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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菩薩蠻·黃鶴樓

毛澤東詩詞鑑賞辭典 毛泽东 1702 2018-03-20
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 ,龜蛇鎖大江。 。 ,心潮逐浪高! 這首詞最早發表在《詩刊》一九五七年一月號。 湖北武昌的黃鶴樓,江西南昌的滕王閣,湖南嶽陽的岳陽樓,是齊名的江南三大名樓。歷代文人墨客登臨歌詠,摹景抒懷,留下大量詩詞佳作,其中唐人崔顥的《黃鶴樓》名氣最大,被宋人嚴羽推為唐代七言律詩“第一”。據說李白登此樓本欲賦詩,因見崔顥之作而斂手擱筆,歎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但誰能想到一千多年後,卻有人以同樣的題目、更少的篇幅,但更恢宏的氣概、更壯闊的胸懷、更凝煉的文筆寫了一首小令。這首小令,就是毛澤東的《菩薩蠻·黃鶴樓》。 詞作於1927年大革命失敗的前夕。作者是懷著蒼涼的心情登高賦詞的。

上片以俯瞰法謀篇佈局,憑高縱目落筆,取勢遼闊曠遠。 “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連接東西的長江航道與貫通南北的鐵路幹線在此垂直交叉,作者健筆凌雲,區區十四字便準確簡潔地點明武漢三鎮作為全國水陸交通樞紐的地理位置和形勝特點。這兩句對仗工穩,一橫一縱,一水一陸,一眾一寡,一自然一人工,一壯闊浩蕩一漫長深遠;“流”、“穿”二字又使畫面呈現動感,極大地擴展了空間;“茫茫”、“沉沉”,寫出煙雨迷濛中不甚分明的遠景,而景物愈不分明,愈是若隱若現,便愈顯得渺無邊際。接下去的“煙雨莽蒼蒼”一句,作為景語,籠罩江天,使開頭兩句收到了咫尺之內瞻萬里之遙的藝術效果;作為情語,又渲染出一種沉鬱凝重的獨特氛圍。再繼之以“龜蛇鎖大江”一句,表現俯瞰角度的變化,空間畫面的層次由遠而近。龜蛇兩山隔江對峙,夾束江水,形勢險峻,古來即為扼守江、漢的要塞。此處江面狹窄,激浪奔騰。南宋陸游的《入蜀記》寫尋訪黃鶴樓舊址時,曾引李白《江夏寄漢陽輔錄事》詩句:“誰道此水廣?狹如一匹練。江夏黃鶴樓,青山漢陽縣。大語猶可聞,故人難可見。”以為“形容最妙”。而毛澤東獨出機杼,在“龜蛇”與“大江”之間著一“鎖”字,“狀難寫之景如在眼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宋歐陽修《六一詩話》引宋梅堯臣語),構成雄渾蒼茫的意境。龜蛇夾江,在濛濛雨霧中俯瞰,好像要把滔滔大江攔腰鎖住一般。這個“鎖”字,又回應了第二句中的“穿”字。當時京漢鐵路與粵漢鐵路因長江阻隔,尚未接軌,但縱目望去,如連成一條細線。故“鎖”、“穿”二字,既寫活了景物,又反襯出作者所居之高、視野之闊。而煙雨蒼茫、龜蛇鎖江的物境又與作者此時此地的悒鬱心境相合,象徵著當時蓬勃發展的工農運動受到國民黨勢力的猖狂打擊和黨內右傾機會主義的粗暴阻撓,武漢地區政治風雲變幻的現實,隱含著作者對大革命前途的憂患之情。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唐崔顥《黃鶴樓》)下片開頭即化用古人詩意,給人以豐富的聯想和回味。神話傳說中的黃鶴本是虛無縹緲之物,作者以此暗喻物變人非,時光流逝。 “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其中有深沉的反思,更有無盡的感慨,立意精深,字裡行間蘊藏著豐富的言外之意。而當作者將目光從“遊人處”移向奔騰不息、滾滾東去的大江時,頓覺胸襟開闊,激情隨之而生。儘管“龜蛇鎖大江”,卻欲鎖難鎖。被反動勢力壓制和打擊的工農革命潮流恰似被兩山束逼的江水,在洶湧咆哮,在奔騰猛進,不可阻擋,一往無前。這正如作者在同年三月就曾預言的那樣,“很短的時間內,將有幾萬萬農民從中國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來,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異常,無論什麼大的力量都將壓抑不住。他們將衝決一切束縛他們的羅網,朝著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國主義、軍閥、貪官污吏、土豪劣紳,都將被他們葬入墳墓(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作者對江抒懷勵志,決心與反動勢力鬥爭到底。澎湃翻起的心潮與洶湧奔騰的江潮相應,將讀者引向慷慨激越的崇高境界。詞到此戛然而止卻令人回味無窮,彷彿看見一浪高過一浪的江水拍天東去,而濤聲不絕於耳。

這首詞上片寫景,下片抒情,情景交融,動靜有致;氣魄雄大,意境深闊;沉鬱中透豪氣,感慨中有亢奮。全篇貫穿著與時代脈搏緊密聯繫的思想與激情,表現了作者堅定的革命信念、偉大的革命抱負、豪壯的革命氣概,直造古人所不到處,堪稱登臨之作的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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