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詩歌戲曲 諾貝爾文學獎獲獎詩人抒情詩選

第11章 WB葉芝

WB葉芝(1865-1939) 愛爾蘭現代著名詩人。主要詩集有《玫瑰》(1893)、《葦叢中的風》(1899)、(1914)、《塔堡》(1928)等。 “由於他那永遠充滿著靈感的詩,它們透過高度的藝術形式展現了整個民族的精神”,詩人於1923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現在我要起身離去,前去因尼斯弗里①, 用樹枝和泥土,在那裡築起小屋: 我要種九壟菜豆,養一箱蜜蜂在那裡, 在蜂吟嗡嗡的林間空地幽居獨處。 我將享有些寧靜,那里寧靜緩緩滴零 從清晨的面紗到蟋蟀鳴唱的地方; 在那裡半夜清輝粼粼,正午紫光耀映, 黃昏的天空中織滿了紅雀的翅膀。 現在我要起身離去,因為在每夜每日 我總是聽見湖水輕舐湖岸的響聲;

佇立在馬路上,或灰色的人行道上時, 我都在內心深處聽見那悠悠水聲。 ——《玫瑰》(1893) 傅浩譯 ①因尼斯弗里:蓋爾語,意為“石楠島”;是斯來溝縣吉 爾湖中—小島。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淒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玫瑰》(1893) 袁可嘉譯

我但願我們是,親愛的,浪尖上的一雙白鳥! 流星尚未來得及隕逝,我們已厭倦它的閃耀; 低懸在天邊之上,暮色裡的那顆藍星的幽光 喚醒了你我心中,親愛的,一縷不死的憂傷。 一絲倦意來自那些露濕的夢者:玫瑰和百合; 啊,別夢想,親愛的,那飛逝的流星的閃爍, 或者那低懸在露滴中滯留不去的藍星的耀熠: 因為我但願我們化作浪尖上的白鳥:我和你! 我心頭縈繞著無數島嶼,和許多妲娜的海濱, 在那裡時光肯定會遺忘我們,悲傷不再來臨; 很快我們就會遠離玫瑰和百合和星光的侵蝕, 只要我們是雙白鳥,親愛的,出沒在浪花里! ——《玫瑰》(1893) 傅浩譯 選自《葉芝抒情詩全集》,中國工人出版社

樹木披上了美麗的秋裝, 林中的小徑一片乾燥, 在十月的暮色中,流水 把靜謐的天空映照, 一塊塊石頭中漾著水波, 游著五十九隻天鵝。 自從我第一次數了它們, 十九度秋天已經消逝, 我還來不及細數一遍,就看到 它們一下子全部飛起. 大聲拍打著它們的翅膀, 形成大而破辭的圓圈翱翔。 我凝視這些光彩奪目的天鵝, 此刻心中湧起一陣悲痛。 一切都變了,自從第一次在河邊, 也正是暮色朦朧, 我聽到天鵝在我頭上鼓翼, 於是腳步就更為輕捷。 還沒有疲倦,一對對情侶, 在冷冷的友好的河水中 前行或展翅飛入半空, 它們的心依然年輕, 不管它們上哪兒漂泊,它們 總是有著激情,還要贏得愛情。

現在它們在靜謐的水面上浮游, 神秘莫測,美麗動人, 可有一天我醒來,它們已飛去。 哦它們會築居於哪片蘆葦叢、 哪一個池邊、哪一塊湖濱, 使人們悅目賞心? ——《柯爾莊園的天鵝》(1919) 裘小龍譯 選自《麗達與天鵝》,漓江出版社 我在日暮時遇見過他們, 他們帶著活潑的神采 從十八世紀的灰色房子中 離開櫃檯或寫字台走出來。 我走過他們時曾點點頭 或作著無意義的寒暄, 或曾在他們中間呆一下, 又過禮貌而無意義的交談, 我談話未完就已想到 一個諷刺故事或笑話, 為了坐在俱樂部的火爐邊, 說給一個夥伴開心一下, 因為我相信,我們不過是 在扮演丑角的場所討營生:

但一切變了,徹底變了: 一種可怕的美已經誕生。 那個女人的白天花在 天真無知的善意中, 她的夜晚卻花在爭論上, 直爭得她聲嘶臉紅。 她年輕、修理,哪有聲音 比她的聲音更美好, 當她追逐著兔子行獵? 這個男人辦了一所學校, 還會駕馭我們的飛馬; 這另一個,他的助手和朋友, 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他的思想大膽而優秀, 又有敏感的天性,也許 他會終於獲得聲望。 這另一個人是粗陋的 好虛榮的酒鬼,我曾想。 他曾對接近我心靈的人 有過一些最無聊的行動, 但再這支歌裡我要提他: 他也從荒誕的喜劇中 辭去了他扮演的角色; 他也和其他人相同, 變了,徹底的變了:

一種可怕的美已經誕生。 許多心只有一個宗旨 經過夏天,經過冬天, 好像中了魔變為岩石, 要把生命的流泉攪亂。 從大路上走來的馬, 騎馬的人,和從雲端 飛向翻騰的雲端的鳥, 一分鐘又一分鐘地改變; 飄落在溪水上流雲的影 一分鐘又一分鐘地變化; 一隻馬蹄在水邊滑跌, 一匹馬在水里拍打; 長腿的母松雞俯衝下去, 對著公松雞咯咯地叫喚; 它們一分鐘又一分鐘地活著: 石頭是在這一切的中間。 一種過於長久的犧牲 能把心變為一塊岩石。 呵,什麼時候才算個夠? 那是天的事,我們的事 是喃喃念著一串名字, 好像母親念叨她的孩子 當睡眠終於籠罩著 野跑了一天的四肢。

那還是不是夜的降臨? 不,不,不是夜而是死; 這死亡是否不必要呢? 因為英國可能恪守信義, 不管已說了和做了什麼。 我們知道了他們的夢; 知道他們夢想過和已死去 就夠了;何必管過多的愛 在死以前使他們迷亂? 我用詩把它們寫出來—— 麥克多納和康諾利, 皮爾斯和麥克布萊, 現在和將來,無論在哪裡 只要有綠色在表層, 是變了,徹底地變了: 一種可怕的美已經誕生。 查良錚譯 那不是老年人的國度。青年人 在互相擁抱;那垂死的世代, 樹上的鳥,正從事他們的歌唱; 魚的瀑布,青花魚充塞的大海, 魚、獸或鳥,一整個夏天在讚揚 凡是誕生和死亡的一切存在。 沉溺於那感官的音樂,個個都疏忽

萬古長青的理性的紀念物。 一個衰頹的老人只是個廢物, 是件破外衣支在一根木棍上, 除非靈魂拍手作歌,為了它的 皮囊的每個裂綻唱得更響亮; 可是沒有教唱的學校,而只有 研究紀念物上記載的它的輝煌, 因此我就遠渡重洋而來到 拜占庭的神聖的城堡。 哦,智者們!立於上帝的神火中, 好像是壁畫上嵌金的雕飾, 從神火中走出來吧,旋轉當空, 請為我的靈魂作歌唱的教師。 把我的心燒盡,它被綁在一個 垂死的肉身上,為慾望所腐蝕, 已不知它原來是什麼了;請盡快 把我採集進永恆的藝術安排。 一旦脫離自然界,我就不再從 任何自然物體取得我的形狀, 而只要希臘的金匠用金釉 和錘打的金子所製作的式樣,

供給瞌睡的皇帝保持清醒; 或者就鑲在金樹枝上歌唱 一切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事情 給拜占庭的貴族和夫人聽。 ——《塔堡》(1928) 查良錚譯 突然襲擊:在踉蹌的少女身上, 一雙巨翅還在亂撲,一雙黑蹼 撫弄她的大腿,鵝喙銜著她的頸項, 他的胸脯緊壓她無計脫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驚呆了,哪還有能力 從鬆開的腿間推開那白羽的榮耀? 身體呀,翻倒在雪白的燈心草里,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異的心跳! 腰股內一陣顫栗.竟從中生出 斷垣殘壁、城樓上的濃煙烈焰 和阿伽門農之死。 當她被佔有之時 當她如此被天空的野蠻熱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開之前, 她是否獲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識?

——《塔堡》(1928) 飛白譯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