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詩歌戲曲 九葉詩人-鄭敏詩選

第5章 卷五:詩人與死

九葉詩人-鄭敏詩選 郑敏 5766 2018-03-20
一 是誰,是誰 是誰的有力的手指 折斷這冬日的水仙 讓白色的汁液溢出 翠綠的,蔥白的莖條? 是誰,是誰 是誰的有力的拳頭 把這典雅的古瓶砸碎 讓生命的汁液 噴出他的胸膛 水仙枯萎 新娘幻滅 是那創造生命的手掌 又將沒有唱完的歌索回。 二 沒有唱出的歌 沒有做完的夢 在雲端向我俯窺 候鳥樣飛向迷茫 這裡洪荒正在開始 卻沒有恐龍的氣概 歷史在紛忙中走失 春天不會輕易到來 帶走吧你沒有唱出的音符 帶走吧你沒有畫完的夢境 天的那邊,地的那面 已經有長長的隊伍 帶著早已洗淨的真情 把我們的故事續編。 三 嚴冬在嘲笑我們的悲痛 血腥的風要吞食我們的希望

死者長已矣,生者的腳跟 試探著道路的漫長 伊卡拉斯們乘風而去 母親們回憶中的苦笑 是固體的淚水在雲層中凝聚 從搖籃的無邪到夢中驚叫 沒有蜜糖離得開蜂刺 你衰老、孤獨、飄搖 正像你那夜半的燈光 你的筆沒有寫完苦澀的字 伴著你的是沙漠的狂飆 黃沙淹沒了早春的門窗。 四 那雙疑慮的眼睛 看著雲團後面的夕陽 滿懷著幻想和天真 不情願地被死亡蒙上 那雙疑慮的眼睛 總不願承認黑暗 即使曾穿過死亡的黑影 把懷中難友的屍體陪伴 不知為什麼總不肯 從雲端走下 承認生活的殘酷 不知為什麼總不肯 承認幻想的虛假 生活的無法寬恕 五 我寧願那是一陣暴雨和雷鳴

在世人都驚呼哭泣時 將這片葉子捲走、撕裂、飛揚入冥冥 而不是這冷漠的誤會和過失 讓一片仍裝滿生意的綠葉 被無意中順手摘下丟進 路邊的亂草水溝而消滅 無踪,甚至連水鳥也沒有顫驚 命運的荒誕作弄 選中了這一片熱情 寫下它殘酷的幽默 冬樹的黑網在雨雪中 迷惘、冷漠、沉靜 對春天信仰、虔誠而盲目。 六 打開你的幻想吧,朋友 那邊如浩瀚的大海迷茫 你脫去褪色的衣服,變皺 的皮膚,浸入深藍色的死亡 這裡不值得你依戀,忙碌嘈雜 伸向你的手只想將你推搡 眼睛中的憤怒無法噴發 緊閉的嘴唇,春天也忘記歌唱 狹窄、狹窄的天地 我們在瞎眼的甬道裡 踱來踱去,打不開囚窗

黃昏的鳥兒飛回樹林去歇棲 等待著的心靈垂下雙翼 催眠從天空灑下死亡的月光 七 右手輕撫左手 異樣的感覺,叫做寂寞 有一位詩人掙扎地看守 他心靈的花園在春天的捲末。 時間卷去畫幅步步逼近 只剩下右手輕撫左手 一切都突然消失、死寂 生命的退潮不聽你的挽留 像風一樣旋轉為了掃些落葉 卻被冬天嘲諷譏笑 那追在身後的咒罵 如今仍在屍體上緊貼 據說不是仇恨,沒有吼叫 漂亮的回答:只是工作太忙。 八 冬天是欣賞枯樹的季節 它們用墨筆將蔚藍切成塊塊 再多的幾何圖也不能肢解 那偉大的藍色只為了藝術的歡快 美妙的碎裂,無數的枝梢 你畢生在體會生命的震撼 你的身影曾在屍堆中晃搖

歌手的死亡擰斷你的哀嘆 最終的沉默又一次的斷裂 從你脆了的黑枝梢 那偉大的藍色將你壓倒 它的浪花是生命紛紛的落葉 在你消失的生命身後只有海潮 你在藍色的擁抱中向虛無奔跑 九 從我們腳下湧起的不是黃土 是萬頃瀲灩的碧綠 海水殷勤地洗淨珊瑚 它那雪白的骸骨無憂無慮 你的第六十九個冬天已經過去 你在耐心地等待一場電火 來把你畢生思考著的最終詩句 在你的潔白的骸骨上銘刻 不管天邊再出現什麼翻滾的烏雲 它們也無能傷害你 你已經帶走所有肉體的脆弱 盛開的火焰將用舞蹈把你吸吮 一切美麗的瓷器 因此留下那不謝的奇異花朵 十 我們都是火烈鳥 終生踩著赤色的火焰

穿過地獄,燒斷了天橋 沒有發出失去身分的呻吟 然而我們羨慕火烈鳥 在草叢中找到甘甜的清水 在草叢上有無邊的天空邈邈 它們會突然起飛,鮮紅的細腳後垂 狂想的懶熊也曾在夢中 起飛 翻身 卻像一個蹩腳的雜技英雄 殞墜 無聲 十一 冬天已經過去,幸福真的不遠嗎 你的死結束了你的第六十九個冬天 瘋狂的雪萊曾妄想西風把 殘酷的現實趕走,吹遠。 在冬夭之後仍然是冬天,仍然 是冬天,無窮盡的冬天 今早你這樣使我相信,糾纏 不清的索債人,每天在我的門前 我們焚燒了你的殘餘 然而那還遠遠不足 幾千年的債務 傾家蕩產,也許 還要燒去你的詩束 填滿貪婪的焚屍爐

十二 沒有奧菲亞斯拿著他的弦琴 去那裡尋找你 他以為應當是你用你的詩情 來這裡找他呢 你的白天是這裡的黑夜 你的痛苦在那裡消失得 無影無踪,樹葉 幸福地輕語,夜鶯不需要藏躲 你不再睜開眼睛 卻看到從來不曾看到 的神奇光景 情人的口袋不裝愛情 法官的小槌被盜 因此無限期延遲開庭。 十三 在這奧菲亞斯走過的地道 你拿到這第十三首詩,你 痛苦而憤怒,憎恨這朕兆 意味著通行的不祥痕跡 然而這實在是通行證的底片 若將它對淮陽光 黑的是你的瞼龐 你的頭髮透明通亮 你茫然考慮是不是這裡的一切 和世間顛倒 你的行囊要重新過秤 然而鬼們告訴你不要自欺 現在你正將顛倒的再顛倒

世間從未認真地給你過秤 十四 你走過那山陰小道 忽然來到一片林地 世界立即成了被黑洞 吸收的一顆沙礫 掌管天秤的女神曾 向你出示新的圖表 天文數的計量詞 令你驚愕地拋棄狹小 人間原來只是一條雞腸 繞繞曲曲臭臭烘烘 塞滿泥沙和掠來的不消化 只有在你被完全逐出雞腸 來到洗淨污染的遺忘湖 才能走近天體的耀眼光華 十五 那為你哭泣的人們應當 哭泣他們自己,那為你的死 憤怒的人們不能責怪上帝 死亡跟在身後,一個鬼祟的影子 你有許多未了的心願像蠶絲 如果能織成一片晴空…… 但黑云不會放過你的默想 雷爆從天空馳下擊中 你的理想只是飄搖的蛛網 幾千年沒有人織成

幾千年的一場美夢 只有走出祭壇的廣場 離開雅典和埃及的古城 別忘記帶著你的夜行時的馬燈。 十六 五月,肌膚告訴我太陽的存在 很溫存,還沒有開始暴虐 我閉上眼睛,假裝不知道誰在主宰 拖延,是所有這兒的大腦的策略 屍骨正在感覺生的潮氣 離開火葬場已經兩個月 污染的大氣甚至不放棄 那從爐中拾回的殘缺 也許應當一次又一次地洗滌 用火焰, 用焚燒 這裡沒有檀木建成的葬堆 也沒有灑上玫瑰、月季、蘭花的嬌豔 只有沉默的送葬者灑上烏雲般的困惱。 十七 眼睛是冰凍的荷塘 流水已經枯乾,我的第69個冬天 站在死亡的邊卡送走死亡 天邊有駝隊向無人熟悉的國度遷移 歡樂的葡萄不會急著追問下場

香醇的紅酒也忘記了根由 一個個音符才聯成合唱 也許是憤怒,也許是溫柔 整體不過是碎片的組成 碎片改組,又產生新的整體 短視的匠人以為到了終極 圍上眼睛,任肢體在大地橫陳 蠶與蛹,毛蟲和蝴蝶的交替 灑在湖山上,像雨的是這個“自己” 十八 他們用時間的極光刀 在我們的身體上切割 白色的腦紋是抹不掉 的錄像帶,我們的錄音盒 被擊碎,逃出刺耳的歌 瘋狂的詩人捧著淤血的心 去見上帝或者魔鬼 反正他們都是球星 將一顆心踢給中鋒 用它來射門 好記上那致命的一分 歡呼像野外的風 穿過血滴飛奔 詩人的心入網,那是墳。 十九 當古老化裝成新生 遮蓋著頭上的天空

依戀著醜惡的老皮層層 畏懼新生的痛苦 今天,抽去空氣的汽球 老皮緊緊貼在我的身上 它昔日的生命已經偷偷逃走 水生的它是我的痛苦的死亡 將我尚未閉上的眼睛 投射向遠方 那裡有北極光的瑰麗 詩人,你的最後沉寂 像無聲的極光 比我們更自由地嬉戲。 剝啄,剝啄,剝啄,� 你是那古樹上的啄木鳥, 在我沉默的心上不住的旋繞 你知道這裡藏躲有懦怯的蟲子 請瞧我多麼順從的展開了四肢 衝擊,衝擊,衝擊, 海嘯飛似的挾捲起海濤 朝向高豎的絕壁下奔跑 每一個冷漠的拒絕 更攪動大海的血液 沉默,沉默,沉默, 像樹木無言地把茂綠合棄 在地殼下忍受黑暗和壓擠 只有當痛苦深深浸透了身體 靈魂才能燃燒,吐出光和力。 舉起,永遠地舉起,他的腿 在這痛苦的世界上奔跑,好像不會停留的水 用那沒有痛苦的姿態,痛苦早已經昏睡, 在時間裡,仍能屹立的人 他是這古老土地的堅忍的化身。 是誰在和他賽跑? 死亡,死亡,它想擁抱 這生命的馬拉松賽者。 若是他輸了,就為死亡所擄 若是他贏了,也聽不見凱歌 海洋上飄起微風,在說 這是可恥的奇蹟 就這樣,古老的光榮 變成了:科學的恥辱. 天空的風雲,地上的不平 早出的方向,夜歸的路徑 他不能預知,也不能設計 他的回答只是顛撲不破的沉默 路人的希望支配著他 他的希望被擲在賂旁 一個失去目的者為他人的目的生活 只有當每一次終止的時候 他喘息地伸出污穢的手 (反省吧,反省吧,我向你們請求: 這些污穢的肌膚下流著清潔的血 那些請潔的手指裡流著污穢的血 什麼才是我們的羞恥? 那污穢的血,還是那污穢的手? ) 他用那飢俄的雙足為你們描繪 通向千萬個不同的目標的路徑 (在千萬個目的滿足後,你們可合 也為那窒息的他的目的想出一條路徑? ) (那不是沒有,不是沒有 它已成為所有人的祈求 現在在遙遠的朦朧裡等侯 它需要我們全體的手,全體的足 無論飢餓的或是滿足的,去拔除 蔓生的野草,踏出一條坦途。 ) 舉起,永遠地舉起,他的腿 奔跑,一條與生命同始終的漫長道路 寒冷的風,飢餓的雨,死亡的雷電裡 舉起,永遠地舉起,他的腿。 那輕輕來到他們心裡的 不是一根箭, 那太魯莽了; 也不是一艘帆船, 那太遲緩了, 卻是一口溫暖的吹噓, 好像在雪天裡 一個老人吹著他將熄的灰燼; 在春天的夜裡 上帝吹著沉黑的大地; 在幸福來到之前。 所需要的是 那麼一種嚴肅與仁慈。 於是才能像幻境的洩露, 他們為讚美所驚愕, 你想像一座建築那樣 凝結在月夜的神秘裡, 他們聽不見彼此的心的聲音 好像互相挽著手 站在一片傾逝的瀑布前 只透過那細微的霧珠 看見彼此模糊了的面影。 在它們身後森林是荒漠的城市 用那特殊的風度飼養著居民 貫穿它的陰沉是風的呼吸 那裡的夜沒有光來撕裂,它們 是忍受一個生命,更其寒冷恐懼 這滲透堅韌的脈管,循環在鹹澀 的鮮血裡直到它們憂鬱 的眼睛映出整個荒野的寂寞 使你羞恥的是你的狹窄和多變, 言語只遺漏了思想,知識帶來了 偏見,還不如讓粗獷的風吹遍 和不憐憫的寒冷來鞭策 而後注入拙笨的形態裡 一個生命的新鮮強烈。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我掩起我的耳朵,遮著我的眼睛 不要知曉那飛躍的鳥,和它的鳴聲, 還有那繁盛的花木和其間的微風 我的石頭向我低語:寧靜,寧靜,寧靜 我鏨著,鑿著,碰著,磨著 在黎明的朦朧裡 在黃昏的陰影裡 我默視著石面上光影遊戲的白足 沉思著石頭紋路的微妙地起伏 於是一天,我用我的智慧照見 一尊美麗的造像,她在睡眠, 闔上她的眼睛,等待一雙謙遜的手 一顆虔誠的心,來打開大理石的封鎖 將她從幽冷的潛藏世界裡迎接 到這陽光照耀下的你們的面前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多少次我掩起我的耳朵,遮著我的眼睛 為了我的石頭在向我說:寧靜,寧靜 開始工作時,我退入孤寂的世界 那裡沒有會凋謝的花,沒有有終止的歌唱 完成工作時,我重新回到你們之間 這裡我的造像將使你們的生命增長 這不是遺棄, 是暫時的分離 說從無生命裡喚醒生命 他所需要的專誠和寂靜 使他暫時忘記他自己的生命 那在有限時間裡迴旋沸騰的河流 我對於你們沒有遺棄,假如有 只是因為我要在你們之間永遠停留。 (The Dying Gaul) 他好像突然地跌到了,在 死亡的拱門前,猶自用一隻手臂 支撐那山樣傾頹的身體, 生命的強烈的知覺正湧集 像為陰鬱的雲翳遮蓋的前額, 啊,這裡,垂死的高盧人在想著 生命裡最後的一個思想,喝 著苦酒,獨自地向死亡之杯呷啜 雖然你看見在他微俯的頭額上 生命猶在閃動著明亮的雙翼翱翔 但是已經開始的必會不斷增長 落日放出最後的燦爛 但,遠處綿延的峰巒 他的四肢,已沉入陰暗。 Rembrandt: Young Girl at an Open Half-door* 優美的是那消失入陰影的雙肩, 和閉鎖著豐富如果園的胸膛 只有光輝的臉龐像一個夢的驟現 遙遙的呼應著歇在矮門上的手,纖長。 從日曆的樹上,時間的河又載走一片落葉 半垂的眸子,謎樣,流露出昏眩的靜默 不變的從容對於有限的生命也正是匆忙 在一個偶然的黃昏,她拋入多變的世界這長住的一瞥。 注:此詩是關於荷蘭畫家倫伯朗的一幅叫《門口的年輕女子》的畫的。 埋在金宇塔中的期望 從我朦朧的心裡:走出來,走出來吧 柳芽在探頭,鵝黃色 為什麼你將時間鎖在金字塔內 讓燭光照入那死寂之國 金色的書 頁頁記載著計劃 但何嘗實現 只是撫慰了我的心 我將這扇門掩上 輕輕,不驚動灰塵 只是,墓 早已被盜空。 我們每天去游泳 游向未知那已知的 如哥倫布的大陸和島嶼 我們每天去游泳 一部無法全解的書 那已解的開始落塵埃 生命正是那本書 它的無法全解 讓我們不能滿足 未來永遠無解 我們每天游向它 只是繪下自己的航線。 歷史是無數的航海日記 有一句相同的話: 生之歡樂在無解中。 窗外的紫丁香 發狂地噴著香霧 花影剪碎了窗戶 窗內的君子蘭 悠悠地抽出 墨綠的長葉,凝思。 前天的童年 灑滿了一河細水 金色的閃光 今天的暮年 帶著它的星光 流向遠遠的明天 黃色的沙發上留下坐痕 白藍花的杯上留下茶漬 唯有時間的腳步沒有留下足印 它已經走出這間靜寂的客廳 消失在門外,劃上句號 我呆呆地聽著,竟沒有一聲門響。 是鋼骨、鐵架樹幹不動 才有碎葉細羽的婆娑 鳥兒飛來飛去 用炭筆劃下踪跡 誰不曾有過這樣的年華? 只是沒有鳧鳥能飲盡藍色的海水 那喝飽了的 靜靜離去,沒有人知道它飛到哪裡。 有多少乘鶴入雲尋找你 有多少凝眸遠山等侯你 你的隱隱顯顯超出了多少 心靈的追逐夢裡的尋覓 從吸入第一口塵世的氣息 到瘋狂地奔馳在公路上 直至夕陽徐徐踏過峰巔 松樹顯出它不會衰老的軀幹 你的葡萄釀出紫紅的漿液 月季不再爭先送來芬芳 一個寧謐的夜晚我聽見 泥土的呼喚。問題找到了答案 歡笑驚呼像風樣來去 那裡冬天已經忘記自己在 盛開的海棠叢中高大的棕櫚 變得孩子樣純真搖擺著羽毛 寫完說來就來了拖著黑白的禮服 飛進樹頂的宮殿也有海浪聲 撩起銀髮圍著詩人的小屋 有人在這寫下詩篇也許海浪還記得 在空曠的海面上看不見的是 那鼓起風帆的靈魂不要相信這 摸觸得到的岩石它們封存著無數的 秘密已經過去的都溶在風聲浪色裡。 縱有半天的赤霞 也沒能溫暖西山蒼茫 縱有徹夜的星辰 也沒能照亮山徑的崎嶇 如今已是那霜前 半倒的荷塘,卻仍 將嬰兒般的水珠 託在 不願辭去的 圓葉上,依然 滾動著的是那顆 聽得見鬼哭的詩心。 * *注:D詩人曾寫“林間鬼哭”。 ——給LT 一 玄奧的理論,德里達的奇想 曾經如此吸引我只是今天 你的身影不斷走進我的書房 我不由己地沉入深思,漸漸…… 一幅深紫的帳幔落了下來 一件舊的染過的黑色短衣 一條不太整潔的紅領巾在 胸前委屈平淡無奇 只有母親知道你的抑鬱 為了不讓親友鄰里的稱讚 種植出一片傲慢的空虛 你的玩具滿負傷殘 早晨的過份燦爛並不保證 夕陽用堅強的腳步走完日程 二 有一個永遠的你在我的記憶之園 童年不能盛開如我的玫瑰 過長的深藍色褲腿並不損傷尊嚴 你踢著路邊的石子和冥冥的未來相會 迷茫不曾離開你的眼神 微笑少得像森林裡的陽光 你的等待是如此嚴肅認真 在歲月中吸取你那份成長 忙碌中我突然發現小樹長高 它的長長的手臂伸向我的窗前 堅強地用樹乾和綠葉輕敲 宣布一個頑強的小小心靈已出現 終於聽到海洋的呼喚沒有猶豫 你轉身、招手、匆匆消失,一條回海的鯨魚 三 命運賜給重逢在最繁忙的 空港——紐約。開車回家的路上 你屢次迷失轉錯了灣記 錯了路是什麼使你神傷? 時間長著牙齒時間是塗改液 它啃去了你的童年嫩枝 在迷惘的眼神裡孩童的親切 朦朧中一片天真的真摯 已是午夜來到你的堡壘 她是一株依戀河邊的垂楊 臂彎裡輕輕呼吸幼小的熟睡 我知道你如何運行在一個磁場上 這一切讓我們忘記種植之苦辛 登上山頂眺望只見一片綠色欣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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