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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文化局長 吴国恩 13842 2018-03-20
幾天后,東方長青上班的時候,就見局裡的人都在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一見他進來,大家就閉了嘴,裝著忙於工作去了。 I東方長青地只當沒有看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才打電話把辦公室主任童世傑叫來,問道:“童主任,剛剛大家交頭接耳的嘀咕什麼?”童世傑笑,說:“沒什麼,不過是瞎嘀咕罷了。”東方長青一笑,說:“瞎嘀咕,那麼怎麼一見我來就都不說了?童主任,你是文廣局的辦公室主任,也應該是局長的助手,局裡同志的情緒,我作為局長是要掌握的。” 見東方長青的話說得重,童世傑就有些慌亂起來,說:“真的沒有什麼,局長。只是一些小道消息,說是林市長出事了。” 東方長青的頭一下子大了起來,林學敏出事了,他不是去北京了嗎?當下卻不表露出來,而是點點頭,說:“童主任,這些事是領導層的事,以後叫大家不要去議論。”童世傑答應一聲走了。

童世傑一走出局長辦公室門,東方長青就掏出手機,撥了洪林風的電話,彩鈴聲後,洪林風接了。東方長青說:“洪部長,在忙什麼呢?”洪林風那頭聲音卻很低,說:“東方,我正在開常委會,等下我給你打來吧。”說著,手機上就掛上了。 東方長青心里莫名地興奮起來,心裡有著一種預感,童世傑說的事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分管教育的副市長林學敏是出事了。至於出什麼事,東方長青卻不想向別人打聽,作為一定層次上的領導,消息閉塞會讓人看不起,覺得你面子不大,交際不寬。 在興奮和猜測中,等到了中午十二點,洪林風還是沒有打電話過來,東方長青就想,這個常委會估計要開成馬拉鬆了,常委會開成馬拉鬆在官場上是常事,尤其是研究一些棘手的工作的時候,往往一開就是一整天,甚至深夜也沒有散會,市委辦的人就給常委們買盒飯吃。

一直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洪林風的電話才打過來了,說:“東方呀,下班了沒有?”東方長青笑著說:“正準備下班呢,今天這個會又開超時了吧?”洪林風那頭就笑,說:“哪次常委會不是超時的,都習慣了。”說著,又問:“早上打我電話有什麼事?”東方長青就笑著說:“給你打個電話都一定要有事呀,我是幾天沒有見你了,有些掛念。” 洪林風那頭呵呵地笑了起來,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那點心思還以為我不知道?這樣吧,要是有時間就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們聊聊?” 東方長青連忙說:“行,我馬上就到。” 開著車不一會就到了市委大樓,從樓下看,洪林風辦公室的窗戶還亮著燈,上去時,洪林風正坐在椅子上發楞,見東方長青進來,也不站起來迎接,就像沒有看見似的。東方長青也不以為怪,走過去自己坐下了。

“林學敏出事了。”很突兀地,洪林風眼睛看著一邊,說。 東方長青雖然有了思想準備,還是吃了一驚,說:“我也是剛剛聽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據說是在北京嫖娼,被公安給抓了現行。” “就這點事呀。”東方長青舒了一口氣,笑了起來。 洪林風卻沒有笑,說:“事情不大,繳點罰款也就可以結了。只是,林學敏喝了酒,對著公安人員發態度,說什麼叫你們領導來說話,你們算老幾?你們分局局長也不過是個縣團級吧,老子是副廳,副市長。這才惹禍了。” 東方長青問:“林市長現在人在哪裡?” 洪林風回答說:“人是回來了,但北京的函也發過來了,要求紀委處理。老林這下是徹底完了,省委書記都作了批示,要求徹查此事,處理要到位。今天的常委會就是研究這個事的。”

“現在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先停職再說,怎麼處理還得聽省紀委的意見呢。老林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犯了錯嘴還那麼硬,如果不是後面那幾句話,交點罰款是完全可以了結的。”洪林風說,不由得嘆了口氣,“教訓深刻呀。” 東方長青不由得有些感動,洪林風和林學敏的關係,其實並不怎麼樣,林學敏為人強勢慣了,雖然洪林風是市委常委,林學敏對他卻不是那麼尊重,洪林風一直隱忍不發,其實心裡也是有一些意見的。如今林學敏出事了,洪林風不是喜形於色,而是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這讓東方長青對洪林風更有了一種崇敬。 “我們經常說,領導幹部要自警自省,這也不完全是一句空話呢。”洪林風繼續說,“林市長這個人,就是好這一杯酒,當初我們考察回來,他執意要去北京,就是想要放縱一下,週以全還給他派了一個年輕人跟著,結果還是出問題。可惜了。”

因為自己的級別低了一個檔次,東方長青也不好說什麼,突然聽說周以全給林學敏派了一個人跟著,不覺心裡就是一震,以周以全這樣的安排,即便林學敏做出出格的事來,也不至於就讓警察給抓了個正著。想到這裡,不由得心裡就有了疑團。嘴上卻說:“事情既然都發生了,現在是怎樣把損失降到最低的問題,關鍵是能不能保住這個副市長。” “這已經是不可能了。” 東方長青和洪林風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時,天漸漸地黑下來了。洪林風的臉色一直有些憂鬱,聯想到這次考察活動,東方長青心裡就隱隱地有了一些猜想,洪林風是一個膽小謹慎的人,他的憂鬱,除了林學敏的事之外,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原因呢? 回到家裡,周嫻見東方長青臉色嚴肅,不由得就問:“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是生病了嗎?”東方長青不回答,把自己扔在沙發上,腦子裡還一直在翻滾著,他隱隱有一種感覺,林學敏出事,和周以全有關係。如果是這樣,週以全這個人就太可怕了。玩弄一個副市長於股掌,用的卻是最為簡單的方式,這也正應了一句話,最簡潔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如果是周以全乾的,那麼週以全為什麼要對林學敏下手呢?東方長青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卻是可以想到的,洪林風的憂鬱,一定也與週以全有關。這樣想著,東方長青不禁慶幸當初自己沒有對那十萬元錢動心,堅決而巧妙地退了回去。既沒有收下錢,又沒有得罪週以全,這已經是最理想的辦法了。 第二天,東方長青接到了洪林風的一個電話,似乎是談工作,東拉西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來。東方長青隱隱就有了一種感覺,洪林風一定是有什麼事要他做了。領導越是輕描淡寫,越是不著邊際,他的話就越值得注意。 兩人拉了一陣家常後,洪林風那頭笑著說:“東方,這次你們文化局組織外出考察,我以考察組的名義寫了一個考察報告,是不是先在你們局裡的那個《文化快訊》簡報上發一下?”

東方長青笑著說:“這是好事呀,說起來可憐,我們的簡報,創辦以來就沒有市級領導親自寫過稿,我馬上叫司機來拿稿子。” 洪林風笑著說:“看來,我是開了首例了,行,你叫他馬上來吧,我也過一過發表稿件的癮。”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東方長青立即就叫童世傑去市委宣傳部拿稿子。一會兒後,童世傑就把稿子拿回來了,東方長青看了一下,大約有三千多字,洋洋灑灑。東方長青地不由得好笑,看來昨天晚上洪林風是沒有得好好休息的,這稿子寫得規規整,還真的人事實有觀點,還結合了本市的實際提出了一些建議。只是,洪林風作為一名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寫這樣一個考察報告,意圖是什麼呢?東方長青百思不得其解,交待童世傑立即出一期《文化快訊》,把洪部長的稿子放在前頭條。

《文化快訊》發表了署名市文化產業考察組的考察報告後,《市委通訊》也立即給予轉發,還加了編者按。東方長青有些迷糊,心裡總感覺這裡面肯定是有些什麼事,卻又不知道是什麼。 一個月後,省紀委對林學敏問題的調查結論出來了,東方長青這才摸透了洪林風發表考察報告的意圖,不由得對洪林風的官場智慧欽佩起來。 省紀委對林學敏的調查結論是這樣下的:“林學敏同志在參加市文化局統一組織的文化產業化建設考察團外出考察時,擅自離團到了北京,在某某賓館嫖宿時被公安機關抓獲。”這個結論把周以全舉辦的投桃報李的賄賂活動,變成了市文化局組織的公務活動,這就使得和林學敏一起外出的江水長,洪林風等人得以置身事外,不致被牽扯進來。不是明眼人,確實很難看出其中的奧妙的。

林學敏被撤銷副市長職務,調到市工會當了一名普通幹部,曾經被人們普遍看好的一顆政壇明星,就這樣殞落了。 東方長青的猜測是完全準確的,林學敏的出局,確實是與週以全有著密切的關係。只是,東方長青並不知道周以全和林學敏的梁子是怎麼結下的,這一點,只有周林二人自己清楚。 南方大劇院建設進入招標階段時,週以全當然也找到了作為主管副市長的林學敏,要求他給予照顧,林學敏表面上答應了,心裡卻有著自己的小盤算,林學敏的妻弟是市裡一家房地產老闆,多年來在林學敏的支持下,生意做得很大,有資產近億元。林學敏一直在心裡盤算著讓妻弟拿到南方大劇院的工程。但林學敏知道周以全的背景,表面上不敢和周以全抗衡的,背地裡卻做了一些中介評估機構的工作,企圖把周以全給弄下去。在競標會上,林學敏的妻弟得票幾乎要和周以全相當,所幸週以全還是預先有察覺,終於贏得了工程的承包權。

這樣的明爭暗鬥,因為雙方都是不正當的,不能拿到陽光下攤開,一切都類似於一場肚皮官司。順利中標之後,週以全並不想善罷甘休,如果放過了一個林學敏,以後就會有許許多多的林學敏,更為重要的是,競標失敗後,誰能保證林學敏會甘心於自己的失敗?如果他不甘心,那麼,項目建設過程中,作為一個主管的副市長,林學敏是完全可以對工程進行左右的,如果林學敏從中作梗,甚至可能出事。因此,週以全決定痛下殺手,除掉這個可能的絆腳石。 在如何除掉林學敏的問題上,週以全頗費心機。作為高乾子弟,耳濡目染,週以全並不缺乏心機和權術。他要搬除林學敏並不困難,問題是搬到什麼程度。週以全知道物極必反,要把握好尺度,那就是既要讓林學敏下台,又不能太剌激他,以免他困獸猶鬥。這就頗類似於那些躲在偏僻小巷子裡的拍磚手,拍磚是一門很講究分寸的技術活,拍輕了,被拍的人沒有喪失理智,包搶不走。拍重了,把人拍死了,被抓住就要命了。 週以全懂得,最簡單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反腐電影裡官員們的勾心鬥角,權術和心機都寫得神乎其神,那不過是作者的一種意淫。為此,週以全處心積慮地弄了一個投桃報李的考察活動。 考察期間,週以全給每個人都配了一個專門服務的年輕人,配給林學敏的年輕伴當,當然是精心挑選的,任務就是在考察結束時策動林學敏去北京瀟灑瀟灑,之所以要策動林學敏獨自去北京,當然是投鼠忌器,為了保護江水長和洪林風,使他們不沾上乾系。那個年輕人演說能力極強,可以說是口吐蓮花,考察結束的那天,林學敏終於被說動了,提出要去北京一趟,看望一個在文化部工作的老朋友。 到達北京的第二天晚上,年輕的伴當自吹自己對北京十分熟悉,帶著林學敏逛遍繁花柳巷,就在林學敏帶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開房,在雪白的雙人床上顛鸞倒鳳的時候,小伴當聯繫了周以全在北京當警察的朋友,把兩人赤條條地堵在房間裡。當然,同時被抓的還有在另一個房間和小姐玩的年輕小伴當,苦肉計還是要演下去的。 在周以全朋友的操作下,北京那邊的公安發函給這邊省紀委和緇煦市委紀委。目的達到後,週以全立即動用關係,為林學敏交清了治安罰款,把他從拘留所接了回來,一場促放曹的好戲完美無缺地收場了。林學敏酒醒過來,不能沒有懷疑,但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兒還有他申辯的地方。 林學敏出事的消息傳來後,江水長和洪林風考慮到萬一省紀委查出考察是周以全的公司組織的,於是立即寫了考查報告,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場帶有賄賂改天換地的旅遊活動變成了名正言順的組織考察,這事就這樣了結了。 林學敏被撤職後,分管文化教衛的副市長暫時空著,由分管農業農村的副市長張意暫時分管林學敏原來的工作,這樣,白雪擔任即將成立的南方演藝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職務就順理成章地通過了。 南方演藝有限責任公司掛牌的那天,儀式弄得很隆重,市委書記陳信之,市人大主任張伯仲,市長方仁心,副書記江水長,常務副市長張曉明,宣傳部長洪林風等都親自參加了,市裡只有政協主席向禮因為考察在外沒有到,委託了一個駐會副主席代表他參加剪彩。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萬浩也還帶著省文化廳孫副廳長他們參加了掛牌儀式,一排十多個領導都剪了彩。市直機關所有的單位都送了禮,用蘇易元的話說,文化部門終於好好風光一次了。 剪彩過後就是歡宴,東方長青和白雪是當然的主角,和陳信之,方仁心,江水長,張曉明他們這些領導坐一個大桌,東方長青見有那麼多領導,自己就和白雪找了一個末位坐下了,陳信之卻親切地招呼他說:“來來,長青同志,你坐我身邊吧。”東方長青笑著說:“謝謝書記。”走過去先和陳信之,方仁心握了手。 陳信之歪過著去,對著方仁心說:“東方長青同志是個人才呢,有才華,能辦事。”方仁心笑著握了握東方長青的手說:“長青同志,後生可畏,今天市委、人大、政府、政協和軍分區領導都來給你捧場,你的面子不小嘛。” 東方長青笑著說:“都是領導關心,文化工作能有一點成績,離不開領導的支持。” 江水長接口說:“領導重視和關心是關鍵,但也要你爭氣呀,說起來,這一年多文化工作起色很大,我和洪部長總體來說是很滿意的。”萬浩笑著插話道:“東方局長也想了很多辦法呢。” 陳信之慈祥地說:“一項工作做好不好,關鍵是乾部,長青同志你說是不是?”東方長青就不敢回答了,這是一句不好回答的話,回答是,似乎就是自我表揚了,回答不是,領導的話哪有不正確的?好在,服務員進來斟酒給東方長青解了圍。東方長青道:“今天我來給領導服務,酒我負責斟了。”說著就把服務員手上的酒瓶接了過來,開始斟酒。 陳信之就想起了第一次和東方長青地一起喝酒的事來,說:“長青同志還是樂於執法,而且執法公正。”東方長青連忙笑著說:“謝謝書記信任。” 斟了酒,東方長青回到座位上坐了,大家就拿眼睛看著陳信之,陳信之就拿眼睛去看方仁心,說:“今天市長來發話。”方仁心笑著說:“一元化領導嘛,應該書記發話的。”陳信之見方仁心真心實意要他發話,不再推辭,站起來舉了杯子,說:“今天南方演藝集團公司掛牌成立,這是我市文化工作的一件大事,市委、人大、政府、政協、軍分區在家的領導都來了,這說明我們對文化工作的重視。來,我建議為南方演藝公司的成立,為我市文化工作的未來,乾杯!” 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都附合著:“乾杯!”碰杯的聲音像交響樂一樣響起來。 相互敬酒的時候,東方長青就有意識地少喝一點,作為東道主,他要周旋於那麼多人中間,不弄點手腳是不行的,白雪也隨處給他一些方便,示意服務員給他倒白開水用來應付。東方長青對白雪笑笑,表示感謝。 儘管喝了一些水,但給領導敬酒時,卻是不能用水代替,萬一被發現了,可不是好玩的。因此東方長青還是晚了不少酒,到最後都有些醉了,醉了的東方長青看著宴會里市直各單位前來祝賀的的頭頭腦腦們,一個念頭十分清晰地浮上腦海,作為一個冷門人物,一個邊緣化的官員的歷史,到今天應該算是結束了,他東方長青正在成為緇煦市政壇上的一顆明星,即將要發出奪目的光芒。 智慧大師下山來了,是和嚴冬生一起下來的。 東方長青很奇怪,智慧大師平時很少下山,除了開會之外,基本上沒有出過山門。東方長青交待嚴冬生:“冬生,你先給大師安排一下住處,我馬上就到。”嚴冬生答應了,說:“局長,是不是就安排在東方大酒店住,市裡只有這個酒店可以安排齋飯。”東方長青同意了。 智慧大師下山,是來向市裡領導匯報的東江寺的工程情況的。 東江寺修復工程進展很快,工程老闆滿維成還是很有一套,為了繪彩,他竟然從藏區請來了一些藏畫彩繪家來幫忙,這讓東方長青對他頗有另眼相看之感。東方長青曾經問嚴冬生:“冬生,滿維成是一個只認利益的商人,商人一般都是重利的,這個工程他卻那麼認真,是什麼原因呀?”嚴冬生說:“局長,市裡,局裡的重視當然是第一位的,您多次去檢查工程質量,還派有一個小組專門抓質量,滿維成也不敢搗鬼。深層次的原因,時下工程老闆們都迷信得要命,他們修橋蓋樓都敢搗鬼,但修廟宇,塑菩薩,卻不敢,怕遭報應。滿維成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玉觀音,聽說去動工那天,這傢伙在廟裡是好好地拜了幾拜的,弄得那些民工都跟著拜。”東方長青聽了,不由得大笑,現在的老闆們確實只信一個人一個神,一個人是鄧小平,一個神就是財神菩薩了。 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東方長青邀上蘇易元和常光美,驅車去了東方大酒店看望智慧大師,在酒店大廳裡,恰巧和市宗教局長梁正輝碰在一起,東方長青笑著說:“梁局長也來了?”梁正輝笑著說:“大師說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來了。”東方長青一臉疑惑,心想智慧大師還會有什麼大事呢? 到了房間,智慧大師雙手合十迎了出來,說:“幾位局長辛苦了,老和尚這次下山,還得多多煩勞各位。”大家也都合十稽首,道了好,分頭坐下了。東方長青地先把蘇易元和常光美給大師介紹後,笑著說:“大師移動仙駕,來此俗界,不知有什麼事要辦?” 大師手捻佛珠,笑著道:“市裡這次修復廟宇,功德無量,如今修繕已畢,和尚代表本寺僧眾特地下山,是來向諸位表達感激之情的。”說著,打開黃色絹包,摸索了一會兒,摸出幾個鍍金佛像來,給在座人等一個發了一個,笑道:“此佛像已經本寺開光,送給諸位,保佑大家平安幸福吧。” 梁正輝、常光美等人連忙合手致謝。東方長青也慎重收下,心裡不禁暗笑,大師這人情來得還真容易,裝一點神弄一點鬼就讓人感恩不盡了。正想著,就听見蘇易元問道:“大師,這開光二字,是什麼意思,我確實是不懂的。” 智慧大師笑笑,不回答,目光卻含笑看著東方長青。東方長青笑了起來,說:“蘇局長,這開光原是佛家用語,又稱為開眼,開明。新供的佛像,請一個高僧大德來說明供養這尊佛像的法表和意義,就叫開光。開光的意義,其實就是為了開啟人的內心,供佛像是藉著佛菩薩的形像開啟人們自身的智慧光明。大師,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智慧大師含笑頷首,說:“東方局長天性聰穎,所言不差。佛家宗旨不是要把佛菩薩當做鬼神來崇拜,更不是請求諸佛菩薩來賜福。如果把佛當鬼神來崇拜,供奉的初衷是為了求得佛和菩薩賜福,就是迷信了。借助佛來開啟眾生的心眼,開發內在般若智慧,這才契合佛教的真意。” 因為談得有些高深,蘇易元等人聽得若明若昧,臉色卻更加莊重起來。 聊了一會佛法,智慧大師徐徐道:“和尚今天進城來,除了向諸位表示感謝外,還有一事,東江寺修復工程竣工後,本寺僧眾商量,擬在竣工之日,舉辦一次大型廟會,一示慶祝之意,二為市民眾祈福。此來是想要向宗教局作個匯報,並向市委領導作個匯報的。” 東方長青道:“這是個好事呀,我市旅遊業方興未艾,東江寺又是名寺,這次活動,會吸引無數善男信女前來參加,對提振我市的旅遊業有著重大意義呢。” 梁正輝笑道:“此事我已經及時和市政府領導匯報過了,方仁心市長很感興趣,叫我們拿出一套方案來。今天正好,東方局長也在這裡,方市長說廟會除了僧眾的法事活動外,還要辦成一次群眾文化活動,你看?” 東方長青說:“這事我們肯定聽你梁局長的安排,這樣吧,你們把方案拿好後,我們兩面協調一下,我們這邊,群眾文化活動由衛紅副局長負責,電視報導請常光美副局長來擔綱,你看如何?” 梁正輝很高興,說:“太好了,和東方局長辦事就是爽快,就這樣辦。” 因為智慧大師要和梁正輝一起去向方仁心市長匯報,東方長青他們沒有久留,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東方長青說:“大師,您先忙著,晚上我再過來和你手談兩局。”智慧大師笑著唱佛道:“阿彌陀佛,和尚也正想和東方局長領教,晚上我就在這裡恭候。” 晚上,東方長青帶上圍棋,開著車去東方大酒店,到了智慧大師房間,是一個小和尚給開的門,東方長青地笑著問:“小師父,大師呢?”小和尚認得東方長青,笑著合掌道:“大師正在坐禪。”東方長青進去時,只見智慧盤腿在床上,雙目緊閉,果然正在坐禪,東方長青不由得放慢腳步,躡手躡腳起來。智慧大師卻睜開了眼睛,笑著誦了一聲佛,說:“東方局長來啦?” 東方長青笑著扶了智慧大師下床,說:“打攪大師坐禪了,有罪有罪。” 智慧大師笑了起來,說:“不客氣,說起來,這不過是我每日的功課而已,其實在這席夢思上打坐,卻不能做到心遊八極的,只是一種習慣使然。” 東方長青驚異起來,說:“何以在席夢思上打坐,沒有在薄團的打座有效呢,我倒是要聽聽高論的。” 智慧大師笑著說:“凡悟道必是在遠離塵囂之處,心無雜念方能有所悟,當年我佛喬達摩悉達多也是歷經艱難險阻,方得頓悟成佛。似此綿繡繁華,豈能悟道?” 東方長青大笑,說:“大師道行高深,也會受此物念影響麼?” 智慧大師坦然笑道:“和尚雖然粗有道行,畢竟也是人,如果道行高深到連攘攘塵囂皆不在胸,豈不已經成佛了?”二人大笑起來。 聊了一會,小和尚給東方長青泡了茶,退出去了。東方長青展開棋盤,兩人對弈起來。對弈間,東方長青笑著問智慧大師,下午時找到方仁心市長了沒有,談得如何?智慧大師只是一笑,也不作答,東方長青覺得智慧大師笑得很詭譎,於是不再問了,只是專心下棋。正下得入港,就見門外一閃,小和尚引著兩個人走了進來,東方長青抬眼看時,不由得大驚,來的是市長方仁心和他的秘書。當下東方長青連忙站了起來:“方市長。” 智慧大師卻沒有東方長青的緊張,顯然是早就知道方仁心市長要來的,只是雙手合十,向著方仁心說:“市長請坐,我和東方局長手談正酣,怠慢怠慢。” 方仁心擺了擺手,笑著說:“二位好雅興呀,你們繼續下,我來當個觀棋不語的君子如何?” 東方長青紅著臉笑道:“我對這黑白之道,也只是粗通,哪兒是大師對手。” 智慧大師慈祥一笑,說:“東方局長過謙了,你的棋風,揮灑如行雲流水,不拘泥於一城一地之得失,頗有大家風範,說起來,這五六百萬人口的緇煦市,你的棋藝,已經是鳳毛麟角了呢。” 方仁心慢慢茗著茶,見智慧大師如此說,不由得大感興趣,說:“長青同志能得大師如此評價,可見你的棋藝很高了呢。” 東方長青連忙謙虛,說:“大師謬獎而已,市長您也喜歡下圍棋?” 方仁心大笑,說:“偶爾為之,這不,智慧大師說今晚和你約好手談,我特來觀戰。” 智慧大師投了一顆子,拈鬚而笑,說:“東方局長,你可能不知道吧,方市長棋風硬朗,很有一種霸氣,他還是我們緇煦市圍棋協會的名譽主席呢。” 方仁心又是一陣笑聲,爽朗地說:“我豈敢稱什麼棋風,臭棋簍子而已,至於什麼名譽主席,他們不過是要掛我的牌子好要錢罷了。” 因為事先沒有思想準備,東方長青一時猜不透方仁心突然來賓館造訪智慧大師有什麼事,因此下棋時就不由得有些分神,最後以兩目告負。一局弈罷,東方長青微笑著站了起來,說:“長青技遜一籌,認輸認輸。方市長您和大師也手談一局如何?” 方仁心大笑,說:“我哪兒敢和大師手談,不過是知道大師來了,也正好今天公事完得早,就過來看看大師,也沾一點仙氣。”東方長青見說,就估計方仁心夜訪智慧大師,一定是有事了,於是就準備告辭了。 智慧大師看出了他的猶豫,不由得笑了起來,說:“東方局長,方市長我們也是朋友,今晚來原也沒有什麼事的,不過是聊聊天,你但坐無妨。” 方仁心也慈祥地笑著說:“長青同志坐吧,我也是隨便走走,聽大師談佛論道。東江寺的修復工程進度不錯,工程質量一流,你這個文廣局長功不可沒呀。” 東方長青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說:“是市委市政府的正確領導,尤其是您的關懷,當年東江寺就修過一次的。這次,又是您十分重視文物保護工作,解決了工程立項和資金,使得這項德政工程得以順利竣工。” 方仁心笑著,顯然對東方長青的謙遜很滿意,說:“當年資金有限,只做了一點修繕,後來宗教局也打了幾次報告,但研究時沒有通過,文不對題嘛。以文物保護的角度來立項,就完全站得住腳了。” 智慧大師笑著說:“兩位領導為敝寺殫精竭慮,老僧十分感懷。這次寺廟修復的開光大典及廟會活動,能得到方仁長及各級領導的支持,更是本寺之福,亦是緇煦市的福氣。為了提高這次廟會的級別,我擬邀請我的師兄,成都大昭寺住持智真大和尚前來講經佈道,也為這次活動增添光彩。” 方仁心微微頷首,笑道:“這些年來,旅遊經濟成為了各地的熱門,節慶文化興起,東江寺有中南第一寺之稱,這是我們最好的旅游資源。宗教局的方案我看了,有些小氣,要更大氣一些,規模也可以更大一些嘛。” 東方長青笑道:“方市長的氣魄就是大,這是我們市裡的一次大型活動,我以為規模上應該要上檔次,最好是能把省裡主要領導都請來。” 方仁心笑著點頭,說:“這就對了,凡事要往大的方面考慮,目光要遠大嘛。省裡領導是一定要請的,我們省在中央工作的領導也要請,旅遊競爭,競爭什麼?不就是一個名氣嘛。要有名氣,就要有大動作,有大氣魄。” 東方長青說:“規模效應。” 方仁心讚賞地看了東方長青一眼,說:“對,要辦就辦大事,要有轟動效應。” 東方長青和方仁心聊著的時候,智慧大師靜靜地坐著,不插嘴。接下來,幾個人又聊了一些佛教禪理,東方長青發現,原來方仁心居然也對佛教深感興趣,不過,方仁心的興趣恰和知慧大師所說的相反,其實是一種迷信,雖然方仁心語氣模糊,東方長青還是聽出來,他的禮佛,不過是想求得佛的保佑和賜福而已,遠不是智慧大師所說的開啟心智。傳聞高官其實最信菩薩,看來方仁心應該是其中之一了。 聊了一會兒後,東方長青感覺自己在旁邊,可能會妨礙方仁心和智慧大師說話,就又一次告辭。智慧大師這次沒有挽留,笑著說:“東方局長,我和方市長再坐一會兒,就不遠送了。” 東方長青和方仁心辭別,方仁心把自己寬厚的大手伸過來,和東方長青握了握,慈祥地說:“長青同志,開光典禮還要文化部長助一把力啊。”東方長青笑著說:“請市長放心,您老人家指向哪裡,我們就打向哪裡,在開光典禮上開展群眾文化活動的事,我們已經有了準備,一定會拿出文化廣播部門的最高質量來為這次盛會服務。” “那就好,那就好。”方仁心慈祥地笑著,打量著東方長青,“長青同志,你擔任文廣局長也快兩年了吧?文化工作抓得不錯,以前,別人都抱怨說文化是冷門單位,這是不對的嘛。你看,你現在不是冷門變熱門了嗎?” 東方長青彎著腰,受寵若驚,說:“謝謝市長關心,我們有信心做得更好。” “好吧,長青同志,我們雖然見面不多,我還是對文化和廣播電視事業高看一眼的,物質文明要上去,精神文明也不能弱化嘛。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直接來找我。”又對著秘書說:“你給司機打個電話,用我的車送送長青同志。” “謝謝市長。”東方長青感激不盡地鞠了一躬,卻不敢說自己帶有車來,出門後坐上方仁心的車,走了兩站路就說是倒了。下了車,看著方仁心的車遠去,東方長青連忙攔了一輛的士,回到酒店的負一樓取了自己的車,慢慢開著回到家裡,心裡一直有一個疑惑不能解開,為什麼智慧大師明明知道方仁心市長要來,卻不告訴自己呢?為什麼方仁心市長對自己這樣熱情,竟然主動提出要自己的司機送他? 東方長青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在賓館裡,方仁心已經摒退隨從,單獨和智慧大師促膝而談,相對甚歡。二人談話的中心,正是東方長青。 方仁心說:“我觀察了一下,東方此人,幹練敏銳,是塊材料。” 智慧捻著白須,笑著說:“要說官場之中,人才濟濟,明敏練達之人,原本不少,關鍵是我看此人,除明敏練達之外,與您命相最為相符,您四八年二月十六日生人,命相從火,前途無量。但恕我直言,火命之人,最怕沒有輔助,釜底無薪,難有大成。” 方仁心也笑了起來,說:“不瞞大師,上次我在京城出差,事有湊巧,在賓館門口竟然被一個瞎子拉住說要為我測前程,也說我命相屬火,如得良輔,日後當有大成,沒幾年我還真當選了市長,從此對算命測相之類,不敢再以旁門左道對待。故那日在東江寺裡禮佛,隨便求您一解。” 智慧大師含笑侃侃而談:“老僧當時也甚迷茫,佛最講究因緣二字,所謂可遇不可求。恰值東方局長來寺,與老僧手談兩局,就覺此人應是您要找的人了,再推測下來,東方這個姓恰與您的命相完全吻合,東方屬木,木生火,五行相生之理,您定然是了然於胸的。更兼他為人正派,心胸坦蕩,才華橫溢,謀事周密而性情穩重,更懂得深深自抑,是一個作為輔佐的料子,故此向您推薦。” 方仁心身子向前傾著,如聆聖聽,對智慧大師越加恭謹了。一僧一官,當晚竟然談到了深夜十一點多鐘,臨別時方仁心笑著說;“大師,今晚受教,獲益匪淺。從一局棋上看一個人,我今天倒真是一個旁觀者清了。” 第二天早上,東方長青早早去陪智慧大師用齋,說起了昨晚的奇遇,大師不由得哈哈大笑,說:“東方局長,說起來也是老僧自作主張了,前些日子,方市長帶著幾個人來廟裡拜佛,市長來了,我作為住持當然要迎接,禮佛結束後,方市長摒退左右,和我在僧舍密談,問起了個人前程,說自己年屆五十,官也當到了正廳級,不知道還有前程沒有。我看了他的生辰八字,原來是58年2月16日出生的,命相屬火,推算起來,氣運已盡。方市長又問可有補救,我說,火由木生,必得一命相屬木之人輔佐,則前途未可限量。” 東方長青聽著,不覺如聽天書,自己與智慧大師交往多年,深知大師修以持正自明為要,本不屑於算命測字之類旁門左道的。想不到,這次竟然給方仁心市長預測起未來來。又想,方仁心平日里一板正經,彷彿心裡只有馬克思主義,背地裡卻去信什麼預測未來之術,不覺莞爾。 智慧大師繼續說:“我也是急中生智,突然聯繫到五行與方位的對應,東方屬木,木生火,於是信口推薦了你,方市長竟然大感興趣。” 東方長青有點明白過來了,笑著說:“昨晚的棋局,看來是大師和方市長的局了。” 智慧大師一笑,說:“這就是我請您原諒的地方了,方市長說與你沒有打個什麼交道,提出要觀察觀察你,沒奈何,設了個局。” 東方長青笑了起來,智慧大師一番話說得很策略,既能讓東方長青感受到一種批瀝膽肝的坦率,又照顧到了他的面子。當下東方長青坦率地說:“謝大師推薦,說起來,我和方市長確實沒有很多接觸,這倒不失為一個機會。” 智慧大師一笑,說:“萬事皆因緣生成,這是佛的說法,東方局長還宜自己努力,以應天時才是。” 幾天后,東方長青意外地接到了方仁心秘書打來的電話,說是方仁心市長叫他去市長辦公室一趟,東方長青沒有想到來得那麼快,就問秘書,要準備些什麼。秘書回答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方市長只說叫你去一趟,至於什麼事卻沒有說的。”東方長青想了一下,還是把文化產業建設的一些材料帶上了。 東方長青趕到市政府的時候,方仁心的秘書已經在那裡等著了,見東方長青到來,秘書笑了一笑,說:“東方局長,方市長在他的辦公室等你。”東方長青表示了感謝,秘書引著他去了市長辦公室,先把他留在外面的會客廳裡,自己進去通報。東方長青在外面聽到方仁心不高的聲音說:“請東方局長進來吧。” 秘書走了出來,笑著對東方長青說:“東方局長,市長請您進去。”東方長青道了謝,跨進門去,叫了一聲“市長好。”方仁心正在收拾著攤在桌上的一沓文件,笑著招呼說:“長青同志,你先坐坐,我收拾收拾。”東方長青連忙趨步上前,說:“我來我來。”方仁心也不推辭,笑著讓東方長青把桌上的文件理整齊了,自己到辦公桌對面的長沙發上坐下,拍著沙發笑著說:“長青同志坐吧,一來就讓你給我整理文件,我可沒有薪水付你喲。” 東方長青走過來,在方仁心斜面的另一把沙發上坐下了,方仁心掏出一支煙來,在東方長青面前晃了一下:“這個你行不行?”東方長青笑笑,說:“煙我也抽一點。”方仁心說:“哦,我書櫃第二格里有煙,你自己拿吧。” 東方長青笑,說:“我怎麼能抽您的煙,我自己帶的有。”方仁心大笑起來,說:“菸酒不分家嘛,叫你拿你就來,這是待遇呢。”東方長青也不再客氣,走到書櫃上拿了一包中華,撕開包裝抽出一支,先給方仁心點上,自己也點上了。 方仁心徐徐地吐了一口煙,說:“長青同志,你這個文化局長,快有三年了吧?” 東方長青笑笑,說:“兩年,市長。” “唔。”方仁心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說,“你幹得不錯,文化體制改革,產業建設,都做出了成績。那個南方大劇院,工程進展順利嗎?” 東方長青恭謹地回答:“報告市長,目前工程進度不錯,但這樣一個大工程,工期至少要兩年多時間,我也正想向您匯報的,在工程建設期間,我們也不能閒著,我的想法是,趁工程建設這段時間,把南方演藝公司抓起來,主要是抓創作,抓隊伍建設,等工程竣工了,我們的演藝隊伍也成熟了,拉上去就能用了。” “這個想法不錯嘛。”方仁心慈祥地笑著,眼睛深深地看著東方長青。 “我們就是要支持真正幹事業的人,這樣,事業型人才成會有茁壯成長的好環境嘛。” “謝謝市長。”東方長青笑著說。 方仁心慈祥一笑,突然問道:“長青同志,我聽說你正在讀博,有這麼回事嗎?” 東方長青心裡一震,看來,他在周純青副省長下面讀博的事,方仁心已經是知道了的,原來自己還不知道為什麼方仁心突然會把自己召來,現在可以肯定了,今天這個談話的核心也應該就在這裡。東方長青笑著回答說:“是的,市長,我始終感覺到自己的知識不夠用,所以就想再深造一下。” “這很好,現在我們需要的就是有知識的領導人才,你選擇在崗深造,很有前瞻性嘛。”方仁心笑著,向面前茶几上的煙灰缸撣了撣煙灰,繼續說,“我是老了,不然也真想有機會去深造一下的。不過,在我這個位子上,想要去學習不可能了。長青同志,要珍惜學習機會啊。” 東方長青連忙說:“謝謝市長關心,我一定努力學習。” “你對自己的前途,有什麼考慮沒有?”方仁心突然問道。 東方長青沒有料到方仁心的話題會突然拐那麼大一個彎,略作思考,笑著回答道:“謝謝市長,個人前途,我聽組織安排。” “長青同志,你的這個想法是對的。”方仁心笑著說,“我們有些同志,工作問題考慮得少,個人問題考慮得多,完全弄反了嘛。事業心事業心,要先考慮事業才行,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這個道理。你當文化局長,按說是一個冷門單位,但你沒有過多考慮自己的進退,一心撲在事業上,不也漸漸從冷門變熱門了?所以說,事在人為嘛。” 東方長青站了起來,說:“謝謝市長的鼓勵,我一定遵從您的教誨,把事業放在第一位。” 方仁心伸出手掌來向下壓一壓,示意東方長青坐下:“長青同志,今天我找你來,沒有什麼事,只是想和你聊一聊,坦率地說,市委市政府對你的工作是很滿意的,組織上可能會給你再壓一些擔子,你要有思想準備啊。” 東方長青的心咚咚急跳起來,所謂的壓擔子,對他來說是太熟悉了,其實也就是提拔的同義詞。東方長青就想,看來,方仁心的意思是要給自己換一個環境了,換一個什麼單位呢?說起來可憐,政府組成局中,只怕隨便拿一個單位也不比文化局差。但是,從自文化廣播合併後,文廣局的地位也無形中提高了不少,如果這個時候離開文廣局,尤其是離開自己剛剛開創的文化產業,東方長青還是不願意的。東方長青鎮靜了一下,笑著說:“謝謝市長,我的個人去向,當然服從組織安排,但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 方仁心微笑著說:“說吧,我們不過是私下的交流,有什麼話都可以說的。” 東方長青說:“我們市的文化體制改革和產業建設還在起步階段,我熱愛這項事業,也熟悉這項工作。如果組織上信任我,我請求不離開文廣局這個崗位,再給我三年的時間,一定要把這項工作做出效益來。” 方仁心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說:“原來是這樣呀,長青同志,你果然是事業型乾部,不錯不錯。今天我們就談這些吧,至於你的去向問題,我同意你的請求,讓你善始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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