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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的朋友陽翰笙

冰心全集第八卷 冰心 957 2018-03-20
我的交遊不廣,承認我為好友的人也不太多,但翰笙的確是我的莫逆之交。 我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40年代初期,在重慶的一次文藝團體的集會,我們坐在同一個小圓桌邊上。經過介紹,談了起來,我就覺得他態度灑脫,吐屬不凡。我早知道他是一位多面手的作家,寫過許多話劇和電影劇本,還有許多小說。我對戲劇技巧方面,完全是個外行,讚美的話,還是留給行家去講,但從我在報刊上讀過的他的那些作品,都感到革命氣息,躍然紙上。他抨擊了地主和與帝國主義相勾結的買辦資產階級對於農民、漁民的殘酷的剝削和壓迫,讚美了人民武裝鬥爭。七七事變以後,他又寫了許多抗日的劇本和文章,來喚起中國民眾的抗戰激情,這些功績,別人寫的都會比我詳盡,我就不必多講了。

這裡我只說說我們的交情。作為一個朋友,他是一個有才又有趣的人。我們來往較多,是在新中國成立以後,我們不但在文藝的集會上常常見面,而且常常互相家訪。我這裡還藏著一張他和巴金在我家客廳裡照的相片,巴金身後站的是他的女兒小林,我身後站的是我的小女兒吳青,翰笙的身後站的是他的女兒蜀華,我們臉上都是笑容可掬,這是10年以前的會面了。 1980年夏,我得了腦血栓,住進北京醫院,正好翰笙也住在那裡,他患的彷彿是腸胃病。我們常由我們各自的女兒陪著,推著輪車在走廊上散步,累了就坐在廊子裡的長椅上閒談,疾病之苦,幾乎都忘卻了。 腦血栓後,我又摔壞了右腿,行動不便,從此閉門不出了。我的老朋友們有機會還是常到我家來看我,並且,因為近年文聯在我的第二故鄉煙台,修建了一座休養所,文聯的工作同志都請巴金、夏衍、翰笙和我同時到那裡歡聚。我們各自的女兒們更是十分慫恿我們去,因為她們也都是極好的朋友。但是在說定的時間裡,不是這個病,就是那個有事,始終沒有同去過。

前天,我給翰笙打了電話,因為聽說他已去過煙台了,想問問那邊的風光。翰笙說:他倒是去了,但卻病了一場。這時我才有點感到我們都老了,但我總覺得身體會老,精神是永遠不會老的,正如前些日子,我得到的巴金的信裡,談到自己的病,雜事又多,不速之客也不少,感到煩惱,最後他說:“現在想的只是把一點真摯的感情留在人間……因此時間對我是多麼寶貴。”我深深知道翰笙在寫作了60年之後,也會和巴金一樣,不斷地以他真摯的感情,繼續寫出對中國文藝事業有更大貢獻的作品! 1987年11月4日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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