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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b)有生命的藝術品

精神現象學 黑格尔 3352 2018-03-20
一個通過藝術宗教的崇拜去接近神的民族是一個倫理的民族,它知道它的國家和國家的行動都是它自己本身的意志和成就。因此這個與有自我意識的民族相對立的精神不是光明之神,這種神是沒有自我的,不包含個別自我的確定性在自身內的,而只是眾多個別自我的普遍本質和個別自我消失於其中的統治著的力量。因此這種簡單的無具體形態的本質的宗教崇拜,大體來講,對於它的信奉者只給予這樣的酬答,即他們是他們所信奉的神的人民。神只能使他們獲得一般的持久存在和簡單實體,但並不為他們爭取到他們的現實的自我,而現實的自我毋寧是被神抹煞了的。因為他們只是把神作為空洞的高深莫測的東西,而不是作為精神來尊崇。但是另一方面藝術宗教的崇拜卻沒有屬於本質所具有的那種抽像簡單性,因而也就沒有它的那種抽象的高深性,但是那與自我直接地結合為一的本質自在地就是精神和認知著的真理,雖說還不是被認知了的或者在自己的深邃處認識到自身的真理,因為在這裡本質具有自我在自身內,所以它的顯現對意識說來是友好的、不是生疏外在的,在崇拜儀式中意識不僅獲得它的持久存在的一般保證,而且在本質內又獲得它自身的自覺的存在。同樣,反過來說,本質並不體現在一個被拋棄、被輕蔑的民族裡(這民族的實體僅只是〔形式上〕被承認的,僅只具有無自我的現實性),而乃體現在這樣的民族裡,這民族的自我是被承認為活躍在它的實體內的。

於是,從崇拜儀式裡,在本質〔或神〕中得到滿足的自我意識就擺脫出來了,而那進入了自我意識的神就好像進入了它自己固有的聖地。這個聖地,就它自身來說,是實體的黑夜,或者實體的純粹個體性,但已不復是藝術家的緊張的個體性,即還沒有同它的在對象化過程中的本質相和解的個性,而是得到滿足的實體或黑夜,這實體具有它自己的情調(Pathos)在自身內,無求於外,因為它是從直觀裡、從揚棄了的對象性裡返回來的。 ——這種情調本身就是日出的本質〔東方的光明之神〕,但這個本質現在已到日落了或自身消亡了,並且包含它的消亡、〔它的否定、〕自我意識在自身內,因而也就包含特定存在和現實性在自身內。 ——在這裡,本質經歷了它的自我實現的運動。從它自己的純本質性裡墮落為對象性的自然力量和自然力量的表現,它就成為為他物、為自我而存在的東西,並且被他物或自我所消滅或揚棄。那無自我性的自然之沉靜的本質就贏得這樣的階段作為它的成果,在這階段裡,自然自身給有自我性的生命提供準備的條件和被消化的材料。自然由於它的被利用,亦即提供被吃掉被喝掉的材料而達到它的最高完滿性。因為在這裡面自然具有一種較高存在的可能性並且接近到精神存在了。 ——地球精神(Erdgeist)在它形態變化過程中,一方面變為沈靜的充滿力量的實體,但另一方面又變成精神酵素;前者變為養育萬物的陰性原則,後者又發展為有自我意識的存在的富於自身推動力的陽性原則。

在這種享受裡,於是那個東方的光明之神①的真實性質就透露出來了:享受就是對光明之神的神秘經驗。因為神秘的東西並不是隱藏秘密或莫名其妙,而是包含著自我自身知道他與本質為一,因而本質也就啟示出來了。不過,只有自我才啟示給自己,或者說,所啟示出來的東西只是在自我的直接確定性裡。但是在這種直接的確定性里通過宗教崇拜那簡單的本質就建立起來了。這個本質作為有用的東西不僅具有看得見、感得到、嗅得到、嘗得到的實際存在,而且又是慾望的對象,並且通過實際的享受與自我合而為一,這樣本質就完全透露給自我並啟示給自我了。 ——當人們提起某種東西說:它是啟示給理性、啟示給內心了時,事實上它還是秘密的,因為它還缺乏直接特定存在的實際確定性;它既缺乏對象方面的確定性,又缺乏享受方面的確定性,而這種確定性在宗教裡不僅是無思想性的直接的東西的,而且同時是自我的純粹認知著的確定性。

①參看第188頁譯者註。 ——譯者 這樣通過宗教崇拜啟示給有自我意識的精神自身內的東西,就是簡單的本質,這種啟示過程一方面是從它的黑夜的隱晦處向上進入到意識裡作為靜默地培育著意識的實體,但另一方面同樣又沉陷在陰間的黑夜裡、在自我裡,並且只是以靜默地切望回到母親懷裡的心情期待著到上界來。但是純潔的衝動就是有著許多不同名稱的東方的光明之神,而且它的蹣跚上升著的生命,在同樣脫離了它的抽象的存在之後,最初體現其自身於土地上果實的對象性存在裡,然後寄託其自身於自我意識的方式,而在自我意識中達到真正的現實性①,——現在,它像一大群狂熱的婦女歡欣跳躍那樣,作為具有自我意識形式的自然,肆無拘束的縱酒狂歡②。

但是這裡透露給意識的還只是作為這種簡單本質的絕對精神,還不是作為精神本身的絕對精神,這就是說,只是直接的精神、自然的精神。因此這簡單本質的具有自我意識的生命,只是表現在麵包和酒的神秘崇拜儀式中、表現在穀神和酒神的神秘崇拜中,而不表現在其他的、真正較高的神靈的神秘之中,這些較高神靈的個體性已包含著自我意識本身作為主要環節。所以精神作為具有自我意識的精神還沒有把自身獻給那簡單本質,而且那麵包和酒的神秘崇拜還不是血和肉的神秘崇拜。 ①像在祭酒神的神秘崇拜儀式裡那樣。 ——譯者 ②指酒神崇拜中的狂歡境界;狂歡的大群婦女指參加酒神神秘崇拜的女信徒和女祭司,參看優裡披底斯:《酒神侶伴》一劇。 ——譯者

這種在祭神儀式中的不穩定持久的狂歡必須以對象的形式固定下來,而那沒有達到意識的狂熱情感必須產生出一種藝術作品,——這作品與狂熱情感的關係就像前一階段的雕像與藝術家的靈感的關係那樣,仍然同樣作為一種完成了的作品,但對意識說來,不是一個無生命的東西,而是一個有生命的自我。 ——這樣的宗教崇拜是人為了他自己特有的光榮所舉行的慶祝儀式,不過還沒有賦予這種宗教崇拜以絕對本質的意義。因為首先啟示給人的只是本質,還不是精神—— 還不是一種本質上採取人的形式的存在。不過這種崇拜儀式為這種精神啟示奠立基礎,並且把精神啟示的各個環節彼此一個一個地展現開。所以在這裡我們獲得本質〔神〕活生生的有形體的體現之抽象的環節,正如在前一階段裡我們在無意識的狂熱信仰中獲得兩個環節的統一那樣。於是人就把他自身作為達到了受過教養、受過陶冶的形象的完全自由的運動來代替雕像,就像雕像表示完全自由的靜止那樣。當每一個個人至少作為火炬的高舉者知道如何表現他自身時,其中一個人就會突出地湧現出來,這個人就是這一運動的體現者、就是所有一切成員之順暢的展開和流動的力量,他就是一個富於靈魂的活生生的作品,這個藝術品既美麗又堅強有力;對於這樣一個人就給予他以〔隆重的〕裝飾作為對他的偉大力量和光榮的讚揚,就像〔在前一種宗教裡〕製作雕像以表示崇敬那樣,並且歸給他在他的人民中以這樣的光榮,——不是把他崇敬為石頭的神,而是把他當作整個民族的本質之最高的肉體的表現。

在剛才所出現的兩種藝術宗教的表現裡,已經存在著自我意識和精神本質的統一;不過兩者間還缺乏平衡。在酒神崇拜的狂歡熱情裡,自我是自在自身之外,而在美的有形體的體現裡,精神本質卻又在自身之外。前者〔酒神崇拜〕的蒙昧意識及其狂熱的模糊的語言必須吸取前者的內在性。完善的要素,在其中內在性同樣是外在的,外在性同樣是內在的,仍然是語言。但這裡所說的語言既不是其內容極其偶然和個別的神諭式的語言,也不是出於情感的、只是歌頌個別神靈的讚歌那樣的語言,更不是那狂熱的酒神崇拜中內容模糊不清的語言,而乃是贏得了清楚的普遍的內容的語言;這種語言之所以有清楚的內容是因為藝術家已經從前一種實體性的狂歡熱情裡超拔出來把自己創造成〔明晰〕形象,這形像是他自己獨特的,在他的一切活動裡,為自覺的靈魂所浸透,並且是與之有共同生命的特定存在;——它所以具有普遍的內容,是因為在崇拜的盛典裡(這盛典的舉行標誌著人的光榮)那些只包含一個民族精神、只體現神的一種特定性格的雕像的片面性消逝了。那美麗的戰士雕像誠然是他的特殊民族的光榮;但他只是一個有形體的個別性,在其中豐富、嚴肅的意義和精神(精神在這裡包含一個民族的特殊生活、願望、需要和風俗習慣)的內在性格都失掉了。在這種外在化其自身為完全具體形體的過程裡,精神拋棄了它作為民族的現實精神所包含在自身內的本性之特殊的痕跡和聲調。因此它的民族在這種精神裡所意識到的不復是它的特殊性,而毋寧是它的特殊性的拋棄和人的特定存在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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