨著人類在美洲的定居,各個大陸和陸邊島嶼以及從印度尼西亞到新幾內亞東面的洋中島,凡是可居住的大多數地區都有人類在生活。在世界上其餘島嶼的定居直到現代才完成:地中海諸島如克里持島、塞浦路斯島、科西嘉島和撤丁島約在公元前8500年到400年之間;加勒比海諸島從公元前4000年左右開始;波利尼西亞群島和密克羅尼西亞群島在公元前1200年到公元1000年之間;馬達加斯加島在公元300年到800年之間;冰島在公元9世紀。美洲印第安人可能是現代伊努伊特人的祖先,他們大約在公元前2000年遍布北極附近地區。這樣,在過去的700年中,唯一的無人居住、等待歐洲探險者光顧的地區就只剩下大西洋和印度洋中那些最偏遠的島嶼(如亞速爾群島和塞舌爾群島)和南極大陸了。 各個大陸人類定居的年代有先後之分,這對其後的歷史究競有何影響?假使有一架時間機器把一個考古學家送回過去,讓他在公元前ll000年左右來一次環遊世界。考慮到當時世界的情況,這個考古學家是否能夠預測到各個大陸上人類社會會接二連三地發展出槍砲、病菌和鋼鐵,並從而預測到今天世界的情況呢? 我們的這位考古學家也許考慮過可能的領先優勢。如果這種領先優勢能夠說明什麼問題的話,那麼非洲就是處於巨大的優勢了:非洲大陸出現獨立的原人比任何其他大陸至少要早500萬年。此外,如果現代人類的確是在大約10萬年前出現在非洲,然後向其他大陸擴散,那麼其他地方在這期間積累起來的優勢都會被一掃而光,從而使非洲人取得新的領先優勢。而且,人類遺傳的多樣性以非洲為最高;也許更多樣的人類集體會帶來更多樣的發明創造。 不過,我們的這位考古學家那時可能會想:就本書的論題來說,究竟什麼是“領先優勢”?我們切不可拘泥於這個與賽跑有關的比喻的字面意義。如果說,領先優勢的意思就是在最初幾個開路先鋒的移民到達後人類大批居住於一個大陸所需要的時間,那麼這個時間是比較短的:例如,在不到1000年的時間裡就佈滿了甚至整個新大陸。如果說,你認為領先優勢的意思就是適應當地條件所需要的時問,那麼我承認,適應極端的環境的確需要時間;例如,在人類於北美的其餘地方定居後還要花9000年時間才在北極附近地區定居下來。但是,一旦現代人的創造力得到發展,人們就能探索並很快適應其他大部分地區。 例如,毛利人的祖先在到達新西蘭後,他們顯然花了幾乎不到100年時問就發現了各種有價值的石材資源;又花了僅僅幾百年時間就在世界上—些最高低不平的地區把恐鳥全部殺死;又花了僅僅幾百年時間分化成一系列形形色色的社會,從沿海狩獵採集社會到進行新型糧食貯藏的農民社會。 因此,我們的考古學家也許會在察看了美國後作出結論說,儘管非洲人擁有巨大的領先優勢,但他們可能會在最多1000年內被最早的美洲人迎頭趕上。從那以後,美洲的較大面積(比非洲的面積大5%)和大得多的環境多樣性可能會使美洲土著獲得對非洲人的優勢。 這位考古學家接著可能會轉向歐亞大陸並作如下的推論。歐亞大陸是世界上最大的大陸。除非洲外,它比任何其他大陸人類定居的時間部長。人類在100萬年前才在歐亞大陸定居,面非洲在這之前很久就有人定居了。但這可能不說明任何問題,因為原人當時還處在一種相當原始的階段。我們的考古學家可能會看一眼舊石器晚期西南歐的一片繁榮景象,那裡有所有那些著名的藝術品和復雜的工具,然後他也許想要知道,當時的歐亞太陸是否已至少局部地取得了領先的優勢。 最後,這位考古學家可能會再轉向澳大利亞/新幾內亞,首先註意到它的面積很小(它是最小的一個大陸),它的很大一部分是只能養活很少人的沙漠,這個大陸是與世隔絕的,人類在那裡定居比在非洲和歐亞大陸都要晚。所有這一切可能會使這位考古學家預測到澳大利亞/新幾內亞的緩慢發展。 但是請不要忘記:澳大利亞人和新幾內亞人是世界上最早發展水運工具的入。他們創作洞穴壁畫顯然至少和歐洲的克羅馬努人一樣早。喬納森·金登和蒂姆·弗蘭納里指出,人類從亞洲大陸架島嶼到澳大利亞/新幾內亞來定居,需要學會應付他們在印度尼西亞中部島嶼上碰到的那種新環境——具有世界上最豐富的海洋資源、珊瑚礁和紅樹林的犬牙交錯的海岸線。當這些移民渡過每個印度尼西亞島嶼和它東面的另一個島嶼之間的海峽時,他們又一次適應並佈滿了這個島,接著再向下一個島嶼移民。這是一個迄今為止入口連續爆炸的、史無前例的黃金時代。也許,這種周而復始的移民、適應性變化和人口爆炸,是專為大躍進做準備的。大躍進在這裡發生後,再向西傳播回歐亞大陸和非洲。如果這個設想是正確的,那麼澳大利亞/新幾內亞就是取得了一種巨大的領先優勢,這種優勢本來是可以在大躍進之後很久繼續推動那裡的人類發展的。 因此,一個被送回到公元前11000年的觀察者可能不會預測到哪個大陸上的人類社會會發展最快,但他可以提出充分的理由說明任何一個大陸都有這樣的機會。當然,從事後來看,歐亞大陸就是這樣的一個大陸。但結果表明,歐亞大陸社會發展較快的真實原因根本不是我們所虛構的公元前11000年時的考古學家所猜測的那種直接了當的原因。本書以下篇幅所要研究的就是去發現那些真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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