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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部分論仁

說論語 贾志刚 12810 2018-03-20
孔子學說中,仁是一個重要概念。千百年來,我們講仁愛講仁德講仁政,但是究竟什麼是仁?從來沒有人說清楚過。所以,所謂的仁愛仁德仁政等等,都不過是忽悠。 什麼是仁?仁不是愛也不是德,更不是捨己為人。 在孔子的思想體系中,仁是一個變化中的概念。 最初,孔子所說的仁是一種處世之道,一種怎樣受人歡迎的與人相處的辦法。用現代一點的話說,就是一個人的情商。每個人的性格不同、學問不同、見識不同,所以每個人的仁是不同的。也就是說,仁沒有統一的答案。 所以,仁並不高尚,而是理智。仁的目的是讓人適應社會,而仁者就是適應社會者。 所以,孔子回答學生們有關仁的問題,多半就是針對這個學生的弱點,告訴他要改正什麼,然後就能與人和善相處,就能適應這個社會,這就是仁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孔子逐步為“仁”增加了更多的內涵,“仁”的地位逐步抬升,“仁”的作用逐步誇大。漸漸地,“仁”成為一種模糊的概念,進而神化以及神秘化,成為包治百病的良方。這個時候,“仁”儼然在“禮”之上了,成為一種虛無的需要修煉的東西。 當“仁”虛化掉之後,就逐漸接近於“道”。最終,孔子發現“道”比“仁”更牛,於是孔子開始講道,並逐漸用“道”取代了“仁”。這標誌著孔子在晚年已經成為了道家。 只不過由於孔子一生大部分時間在講“仁”,僅僅在去世前一段時間講“道”,因此後世淡化了孔子的道家歸宿,也刻意忽略了孔子以“道”替代“仁”的事實,而進一步發揚孔子的“仁”,因此,“仁”成為孔子的標籤。 在這一篇,可以清晰地看到“仁”是怎樣由人到神的。

子貢問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 子貢問怎樣才算是仁。孔子說:“做工的人想把活兒做好,必須首先使他的工具鋒利。住在這個國家,就要侍奉大夫中的那些賢者,與士人中的仁者交朋友。” 這是孔子周遊列國回到衛國之後,子貢來提這個問題。孔子很高興,說你要幹什麼事情,必須先學習好相關的知識。你要當官呢,先要好好學習詩書禮樂。為什麼孔子這樣說?因為子貢學習不努力,孔子認為他的知識不夠。 之後又說去給卿大夫打工,看上去這句話有點跑題,實際上非常重要。從前,孔子的思想是學習知識要給國君打工,他很不喜歡弟子們去給卿大夫打工,認為這不是為國效力。可是現實殘酷,國君都成了擺設,而且自己周遊列國都找不到給國君打工的活,弟子們要生活要前途,不給卿大夫打工實在不行了。所以,這裡孔子提出來可以給卿大夫打工,但是要是賢的卿大夫。

這應該是孔子第一次開口鼓勵弟子們去給卿大夫打工,之後弟子們才紛紛去作家臣。子貢的原意倒不是想去做家臣,但是得到老師這樣的回答,也算是給師兄弟們辦了點實事。 什麼是仁?這裡,孔子的答案是:找份好工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句名言,來自這裡。 要朝哪個方向發展,就要先把這個圈子混熟,結識圈子的領袖,與圈子裡的實力派結交。 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子貢問孔子:“有沒有一句話可以終身奉行的呢?”孔子回答說:“那就是恕吧!自己不願意的,不要強加給別人。” 乍一看,這段話沒有問仁。實際上,終身可行的,就是仁。那麼,什麼是恕?按《說文》:恕,仁也。按《聲類》:以心度物曰恕。按《賈子·道術》:以己量人謂之恕。

這樣說來,仁,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三位一體。 從恕的結構來說,恕者,如心也。也就是說,恕就是將心比心。 子貢學習不太努力,老師講太多道理也記不住,所以乾脆來個懶辦法,朝老師要精華本。孔子給的答案果然很簡練,就是一個字,隨後還給解釋。孔子行走江湖多年,什麼都比較看得開,因此認為一個人生活中最好的心態應該是“恕”。為什麼要強調“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呢?因為子貢喜歡賣弄,總想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別人。孔子就曾經諷刺他賣弄以及多嘴,所以這個時候再次指出來。 這應該是子貢離開學校之前向孔子請教,而孔子對他的忠告令他受益匪淺,因此一生對孔子都很崇敬。 什麼是仁?孔子這裡給的答案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其實這句話是孔子思想的精髓,如果每個人都能以這樣的思想指導自己的生活,這個社會就必定是一個和諧的社會。所以,不用講那些不著邊際的道理,只要人人記住這八個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日常生活中,這句話非常實用。譬如你不喜歡被人大聲騷擾,你在公共場所就不要大聲說話;你有急事坐地鐵,可是電動扶梯左右都站了人,你沒法向上走,於是你就明白應該站在右邊,左邊騰出來給趕時間的人走;你希望自己可以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你就應該給別人說話的自由;你看見狗屎在路邊,你會罵狗的主人太缺德,那麼你就不要讓你的狗在路邊拉屎。如果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思維,社會文明就已經很高了。 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仲弓問怎樣做才是仁。孔子說:“出門辦事如同去接待貴賓,使用百姓如同去進行重大的祭祀,要認真嚴肅。自己不願意要的,不要強加於別人。做到在朝廷上工作不要抱怨,在卿大夫的封地裡打工也不要抱怨。”仲弓說:“我雖然笨,也要照您的話去做。” 冉雍問仁,孔子回答的都是怎樣做官。因此,這是冉雍新官上任前向老師請教。孔子的回答,基本上是套話,因為冉雍的性格本身就比較謹慎。這三句話可以這樣總結:少說話,做事小心,說話不要抱怨。 仁可以簡單分為三個層次。第一,不要讓人討厭;第二,讓人喜歡;第三,讓人尊重。孔子對冉雍的建議實際上是最低層級的,也就是不要讓人討厭,不要得罪人。對於初次進入官場的冉雍來說,這樣的建議是恰當的。

這裡,孔子也說到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見這是一個比較通用的標準。 這裡的仁,孔子的答案是:謹小慎微,別讓人討厭。 從因材施教來看,孔子的這段話並不好。冉有的性格謹慎,孔子鼓勵他大膽去做。而冉雍的性格比冉有更謹慎,孔子還要他再小心謹慎一點。為什麼這樣?冉有雖然謹慎,但是做事有章法,接人待物沒問題;冉雍就差很多,特別是接人待物不行。孔子特別擔心冉雍做不好事情還得罪人,因此一再叮囑。 問題是,冉雍本來就小心了,你還要他更小心,那隻好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了。就像一個人本來就怕死得要命,你還告訴他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最後只好餓死了。冉雍在季孫家沒有乾多久就不干了,具體原因不詳,不過很可能是太小心謹慎,季孫覺得這個人太懦弱太沒主見了。

小心謹慎固然是應該的,可是個性不要抹殺。如果總是怕得罪人,那就成了懦弱和自卑了。 憲問恥。子曰:“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克、伐、怨、慾不行焉,可以為仁矣?”子曰:“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 原憲問孔子什麼是可恥。孔子說:“國家有道,做官拿俸祿;國家無道,還做官拿俸祿,這就是可恥。”原憲又問:“好勝、自誇、怨恨、貪欲都沒有的人,可以算做到仁了吧?”孔子說:“這可以說是很難得的,但至於是不是做到了仁,那我就不知道了。” 孔子這話,明顯是話中有話。原憲很少提問題,這時候應該是原憲做了孔子的管家之後問的問題。孔子的回答,指桑罵槐,罵的就是冉有,說這小子在季孫家助紂為虐,太無恥了。然後原憲說的克伐怨欲,是在表揚自己,孔子對原憲的人品滿意,可是能力不滿意,所以,孔子不肯順著原憲的話去肯定他,而是給了一個“馬馬虎虎”的評語,算是告訴原憲自己對他的工作能力不是太滿意。也可以理解為孔子認為原憲為人處世不夠圓滑,因此得罪人比較多,談不上仁。

孔子去世之後,子貢、冉有等人主持料理孔家,原憲與他們關係一般,因此被迫辭職去了衛國,之後牢記老師的話,拒絕在不道之邦衛國出仕,最終窮困潦倒而死。那時候,每個國家都是禮崩樂壞,按孔子的標準都是“邦無道”,所以,原憲離開了孔家,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從這個角度說,孔子這番話也算是害了原憲。 什麼是仁?孔老師說了:品德高尚,不等於仁。 品德和情商是兩回事,每當遇到一個情商不高的道德先生問仁的時候,孔老師的回答一般就是“那我就不知道了”。不是不知道,是知道裝不知道。 情商高的人,才能在可恥與知恥之間任意轉換。具體來說,歷史上能在官場上如魚得水的不倒翁常青樹們,他們的情商能不高嗎? 仁者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問仁。子曰:“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

樊遲問孔子怎樣才算是智,孔子說:“專心致力於提倡老百姓應該遵從的道德,尊敬鬼神但要遠離它,就可以說是智了。”樊遲又問怎樣才是仁,孔子說:“先有耕耘,後有收穫,這就是仁了。” 為什麼要敬鬼神?因為人一定要敬畏某種東西,才能不突破道德底線。如果掌握權力者在世上沒有敬畏的東西,就會為所欲為,無惡不作。所以,沒有信仰的統治者是最危險的統治者。為什麼要遠之呢?因為鬼神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做,所以他們很難伺候,遠離他們是避免麻煩的最好辦法。綜合起來,就是敬畏並且遠離,這才是明智的做法。 回答完這個問題,孔子可能有點發懵,因為這有點文不對題,樊遲不過是給孔子當保鏢的普通學生,人家不過想問問怎麼當個普通人,你卻回答人家怎麼治理國家。樊遲也覺得沒得到正確答案,因此繼續問仁,這次,孔子針對樊遲的問題回答了。在孔子的學生中,樊遲入學較晚,資質比較差,學習的進步不大,可能有些灰心或者懈怠。因此孔子告訴他要有付出才有收穫,不要想不勞而獲。 樊遲是季孫家的家臣,冉有的車右,在與齊國作戰中立下功勞。孔子回到魯國之後,得意門生們紛紛離去,身邊缺少貼身學生,冉有就把樊遲送到了孔子這裡。一來,樊遲性格比較像子路,而且很勇猛,適合跟隨孔子;二來,樊遲跟著孔子學習,今後回到季孫家也能有個好前途。樊遲本人也很願意,就這麼來到了孔子身邊,孔子去哪裡都帶著他。不過,孔子後來不太喜歡他,因為樊遲比較木訥,不如子路那麼聰明,問問題也不著調。 什麼是仁?孔子在這裡的說法就是:先耕耘後收穫。 到了新環境,或者本身資歷淺,這個時候要多幹活少提條件,有好處的時候不要去爭。這樣的話,人人都會喜歡你,你的機會就會很多。 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不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樊遲退,見子夏曰:“向也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於眾,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眾,舉伊尹,不仁者遠矣。” 樊遲問什麼是仁。孔子說:“愛人。”樊遲問什麼是知,孔子說:“了解人。”樊遲還不明白。孔子說:“選拔正直的人,罷黜邪惡的人,這樣就能使邪者歸正。”樊遲退出來,見到子夏說:“剛才我見到老師,問他什麼是知,他說'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這是什麼意思?”子夏說:“這話說得多麼深刻呀!舜有天下,在眾人中逃選人才,把皋陶選拔出來,不仁的人就被疏遠了。湯有了天下,在眾人中挑選人才,把伊尹選拔出來,不仁的人就被疏遠了。” 上面問過一次仁了,結果樊遲沒整明白,於是過幾天又問這個問題。孔子挺煩他,所以回答問題都很簡單,就兩個字。樊遲接著問知,孔老師又是兩個字打發,樊遲弄不明白,但是他很倔,弄不明白就接著問。孔子被他問得沒辦法,又蹦出十個字來。別小看這十個字,這十個字在當時也是文言文,比孔子通常的話都難懂,樊遲更弄不明白了,可是還不能再問了。沒辦法,去問最有學問的師兄子夏,於是子夏給了解釋。解釋之後的樊遲更糊塗了,舜和湯再牛,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其實,子夏也是瞎扯淡。孔老師的說法,是用了好人,壞人也會變好;子夏的解說,是用了好人,壞人就會離開。 不過,最扯淡的還是孔老師。人家樊遲就是一個給你趕車的司機,你跟人家說治理天下的道理。這是孔老師的正常做法嗎?當然不是。在這裡,那個誨人不倦,諄諄教導的孔老師不見了,一個說話很不耐煩的老頭形象躍然紙上了。 人老了,性格就有些怪。孔子老了,遠沒有從前那麼有耐心。 什麼是仁?這裡孔子的回答是“愛人”。什麼是“愛人”?樊遲沒問。如果問,答案估計也是堯舜禹湯文武之道。 宇文士及在隋煬帝的時候是個專門拍馬屁的奸臣,到了唐太宗手下,就成了仗義執言的人。問他為什麼,他就說隋煬帝喜歡別人拍馬屁,而唐太宗喜歡仗義執言的忠臣。 所以,有什麼樣的頭,就有什麼樣的下屬;有什麼樣的下屬,就有什麼樣的頭。 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 樊遲問怎樣才是仁。孔子說:“平常在家規規矩矩,辦事嚴肅認真,待人忠心誠意。即使到了夷狄之地,也不可改變。” 樊遲又來問了,孔子的回答看上去堂堂正正,其實還是不耐煩,因為這三句話都是套話,完全不是針對樊遲的不足。這三句話的意思概括為一點:別那麼多問題了,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勤勤懇懇就行了。 孔子的態度和回答對樊遲的自信心是個很大的打擊,樊遲也看出來老師不喜歡自己,因此對自己的智商和前途失去信心,這才有了樊遲想回家種地的想法和對話(見第十二部分)。 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孔老師冒出這句話來,相當於現在說“就算是撿垃圾”,可以說是很傷自尊。 孔子對樊遲,可以說確實是有失風範。當然,人老了,性格是會變的,即便是孔子這樣偉大的教育家。 什麼是仁?樊遲再也不想問了。 如果對學生講都是空泛的大道理,那就等於是在害學生。 子張問仁於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請問之。曰:“恭,寬,信,敏,惠。恭則不侮,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 子張向孔子問仁。孔子說:“能夠處處實行五種品德。就是仁人了。”子張說:“請問哪五種。”孔子說:“莊重、寬厚、誠實、勤敏、慈惠。莊重就不致遭受侮辱,寬厚就會得到眾人的擁護,誠信就能得到別人的任用,勤敏就會提高工作效率,慈惠就能夠使喚人。” 這是子張應該得到的答案,因為子張喜歡的就是寬泛的大道理,給他的一定也是這樣的道理。 仁是什麼?孔老師說:恭寬信敏惠。道理很好,適用於整個宇宙。每個人問,都可以是這個答案。所以,等於沒問。 道理越寬泛,就越沒有標準,越沒有可執行性,就越沒有用。用來指導個人的行為,這個沒有任何用。現實生活也是這樣,給人好的建議一定是具體的、簡單的、可執行的。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孔子說:“一個人做不到仁,他怎麼能實行禮呢?一個人做不到仁,他怎麼能運用樂呢?” 這段話也可以這樣說:一個人做不到仁,懂得禮又怎樣呢?一個人做不到仁,懂得樂又怎樣呢? 從這段話在中的位置來看,恰好接在“八佾舞於庭”和“三家者以雍徹”的後面,因此可以認為這段話是在指責三桓家族。孔子認為,雖然三桓在禮樂的形式上能夠做得很好,但是他們違背了周禮的本質,那麼就算他們能夠“八佾舞於庭”和“三家者以雍徹”,又怎麼樣呢? 仁是什麼?孔子在這裡的意思,仁是周禮的本質,而各種禮制禮儀和樂不過是表象。 可是話說回來,人家三桓就算不仁,又怎麼樣呢? 這段話可以做一個現代漢語的翻譯,也適合現代社會。 “人如果不懂得處理人際關係,給領導送禮人家也不會收;人如果人際關係處不好,請同事唱歌人家也不去。” 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孔子說:“人們的錯誤,總是來源於他的生活環境。能夠察覺到自己的錯誤,就是知道仁了。” 這段話的解釋歷來也是沒有定論,看似簡單,說起來就發現不是那麼簡單。 要說清楚這段話,先要弄明白“黨”是個什麼東西?最原始的解釋是“公開的秘密團體”或者“秘密的公開團體”,進一步解釋是“基於利益關係而結成的同盟”。但是,在中,絕大多數的意思是“鄉黨”,也就是居民聚居區的意思。 那麼,在這裡應該是哪一種含義呢?此前的說法,多取第一種。但是,應該是第二種。 現場還原一下。 一個學生犯了錯誤,大家批評他,孔子則為他開解,說他的家鄉都是這樣做的,他這做法在他家鄉不算錯。現在他認識到錯誤了,就已經是知道仁了。 每個人都有一個生活環境,有的好一些,有的惡劣一些。譬如有的地方,小偷小摸很正常,但是到了北京,這就是犯罪了。譬如西亞國家和南歐國家,不守時是很正常的,到了東亞和北美,這就是無法容忍的。對於這些,只要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應該是可以原諒可以理解的。 子曰:“剛、毅、木、訥近仁。” 孔子說:“剛毅木訥,就接近於仁了。” 剛強堅毅,內向寡言,孔子認為,這樣的人就接近於仁了。基本上,這就是他自己的性格。因此,孔子在這裡自我肯定。人的性格是什麼?剛毅木訥。 別的性格就不能接近仁嗎?孔子沒說,說了得罪人。 把孔子眼裡的那些仁人的性格拿來看,好像並不都是這樣的性格吧? 孔子晚年,開始多疑,對於自己不喜歡的性格尤其不能忍受。同時,還有點自我陶醉。 現在喜歡說性格決定命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剛毅的性格還行,但是不是特別好,現代社會需要柔軟;木訥的性格更糟糕,現代社會注重溝通和自我表現。所以,剛毅木訥的性格在今天來看是遠仁而不是近仁。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孔子說:“花言巧語,裝出討人歡喜的樣子,這種人就很少有仁德的。” 既然剛毅木訥是近仁,巧言令色當然就是遠仁了。 自從獨尊儒術之後,中國人的自我表達能力就越來越差,不知道跟孔老師這兩句話有沒有關係。 巧言令色可是這個時代最好的性格了,能表達自己,能愉悅別人,不僅可以是能力的表現,還可以是職業。 子曰:“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 孔子說:“跟仁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你選擇的住處不是跟仁人在一起,怎麼能說你是明智的呢?” 大致是有人要買房置地,想去城裡整個高尚住宅,跟權貴們做鄰居,來徵詢孔子的意見。孔子對此人的選擇不滿意,認為鄰居太差,所以,說了這番話。 大致,問問題的是孔子比較喜歡的學生,因此希望他住在自己附近,而不是去城裡跟富人們做鄰居。不好直說,因此拐了個彎。 一個人發了財,於是換房子。看中一套別墅,朋友勸他別買,理由是“那片別墅區住的都是大富豪,你住進去,會感覺自己還是窮人”。又看中一個高尚小區,社區服務特別好,朋友勸他別買,理由是“那是高官聚居區,住到那裡,你會覺得自己太低等。另外,還有好多衙內,你都不知道他爸是誰誰,哪天欺負到你頭上,你躲都躲不掉”。此人於是問“那我該住到哪裡?”朋友說了:“你打聽一下李零老師住哪裡吧。”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孔子說:“沒有仁的人不能長久地處在貧困中,也不能長久地處在安樂中。仁人是安於仁道的,有智慧的人則是知道仁對自己有利才去行仁的。” 孔子的意思,不仁的人總是充滿了慾望,總是有很多不好的念頭,因此總是在算計別人,總是覺得自己吃虧,因此不會長久地快樂。只有仁者知足常樂,知者常足知樂。 說來說去,知者比仁者活得滋潤。大致,顏回就是這裡孔子說的仁者,子貢則是知者。 什麼是仁?孔子這裡的說法,安貧樂道就是仁。 學會了仁,就可以窮快活?窮不窮,跟仁不仁沒什麼關係。快樂不快樂,跟仁不仁也沒什麼關係。那為什麼窮快樂就跟仁有關係呢?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要飯的不等於不快樂,腰纏萬貫的也不等於快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快樂和煩惱,跟仁掛不上鉤。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孔子說:“只有那些有仁德的人,才能真正愛人和恨人。” 如果心中沒有仁,那就不懂得什麼是愛什麼是恨,大致是這個意思。 孔子強調什麼的重要性的時候,往往說得很絕對。年輕時候宣揚禮,禮就是仙丹靈藥;如今強調仁,仁就是無往不克,禮就不重要了。前面說到“不仁者”如何,此處說到“惟仁者”怎樣,似乎世上只分成兩種人:仁者和不仁者。 俗話說:野百合也有春天。俗話還說:美國也有乞丐。所以,話不要絕對。愛和恨本是人性的原始,跟仁沒關係。 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 孔子說:“如果立志於仁,就不會做壞事了(或:不會被人所憎惡)。”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只要做到這一點,當然也就不會做壞事。 在這裡,孔子繼續強調仁的絕對重要性。如果怎樣,就怎樣,這樣的句子,孔子從前是很少說的。世上沒有絕對正確的人,有的話,就是上帝。世上也沒有絕對正確的事情,有的話,就是宇宙的運行。所以,當一個概念被絕對化之後,這個概念及被虛化了。 當孔子將“仁”的高度提升到“絕對”級別的時候,“仁”實際上就已經成為一種精神,就已經無法實現了。 不知仁為何物,如何苟志於仁?我看,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實在些。 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孔子說:“知者喜愛水,仁者喜愛山;知者喜歡活動,仁者喜歡沉靜。知者快樂,仁者長壽。” 四川地名有樂山,有仁壽,想來都是出於這裡了。 為什麼知者樂水呢?因為水是流動的,可以看到變化,利於觀察;為什麼仁者樂山?因為山是靜止的,可以抑制人的慾望,利於思考。為什麼知者樂?因為知者常有新想法;為什麼仁者壽,因為與世無爭。 孔子在把“仁”精神化之後,需要給出定義給出描繪了。所以,開始總結仁者的特徵了,順便把知者也帶上。幻化到人間,就是孔子帶著子貢。基本上,孔子就是按照自己和子貢的性格特點來定義仁和知的。 在這裡,仁者的最大特點是沉靜、愛山,孔子就是這樣的。仁者的好處是什麼呢?長壽。基本上,孔子說這話的時候過了七十了。人活七十古來稀,孔子差不多是當地長壽冠軍了。 從運動和鍛煉身體的角度來說,登山和游泳是一樣的。但是住在山里和住在水邊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生活了。最好的房子當然是背山面水,所謂“半山別墅”,快樂且長壽。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孔子說:“君子之道有三個方面,我都未能做到。仁者沒有憂慮,知者沒有困惑,勇者沒有畏懼。”子貢說:“這正是老師的自我表述啊!” 仁智勇是孔子常說的三件事,也是他認為的君子必備的三個條件。孔子說自己都不具備,有一定謙虛成分,但是也很真誠,因為他也有憂慮、也有迷惑、也有恐懼。子貢的話雖然有一定拍馬屁的成分,但是也很真誠,他確實對老師非常敬佩。 為什麼仁者不憂?因為無欲無求了,憂愁什麼;為什麼知者不惑,因為利害關係看清楚了,就知道該怎麼去做;為什麼勇者不懼?因為相信自己的力量。 這是孔子繼續在為“仁”作定義,仁者的好處除了長壽之外,還沒有憂愁。 沒有憂慮的人是沒有的,除非是傻瓜。憂慮少的人是有的,我們稱之為“樂觀”或者“看得開”,把它歸於性格的範疇。實際上,知者沒有困惑,既然沒有困惑,自然也就沒有憂慮;勇者無懼,認為自己什麼都能搞定什麼都能克服,自然也就不用憂慮。 這個時代,不是憂慮的時代,是焦慮的時代。生下來就面臨幼兒園的競爭,之後是小學初中高中,然後面臨考大學的競爭;大學畢業,面臨就業的競爭;就業了,面臨買房成親的壓力;成親了,面臨生孩子以及孩子戶口的壓力;生了孩子,面臨孩子上學的壓力;孩子長大了,面臨父母年老多病的壓力;退休了,面臨自己年老多病的壓力。死了,還面臨火葬場亂收費和墓地漲價的壓力。這麼大的壓力,這麼慘酷的競爭,而且貫穿一生,能不焦慮嗎?就算是仁者來,也會焦慮的。這也就難怪,這個年代沒什麼仁者了。 現在有一種病叫做焦慮症,進一步發展就是精神病。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孔子說:“仁者沒有憂慮,知者沒有困惑,勇者沒有畏懼。” 孔子總是對弟子們說:言多必失。同樣的話,不要再說第二遍。遺憾的是,孔子自己沒有做到,這樣的話又說了一次。更加遺憾的是,果然出事了。 仔細分析一下,發現孔子的這段話是不正確的,並且是自相矛盾的。也就是說,我們在中就能找到駁斥這段話的根據來。 孔子說了:“我非生而知之。”後來韓愈在《師說》就寫道:“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知者不惑,只能說對他已經了解的知識不惑,對於他所不了解的知識,怎麼能不惑呢? 孔子又說了:“父母,唯其疾之憂。”這不是憂嗎?後來范仲淹在《岳陽樓記》中還就寫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仁者怎麼能無憂呢?仁者無憂,是對自己無憂,對父母、對朋友、對家庭、對國家,怎麼能無憂呢? 勇者不懼。什麼是勇者?子路是勇者嗎?不是,用孔子的話說,子路只是“好勇者”,賣弄勇敢的人。孔子怎樣定義勇者呢?孔子說了:“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這,才是勇者。所以,怎麼能說勇者不懼呢? 孔老師,言多必失啊。 每個人都有憂有懼有困惑,但是要懂得破解,不要在憂懼和困惑中停留太長時間。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孔子說:“有德的人一定有言論(流傳後世),有言論流傳下來的人不一定有德。仁者一定勇敢,勇敢的人都不一定有仁。” 這一段解說,還是李零先生的最好。 魯國的叔孫豹博學多才,聞名於世。一次,叔孫豹出訪晉國,晉國上卿(相當於宰相)士匄迎接,問叔孫豹:“古人有句話叫做'死而不朽',什麼意思?”士匄沒等叔孫豹回答,自己就說了:“我們家,在虞以前就是陶唐氏,在商朝是豕韋氏,周朝是唐、杜兩氏,現在晉國最強大,我們又在晉國是士氏,我們這個家族是不是不朽?” 叔孫豹說:“以我聽說的,好像不是你說的這些。你這叫世祿,世代做官而已,而不是不朽。魯國從前有個大夫叫做臧文仲,他死之後,他的話還能世代流傳,這才是不朽。我聽說啊,最高的境界是樹立德行,其次是建立功業,其次是留下言論。能做到這些,歷經多長時間都不會被廢棄,這才是不朽。至於您剛才說的,也就是保留了祖上的姓氏,守住了宗廟,使祖先能夠得到祭祀,這樣的家族,每個國家都有。並不是官越大,錢越多,就能不朽。”《左傳》原文是這樣的:豹聞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這裡,“有德者必有言”完整地說應該是“有德者必有立言”。不朽分三等:立德立功立言,第一等的立德同時擁有第三等的立言,所以,上古的聖人都有言論流傳下來,這就是“有德者必有言”。而某些統治者強迫老百姓背誦自己的言論,想要不朽,這就是“有言者不必有德”。 同樣的邏輯,孔子常說仁知勇,也分成了三等,於是第一等的仁者擁有第三等的勇也就順理成章了。既然仁已經成為了精神,對仁的追求就成為了一種理想。仁者就是有理想的人,有理想的人通常是無畏無懼的。所以,“仁者必有勇”是正確的。 說來說去,孔子還是在給仁下定義,描述仁的特徵,把仁賦予更多的內涵。 仁者有勇,但是不一定有知,如果這樣,仁者就很容易有勇無謀了。所以,有勇無謀的除了可能是傻瓜之外,還有可能是仁者。 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孔子說:“仁難道離我們很遠嗎?只要我想達到仁,仁就來了。” 上帝說:要有人。於是便有了人。孔子說:我要仁,於是仁就來了。心中有仁,就是仁;心中有愛,就是愛;心中有佛,就是佛。手中無劍,心中有劍。說來說去,仁成了禪。 圍繞著仁,孔子作了很多闡述。在“仁”這個問題上,一開始是指某種行為,後來是指某種想法,後來就成了精神。這個時候孔子雖然還在說仁,實際上“仁”已經成了“道”。 最終,孔子不講仁講道了,也就從儒家成了道家。 對一個東西強調得太多,或者太依賴,最終就是把它精神化、神秘化了。造神運動,往往就是這麼開始的。 子曰:“好勇疾貧,亂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 孔子說:“喜歡暴力而又恨自己太窮困,就會犯上作亂。對於不仁德的人或事逼迫得太厲害,也會出亂子。” 這一段李零先生的《喪家狗》解說得很好,不妨照抄過來。 “好勇疾貧”,講的是窮人不安其貧,積怨太深。 “好勇”是暴力傾向,“疾貧”是恨自己太窮。苦大仇深,訴諸暴力,當然會出亂子。古代如此,現代也如此。 “人而不仁”,主要是講富人活著統治階層不仁,不拿窮人當人,為富不仁。窮人恨富人或者統治階層,再自然不過,但恨得太深,就會出亂子。窮人困苦無告,好勇不行,恨自己窮不行,恨富人富統治階層特權也不行,這些都會造成亂,那該怎麼辦?孔子沒說,李零先生替他說了:忍著吧。 自從逐漸把屁股從儒家挪到道家之後,孔子開始逐步認同老子的愚民政策,逐漸認為老百姓是愚蠢的。回顧自己的一生,從前是怨恨統治者不識貨,現在則是認為老百姓沒頭腦。 不要恨自己窮,不要恨貪官污吏,穩定壓倒一切。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孔子說:“君子中沒有仁德的人是有的,而小人中有仁德的人是沒有的。” 孔子口中的小人,並非後來所說的小人。什麼是小人?一種是指所有士以下階層,另一種是指沒地位沒學識的人。總之,小人就是廣大人民群眾。 孔子開辦農民工學校的時候,招收了很多小人做學生。而到了晚年,身份地位不同了,已經不需要小人的學費了。事實上,孔子到了晚年已經完全不屑於去教小人了。 由儒及道再加上老年癡呆伴隨的心胸狹隘,使得孔子在晚年說了很多令人詬病的話。 人老了,說話更要注意。一輩子說名言警句,老了老了晚節不保,豈不是很虧? 子曰:“民之於仁也,甚於水火。水火吾見蹈而死者矣,未見蹈仁而死者也。” 孔子說:“百姓們對於仁的畏懼,就好像對於水火一樣。我見過人跳到水火中而死的,卻沒有見過為了仁而死的。”(舊譯:孔子說:“百姓們對於仁的渴求,比對於水火的渴求更迫切。我只見過人跳到水火中而死的,卻沒有見過實行仁而死的。”) 歷來的解說都說孔子認為老百姓渴望仁,其實都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前面一句的水火被解釋成老百姓生活的必需品,後面一句的水火怎麼就成了危險物品?事實上,這句話分明就是孔子在埋怨老百姓的覺悟太低。為什麼歷來的解說都是黑白顛倒?因為他們要維護孔子的形象。直到李零先生的《喪家狗》,才第一次指出孔子不是在讚揚百姓,而是在貶低百姓。 整段話想要表達的是,老百姓對於仁的恐懼甚於水火。他們寧可死於水火,也不願意接受仁。 這幾段話與孔子當初講德政的話相比,真是天地之別。孔子從前認為:老百姓的仁,取決於統治者的德。 世風日下,是老百姓不仁嗎?上無德,則下不仁。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莊以蒞之,則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莊以蒞之,動之不以禮,未善也。” 孔子說:“憑藉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它,但仁的水平不能保持它,即使得到,也一定會喪失。憑藉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它,仁的水平可以保持它,不用嚴肅態度來治理百姓,那麼百姓就會不敬;聰明才智足以得到它,仁的水平可以保持它,能用嚴肅態度來治理百姓,但使用百姓時不照禮的要求,那也是不完善的。” 仁被神化了,那麼,仁是不是就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了呢?孔子說不是的,還需要兩樣東西。為什麼神化的東西還要有輔佐的東西?一個好漢三個幫,所以,仁可以讓一個人長命不老,但是要不生病,還需要有註意事項。 知、仁、莊、禮四個概念在這裡,重要性排位顯然是仁高高在上,禮已經被放在了輔佐的地位上。 這段話的現代話解釋版本是這樣的:好學上進可以讓你娶到老婆,但是情商不夠,老婆還是會跟別人跑;好學上進,而且情商很高,但是長得太對不起人,老婆就不好意思把你介紹給別人;好學上進,情商也高,還挺帥,但是掙不到錢,這也不會太幸福。 子曰:“當仁,不讓於師。” 孔子說:“對仁的追求,就是老師,也不讓給他。” 簡單說,就是仁比老師更重要。進一步,當老師與仁矛盾的時候,選擇仁而不選擇老師。當仁已經被神化,當仁已經至高無上,老師當然就算不了什麼了。甚至,在仁和父母之間做選擇,也要選仁。 當仁不讓,這個成語從這裡來的。 當從精神層面討論問題的時候,當你面對心中神化的理想的時候,人性往往就會被摧毀。 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孔子說:“志士仁人,沒有貪生怕死而拋棄仁的,只有犧牲自己的性命來成全仁的。” 當仁不讓於師,當仁和老師相矛盾的時候,舍老師而就仁。那麼進一步,當仁和你的生命發生矛盾的時候,怎麼辦?孔老師說了:去死吧。 孔子老了,想法越來越極端,整個人掉進了“仁”這個概念裡。事實證明,對於“仁人”的“殺身以成仁”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如果用這條類似於狂熱的標準來框定什麼是仁人,整個中國歷史上就沒有幾個仁人了。 志士仁人、殺身成仁,這兩個成語來自這裡。 子曰:殺身以成仁。老百姓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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