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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七HERACLITUS Ⅲ審美的世界觀

尼采選集 尼采 2198 2018-03-20
希臘悲劇時代的哲學 七HERACLITUS Ⅲ審美的世界觀 7.1對"世界遊戲"的審美直覺 瀆神,這個險惡的詞,確實對於每個赫拉克利特主義者來說是塊試金石,他會在其上顯示他是否理解或誤解了他的大師。在這個世界上有罪惡、不公義、矛盾、痛苦嗎? 有的,赫拉克利特宣布,然而只是對孤立地而非聯繫地看事情的頭腦狹隘的人而言,不是對洞察全局的神而言。對後者來說,一切矛盾均匯流於和諧,儘管這不能被凡身肉眼看見,卻可以被象赫拉克利特這樣近乎靜觀的神的人悟到。在他的金睛火眼看來,填充在他周圍的世界不復有一絲一毫的不公義。甚至象純火會納入如此不純的形式這樣的基本衝突,也被他用一個崇高的比喻克服了。

生成和消逝,建設和破壞,對之不可作任何道德評定,它們永遠同樣無罪,在這世界上僅僅屬於藝術家和孩子的遊戲。如同孩子和藝術家在遊戲一樣,永恆的活火也遊戲著,建設著和破壞著,毫無罪惡感——萬古歲月以這遊戲自娛。它把自己轉化成水和土,就像一個孩子在海邊堆積沙堆又毀壞沙堆。它不斷重新開始這遊戲。它暫時滿足了,然後需要又重新抓住了它,就像創作的需要驅動著藝術家一樣。不是犯罪的誘力,而是不斷重新甦醒的遊戲衝動,召喚另外的世界進入了生活。孩子一時摔開玩具,但很快又無憂無慮地玩了起來。而只要他在建設,他就按照內在秩序合乎規律地進行編結、連接和塑造。 只有審美的人才能這樣看世界,他從藝術家身上和藝術品的產生過程體會到,"多"的鬥爭本身如何終究能包含著法則和規律,藝術家如何既以靜觀的態度凌駕於藝術品之上,又能動地置身於藝術品之中,必然與遊戲、衝突與和諧如何必定交媾而生育出藝術品來。

現在誰還會向這樣一種哲學要求一種倫理學以及"你應當"的絕對命令,甚或責備赫拉克利特有這樣一種缺陷!如果所謂"自由"就是說人可以像換件衣服一樣隨意改變他的本性,是這樣的一種愚蠢要求,那麼,人就徹頭徹尾直到他的最後一根纖維都是必然性,完完全全是"不自由"的。古往今來任何一種嚴肅的哲學都帶著理所當然的嘲諷態度拒絕了這種自由。能夠自覺地生活在邏各斯(logos;"理")之中,以藝術家的眼睛俯視大千,這樣的人十分稀少,因為當"潮濕的淤泥佔據人們的靈魂"之時,人的眼睛和耳朵,乃至人的整個悟性,都成了糟糕的工具。為什麼事情這樣,這一點未被追問;正如同樣未被追問的是,為什麼火變為水和土。赫拉克利特當然沒有理由非得證明——正像萊布尼茨(十七世紀德國哲學家Leibnitz)有理由要證明——這個世界是一切可能性中最好的世界。對他來說,世界是亙古歲月的美麗而天真的遊戲,這已經足夠了。

7.2超越道德的世界觀 在赫拉克利特看來,人一般來說甚至是非理性的存在物。但這一點同下述事實並不矛盾:在人的全部本質中,貫穿著起支配作用的理性法則。人在自然界並不佔據特殊優越的地位,自然界的最高現像是火,例如星辰,而不是頭腦簡單的人。如果人借必然性保持對火的參與,那麼,他就是較有理性的東西。要是他從水和土中產生,他的理性情況就很糟。並不存在這樣一種義務:似乎因為他是人,他就必定認識邏各斯。可是,為什麼有水,為什麼有土?對於赫拉克利特來說,比起問為什麼人如此愚蠢和惡劣,這個問題要嚴肅得多。在最高級與最反常的人身上,體現了同樣的內在的合規律性和公義性。 然而,如果有人試圖逼問赫拉克利特:為什麼火不總是火,為什麼它現在是水,現在是土?那麼,他只能這樣答复:"它是一個遊戲,請不要太鄭重其事地看待它,尤其不要道德地看待它!"赫拉克利特僅僅對世界作出瞭如實的描述,他懷著靜觀它的喜悅;藝術家正是懷著這種喜悅靜觀自己正在創作的作品的。只有那些對於他對人的真實描繪心懷不滿並且事出有因的人,才會覺得他深沉、憂鬱、哀傷、陰險、暴躁、悲觀,總而言之,可恨。但是,他對這些人連同他們的反對和同情,恨和愛,想必會毫不在乎,並且用這樣的教誨回敬他們:"狗總是向它不認識的人吠叫",或者,"驢愛秕糠勝於黃金。"

這些心懷不滿的人還常常嘆息赫拉克利特風格晦澀。其實,幾乎沒有人比他寫得更加清新明朗了。當然,他寫得非常簡練,所以,對於那些一目十行的讀者來說,他倒確實是晦澀的。然而,不管一個哲學家怎樣應該故意含糊其辭(人們慣於這樣責備赫拉克利特),如果他沒有理由隱瞞其思想,或者不是頑劣得要用文字來掩蓋他思想貧乏,這就完全解釋不通了。正如叔本華所云,哪怕在日常實際生活事務中,一個人也必須謹慎小心,盡量把話說得明白,以防止可能的誤解;那麼,他又怎麼可以允許自己在最艱難深奧的、幾乎不可企及的思維對像上,模糊不清地、甚至猜謎似地表達哲學在使命上所要表達的東西呢?至於說到簡練,讓·保爾(Jean Paul)有一個很好的訓戒:

大體而論,如果一切偉大的事物——對於少數心智有許多意義的事物——僅僅被簡練地並(因而)晦澀地表達出來,使得空虛的頭腦寧肯把它解釋為胡言亂語,而不是翻譯為他們自己的淺薄思想,那麼這就對了。因為,俗人的頭腦有一種可惡的技能,就是在最深刻豐富的格言中,除了他們自己的日常俗見之外,便一無所見。 順便說說,儘管如此,赫拉克利特還是沒有躲過"空虛的頭腦"。斯多噶派已經對他作了膚淺的曲解,把他關於世界遊戲的基本審美直覺拉扯為對於世界合目的性的平庸關注,而且是出於人類利益的關注了。因而,在他們的頭腦中,他的物理學變成了一種粗魯的樂觀主義,並且不斷促使張三李四"友好地鼓掌"(plaudite am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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