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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附錄一毛澤東論詩信札

毛澤東詩詞鑑賞辭典 毛泽东 4408 2018-03-20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亞子兄: 廣州別後,十八年中,你的災難也受得夠了,但是沒有把你壓倒,還是屹然獨立的,為你並為中國人民慶賀! “雲天倘許同憂國,粵海難忘共飲茶”,這是你幾年前為我寫的詩,我卻至今做不出半句來回答你。看見照片,樣子老一些,精神還好罷,沒有病罷?很想有見面的機會,不知能如願否?敬祝健康!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一日) 亞子先生: 各信並大作均收敬悉,甚謝!惠我瓊瑤,豈有討厭之理。江青攜小女去東北治病去了,黃女士的信已代收,我的秘書並已和黃女士通電話,料可獲得居處。國史館事尚未與諸友商量,惟在聯合政府成立以前恐難提前設立。弟個人亦不甚贊成先生從事此項工作,蓋恐費力不討好。江蘇虛銜,亦似以不掛為宜,掛了於己於人不見得有好處。此兩事我都在潑冷水,好在夏天,不覺得太冷否?某同志妄評大著,查有實據,我亦不以為然。希望先生出以寬大政策,今後和他們相處可能好些。在主政者方面則應進行教導,以期“醉尉夜行”之事不再發生。附帶奉告一個消息,近獲某公詩云“射虎將軍右北平,只今乘醉夜難行,蘆溝未落登埤月,易水還流擊筑聲”,英雄所見,略有不同,亦所遭者異耳。孫先生衣冠塚看守諸人已有安頓,生事當不致太困難,此事感謝先生的指教。率復不盡,敬頌興居佳勝!


(一九五五年十月四日) 惇元兄: 惠書早已收讀,遲復為歉。承錄示程頌萬遺作,甚感,並請向曹子谷先生致謝意。校額諸件待暇當為一書,近日尚未能從事於此。讀大作各首甚有興趣,奉和一律,尚祈指政。春江浩蕩暫徘徊,又踏層峰望眼開。風起綠洲吹浪去,雨從青野上山來。尊前談笑人依舊,域外雞蟲事可哀。莫嘆韶華容易逝,卅年仍到赫曦台。 順問 近佳
(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五日) 惇元兄: 兩次惠書均已收到,情意拳拳,極為高興。告知我省察情形,尤為有益。校牌仍未寫,因提不起這個心情,但卻時常在念,總有一天要交賬的。時常記得“秋風過許昌”之句,無以為答。今年遊長江,填了一首水調歌頭,錄陳審正。 水調歌頭長江

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今日得寬餘。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風檣動,龜蛇靜,起宏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 暫時不會出國,你們的意見是正確的。 問好!
等 (一九五七年一月十二日) 克家同志和各位同志: 惠書早已收到,遲復為歉!遵囑將記得起來的舊體詩詞,連同你們寄來的八首,一共十八首,抄寄如另紙,請加審處。 這些東西,我歷來不願意正式發表,因為是舊體,怕謬種流傳,貽誤青年;再則詩味不多,沒有什麼特色。既然你們以為可以刊載,又可為已經傳抄的幾首改正錯字,那末,就照你們的意見辦吧。

《詩刊》出版,很好,祝它成長發展。詩當然應以新詩為主體,舊詩可以寫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為這種體裁束縛思想,又不易學。這些話僅供你們參考。 同志的敬禮!
(一九五七年二月十一日) 任之先生: 惠書盛意可感!那些東西,既已發表,不改也可。遊長江二小時飄三十多里才達彼岸,可見水流之急。都是仰遊側遊,故用“極目楚天舒”為宜。順緻 敬意!
(一九五七年五月十一日) 淑一同志: 惠書收到。過于謙讓了。我們是一輩的人,不是前輩後輩關係,你所取的態度不適當,要改。已指出“巫峽”,讀者已知所指何處,似不必再出現“三峽”字面。大作讀畢,感慨系之。開慧所述那一首不好,不要寫了罷。有《遊仙》一首為贈。這種遊仙,作者自己不在內,別於古之遊仙詩。但詞裡有之,如詠七夕之類。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颺直上重霄九。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暑假或寒假你如有可能,請到板倉代我看一看開慧的墓。此外,你如去看直荀的墓的時候,請為我代致悼意。你如見到柳午亭先生時,請為我代致問候。午亭先生和你有何困難,請告。 為國珍攝!
(一九五八年二月十日) 少奇同志: 前讀筆記小說或別的詩話,有說賀知章事者。今日偶翻《全唐詩話》,說賀事較詳,可供一閱。他從長安辭歸會稽(紹興),年已八十六歲,可能妻已早死。其子被命為會稽司馬,也可能六七十了。 “兒童相見不相識”,此兒童我認為不是他自己的兒女,而是他的孫兒女或曾孫兒女,或第四代兒女,也當有別戶人家的小孩子。賀知章在長安做了數十年太子賓客等官,同明皇有君臣而兼友好之遇。他曾推薦李白於明皇,可見彼此愜洽。在長安幾十年,不會沒有眷屬。這是我的看法。他的夫人中年逝世,他就變成獨處,也未可知。他是信道教的,也有可能屏棄眷屬。但一個九十多歲像齊白石這樣高年的人,沒有親屬共處,是不可想像的。他是詩人,又是書家(他的草書《孝經》,至今猶存)。他是一個胸襟灑脫的人,不是一個清教徒式的人物。唐朝未聞官吏禁帶眷屬事,整個歷史也未聞此事。所以不可以“少小離家”一詩便作為斷定古代官吏禁帶眷屬的充分證明。自從聽了那次你談到此事以後,總覺不甚妥當。請你再考一考,可能你是對的,我的想法不對。睡不著覺,偶觸及此事,故寫了這些,以供參考。

复尋《唐書·文苑·賀知章傳》(《舊唐書·列傳一百四十》,頁二十四),亦無不帶家屬之記載。 近年文學選本注家,有說“兒童”是賀之兒女者,純是臆測,毫無確據。
(一九五八年七月一日) 喬木同志: 睡不著覺,寫了兩首宣傳詩,為滅血吸蟲而作。請你同《人民日報》文藝組同志商量一下,看可用否?如有修改,請告訴我。如可以用,請在明天或後天《人民日報》上發表,不使冷氣。滅血吸蟲是一場惡戰。詩中坐地、巡天、紅雨、三河之類,可能有些人看不懂,可以不要理他。過一會,或須作點解釋。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五日) 惇元兄: 賜書收到,十月十七日的,讀了高興。受任新職,不要拈輕怕重,而要拈重鄙輕。古人有云:賢者在位,能者在職,二者不可得而兼。我看你這個人是可以兼的。年年月月日日時時感覺自己能力不行,實則是因為一不甚認識自己;二不甚理解客觀事物——那些留學生們,大教授們,人事糾紛,複雜心理,看不起你,口中不說,目笑存之,如此等類。這些社會常態,幾乎人人要經歷的。此外,自己缺乏從政經驗,臨事而懼,陳力而後就列,這是好的。這些都是實事,可以理解的。我認為聰明、老實二義,足以解決一切困難問題。這點似乎同你談過。聰謂多問多思,實謂實事求是。持之以恆,行之有素,總是比較能夠做好事情的。你的勇氣,看來比過去大有增加。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了。我又講了這一大篇,無非加一點油,添一點醋而已。坐地日行八萬里,蔣竹如講得不對,是有數據的。地球直徑約一萬二千五百公里,以圓周率三點一四一六乘之,得約四萬公里,即八萬華里。這是地球的自轉(即一天時間)里程。坐火車、輪船、汽車,要付代價,叫做旅行。坐地球,不付代價(即不買車票),日行八萬華里,問人這是旅行嗎,答曰不是,我一動也沒有動。真是豈有此理!囿於習俗,迷信未除。完全的日常生活,許多人卻以為怪。巡天,即謂我們這個太陽系(地球在內)每日每時都在銀河系裡穿來穿去。銀河一河也,河則無限,“一千”言其多而已。我們人類只是“巡”在一條河中,“看”則可以無數。牛郎晉人,血吸蟲病,蠱病,俗名鼓脹病,周秦漢累見書傳,牛郎自然關心他的鄉人,要問瘟神情況如何了。大熊星座,俗名牛郎星(是否記錯了?),屬銀河系。這些解釋,請向竹如道之。有不同意見,可以辯論。十一月我不一定在京,不見也可吧!


(一九五九年九月七日) 喬木同志: 詩兩首,請你送給郭沫若同志一閱,看有什麼毛病沒有?加以筆削,是為至要。主題雖好,詩意無多,只有幾句較好一些的,例如“雲橫九派浮黃鶴”之類。詩難,不易寫,經歷者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不足為外人道也。
(一九五九年九月十三日) 喬木同志: 沫若同志兩信都讀,給了我啟發。兩詩又改了一點字句,請再送陳沫若一觀,請他再予審改,以其意見告我為盼! “霸主”指蔣介石。這一聯寫那個時期的階級鬥爭。通首寫三十二年的歷史。
(一九五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學坤同志: 信收到了,謝謝你。九派,湘、鄂、贛三省的九條大河。究竟哪九條,其說不一,不必深究。三吳,古稱蘇州為東吳,常州為中吳,湖州為西吳。我甚好,謝謝你的關心。你的工作和學習如何?盡心工作,業餘學習,真正鑽進去,學一點真才實學,為人民服務,是為至盼!


(一九六一年八月二十五日) 喬木同志: 八月十七日信收到,甚念。你須長期休養,不計時日,以愈為度。曹操詩云:盈縮之期,不獨在天。養怡之福,可以永年。此詩宜讀。你似以遷地療養為宜,隨氣候轉移,從事遊山玩水,專看閒書,不看正書,也不管時事,如此可能好得快些。作一、二、三年休養打算,不要只作幾個月打算。如果急於工作,恐又將復發。你的病近似陳雲、林彪、康生諸同志,林、康因長期休養,病已好了,陳病亦有進步,可以效法。問谷羽好。如你轉地療養,谷宜隨去。以上建議,請你們二人商量酌定。我身心尚好,順告,勿念。
(一九六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世釗同志: 惠書收到,遲復為歉。很贊成你的意見。你努力奮鬥吧。我甚好,無病,堪以告慰。 “秋風萬里芙蓉國,暮雨朝雲薜荔村”。 “西南雲氣來衡嶽,日夜江聲下洞庭。”同志,你處在這樣的環境中,豈不妙哉?


(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一日) 陳毅同志: 你叫我改詩,我不能改。因我對五言律,從來沒有學習過,也沒有發表過一首五言律。你的大作,大氣磅礴。只是在字面上(形式上)感覺於律詩稍有未合。因律詩要講平仄,不講平仄,即非律詩。我看你於此道,同我一樣,還未入門。我偶爾寫過幾首七律,沒有一首是我自己滿意的。如同你會寫自由詩一樣,我則對於長短句的詞學稍懂一點。劍英善七律,董老善五律,你要學律詩,可向他們請教。 西行 萬里西行急,乘風御太空。 不因鵬翼展,哪得鳥途通。 海釀千鍾酒,山裁萬仞蔥。 風雷驅大地,是處有親朋。 只給你改了一首,還很不滿意,其餘不能改了。 又詩要用形象思維,不能如散文那樣直說,所以比、興兩法是不能不用的。賦也可以用,如杜甫之《北征》,可謂“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然其中亦有比、興。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韓愈以文為詩;有些人說他完全不知詩,則未免太過,如《山石》,《衡嶽》,《八月十五酬張功曹》之類,還是可以的。據此可以知為詩之不易。宋人多數不懂詩是要用形象思維的,一反唐人規律,所以味同嚼蠟。以上隨便談來,都是一些古典。要作今詩,則要用形象思維方法,反映階級鬥爭與生產鬥爭,古典絕不能要。但用白話寫詩,幾十年來,迄無成功。民歌中倒是有一些好的。將來趨勢,很可能從民歌中吸引養料和形式,發展成為一套吸引廣大讀者的新體詩歌。又李白只有很少幾首律詩,李賀除有很少幾首五言律外,七言律他一首也不寫。李賀詩很值得一讀,不知你有興趣否?

祝好!
(一九六五年九月二十五日) 鄧大姐: 自從你壓迫我寫詩以後,沒有辦法,只得從命,花了兩夜未睡,寫了兩首詞。改了幾次,還未改好,現在送上請教。如有不妥,請予痛改為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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