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宗教哲學 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

第10章 第一部分道家、密宗與東方神秘學-10

——談意密與觀想 大體了解了唯識學上對於“意識”的認識和作用以後,進一步,便須討論“意識”的本身,它究竟是實際存在的,或是虛幻不實的呢?它是否具有神秘的功能?它與靈魂的作用有何關係? 根據現代一般學識的觀念——包括心理學等的知識,所謂“意識”只是人們活著有生命存在時的主要作用。在特別心理學的範圍,有時提到“靈感”、“第六感”等的名詞。嚴格說,那也都是“意識”的一種特別功能而已。人死以後,“意識”渙散,是否“意識”轉為“靈魂”,那是靈魂學的問題,從現代心理學的立場來說,根本是兩回事,毫不相關。而且靈魂學還正在萌芽階段,尚未在學術界佔一正式的席位。 “意識”在活人的生命中,是思想、感覺、知覺的泉源,也是人們感覺我的存在之根本。所謂“我思則我存”便是認定意識的思維作用,就是人我生命的主要中心。至少,在現實的生活中,一般都認為它是實際的存在。

但從大小乘佛學的基本觀點來說:大致都認為“意識”,只是虛幻不實的妄想思維所形成;它如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偶然起滅的浪花,根本上並無甚麼實質的存在,也沒有什麼實體可得。因此,所有大小乘佛學修證的方法,大致都以破除妄想,空了“意識”為究竟。所以如果藉著執行虛幻不實的意念來修習佛法,大體都認為是不對的。 但是密宗修法中的“意密”,主要是運用“意識”來作“觀想”。要從“本無”而構成“現有”的觀想境界,這是全憑“意念”的功能。如果依照顯教大小乘的理論,簡直有離經叛教的嫌疑。因為一般學習顯教的人,不明白密宗學理的根據,不了解“空”“有”雙融和唯識學的真義,當然便誤會密宗是近於魔道或外道的修法。殊不知印度後期的佛學,以及西藏密教的學理,早在一千多年前,便有性宗的“畢竟空”,和相宗的“勝義有”之論辯,也正是關於佛法修證方法的辨正。

唯識學將“心”的作用和功能,分作八個部門來解釋,雖然說“識”的作用,只是虛幻不實的分別妄想,但是追究八個識的本身根源,卻都是超現實的存在。所謂“勝義有”,也便是這種意思。 “意識”是八識的中堅分子,當然更不例外。只要把分別妄想的作用,扭轉返還於原始靜態的如如不動的功能,這便是“轉識成智”修證成佛的基本效果了。 生圓二次與觀想成就 了解了以上所說一般世俗的學理,和大小乘佛學的簡要理論之後,推開這些不談,但從“三界唯心”、“一切唯識”,和意念的現存作用談起,便可知道密宗三密的“意密”,它確是具有很深奧的秘密內義。同時也可由此而了解西方神秘學的路線,正與此相通。顯教所包括一般大小乘佛學的空相,大體上都是注重把“意識”所生起的妄想幻滅以後,遺留下的那段狀如無物無思的空靈境界,而自認為如此即是“空”相。殊不知這個空靈無物無思的情況,正是平靜“意識”的一個基本境界。換言之,自己了知即此一念的平靜無波,這便是“意識”真正的“現量”境界。自己認為這就是“空”,其實,此“空”也正是一種“幻有”的現象,也只是“意識”幻現的空靈感覺而已。除此以外,又何嘗真有超越“現量”以外的“空”相可得呢?如果堅執這種空靈的境界就是究竟,而盡力保持修證,充其量,也只是小乘偏空的果位,並非正的究竟解脫。

因此可知密宗的修法(包括東密和藏密),便是直接運用“轉識成智”的原理,引發“意識”潛藏的無比功能,轉變世俗的習染而更換為超然物外的境界。初由“意識”的一念專精而作“觀想”開始,再漸漸地轉變固有的習氣,構成自我超越現實的精神世界,中國佛教宗派中,由晉代慧遠法師所創立的“淨土”修法,也便是同此原理。但是藏密自唐以後,又更進一步,把密宗觀想成就的方法,劃分為兩部分,初由“觀想”成就開始,作為密宗修法的“生起次第”。再由“觀想”成就而返還於“性空自在”,才是密宗修法的“圓滿次第”。後來藏密不同於東密的最大特點之一,便是把每一個修法,都區分為“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第”。因此而使“空”“有”雙融,貫通了“勝義有”與“畢竟空”,而成為“中道觀”的“不二法門”。這也可說是密宗由印度傳到西藏以後,在修證方法和佛學理論上的一大進步,絕非東密的同一路線。

觀想成就的測驗 但無論修習東密或藏密的人,能否真正在一念之間,便自作到“觀想”的成就呢?那就是大問題了。東密的修法,說“觀想”只是“觀想”而已。關於“觀想”的時效,並無嚴格的說明,不像有些藏密修法,謹嚴的規定,要在一念之間便須完全“觀想”得起來。 例如黃教修法之一的“十三尊大威德金剛”儀軌,要學者在一念之間,便“觀想”成就為九個頭、十八隻手、三十六隻足。每頭又有三眼,兩角和項、臂、腕等所帶的釧、鐲及瓔珞,乃至足下所跨踏的毒蛇、猛獸、人、鬼、羅剎等等,不一而足。因此,有些人雖然學習密宗修法多年,甚至,修了一輩子,也沒有“觀想”完全,哪裡還談得到只在一念之間,便能完成“觀想”成就呢?這便是學者的不明學理,不通禪定“止”“觀”的真實境界,所以往往徒勞無功,反而陷於矛盾,甚至落入神秘的魔障,變成類似神經病和精神病態,或者可說宗教性變態心理病的症狀,實在深可嘆息。

又例如白教修法之一的“亥母”之儀軌,倘使根據嚴謹的傳授法則,也必須在一念之間,便“觀想”自己轉成為“亥母”之身,三脈(中藍、左紅、右白)四輪(或七輪),以及各個輪位之間連帶的氣脈;如頂輪三十二脈的向下蓋垂,喉輪十六脈的向上承張,心輪八脈的垂蘇下向,臍輪六十四脈的自下承上,必須—一分明,色相明白。同時海底與臍輪的“拙火”靈能,亦須同時燃起,配合意念和氣脈,用到“心氣”合一的境界。如此這般,又有多少學者真能在一念之間,“觀想”成就而得如願以償呢?當然,如果修學密宗的修法,在一念之間的“觀想”成就還不能做到,那就根本談不到有“生起次第”的成就了。換言之,對於這種“生起次第”的效驗不能出現,當然是由於不能做到真正“止觀雙運”的初步基礎。譬如讀書,不能做到“過目不忘”,或“博聞強記”,不是腦力不夠,缺乏記憶力的訓練,便是心思散亂,意志不能集中的關係。此外,又如一般學習道家的“符籙”,以及神秘學的基本修法,也是同這樣的初步原則一樣,如果不能做到意念絕對專一的境界,那也只是一種魔術的遊戲而已,絕對不能體驗到“心”“意”“識”確是具有無限的神秘功能,和它實存“現量”的“意密”的“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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