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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論語孟子

讀書指南 梁启超 6362 2018-03-20
《孟子》兩書,近人多呼為“經書”,古代不然。漢儒對於古書之分類,以《詩》《禮》《樂》《易》《春秋》為“六藝”,亦謂之“六經”,實為古書中之最見寶貴者。次則名為“記”或“傳”,乃解釋或補助諸經者,即屬此類。又次則為諸子,乃於六經之外別成一家言者,《孟子》即屬此類。故《論》《孟》兩書,在漢時不過二三等書籍。然漢文帝時已將此二書置博士(“置博士”者,在大學中專設一科以專門之博士任教授也),是曾經特別崇重,然不久亦罷。 (罷博士者,廢此專科也)六朝、隋、唐以來,研究尚盛,《孟子》則亦儕於諸子之列耳。自宋儒從《禮記》中抽出《大學》《中庸》兩篇,合諸《論》《孟》,稱為“四書”,明清兩代,以八股取士,試題悉出“四書”,於是“四書”之誦習,其盛乃駕“六經”而上之。六七百年來,數歲孩童入三家村塾者,莫不以“四書”為主要讀本,其書遂形成一般常識之基礎,且為國民心理之總關鍵。

編輯者及其年代 《漢書·藝文志》雲:“者,孔子應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也。當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既卒,門人相與輯而論纂,故謂之。”據此,則謂直接成於孔子弟子之手。雖然,書中所記如魯哀公、季康子、子服、景伯諸人,皆舉其諡,諸人之死皆在孔子卒後。書中又記曾子臨終之言,曾子在孔門齒最幼,其卒年更當遠後於孔子。然則此書最少應有一部分為孔子卒後數十年七十子之門人所記無疑。書中於有子、曾子皆稱“子”。全書第一章記孔子語,第二章即記有子語,第三章記孔子語,第四章即記曾子語,竊疑纂輯成書當出有子、曾子門人之手,而所記孔子言行,半承有、曾二子之筆記或口述也。 之真偽 先秦書贗品極多,學者最宜慎擇。為孔門相傳寶典,大致可信。雖然,其中未嘗無一部分經後人附益竄亂;大抵各篇之末,時有一二章非原本者。蓋古用簡書,傳鈔收藏皆不易,故篇末空白處,往往以書外之文綴記填入,在本人不過為省事備忘起見,非必有意作偽。到後來輾轉傳鈔,則以之誤混正文。周秦古書中似此者不少,中亦有其例。如《雍也篇》末“子見南子”章,《鄉黨篇》末“色斯舉矣”章,《季氏篇》末“齊景公”章,《微子篇》末“周公謂魯公”“周有八士”章,皆或與孔門無關,或文義不類,疑皆非原文。

然此猶其小者。據崔東壁(述)所考證,則全書二十篇中末五篇——《季氏》《陽貨》《微子》《子張》《堯曰》——皆有可疑之點。因漢初所傳有“魯論”“齊論”“古論”之分,篇數及末數篇之篇名各有不同,文句亦間互異,王莽時佞臣張禹者合三本而一之,遂為今本。 (見《漢書·藝文志》《張禹傳》及何晏《論語集解序》。)此末五篇中,最少應有一部分為戰國末年人所竄亂。其證據:一,通例,稱孔子皆曰“子”,惟記其與君大夫問答乃稱“孔子”。此五篇中,屢有稱“孔子”或“仲尼”者。二,所記門弟子與孔子對面回答,亦皆呼之為“子”。對面呼“夫子”,乃戰國時人語,春秋時無之,而此五篇中屢稱“夫子”。三,《季氏篇》“季氏將伐顓臾,冉有、季路見於孔子”云云,考冉有、季路並無同時仕於季氏之事。四,《陽貨篇》記“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云云,又記“佛肸以中牟畔,召,子欲往”云云,考弗擾叛時,孔子正為魯司寇,率師墮費,弗擾正因反抗孔子政策而作亂,其亂亦由孔子手平定之,安有以一造反之縣令而敢召執政?其執政方督師討賊,乃欲應以召,且云“其為東周”,寧有此理!佛肸以中牟叛趙為趙襄子時事,見《韓詩外傳》。趙襄子之立,在孔子卒後五年,孔子何從與肸有交涉?凡此諸義,皆崔氏所疏證,大致極為精審。 (參觀《崔東壁遺書》內《洙泗考信錄》,《畿輔叢書》中亦有此書。)

由此言之,雖八九可信,然其中仍有一二出自後人依托,學者宜分別觀之也。 之內容及其價值 一書,除前所舉可疑之十數章外,其餘則字字精金美玉,實人類千古不磨之寶典。蓋孔子人格之偉大,宜為含識之儔所公認,而則表現孔子人格唯一之良書也。其書編次體例,並無規定;篇章先後,似無甚意義;內容分類,亦難得正確標準。略舉綱要,可分為以下各類。 一,關於個人人格修養之教訓。 二,關於社會倫理之教訓。 三,政治談。 四,哲理談。 五,對於門弟子及時人因人施教(注重個性的)的問答。 六,對於門弟子及古人時人之批評。 七,自述語。 八,孔子日常行事及門人誦美孔子之語。 (映入門弟子眼中之孔子人格。)

上所列第一二項,約佔全書三分之二,其餘六項約合佔三分之一。第一項人格修養之教訓,殆全部有歷久不磨的價值。第四項之哲理談,雖著語不多,(因孔子之教,專貴實踐,罕言性與天道。)而皆淵淵入微。第二項之社會倫理,第三項之政治談,其中一部分對當時階級組織之社會立言,或不盡適於今日之用,然其根本精神,固自有俟諸百世而不惑者。第五項因人施教之言,則在學者各自審其個性之所近所偏而藉以自鑑。第六項對人的批評,讀之可以見孔子理想人格之一斑。第七項孔子自述語及第八項別人對於孔子之觀察批評,讀之可以從各方面看出孔子之全人格。全書之價值大略如此。要而言之,孔子這個人有若干價值,則這部書亦連帶的有若干價值也。 法

吾儕對於如此有價值之書,當用何法以善讀之耶?我個人所認為較簡易且善良之方法如下: 第一,先註意將後人竄亂之部分剔出,以別種眼光視之,免使朦混真相。 第二,略依前條所分類,將全書纂鈔一過,為部分的研究。 第三,或作別種分類,以教義要點——如論“仁”、論“學”、論“君子”等為標準,逐條鈔出,比較研究。 第四,讀此書時,即立意自作一篇孔子傳或孔子學案,一面讀便一面思量組織法且整理資料,到讀畢時自然能極徹底極正確的了解孔子。 第五,讀此書時,先要略知孔子之時代背景。 《左傳》《國語》,實主要之參考書。 第六,此書文義並不艱深,專讀白文自行䌷繹其義最妙。遇有不解時,乃翻閱次條所舉各注。 上所學者,為書本上智識方面之研究法。其實我輩讀之主要目的,還不在此。之最大價值,在教人以人格的修養。修養人格,決非徒恃記誦或考證,最要是身體力行,使古人所教變成我所自得。既已如此,則不必貪多務廣,果能切實受持一兩語,便可以終身受用。至某一兩語最合我受用,則全在各人之自行領會,非別人所能參預。別人參預,則已非自得矣。要之,學者苟能將反复熟讀若干次,則必能睪然有見於孔子之全人格,以作自己祈向之準鵠;而其間亦必有若干語句,恰與自己個性相針對,讀之別有會心,可以作終身受持之用也。文並不繁,熟讀並不費力,吾深望青年勿蔑棄此家寶也。

註釋書及關係書 註釋,有漢鄭康成《注》,已佚,近人有輯本;有魏何晏《集解》,宋邢昺《義疏》,現行《十三經註疏》所載者即是。但其中要語,多為後人新疏所以採,不讀亦得。為便於學者計,列舉以下之註釋書及關係書各種: 一,宋朱熹《論語集注》《論語或問》。 《集注》簡而明,最便讀者,但其中有稍涉理障處。 《或問》時於《集注》外有所發明。 二,清戴望《論語注》。 此書亦簡明,訓詁視朱注為精審,但多以公羊家言為解,穿鑿附會,間亦不免。 三,清劉寶楠《論語正義》。 最精博,但太繁,非專家研究者不必讀。 四,清顏元《四書正誤·論語之部》。 此專正朱注之誤也,可見習齋一家學說。 五,清焦循《論語通釋》。

此書將教義要點分類研究,其方法最可學。 六,清阮元《揅經堂集》中《論語論仁解》。 此書一短篇文,專取言“仁”之一部鈔下,通貫研究,其方法可學。 七,清崔述《洙泗考信錄》附《餘錄》。 此書為最謹嚴之孔子傳,其資料什九取自。辨竄亂之部分,當略以此書所疑者為標準。 以上說竟。 《史記·孟子荀卿列傳》雲:“孟子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趙岐《孟子題辭》雲:“退而論集,所與高第弟子公孫醜、萬章之徒,難疑問答,又自撰其法度之言,著書七篇二百六十一章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據此則漢儒傳說,皆謂此書為孟子自撰,然書中稱時君皆舉其諡,如梁惠王、襄王、齊宣王、魯平公、鄒穆公皆然,乃至滕文公之年少亦皆如是,其人未必皆先孟子而卒,何以皆稱其諡?又書中於孟子門人多以“子”稱之,樂正子、公都子、屋廬子、徐子、陳子皆然,不稱子者無幾,果孟子所自著,恐未必自稱其門人皆曰子。細玩此書,蓋孟子門人萬章、公孫醜等所追述,故所記二子問答之言最多,而二子在書中亦不以子稱也。其成書年代雖不可確指,然最早總在周赧王十九年(西紀前二九六)梁襄王卒之後,上距孔子卒一百八十餘年,下距秦始皇並六國七十餘年也。

今本《孟子》七篇,而《漢書·藝文志·儒家》雲:“孟子十一篇。”應劭《風俗通·窮通篇》亦云然。趙岐題辭雲:“又有外書四篇——《性善》《辯文》《說孝經》《為政》,其文不能宏深,不與內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後人依放而託也。”據此,知漢時所流傳者,尚有外書四篇,與今七篇混為一本。趙邠卿(岐)鑑定為贗品,故所作《孟子章句》,惟釋七篇。此後趙注獨行,而外篇遂廢。後人或以為惜,但吾儕頗信邠卿鑑別力不謬,其排斥外篇,不使珷玞亂玉,殆可稱孟子功臣。今外篇佚文,見於《法言》《鹽鐵論》《顏氏家訓》、李善《文選注》……等書有若干條,經近人輯出,誠有如邠卿所謂“不能宏深,不與內篇相似”也。至明季姚士粦所傳《孟子外書》四篇,則又偽中出偽,並非漢時之舊,更不足道矣。

孟子與荀卿,為孔門下兩大師。就學派系統論,當時儒、墨、道、法四家並峙,孟子不過儒家一支流,其地位不能此老聃、墨翟,但孟子在文化史上有特別貢獻者二端: 一,高唱性善主義,教人以自動的擴大人格,在哲學上及教育學上成為一種有永久價值之學說。 二,排斥功利主義,其用意雖在矯當時之弊,然在政治學社會學上最少亦代表一面真理。 其全書要點略如下: 一,哲理談。窮究心性之體相,證成性善之旨。 《告子》上下篇,《盡心》上篇,多屬此類。 二,政治類。發揮民本主義,排斥國家的功利主義;提出經濟上種種理想的建設。 《梁惠王》上下篇,《滕文公》上篇,全部皆屬此類,其餘各篇亦多散見。 三,一般修養談。多用發揚蹈厲語,提倡獨立自尊的精神,排斥個人的功利主義。 《滕文公》《告子》《盡心》三篇最多,餘篇亦常有。

四,歷史人物批評。借古人言論行事,證成自己的主義。 《萬章》篇最多。 五,對於他派之辯爭。其主要者如後儒所稱之闢楊、墨,此外如對於告子論性之辯難,對於許行、陳仲子之呵斥,對於法家者流政策之痛駁等皆是。 六,記孟子出處辭受及日常行事等。 上各項中,惟第四項之歷史談價值最低。因當時傳說,多不可信,而孟子並非史家,其著書宗旨又不在綜核古事,故凡關於此項之記載及批評,應認為孟子借事明義,不可當史讀。第五項辯爭之談,雙方皆持之有故言之成理,未可偏執一是。第二項之政治談,因時代不同,其具體的製度自多不適用,然其根本精神固有永久價值。餘三項價值皆極高。 讀《孟子》一類書,當分兩種目的:其一為修養受用,其一為學術的研究。為修養受用起見,如飯,最宜滋養;《孟子》如藥,最宜祓除及興奮。讀《孟子》,第一,宜觀其砥礪廉隅,崇尚名節,進退辭受取與之間竣立防閒,如此然後可以自守而不至墮落。第二,宜觀其氣象博大,獨往獨來,光明俊偉,絕無藏閃。能常常誦習體會,人格自然擴大。第三,宜觀其意志堅強,百折不回。服膺書中語,對於環境之壓迫,可以增加抵抗力。第四,宜觀其修養下手工夫簡易直捷,無後儒所言支離、玄渺之二病。要之,《孟子》為修養最適當之書,於今日青年尤為相宜。學者宜摘取其中精要語熟誦,或鈔出常常閱覽,使其精神深入我之“下意識”中,則一生做人基礎可以穩固,而且日日向上,至老不衰矣。 學術的研究,方面極多,宜各隨興味所注,分項精求。惟每研究一項,必須對於本書所言徹頭徹尾理會一番,且須對於他書有關係的資料博為搜採參核。試舉數例: 一,如欲研究孟子哲學,必須先將書中所謂性、所謂心、所謂情、所謂才、所謂義、所謂理……種種名詞,仔細推敲,求得其正確之意義。復又須貫通全書,求得某幾點為其宗旨之主腦,然後推尋其條理所由衍出。又須將別派學說與之對照研究,如《荀子》《春秋繁露》等書,觀其所自立說,及批駁《孟子》者何如。 二,欲研究孟子之政治論,宜先提絜出幾個大綱領——例如民本主義、統一主義、非功利主義等等,觀其主張之一貫。又須熟察時代背景,遍觀反對派學說,再下公正的批評。 三,孟子闢異端,我輩不必隨聲附和,然可從書中發見許多“異端”的學說,例如楊朱、許行、宋牼、陳仲子、子莫、白圭、告子、淳于髡等,其書皆不傳,且有並姓名亦不見於他書者。從《孟子》書中將其學說摭拾研究,便是古代學術史絕好資料。 四,將本書所載孟子所見之人、所歷之地及其行事言論鉤稽排比,可以作一篇極翔實的孟子小傳。 以上不過略舉數例,學者如有研究興味,則方面尚多,在各人自擇而已。 最古之《孟子》註釋書為東漢趙岐之《孟子章句》,且每章綴以章指,其書現存。全文見焦循《孟子正義》中,今不另舉。 一,宋朱熹《孟子集注》。 性質及價值皆同《論語集注》。 二,清焦循《孟子正義》。 考證最精審,且能發明大義,現行各注疏未有其比。 三,清戴震《孟子字義疏證》。 此書乃戴氏發表自己哲學意見之作,並非專為解釋《孟子》。但研究孟子哲學,自應以此為極要之參考品。 四,清陳澧《東塾讀書記》內《孟子》之卷。 此卷將《孟子》全書拆散而比觀之,所發明不少,其治學方法最可學。 五,清崔述《孟子事實錄》。 此書為極謹嚴孟子小傳。 以上說《孟子》竟。 《大學》《中庸》本《小戴禮記》中之兩篇。 《禮記》為七十子後學者所記,其著作年代,或在戰國末或在西漢不等,其價值本遠在《論》《孟》下。自宋程正叔抽出此二篇特別提倡,朱晦庵乃創為四子書之名,其次序:一、《大學》,二、,三、《孟子》,四、《中庸》。於是近七八百年來,此二篇之地位驟高,幾駕群經而上之。斯大奇矣! 區區《大學》一篇,本不知誰氏作,而朱晦庵以意分為經、傳兩項。其言曰:“經一章,蓋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傳十章,則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然而皆屬意度,羌無實證。晦庵又因其書有與自己理想不盡合者,乃指為有錯簡,以意顛倒其次序;又指為有脫漏,而自作《補格致傳》一章。此甚非學者態度所宜出也。而明清兩朝,非惟以《大學》儕諸經,且幾將朱氏《補傳》與孔子之言同視矣。中間王陽明主張“大學古本”,對於朱氏所改所補而倡異議,然重視《大學》之觀念,迄未稍變。惟清初有陳乾初(確)者,著《大學辨》一篇,力言此書非孔子、曾子作,且謂其“專言知不言行,與孔門教法相戾”。此論甫出,攻擊蜂起,共指為非聖無法,後亦無人過問。自此書列於《四書》之首,其篇中“致知格物”四字,惹起無數異說,辨難之作,可汗十牛,然以此為孔子教人入德之門,非求得其說不可。由吾儕觀之,此篇不過秦、漢間一儒生之言,原不值如此之尊重而固守也。 《中庸》篇,朱晦庵謂“子思作之以授孟子”,其言亦無據。篇中有一章襲孟子語而略有改竄。據崔東壁所考證,則其書決出孟子後也。此篇論心論性,精語頗多,在哲學史上極有價值。 要而論之,《大學》《中庸》不失為儒門兩篇名著,讀之甚有益於修養,且既已人人誦習垂千年,形成國民常識一部分,故今之學者,亦不可以不一讀。但不必尊仰太過,反失其相當之位置耳。 《孝經》自漢以來,已與平視,今且列為十三經之一,共傳“孔子志在《春秋》,行在《孝經》”,以為孔子手著書即此兩種。其實此二語出自緯書,純屬漢人附會。 “經”之名,孔子時並未曾有,專就命名論,已足征其妄。其書發端雲:“仲尼居,曾子侍。”安有孔子著書而作此稱謂耶?書中文義皆極膚淺,置諸《戴記》四十九篇中猶為下乘,雖不讀可也。 記載孔子言論行事之書惟為最可信,其他先秦諸子所記,宜以極嚴冷謹慎之態度觀之。蓋凡一偉大人物,必有無數神話集於其身,不可不察也。今傳《孔子家語》《孔叢子》兩書,皆晉人偽作,萬不可讀。有《孔子集語》一書,乃宋人採集群書言孔子事者,大半誣孔子而已。學者誠誦法孔子,則一部終身受用不盡,“豈買菜也,而求添乎”? 以上附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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