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文學理論 定是紅樓夢中人

第56章 不盡思(二)

定是紅樓夢中人 周汝昌 829 2018-03-20
我平生在考證上的發現,為數不少,而自己以為最值得大書一筆的到底要推“脂硯湘雲說”。 國內贊同者頗有可觀,容當另文舉列諸位師友芳名。海外能記得的有林語堂、張愛玲二家。 林氏著《平心論高鶚》,替偽續粉飾巧辯,以惡語罵我;可是他單單同意“脂硯湘雲說”。 罵我的人,似也不能不承認此說,亦可見真理是掩不住的,反而更有說服力。但不諱言,他罵了我,我就不想多引他的狂言。 如今只說張愛玲,她以獨特的非正面明文地表示了肯定此說,我則倍覺難得,感到榮幸。 脂硯的硃批留在《甲戌本》上的,在“甲午八日”一條中,痛悼雪芹之逝,“一芹一脂”之言,表明夫婦同命鴛鴦,豈有別解?甲午是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她年已老,故又曾化名“畸笏叟”。

然而,張愛玲又相信了一條無法證實的“靖本過錄脂批”,說脂硯已逝,畸笏繼之作批;又冒出一個單頁紙條,上寫“甲午”的那條脂批卻單單變為“甲申”——即成了此乃脂硯於癸未逝後次年的批了,所以她也“逝去”了……。 《甲戌本》現存,朱字清晰。 那“甲午”,怎麼會是“甲申”? “申”再草寫,也成不了“午”,“午”再“花哨”,也變不了“申”。 我們信《甲戌》,還是信至今不知有無的“靖本”?而且據云又是“過錄”的“傳抄”件,“夾在書內”的零紙條? 我不承認我“偏信”某一本,我只承認做學問應當謹慎,眼見為實,傳聞未必盡確。 當然,傳抄者今日拿出真憑實據,我今日就重新考慮拙見。一天拿不出,我當然只能“懸案”一天,不敢輕易模棱兩端,怕受人之誤而又誤人。

張愛玲認為“畸笏叟”真是個“長輩”男子,可是她又說不出他到底是誰的長輩,長輩男子如何能“參預”晚輩小輩的閨房私事? 善能推理的她,對此推不出“理”。 承認了脂硯是湘雲的“原型”,也就解讀了敦誠挽吊雪芹的“新婦飄零目豈冥”的語義。 “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舊夢人猶在”,不就是隱隱約約有“人”含在句內嗎?不就是“遇合”之後的“新婦”嗎?這與“長輩男子”有何交涉? 詩曰: 秦淮風月石頭城,離合悲歡幾度秋。 新婦飄零脂硯在,硯中朱墨淚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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