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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二章答周道通書——在事上磨煉

傳習錄 王阳明 6930 2018-03-20
周道通就是周衡,江蘇宜興人,道通是他的字,他的號是靜庵,曾跟隨王陽明學習,後又從學湛若水,能夠協調王、湛兩家的學說,曾任知縣。 吳、曾兩生至,備道道通懇切為道之意,殊慰相念。若道通真可謂篤信好學者矣。憂病中會不能與兩生細論,然兩生亦自有志向、肯用功者,每見輒覺有進,在區區誠不能無負于兩生之遠來,在兩生則亦庶幾無負其遠來之意矣。臨別以此冊致道通意,請書數語。荒憒無可言者,輒以道通來書中所問數節,略下轉語奉酬,草草殊不詳細。兩生當亦自能口悉也。 來信雲:“日用功夫只是'立志',近來於先生誨言,時時體驗,愈益明白。然於朋友,不能一時相離。若得朋友講習,則此志才精健闊大,才有生意。若三五日不得朋友相講,便覺微弱,遇事便會困,亦時會忘。乃今無朋友相講之日,還只靜坐,或看書,或遊衍經行。凡寓目措身,悉取以培養此志,頗覺意思和適。然終不如朋友講聚,精神流動,生意更多也。離群索居之人,當更有何法以處之?”

此段足驗道通日用功夫所得,功夫大略亦只是如此用,只要無間斷,到得純熟後,意思又自不同矣。大抵吾人為學,緊要大頭腦,只是“立志”。所謂困忘之病,亦只是志欠真切。今好色之人,未嘗病於困忘,只是一真切耳。自家痛癢,自家須會知得,自家須會搔摩得;既自知得痛癢,自家須不能不搔摩得,佛家謂之“方便法門”。須是自家調停斟酌,他人總難與力,亦更無別法可設也。 吳、曾兩位學生來我處,詳細說了你懇切向聖道的志向,甚覺欣慰,同時也很想念你。你這樣的態度真可以稱得上是篤信好學的人。由於我正為家父守喪,故無法與吳、曾兩位後生深入交談,但他們兩位也是有志向肯用功的人,每次見到他們都會感覺到他們學業上的進步。我實在不能辜負他們遠道而來的誠意,對他們來說,也可說是無負于他們遠來的意願。臨別之際,他們把你給我寫的信冊交給我,並讓我據此寫些東西。我此時內心荒誕昏亂也無言可講,只就你信中提到的幾個問題略作回答,草草寫就,不周之處,他們兩位自會向你詳細口述。

你信中說:“先生說'平常功夫只是立志',近來對先生的教誨時時加以體察檢驗,就更加明白了。可是我一向為學總也離不開學友,如果學習時有學友在一塊互相探討,那心中的志向就非常開闊宏大,才思亦且靈動;如果有三五天不和學友探討,便會覺得志向微弱,遇到事情就會產生困惑,有時還會忘掉志向。現今我在沒有學友討論的時候,要么就是靜坐、要么就是看書,或者是瀏覽一下經傳之類的,舉手投足間都不忘存養這個心志,深刻感覺到心情平和舒適。然而終究不如和朋友一起講習時那樣思維開動,更有生機。離開朋友隱居的人,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來求道呢?” 這段話足以說明你下工夫是有收穫的。立志的功夫也大概就是這樣,只要每天都堅持,從不間斷,等到功夫純正熟練後自然會感覺不同。大抵我們這些人做學問,最關鍵的立足點就是立志。之所以會有困惑、遺忘的毛病,也只是志向欠缺,還不真實確切。就像好色的人,從來也不會美人當前感覺困惑與忘記,這就是因為好色已深入他的骨髓。自己哪裡痛哪裡癢自己必須知道,自己應會搔癢按摩,既然自己知道痛癢,自己當然就不能不揉撓了。佛家把這叫“方便法門”。必須是自己調整琢磨,別人很難幫上忙,也更沒有別的什麼方法可一借鑒。

本文開篇交代了《答周道通書》的背景,隨後,陽明先生直截了當地指出,做學問時疲勞、遺忘的缺點,關鍵在於不真切,並強調做學問的核心處就是立志。他說的志,就是心意之所向,就是要人們擇善棄惡。 來書云:“上蔡嘗問:'天下何思何慮?'伊川雲:'有此理,只是發得太早。'在學者功夫,固是'必有事焉而勿忘',然亦須識得'何思何慮'的氣象,一併看為是。若不識得這氣象,便有'正'與'助長'之病;若認得'何思何慮',而忘'必有事焉'功夫,恐又墮於'無'也。須是不滯於'有',不墮於'無'。然乎否也?”

所論亦相去不遠矣,只是契悟未盡。上蔡之問,與伊川之答,亦只是上蔡、伊川之意,與孔子《繫辭》原旨稍有不同。 《系》言“何思何慮”,是言所思所慮只是一個天理,更無別思別慮耳,非謂無思無慮也。故曰:“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雲“殊途”,雲“百慮”,則豈謂無思無慮邪?心之本體,即是天理。天理只是一個,更有何可思慮得?天理原自寂然不動,原自感而遂通,學者用功,雖千思萬慮,只是要復他本來體用而已,不是以私意去安排思索出來。故明道云:“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若以私意去安排思索,便是用智自私矣。 “何思何慮”正是工夫,在聖人分上,便是自然的;在學者分上,便是勉然的。伊川卻是把作效驗看了,所以有“發得太早”之說。既而云“卻好用功”,則已自覺其前言之有未盡矣。濂溪“主靜”之論亦是此意。今道通之言,雖已不為無見,然亦未免尚有兩事也。

你信中說:“謝良佐(程門四大弟子之一)曾經問'天下何思何慮'。程頤先生說:'有道理,只是感慨發得太早了。'這放在學者下工夫上來說,固然是'必有事焉而勿忘',但也必須明白'何思何慮'的景象,並放在一塊看才對。如果不明白這種景象,就會有拔苗助長的弊端;可若是只曉得'何思何慮'的是什麼,卻忘懷了'必有事焉'的功夫,恐怕又會墮入虛無。必須既不滯澀於有,又不墮落於無。這樣說對嗎?” 你這樣說基本上正確,只是深度還不夠。謝良佐與程頤的對話,也只是他們兩個人的意思,與孔子《易經·繫辭傳》上說的宗旨稍稍有別。 《繫辭傳》上說“何思何慮”是說所思索考慮的只是一個天理,沒有別的可以思慮,並不是說沒有任何思慮。所以繫辭才會說:“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說“殊途”,說“百慮”,豈是在說“無思無慮”?心的本體就是天理,天理只有一個,還有別的更多的天理可以通過思慮而得嗎?天理原本就是寂靜而無所變化的,感應後就能通達的。學者用功,即使有千思千慮,但也只是要恢復心體的本原而已,這不是用自己的意志去安排思索出來的。所以程顥說:“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若用私意去安排思考,就是自私弄智。 “何思何慮”正是做學問的功夫,在聖人身上是自然而然的,在學生身上必須下工夫去做到。程頤卻把它看做功夫的效果,所以才會說出“發得太早”的話來。緊接著他又說:“卻好用功。”則是他自己已經覺察到前邊所說的話尚有欠缺。周敦頤的“主靜”說也是這個意思。現在你的看法,雖然有點見地,但仍不免把功夫當兩回事看待了。

王陽明曾主張學者通過靜坐的方式,達到《易經·繫辭傳》所說的“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天下何思何慮”,以恢復良知本性。無事存養,靜中體悟的方法,就是使良知時刻彰顯天理的功夫,若良知時刻照應天理,則真心自然順應無滯。 來書云:“凡學者才曉得做工夫,便要識得聖人氣象。蓋認得聖人氣象,把做準的,乃就實地做功夫去,才不會差,才是作聖工夫。未知是否?” “先認聖人氣象”,昔人嘗有是言失,然亦欠有頭腦,聖人氣象自是聖人的,我從何處識認?若不就自己良知上真切體認,如此無星之稱而權輕重,未開之鏡而照妍媸,真所謂以小人之腹而度君子之心矣。聖人氣象何由認得?自己良知原與聖人一般。若體認得自己良知明白,即聖人氣象不在聖人而在我矣。程子嘗云:“覷著堯學他行事,無他許多聰明睿智,安能如彼之動容周旋中禮?”又云:“心通於道,然後能辨是非。”今且說通於道在何處?聰明睿智從何處出來?

你信中說:“凡是學者剛剛明白要下工夫開始,就要認識聖人的氣象。只有認識了聖人的氣象,把它當做準則,去腳踏實地地用功,這才不會走錯了路,也才是成為聖人的根本。這樣說對不對?” 先認識聖人氣象,以前也有不少人這樣說,然而也是缺乏要領,聖人的氣象自然是聖人的,我們從何處體認呢?如果不從自己良知上真切體驗,不就成了拿沒有準星的秤去稱輕重,用沒有開光的銅鏡去照美醜一樣,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聖人的氣象怎樣才能體認得到呢?我們每個人的良知原本與聖人是一樣的,如果能認清自己的良知,那麼就是聖人的氣象不在聖人身上而在我們自己身上了。程頤曾經說過:“覷著堯學他行事,無他許多聰明睿智,安能如彼之動容周旋中禮?”他又說:“心通於道,然後能辨是非。”此刻,你能講出在哪裡可以“通於道”? “聰明睿智”又是從何處來的?

在這裡,王陽明認為聖人氣象是聖人特有的精神境界,如果學者只是“先認聖人氣象”而不把握聖人之所以成為聖人的原因,就等於沒有把握住要領。至於聖人之所以成為聖人的原因,他認為自家的良知是聖人的根據,不把握良知本體就不能實現聖人氣象。 來書云:“事上磨煉,一日之內,不管有事無事,只一意培養本原。若遇事來感,或自己有感,心上既有覺,安可謂無事?但因事凝心一會,大段覺得事理當如此,只如無事處之,盡吾心而已。然仍有處得善與未善,何也?又或事來得多,須要次弟與處,每因才力不足,輒為所困,雖極力扶起,而精神已覺衰弱。遇此未免要十分退省。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如何?” 所說工夫,就道通分上也只是如此用,然未免有出入在。凡人為學,終身只為這一事。自少至老,自朝至暮,不論有事無事,只是做得這一件,所謂“必有事焉”者也。若說“寧不了事,不可不加培養”,卻是尚為兩事也。 “必有事焉而勿忘勿助”。事物之來,但盡吾心之良知以應之,所謂“忠恕違道不遠”矣。凡處得有善有未善,及有困頓失次之患者,皆是牽於毀譽得喪,不能實致其良知耳。若能實致其良知,然後見得平日所謂善者,未必是善,所謂未善者,卻恐正是牽於毀譽得喪,自賊其良知者也。

你信中說:“先生說'修養要在事上磨煉',每日里,不管有事沒事,只一心一意地培養本體。如果遇到事情有所感觸,或自己動了念頭,既然心有所動,怎麼可以說沒事呢?若依循著這些事情認真考慮,就會覺著道理理應如此,只是看做沒有什麼事一樣,盡我們的本心罷了。可即便這樣,仍有處理得好與不好之分,這是為什麼?又或許是事情太多了,需要分出先後順序來處理,每每因為我的才智不足,處理起來會覺得很困難。雖極力撐持,但精神早已疲憊。遇到這種情況,難免要經常退下來反省,寧可不把事情處理完,也不能不培養本體。這樣做對不對?” 功夫,就你說的而言,也只能是這樣做了,但是難免還有些出入。凡是做學問,一輩子也就為這一件事,從小到大,自朝至暮,無論有事沒事,只要做這一件事就行了,這就是孟子所說的“必有事焉”。如果像你所說“寧可完不了事,也不能不培養本體”,就是尚且把做事與存養本體看做兩件事了。孟子說:“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有事情發生,只要盡我們的本心上的良知去處理就行了,這就是“忠恕違道不遠”。但凡處事唯恐不好了或者是遇到困難患得患失的人,都不過是被毀譽得失所牽累,不能真正地致自己的良知罷了。如果能真正地致良知,就會發現平常所謂的處理好的事情未必就是好的,處理得不好的,卻恐怕正是受到外在的毀譽得失所累,而自己丟掉了良知吧!

王陽明認為,平時對善惡的判斷往往出於利益考慮居多,這不是真良知。若真從良知出發判斷,答案也許完全不同。只從利益考慮,就容易殘害自己的良知。所以,他強調:學者的真切功夫還應當用在“致良知”這個根本上,也就是“能實致其良知”。 來書云:“致知之說,春間再承誨益,已頗知用力,覺得比舊尤為簡易。但鄙心則謂與初學言之,還須帶'格物'意思,使之知下手處。本來'致知''格物'一併下,但在初學未知下手用功,還說與'格物',方曉得'致知'云云。” “格物”是“致知”工夫,知得“致知”,便已知得“格物”。若是未知“格物”,則是“致知”工夫亦未嘗知也。近有一書與友人論此頗悉,今往一通細觀之,當自見矣。 你信中說:“關於致知的學說,春天承蒙您再次教誨,已經深知用功之處了,覺得比以前容易多了。但是我心中則認為對於初學的人來說,最好還是講講格物,使他們知道下工夫的切入點。本來致知和格物就是一體的,但在初學者還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用功時,還是該給他們講講格物,這樣他們才能懂得致知。”等等。 格物是致知的功夫,知曉致知也就知曉了格物。如果不知曉格物,那就是致知的功夫還未曾弄明白。我最近寫了一封信給朋友,詳細討論了這個問題,現在也給你寄去,你仔細看看自然就全明白了。 格致誠正是行積修養的一體功夫,格物是功夫的源頭,正心是知意的結果。正心必須見物明理、隨事就格,誠意方能格正心物、致其良知。在陽明心學中,本體只是“良知”之本體,致良知則是落實“本體的良知”。能識得這一點,便直來直去,全無掛礙了。 來書云:“今之為朱、陸之辯者尚未已。每對朋友言,正學不明已久,且不須枉費心力為朱、陸爭是非。只依先生'立志'二字點化人,若其人果能辨得此志來,決意要知此學,已是大段明白了。朱、陸雖不辨,彼自能覺得。又嘗見朋友中見有人議先生之言者,輒為動氣。昔在朱、陸二先生所以遺後世紛紛之議者,亦見二先生工夫有未純熟,分明亦有動氣之病。若明道,則無此矣。觀其與吳涉禮論介甫之學,雲:'為我盡達諸介甫,不有益於他,必有益於我也。'氣象何等從容!嘗見先生與人書中亦引此言,願朋友皆如此,如何?” 此節議論得極是極是。願道通遍以告於同志,各自且論自己是非,莫論朱、陸是非也。以言語謗人,其謗淺。若自己不能身體實踐,而徒入耳出口,呶呶度日,是以身謗也,其謗深矣。凡今天下之論議我者,苟能取以為善,皆是砥礪切磋我也,則在我無非警惕修省進德之地矣。昔人謂“攻吾之短者是吾師”,師又可惡乎? 你信中說:“目前,分別為朱熹、陸九淵爭辯的人還很多。我常常對朋友說,正統儒學晦暗不明的日子已經很久了,大家沒必要枉費心機去替朱、陸兩派爭是非,只依據先生'立志'兩個字來點化人,如果這個人果真能吃透這個志向來,決意要弄明白你的學術,那麼他就等於走了一大段光明心路了。即使不去刻意爭辯朱、陸二人的是是非非,他自己也能感覺得到。我也曾經看到,朋友中有人非議先生言論的人,還很動氣的樣子。以前朱、陸兩位先生之所以給後世留下了很多爭議,可見二位先生的功夫還不純熟,分明有意氣用事的毛病。像程顥先生就不這樣,他在與吳師禮談介甫(王安石的字)之學的錯處時對吳師禮說:'請替我向介甫先生轉達我的全部觀點,如果對他沒有益處,則一定對我有益。'氣度是何等從容淡定!我曾經看到先生寫給朋友的信函中也常常引用此言論,是希望朋友們都能這樣,是吧?” 你這段話說得非常好。希望你告訴所有志同道合的人,大家還是先各自反省自己的對錯,不要談論朱、陸二人的是與非。用言語誹謗別人,這種誹謗還不算嚴重;如果自己不能親身實踐,而只是從耳朵進又馬上從嘴巴出,終日喋喋不休,就是自己在誹謗自己,這種誹謗就很嚴重了!凡是現在議論我的世人,假如其出發點是為善,那他們就是在跟我切磋磨礪,那麼對我來說無非是更加警惕反省自己、增進品德的地方。荀子說“給我挑出毛病來的人就是我的老師”,老師還有什麼可惡的嗎? 明初是朱學佔有統治地位,至王陽明心學問世後,一方面,成為儒學的又一面旗幟,開了一代儒學之新風;另一方面,也成為眾矢之的,遭到不少學者的異議。對於他人的異議和指責,王陽明表現得包容大度。同時,他進一步強調實踐,在談到與朱、陸之辯時告誡他的朋友和學生不重言辯要重“身體實踐”。 來書云:“有引程子'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便已不是性'。何故不容說?何故不是性?晦庵答云:'不容說者,未有性之可言。不是性者,已不能無氣質之雜矣。'二先生之言皆未能曉,每看書至此,輒為一惑,請問。” “生之謂性”,“生”字即是“氣”字,猶言“氣即是性”也。氣即是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氣即是性”,即已落在一邊,不是性之本原矣。孟子性善,是從本原上說。然性善之端,須在氣上始見得。若無氣亦無可見矣。惻隱、羞惡、辭讓、是非,即是氣。程子謂“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亦是為學者各認一邊,只得如此說。若見得自性明白時,氣即是性,性即是氣,原無性氣之可分也。 你信中說:“有人引用程頤先生的'人天生就能靜,以上境界不容說,才說性已不是性'這句話來反問朱熹,為什麼不容說,又為什麼不是性。朱熹答:'不容說是因為沒有性可言;不是性,是指說了之後就不可能沒有氣夾雜在裡邊。'兩位先生的話我都不大懂,每次看書看到這裡,便感疑慮叢生,就會有困惑,想請先生給我解釋一下。” “生之謂性”的“生”字就是“氣”字,就如同說“氣即是性”。氣就是性。 “人天生就能靜”這以上就不容說的,剛說“氣就是性”時,性就已偏向一邊了,就不是性的本來面目了。孟子認為人性本善,是從本源上說的。但性本善的開端,則必須是在氣上才能尋到根兒,如果沒有氣也就無處可見。像惻隱之心、羞惡之念、辭讓之德、是非之辯就都是氣的表徵。程頤認為:“論性不論氣,就不全面;論氣不論性,也不明確。”這是由於做學問的人各執一詞,他只能這麼說。如果人能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性,那麼氣就是性,性就是氣,原本是沒有性和氣之分的。 從性本體論出發,王陽明提出性氣一體的思想,反對性氣分二。他所謂的氣,指良知的流行,氣是良知流行的表現,無獨立存在的地位,而從屬於良知。他認為,性善是本源,即性是本源,由性發出的四端之情則是氣。在他看來,性氣分二是不必要的,二程如此區分性氣,也是無可奈何罷了,但只要從本源上認得性為一的道理,就會明白性即氣,氣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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