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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介紹一本書——《北京的塵沙》

冰心全集第二卷 冰心 6787 2018-03-20
離院後只恣情於山水間之遨遊,忽忽數月,並不曾正經的拿起書來。縱然看了些,也很零碎。前日又歸默特佛(MedDfood),浪漫的靈魂*俟榘捕a既淮影┦浚a模潁危攏錚睿簦錚睿┦榧萇希醇獗盡侗本┑某舊場罰a校澹耄椋睿紓模酰螅簦海猓牛歟歟澹睿危蹋幔停錚簦簦澹┦且晃幻攔嗽諞瘓乓渙黃吡僥曖衛本┑謀始恰N乙暈質峭蚶锍こ嗆臀魃街釧碌腦廾勒擼宜湟蜒嵛牛氨本弊盅暈易苣芤鵒盜擔猛粗*我愈看愈驚心動魄,不能釋手,自早晨十一時至午後五時,一口氣把全書上下卷二十八章看完。釋卷恍惚,天地異色。好個西人眼中的北京呵! “我實不德,於人乎何尤!” 作者在導言中說,平常關於中國書籍的寫作,大概分兩種:一種是作者只在中國過一夜,敘述一切,都有膚淺而有趣,文字中只充滿了寺院中的鈴聲鐸語。又一種是深知中國的作者,他的作品多半是屬於教訓的,敘述中國原始的學問,同時又使人覺得作者之不負責。他的這本書不屬於任一種,唯一的和前者相同之點,或者是“不負責”。這書不過是匯集在北京時所聽的飛語,這飛語也就好似北京的沙塵,向人吹去,偶然也會使人有一種感覺……

是的,至少我也覺得出這一點,這本書是最率直,是代任一外國人述說他初登中國岸的第一種感覺和感想。他們的感覺和感想,也就是我們中國小百姓的切膚之痛,偉大的萬里長城,寺院中的鈴聲鐸語,以至於莊老孔孟的哲學,都只是完成中國之所以為古國,與我們小百姓的生活之安全與否,是沒有相干的! 以遊歷為目的底歐美人士,在海舟中舉目東望,心中已充滿了神秘的推測,進了中國國門,看見了崇高黯舊的陵廟故宮;騎著驢兒,望見兩旁整齊接天的農田,聽著農夫農婦痴樸的笑聲;倘然再在北京城僻處寄宿,夜中萬靜,聽得瞽者的琵琶,驚嘆以全國首都的北京城,竟能沉寂若此!這時正是詩人抒寫的好機會!加以感觸,參以成見,寫出灑灑洋洋的抒情或敘事詩來。這詩中的中國,竟是與天國相差不遠。

回到本國去,印刷,發行。以消遣為目的的歐美士女,愛看這種書。偏偏中國懂得西文的人,也愛看這種書! 其次是經過歐洲大戰的慘劇,一種悲憫的激動,橫在心頭。以悔禍的目光,在小河上泛著舟子推拽的小舟,經過兩岸水車咿啞的田畝,只覺得在天光雲影之中,一片是“無機”,是“原始”。驚嘆以為在如今機器貫穿的世界,還有中國國民這種無機的生活!以無機為和平之始,著起書來,拉扯上東方人和平人的哲學,中國也成了理想的國度!歐美戰後的心身受傷的人,愛看這種書,偏偏懂得西文的中國人,也愛看這種書! 我們已被人玩笑得夠了!這種書籍,不妨客氣的接了過來,再不客氣的丟在字紙簍裡! 多看這類容縱誇獎的話,是要使我們弛怠墮落的,何況這還是一片隔靴搔癢之言呢!豪富之家,還經不起宴安逸樂,何況我們貧窮到了無可再貧窮的地步,這種論調,豈容再放進門來,誤我們的子弟?請看這本《北京的塵沙》罷!無論你看時有如何的不快與憤鬱,而看後的奮發感慨,是於中國未必無益的!十個人看了,只一個人在心,我們已可滿足!十朵花只結了一個果,而此一個果裡的核,種下去還有生一新樹的希望!

這本書自始至終敘述實事,只是文筆很尖刻,偶然一兩句話,都能予人以痛刺。開宗明義的第一章,便是“可憐的老中國”,第六章是“外人之神聖不可侵犯”,這些不過是觸目驚心的章目,其他這類的話,穿遍全書,提也提不盡,略舉一兩端: 第一章“可憐的老中國”中,提到他未到中國之前,在舟中和一個同舟的英國人談話,他問說,“歐洲各國怎樣的要求安頓他們的勢力範圍,是向中國政府請問麼?”英國人笑道,“我們才不請問呢,大家定規好了,選好了地點,只通知中國政府一聲!”隨後書中,他列表舉例,自然句句是實話! 第四章“種族的對比”,他問這個到日本遊歷的英國人,喜歡不喜歡日本。英國人說,“我不很喜歡日本人,他們與中國人比不了。總起來說,日本人是以常人待我們,中國人卻以超人待我們”,——原文是(InJapantheytreatyouasanegual,inChinatheytreatyouasasuperior.)我譯得不達意!

第五章“勢力範圍”,在述說各國在華的勢力之後,他說現在有一段情景悉合的故事,有一大群各國的代表,在中國地圖上尋找租界,許多中國官員也都盛服圍著地圖坐著。很大的地圖,卻塗上各種顏色,如紅,黃,藍之類。一個美國代表指著地圖上有紅色處向中國官員說“我們要在這裡建作”,英國代表連忙插話說“對不起,你不能到那裡去,這地方是屬於英國的”,美國代表連換了幾個地方,卻都不能沾染,因為那是屬於法俄等國的。最後美國代表回頭向默坐不敢發言的中國官員說“中國的陰間在哪裡?”——意思是說美國人只好佔領中國的陰府! 第八章“顧問官與指導”,說到中國政府中的各國顧問官,從英國,美國,法國,俄國,日本,意大利,德國來的,只是指導中國以就死之路,為自己本國謀攘奪,將中國釘在貧弱無能的地位,以便易於控制。中國是自頭到腳都鎖困住,這是大家所共知的,在各顧問各自為謀的情勢之中,政治的北京,是個寬闊的慘默無聲的戰場,表面上充滿了東方化的禮讓與國際交誼,而底下有個翻騰沖擊的海洋!然而中國人對此還洋洋不理。末後他說,總之,中國人是太腐敗了!

我不能再多舉,我既介紹這本書,便不願在此多佔篇幅,諸位同學看的時候,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書一直到底,“中國人總之是無能的”! “歐洲的被侵服者”等字樣不一而足。 不幸一九一六——一九一七又正是法國老西開問題,英國十二項要求,對德宣戰等等,相繼發生的時候,種種怯弱,種種無能,都被作者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要他不生輕蔑之心,如何能夠?幸而作者不曾久住,他在書末說,“我們就要離此巨大蠻野的北京城而去,這城中只是旋風般的飛語與飛揚的塵沙,對於這兩樣,我們都已覺得呼吸閉塞,我們要到日本看櫻花去了。” 相形之下,日本當然得他的讚揚,我不嫉妒,而且承認,人家的進步真是飛速。只是中國以最古的文化,混了五千年,連日本都不如了!事實如此,我又有何話可說!

上而國政,下而洋車夫倚外人勢力欺壓國人,巡警怕事,袖手他顧;道路污穢狹仄,在駱駝頦下,馬溺上行走,都在被人譏笑之列。甚至於在卷二第十三章“會見中國總統”文中,說北海會客室中的陳設,如煤氣燈之類,簡直是從“賤價店”中採買來的,又譏笑著說這就是中國所沾染的西方文化! ——“賤價店”原文是(Five-and-ten-eentstore),中國沒有這種店鋪,店中大小物件,價錢沒有大過五分或十分的。 ——事實如此,我又有何話可說! 幸而作者在一九一七年四月一號,便離開北京城而去,“復辟”以及以後無千無萬的慘劇怪劇,還不曾累他記載——他縱不記載,我們小百姓卻都身受了,我們的痛苦和羞愧,並不因此而減去一毫一分!

我也不解我看後的憤愧,何至竟逼我寫了一千多字;又為何要寫此一千多字?我對於作者只佩服他敘寫的忠誠,我對於同學,卻願有幾句同工的誓語。天下事有不可以獨力為者,既是大家都是團結者中之一,我願將我的意思,貢獻與同學。 三十年來的往事,足使我們對於政府和領袖失望了,無論如何的解說辯明,也不能使我們相信了!帝制不好,民國以來又有什麼?保皇黨不好,國民黨又有什麼?名流內閣不好,超然內閣又有什麼?這係不好,那系又有什麼? ……蓋造房屋,尚是從底下蓋起,何況一個國家?我們真懵懂呵! 如其說領袖誤了我們,不如說我們誤了領袖。不好的領袖,我們不能裁制驅逐,好的領袖,我們不能保護服從,與之同力合作。與其怪罪於領袖,不如怪罪我們自己。我們盡我們一分心,就是願對於領袖,能盡裁製或服從之責,更願為領袖製造環境,預備後盾。倘若在不意中,能製造預備出個領袖,則我們尤其驚喜!

政府既是從人民產生,無知識的人民,產不出有知識的政府。即或有個例外,而幾個先覺,決不能支配指揮四萬萬個後覺。我們製造環境,預備後盾的手續,不是從某派某系入手。 我們既知道蓋起七寶樓台,不是從頂上一層用功,便盡可任這一班人在上面喧呼叫鬧,我們是默默然的從我們街頭巷尾的張大哥,李大姐,禿兒,妞兒入手。徹底說是自我們自身起,漸漸的向外發展,我的弟兄姊妹,我的中表,我的朋友,我朋友的朋友…… 戰時不是當了兵才算愛國,當了看護婦才算愛國,不論他是以什麼為職業的,只要他盡了職,論功行賞,他的勳業不在身臨前敵者之下。至少他是維持了秩序,在無數結合之中,使這結合嚴緊無懈可擊。 ——平時也不是例外,在中國更是緊要。中國素倍“人才萬能”,這個人上了台,大家都忘了自己的行業,引領翹望,看他做作。這種以一兩個台柱維持全局的光景,決非國家之福。即或能維持,這一兩個人的失敗或死亡,都能使全國紛然,成烏合之眾。不幸而不能維持,……就是今日中國的現象,我更不用多說了!

大家都從底下造起,就是使一切都維持本位,不論是基石,是角石,是柱石,是階石,只要是這建築中之一分子,就有維持全體的責任。一個警察的不盡職,可陷全市於叫囂,一個軍士之不盡職,可陷全師於覆沒。看重了自己對團體的關係,不論你是總統,是國會院長,是外交官員,是醫生,是律師,是車夫,是閽者,只要安分守己,竭力的盡了自己的職任,你便已救了國! 我最信力學中因果之說,一舉手一投足都能與大宇宙有關,一人在社會的因果的效驗,比力學中之“力”更為顯著。 所以我是“個人主義”,“盡職主義”的崇信者,做學生時代,我願能做一個好學生(雖然我時時失敗,而我仍願能努力!),以後呢,設若我是一個書記,我願做一個好書記,若我是一個小學教員,我願做一個好教員,若我是一個牧者,我願做一個好牧人。高談職外,分外事,都是無成功,無結果,玩霸時日!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高唱者,是誤國的中心分子!只說“假如我做大總統,便怎樣怎樣”,“假如我做教育總長,便怎樣怎樣”,這只是遁詞,是你無意向上的表示,你明知你未必有做大總統或教育總長之一日,不過說說好玩,樂得躲在一邊做旁觀者,批評譏笑在台上呼應不靈的人,中國若亡便亡在這些人身上!

不過做學生,書記,牧者等等似乎都容易,但加上一個“好”字,便不容易了!這是古今許多的人們,努力趨走的一個標門,但走到的人究竟還少。這其中需要人生觀,需要哲學,需要愛的哲學。至此我以為我燕大同學向這標門趨走的人,至少已得個捷徑,固為“宗教” 解釋給我們“為何愛',而“教育”教給我們“如何愛”! 這便是我寫這篇的原因了,這些感想,原可我自己“中心存之”,不必說出來叫大家知道批評的,不過我以為真能維持秩序的國民,還是出於燕大,燕大學生所做的一切服務,往往是比較的徹底,不叫囂,不誇張,便成功也只是默默然。這種精神,是我五年來所感謝而佩服到無地的。而且我們的同學出校之後,往往即時有最著實最原始最有力的工作,等著我們。我們的同學,是做沉潛而吃力的工作的,有話只向你們說是有效果,有意思的,自家人不曲折,我便絮絮的寫了許多。 “大處著眼,小處下手”,也許是這篇的解嘲罷,我介紹一本書,竟說到“宗教”和“教育”來了,總之我的“感想之流”是如此流泛的。 說說笑話罷,人家要說“留學生愛發議論”了。誠然,我素來是不大會寫這種論列的文字的。不過“留學生”三字,對於我,是兩頭不差,中間有愧! “欲歸未得”,可謂之“留”,“病而未死”,可謂之“生”,而“學”之一字,真是無從說起! 去年九月二十上課起,十一月二十六病倒。這九星期之中,剛將威爾斯利大學圖書館文學室書籍的分架,和各課堂宿舍的方位記住;剛將一部分師友的姓名住處記清;剛將上課和會見教員的時間記準;此外交了幾篇文課,和讀書報告;赴了幾次茶會,泛了幾次輕舟,如斯而已!正是學灑掃應對的時節,一病便連此也擱下了。病中七個月,為舒意起見,還是看中國書報的時候居多,偶然看幾本無關緊要,不合時宜的英文詩和小說,只是消遣,更無“學” 字之可言。司徒校長說我大部分時間用在讀書,寫作,散步上,我奉閱之下,受寵若驚! “散步”信有之,“寫作”則偶然,“讀書”則簡直是千載一時的舉動! 至於旅居異地多受感觸,這端我是質直的承認。美國多數人士對於中國國情隔閡得很,以學生為比例,美國學生知道中國的事的,的確比中國學生知道美國的事的,少的多多。 中國高小的學生,沒有不知道華盛頓,而美國大學學生,知道孔子的真沒有幾個。去年在威校我交一篇論文,論到孔子的哲學與中國的影響,全班同學沒有一個知道孔子是誰的,為此教員特意叫她們到圖書館去看參考書,然而圖書館中關於中國的書也很少很少! 和一班人談話,調皮的孩子,便問中國女人的裹腳,和男人的辮子。好些的便提到他們所認識的洗衣局和雜碎館的中國人。或問我中國人三餐是不是都吃雜碎(Chopsuey)?知道中國是民主的,更是十無四五。再好一點的,便動問教會在中國的工作,知道幾個學校醫院的名字。談國際提到威靈吞顧,談軍隊提到馮玉祥,談戲劇提到梅蘭芳,這便是最好的了!談話之間,我也未必喜歡太知道我們國情的人,本來我們沒有什麼體面可說的事,談話也須有後盾呵! 當然的,時時有刺心礙面的事,震到我們耳鼓中來,感觸自不能免。在國內時,若是報上看見這些事,這羞愧的重擔有千萬的讀者,和我分擔,在班上聽見,有三四十個同學,和我分負,處處我是四萬萬人中之一人。如今我走出去,在道上,在茶會中,在宴筵裡,我臉上刺著中國,背上負著中國,中國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當著無數異族人面前,我,我便是上下數千年,縱橫數万裡的中國!我非木石,如何能不受感觸? 提到留學生,我再說幾句話,我對於留學生界情形很隔膜。一來一年中病了大半年,讀書的事都棄置了,交際通信,更是不多。二來我病後對於中國學生,並沒有特別的周旋(燕大留美同學會也因病未赴),一切都不聞不見。只據人學說,此間留學生,對於國情有的簡直很無聞,重要消息和國內思想界的變遷,有的人還不知道。留學生出版物,反不如國內精神踴躍…… 又有人說留學生的職業趨向,近來已不如先前的“虛榮熱”,如今學農業的都情願在自己村田中工作,不願在農商部裡做科長科員了,大家很有自底下做起的趨勢…… 這兩方面我都只見到一點,不過留學生以優秀分子自命,以將來中國領袖自居(去年十月在波士頓中國學生某集會中,我親自聽見人家演說的),這卻似乎很普遍。我不禁微笑。 留學生之所以成留學生者,機緣居第一,優秀與否,還在其次,許多富貴家兒,在此搗亂,便是個好例。 ——蘇東坡送子由奉使詩,有“單于若問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之語,也與從前使者,在異國國君之前,自己雖在本國朝中是個最有才能者,也要說說“如臣之輩,車載斗量,不可勝數”,是一樣的用意。若自誇是優秀者,在異國偶一貽笑,使人家覺得優秀者尚如此,不優秀者可知,這是很危險的——至於以領袖自命,也有危險,中國祇是被人人爭做領袖,鬧到這般樣子!留學生回國,不管實用如何,人人不屑做第二流人物,大家登到最高層上去,其如底下空殼般的地基何?至於不過要到太平洋洗一回澡,在幾個歡迎優待東方學生的美國大學,輕輕省省的得個學位,回去為利祿之階的,更是危險了。人格上之第一流,和名譽地位上之第一流,原是兩樣呵! 實話說,若以“盡職”為目的,不以“虛榮”為目的,留學並不是一種必要。未出國門的小學教員的工作,比走遍天下的外交總長的工作,有時是更徹底而偉大。留學生的格外責任,也許只是激發國民的自覺心罷!留學生是有機會到外國來聽地道外國人對於中國的品評論調,領受許多的譏笑與教訓,回去報告與國人的。我們是貧村的子弟,被家長差到富村來乞糧,我們是災荒饑饉,人家是酒食徵逐。在寄人籬下時或者不欲一人向隅使滿座不樂,而回去之後,卻不容“居移養移”的,也學人家享起福來,只試想這是不是我們享福的時候! 中國送了許多留學生,回去時只得些絲襪革履,剪髮塗脂,穿袒胸之衣的——男學生我不知道,只就女學生說——開開茶會,跳舞會,懸祖父的補褂,祖母的繡裙於壁,以招待外賓的,我以為也算無聊!和日本比一比!可憐我們花了許多金錢,只造就幾個大洋貨店,建築公司,汽車行的主顧,幾個會享福的知識階級!我們中國要享福的人太多了,我們更不敢多要幾個會享精明的福的人! 我不是說發不可剪,脂不可塗,絲襪革履,袒胸之衣不可穿,不過千萬不要自此而止! 而且也斟酌斟酌,如今是否我們講究塗脂穿衣開跳舞會的時候。我們是從藍衫國苦力群中來的,回到中國,一跳上岸,便須立刻再穿上藍衫做苦力,只是要做個精明強幹的苦力! 我說的太多了,只因恐與俗推移,將來我也照人家的覆轍,墜落了下去。先說與同學們,你們大家好監察提醒我! 收回來罷,這本《北京的塵沙》是一九一九年在紐約出版,我們圖書館中未必沒有,再不然,各教授個人也許有的。 都沒有時,通知我一聲,可以購寄。 這裡,我不是在做文章,是和同學們隨便談話,和在校時節,一樣的自由一樣的無條理。 為此,這篇的拖沓牽扯,我自己都寬恕了。 (本篇最初發表於1924年10月11日《燕大周刊》第48、4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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