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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憶實秋

冰心全集第八卷 冰心 960 2018-03-20
我和實秋闊別了幾十年。我在祖國的北京,他在寶島台灣,生活環境,都不相同。 《文匯報》“筆會”約我寫回憶文字,也只好寫些往事了。 記得在我們同船赴美之前,他“在1923年7月寫了一篇《繁星與春水》,登在《創作週報》第十二期上,作了相當嚴格的批評”。他那本在國內出版的《雅舍懷舊——憶故知)中的《憶冰心》那篇裡,也說繁星和春水的詩作者“是一個冷雋的說理”的人,又說“初識冰心的人,都覺得她不是一個容易令人親近的人,冷冰冰的好像要拒人於千里之外”。以後我們漸漸地熟悉了。他說:“我逐漸覺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不過有幾分矜持……”,底下說了幾句誇我的話,這些話就不必抄了。 1926年我們先後回國,1927年2月他就同程季淑女士結婚了。這位程季淑就是他同我說的在他赴美上船以前,話別時大哭了一場的那位女朋友。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婚後,他們就去了上海,實秋在光華、中國公學兩處兼課。 1930年夏,他又應青島大學之約全家到了青島。我1926年回國後,就在母校燕京大學任教。 1929年文藻自美歸來,我們在燕大的臨湖軒舉行了婚禮,以後就在校園內定居了下來。 我們同實秋一家見面的機會就少了,不過我們還常常通信。實秋說我愛海,曾邀我們去他家小住,我因病沒有成行,文藻因赴山東鄒平之便,去盤桓了幾天。 我們過往比較頻繁,是在40年代初的大後方。我們住在重慶郊外的歌樂山,實秋因為季淑病居北平,就在北碚和吳景超、龔業雅夫婦同住一所建在半山上的小屋,因為要走上幾十層的台階,才得到屋裡,為送信的郵差方便起見,梁實秋建議在山下,立一塊牌子曰“雅舍”。實秋在雅舍裡懷念季淑,獨居無聊,便努力寫作。在這時期,他的作品最多,都是在清華同學劉英士編的《時代評論》上發表的。

抗戰勝利後,我們到了日本,1951年又回到了祖國。實秋是先回北平,以後又到台灣。在那裡,他的創造欲仍是十分旺盛,寫作外還譯了莎士比亞的全部著作,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收穫! 在台灣期間,他曾聽到我們死去的消息,在《人物傳記》上寫了一篇《憶冰心》(這刊物我曾看到,但現在手邊沒有了)。我感激他的念舊,曾寫信謝他。實秋身體一直很好,不像我那麼多病。想不到今天竟由沒有死去的冰心,來寫憶梁實秋先生的文字。最使我難過的,就是他竟然會在決定回來看看的前一天突然去世,這真太使人遺憾了! 1987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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