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2·半上流社會

第15章 第十五章火力準備

通衢市冷鴻海的項目停工了,出人意料的是,一連三天,居然什麼動靜都沒有。這種沉默叫歐升達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自己這張牌出錯了? 葉漢生回來並沒有真正在家休息,而是帶著營銷策劃中心那些人整天跟設計院的人泡在一起,對升達通衢展覽中心的規劃進行討論。歐升達幾次叫他回家休息他都說要把活兒乾利索了再回去。可是,歐升達根本沒看出來他有回去的意思。 於是,他將沈賓陽叫來,命令她把葉漢生帶到香港去玩兩天。這樣,葉漢生才不得不跟著老婆走了。 一般來說,公司員工的利益與公司老闆的利益是不一致的,二者之間經常會有衝突。但是,在葉漢生這樣的高層管理人員有了必要的股份以後,他們的主人翁意識開始強烈起來了。上個世紀農村實行土地承包製改革,為什麼一包就靈?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政策終於符合了人的本性。因此,連一個前台都可以成為百萬富翁的百度那樣的公司怎麼能不讓所有的員工感到驕傲?

將公司股份分一部分給員工不僅留住了人才,而且還能激勵員工更好地為公司工作,因為給員工股份的同時也賦予了員工相應的責任。 葉漢生走了,但是,預想中的電話卻沒來。歐升達感覺到自己就像把一個炸藥包扔進了一個幽深的山洞,本來以為會有一個驚天動地的爆炸,誰知道卻變成了鴉雀無聲。怎麼辦?下洞裡看看,萬一炸藥包突然爆炸了也許會傷了自己。不下去,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天,他實在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涵涵,對她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慮。 涵涵也感到很奇怪,她告訴歐升達,這兩天她一直在打電話給徐中方。但是,他要么不接,要么說自己在開會,回頭再打過來,但一直沒有打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歐升達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警察失去了對目標的跟踪。

他叫樂楓約廖冰旋去會所做香薰,看看是不是能碰到Andrea和馬娜思。但是,她倆連去了兩天也沒有看到她們的影子。 倒是錢進打過一個電話想約歐升達談談,他心裡不舒服說自己在出差,拒絕了。 他約楚之洋一起去桑拿。 泡在溫潤的水里,有一群小魚游到他們身體下面不停地噬咬著人體上的死皮,癢癢的。 歐升達有些悵然道:“之洋,我可能是出錯牌了。” “有點吃不准啦?”楚之洋笑瞇瞇地問。 “我這張牌應該有作用啊,怎麼這牌一出,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歐升達閉著眼睛,像是自言自語。 “你不覺得沒有反應不也是一種反應嗎?”楚之洋笑著。 “怎麼說?”歐升達將頭縮進水里,只露出臉。 “下圍棋,雙方是有時間限制的。你現在按下了按鍵,對方陷入了長考。如果他把規定的時間用完了,也就進入了讀秒階段。也就是說,他必須在一秒鐘之內下一手,否則他就會失敗。”楚之洋道。

歐升達似乎沒有聽到,還是在水里泡著,忽然他哎喲一聲坐起來。 楚之洋問:“你怎麼了?” “一隻小魚差點鑽進我的耳孔裡面。”歐升達回答。 “一定是那裡有它嚮往的食物。”楚之洋道。 “你要是王光玉你現在會做什麼?”歐升達問。 “我要是他就是要抓緊時間談判,把橫村地產的事情快點結束,造成既成事實。”楚之洋瞇著眼睛回答。 “我有些納悶,橫村地產怎麼看都是一個臟殼,憑王光玉一世聰明,他怎麼會看重這個殼下手?”歐升達低著頭,一群小魚在他腳尖游來游去。 楚之洋動了一下,他身邊的小魚驚恐地四散開來:“看來,他似乎把債務重組和資產重組的節奏搞亂套了。” “是啊,他本來應該等基本形成債務重組協議之後,再跳進去吃下控制權,並迅速停牌鎖定價格的。這次他是為什麼?”歐升達盡量讓自己不動,他身邊的魚越來越多。

楚之洋也開始盡量不動:“不管為什麼,一個目的是我們應該能看出來的,他是要通過這次重組還他以前的債務。” “他巨大的債務是怎麼產生的?難道真是所謂的賭博輸了?”歐升達儘管渾身癢得難受,但是他還是盡量堅持著。 “你相信這種傳言嗎?”楚之洋問。 歐升達搖搖頭:“我不相信。” 楚之洋道:“也許是他擴張太迅速造成的。” “這個也不是主要的原因。”歐升達道。 楚之洋問:“你覺得他的命門在哪裡?” 歐升達慢慢說:“仔細了解最近一些人落馬的原因,多是由於挪用上市公司資金、做假賬、虛假註冊資金、違規擔保、合同詐騙、偷稅漏稅、行賄等問題。我覺得王光玉也不例外。” “哦?”楚之洋輕呼一聲。

“說白了,都是一個體製造成的。”歐升達覺得渾身像爬滿了螞蟻,不用看,一定有很多小魚圍在他身旁。 歐升達慢慢地道:“人類從總體上說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體,人類具有魔鬼和天使的雙重性情。完善的體制抑制惡,不完善的體制叫惡有了鑽空子的機會。有些人不貪財,但他喜歡權力;有些人他不圖利,但他圖名;而有些人甚麼都想要。所以,為了滿足慾望,才會有人不擇手段。之洋,有個概念我們要明白,慾望本身不是惡,實際上所謂的幸福感無非就是人的慾望得到滿足與否罷了。人類追求幸福的本身就是為了滿足慾望。因此,慾望本身不是惡,是一種正常的人性。但是慾望如果沒有節制就變成了惡,所以,在任何時候、任何歷史年代、任何國家,節制慾望都是一種美德。節制不是禁慾,節制是說人的慾望應當限制在一定的範圍內。那麼這個範圍應該在哪裡呢?我認為這個範圍就是不能侵犯他人追求幸福的權利。”

“這個跟體制有什麼關係?”楚之洋問。 歐升達道:“當然有關係,體制的作用就是應該來保障我們的權利,使我們能夠自由地追求幸福而不受自己以外的任何個人或集團的侵犯。而這就需要體制是透明的,而不是暗箱操作。” “唉,我們這個體制關鍵就是權力太集中,沒有監督。”楚之洋也嘆了口氣。 歐升達忽然坐起來:“聖人作法,不肖者拘之,這就是製度與人的關係。”他身邊的小魚忽地四散開去。 楚之洋也坐起來,笑道:“這些小魚也真厲害。” 歐升達笑了一下:“這些小魚看起來很普通,但是,它們集合起來就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它能讓一個龐然大物變得清潔。” 楚之洋站起身來,圍上毛巾:“你剛才說到慾望,我覺得很有道理。具體到王光玉的身上,那就是在慾望的驅使下,他見利忘義、不擇手段地操縱市場,謀求企業超常規的擴張,肓目追求當什麼行業航母,企圖形成壟斷。這種狂妄、放縱、肆無忌憚的行為,最終給他招來災禍。”

“這個恐怕也不是他自己想這樣的。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歐升達也站起來。 “為什麼這樣說?”楚之洋問。 “有時候,可能是某些人迫使他不得不這樣做。”歐升達看著他,語氣凝重。 “迫使?這話我有點聽不明白哦。”楚之洋走進桑拿房。 “這裡有些事情我是很能理解王光玉的。”歐升達在發燙的木椅子上坐下來。 楚之洋向爐裡面澆了些水,一股灼熱的蒸汽頓時將兩個人包圍:“你說說看?” 歐升達慢慢地說:“王光玉的發跡現在我們已經看清楚了,就是那些銀行的違規貸款。後來為了還這些貸款,他不得不選擇去香港上市融資這條路,而融資也需要錢,這就需要再違規貸款。而這些貸款又通過某些秘密渠道流向了香港,通過麥道買到了那個殼,成功地融了資。按理說,他應該用融到的資金把原來那些違規貸款還了,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從此穩穩地做生意。可是,王光玉偏偏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是啊,這個人膽子特大。”楚之洋又往爐子裡加了些水。 房間裡的溫度越來越高了。 “對資本市場的違規操作,這可能是最終導致王光玉失敗的癥結所在。”歐升達身上的汗已經開始聚成小河。 “我有些想不通他,按理說,他已經成為了企業家裡的佼佼者,他為什麼還要冒著搬腦袋的風險去行賄?去做那些不合常規的併購呢?”楚之洋問。 “自卑,源於自卑。”歐升達回答。 楚之洋笑道:“他自卑?你有沒有搞錯?” 歐升達搖搖頭:“嘿嘿,學歷低下和出身卑微是他骨子里永遠清除不掉的劣根。” “是嘛,也許你說的有道理,畢竟你也算是出身貧寒,對這個應該有我們體會不到的東西。”楚之洋又澆了一瓢水,房間裡更熱了。

歐升達點點頭:“一般來說,自卑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戰勝自卑,成為成功人士;一種是被自卑徹底打敗,一輩子碌碌無為。他可能就是第一種人。” “那麼他應該脫胎換骨了啊?”楚之洋道。 歐升達搖搖頭:“無論他有多少財富,也無論多少人對他前呼後擁,骨子裡的東西是一生都改變不了的。比如說我,上了幾年學,應該比一般的農村孩子的眼界高一點吧?可是,我思維里殘留的那種農民意識還是不斷地出來騷擾我。很多時候,我在你面前有些蠻不講理,其實那背後就是因為我在你面前非常的不自信。” “升達,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可從來沒有看不起你。你有許多優點是值得我學習的,比如你的堅忍。”楚之洋有點急。 “我知道,咱們不說這個了,還是回頭說王光玉。他後來變得越來越霸氣,其實還是他自卑的一種表現。他因為以前的第一桶金來路不正,所以就要想辦法證明自己的錢真的是來自正道。哎喲,不行了,我堅持不住了。”歐升達跳起來跑出門外。

楚之洋慢慢走出來,笑道:“這點你就比不上王光玉。” “我是比不上他,鑽體制空子其實是把頭伸進體制的繩索,哪天政策一變,你就完了。”換衣服的時候歐升達這樣說。 楚之洋喟嘆道:“是啊,錢是賺不完的,為了點錢,搭上前途是很不划算的。” 邊往房間裡走,歐升達邊說:“他呀,雄心太大,因此造成了現在的不利局面。這兩年他不斷地併購,這樣就需要大量資金。康美電器作為香港上市公司,在外匯監管下,資金流入總額有限制。一方面是併購急需資金,另一方面是港幣流入困難,且港幣面臨不斷貶值、賬面縮水的壓力。我想他極有可能動用了地下錢莊,洗錢或者轉移資金。” 楚之洋道:“那他出事是早晚的,你要早做打算。” “我知道,算了別說了。看看今天尹總給我們準備了什麼好貨色?”歐升達向楚之洋擠了一下眼睛。 在兩個白皮膚的按摩小姐的手下,歐升達忽然感覺自己疲憊得無法形容,儘管楚之洋還在用英語跟小姐說著什麼,他已經沉沉入睡了。 再也沒有什麼比在朋友面前毫不設防更舒服的事情了。 忽然,按摩小姐推他。他醒來,看見按摩床旁邊的一個架子上,他的手機正閃著幽藍的光芒。 接起來卻是Andrea,她柔柔的聲音似乎從天際傳來:“歐董,你在會所吧?” “怎麼?Andrea小姐,有事啊?”歐升達搖搖頭,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 “我想跟你談談。”對方終於有反應了。 “好吧,等下西餐廳見。”歐升達放下電話,扭頭一看,楚之洋和他的那個小妹已經不見了。 他搖搖頭,這個淫棍。 他想站起身來,那個身材姣好的女孩子卻按著他,比畫著還要完成其他程序。他也不知道怎麼跟她講,只好連聲說NO。 那個女孩子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也許,在她的記憶裡還沒有顧客這樣的就結束了整個服務吧? 他發了條信息給楚之洋,告訴他一會兒去西餐廳,然後換了衣服走了出來。 他有點恍惚,不知道Andrea要跟他談什麼。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絕對跟通衢的停工有關。 他說不上自己是興奮還是不安,反正感覺怪怪的,就像一個毛頭小伙子第一次約會一樣,心裡砰砰直跳。 手機又響起來,是涵涵:“徐中方約我回鵬城。” “巧了,冷鴻海的秘書Andrea約我談事。”歐升達回答。 “你說,徐中方會找我談什麼?” “你說,Andrea為什麼會約我?”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他們知道,這是那張牌見效了。 涵涵問:“你說徐中方這麼急地叫我回來,是想叫我幹什麼?” 歐升達道:“他不是分析不到咱倆現在合作的深度,也許他是想對我從另外一個角度施加影響。” 涵涵嗯了一聲:“看來,他跟冷鴻海乃至王光玉的合作不是簡單的權錢交易。” “收買權力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關鍵看你的力度。” “我半夜到鵬城,明天我們再聯繫。”涵涵放了電話。 Andrea在台上,徐中方在側面迂迴,真正的兩個主角在後面出謀劃策,這局布得貌似很合理啊。 對於資本的力量,孫中山是一直主張節制的,但資本與權力的結合只能在目前的體制下才那麼完美。華爾街出了麥道夫,這個巨騙逃避了政府監管,自己發了財,投資者遭了殃。美國政府在其中的責任,是監管不力,並無官員涉入。而王光玉卻能叫徐中方、安廳長和李佳榮這樣的一方諸侯為他逢山開路、遇水架橋,權力本身成了金錢的同謀。通過錢權的完美結合,王光玉買到一部分權力,然後以權制權,達到以小博大發橫財的目的。但是,這同時也使他走上了體製鋼絲繩,只要是一陣風,他就隨時可能掉下來。 掌握資本的人是有慾望的,所以要節制資本。掌握權力的人也是有慾望的,所以也要節制權力。 Andrea今天穿著一身很性感的衣服,她靠窗坐著。見歐升達過來,她報以溫柔的一笑。 “怎麼?最近一直在大陸?”歐升達問。 Andrea一口柔柔的台灣腔:“冷董出不來,有些事情就授權我來替他處理。”歐升達搞不懂,這台灣腔裡的那種嗲是怎麼發出來的。 “歐董,我請你出來的目的就不要講了吧?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複工?” 歐升達搖搖頭:“難啊,不瞞你說,你們那個項目我們外欠的材料款、人工費已經是一個很大的數目了。你也許不了解大陸,各級政府對於農民工的工資問題非常重視。現在馬上就要到春節,如果農民工出現問題,那麼我們在通衢就會受到政府嚴厲的處罰,後果是很難想像的。” “可是,這樣對我們影響就大了。我們訂購的一些機械設備已經都開始發貨,不久就會進場安裝調試。如果你們不能按期完工,那些機械設備放在露天是要受到非常大的損失的。”Andrea的聲音變得有些乾澀。 “實在是對不起,這是預料之外的。你知道,現在樓市很差,銷售基本停滯,我們的資金鍊處於斷裂的邊緣,非常危險。所以,停工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本來,我是想跟冷董說說,把你們那邊融資提前收回的。想想現在全球金融危機,你們的日子也一定不好過,所以,還是咬牙沒有跟冷董提這件事。”歐升達看著Andrea,不漏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歐董現在對下一步的融資有什麼考量嗎?”Andrea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 歐升達冷靜地回答:“本來我是想把我跟王主席的一個合作公司新華達的股份轉讓給華夏信託投資公司的,這樣就不會影響你們在通衢項目的進度了。但是,王主席出於他自己併購橫村地產的目的,不同意我的建議,因為那樣會影響他收購橫村地產的進度。他堅持要他自己行使收購優先權。可是,他提出的收購方案我沒辦法接受,於是只好出此下策。” “哦?他的方案很苛刻嗎?” “當然,我不知道你們跟他之間是什麼樣的合作關係,但是,他拿你們一塊手續不全的倉儲用地加極少量的現金,來置換我那塊位置地段都非常好的商業用地,擺明了就是不想真心跟我交易。”歐升達呷了一口咖啡。 Andrea有些動容:“你是說他根本不想收購你的那塊地?” 歐升達知道這句話在Andrea心裡的分量。他接著說:“新華達的問題本來就是王主席一個很巧妙地騰挪,他只出了一部分現金。新華達的核心資產就是我那塊地,現在他把那塊地高估很多倍,以此來獲得橫村地產定向增發的股份。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就是一種典型的空手套白狼。現在,他故態復萌,又想用同樣的手段,用你們的地拿走我的地。你說,我能同意嗎?” Andrea沒說話,用調羹匙在面前的咖啡杯裡慢慢地攪著。 到這裡,歐升達的話就說得差不多了,下面就該Andrea的了。 “如果我們現在撥給你一千萬,你能不能馬上復工?”Andrea問。 歐升達搖搖頭:“這個只是九牛一毛。現在是年末了,很多款都要付了。如果停工,材料商跟我們開個協商會,付一部分還能解決點問題。人工費必須是要全部付清的,不然工人一旦鬧事,政府的面子上一過不去,就會遷怒於我們。你知道,我也是不想停工的,這一停工,其中的損失也是非常大的。” Andrea心神不寧地喝了口咖啡,輕聲道:“我明白了,我會很快把這些情況匯報給冷董的。” “替我向冷董道歉,要不是新華達的事搞得這麼麻煩,我不會讓他操心的。”歐升達一副真誠無比的樣子。 對面不是鐵板一塊,現在,在縫隙揳了一塊楔子,如果再巧妙地用用力,那個縫隙就會越來越大。金屬是有疲勞的,因為金屬內部結構並不均勻,從而造成應力傳遞的不平衡,有的地方會成為應力集中區。與此同時,金屬內部的缺陷處還存在許多微小的裂紋。在力的持續作用下,裂紋會越來越大,材料中能夠傳遞應力的部分越來越少,直至剩餘部分不能繼續傳遞負載時,金屬構件就會全部毀壞。 現在,就看對方怎麼去整理他們手裡的牌了。 歐升達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所謂整個世界原來只是你我,也許生命只有兩個簡單選擇,誰來當觀眾,誰在劇情中。” 他感覺到心裡湧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 手機響了,楚之洋問:“我怎麼沒看見你?” 他一回頭,見楚之洋就站在鋼琴那里四處張望。 他揮揮手,楚之洋走過來,對Andrea點點頭。 “我餓了,你們怎麼還不叫東西吃?”他臉上紅撲撲的,像喝了酒。 Andrea揮手叫來服務員,楚之洋點了牡蠣和神戶牛肉。歐升達點了深海鱈魚,Andrea只點了沙拉。 楚之洋大口大口地吃著,Andrea卻吃得很斯文,似乎是多吃一片菜葉都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一樣。 “Andrea,你總在大陸這麼待著,男朋友沒意見啊?”吃了一陣子,楚之洋終於想起來說話。 Andrea用餐巾斯文地擦了一下嘴:“要是有男朋友冷董能這樣派我出來嗎?” 楚之洋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哇,像Andrea這樣的氣質美女居然沒男朋友,太沒天理了。” 其實,Andrea並不漂亮,但是,對不漂亮的女人你稱讚她有氣質她也是會欣然接受的,楚大少作為情場老手自然對女人的這個心理熟稔得很。 但是,Andrea卻似乎對楚之洋的讚美有天生的免疫,她輕聲說:“台灣男生都喜歡小女孩,我這樣是老妖怪啦。” “那你乾脆在大陸找一個男朋友好啦。”楚之洋道。 Andrea睜大眼睛看了兩個男人一會兒:“大陸男生會喜歡我這麼醜的女生嗎?” “Andrea小姐要是醜,中國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女孩子要去整容了。”楚之洋道。 “岳小姐今天怎麼沒跟你在一起?”Andrea忽然問。 楚之洋回答:“她去美國和歐洲拜訪客戶了,每年這個時候她們都要去訂明年的貨。” “哦,那你不是會很寂寞一段?”Andrea不溫不火地問。 “是有點,不然就不會拉著歐董來這裡了。”楚之洋回答。 Andrea突然問:“你剛才搞女人了是不是?” 兩個男人沒有想到她這麼大膽,於是面面相覷。 Andrea淺笑著:“沒什麼,我們公司那些高管也都這樣,我看得多了。” “那你長期出差,怎麼解決生理問題?”楚之洋問。 歐升達大吃一驚,楚之洋怎麼這麼大膽?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Andrea,發現她並沒有很惱火的樣子。她吃了一口沙拉,很平靜地回答:“有需求了就上網找一個。不過我住在這個會所,各種派對很多,很容易了。” 歐升達幾乎要暈,這個看起來很文靜的女孩怎麼這麼大膽? 她接著說:“我寧願一夜情,也不要有負擔的戀愛。” “哦?”歐升達看了一眼楚之洋。 Andrea笑笑:“我坦蕩盪,自認沒妨礙別人,但還是怕有人會亂傳我很亂、很隨便之類。不過,我很有分寸,至今沒有失誤過。” “失誤?什麼意思?”歐升達問。 Andrea大大方方地看著他:“失誤就是指愛上游戲中的男人,我不可能犯這種錯,愛上出來玩的男生那下場將會特慘。在沒有遇到我愛的男人之前,當然還會繼續玩,因為我正年輕,還不到該認真的時候,過個三五年,再安定下來也不遲。希望屆時,我真能安全退場。” 安全退場,這個概念很好。你在男人堆裡滾,到時候還能做到不得艾滋,而且善始善終,這要有出色的情場功力啊。我就這麼個王光玉都搞不明白,還得向你學習啊。歐升達心裡想。 話或許應該這麼說,玩轉情場並不難,只要你掌握好適當的度,情場在你面前就變得如同一場遊戲。你抱著輕鬆的心態在遊戲裡享受,看著不同的人面對你時的不同反應,那是何等的快意恩仇啊。 第二天一大早,歐升達走進辦公室,卻驚訝地發現涵涵正坐在那裡跟沈賓陽談什麼。 見他進來,涵涵跟沈賓陽繼續道:“好,你就在這個位置上繼續買。” 沈賓陽看看歐升達:“歐董,你來了。” 歐升達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你倆在討論那筆理財基金?” “嗯,有個消息,有隻股票要有重大利好,買一部分。你要不要買點?”涵涵問。 歐升達慢慢地洗著杯子:“咱們買多了,人家莊家拉升就不好弄了,還是適可而止吧。” 涵涵笑了:“也是,買的也不多,也就是目前逢低吃一點,過兩天他們就要震倉了,那時咱們再買就影響人家了。” “嗯,我們有分寸。”涵涵和沈賓陽繼續在那裡指指點點。 “沒問題,我們可不能像王光玉似的,在北京維達股票裡搞得操作痕跡那麼明顯。”沈賓陽說。 沈賓陽說的北京維達投資股票的操作是前一階段報紙上透露出來的。北京維達的股票在很低位置的時候,有幾個散戶悄悄地買了北京維達的股票,但是,就在他們完成佈局不久,北京維達連續公佈幾個重大利好,股票連續被拉出近50個漲停。而最令人奇怪的是,那幾個散戶卻在高位實現了套現。 在A股牛市中,因為優質資產注入出現十幾個漲停,是很正常的現象。但是,北京維達的表現的確有點過了,當時就有人懷疑,有人背後操縱,而王光玉就在被懷疑之列。據說,北京證監局到現在還在調查這件事。 “那就好,咱們還是穩重一點的好,證監會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前一階段處罰的那個通過頻繁申買撤單操縱股價的小散戶,不是也沒逃過他們的眼睛?”歐升達道。 沈賓陽笑嘻嘻地回答:“放心吧,咱們做的是長線,小散戶是虎口奪食,不處理他們處理誰?他們那還叫操縱股價啊?那北京維達投資的股價又算什麼?” “對了,你今天怎麼突然跑回來了?我不是叫你跟漢生在香港好好玩兩天嗎?”歐升達忽然想起什麼,問道。 沈賓陽回答:“這不是昨晚涵涵小姐打電話給我要跟我談談那筆理財基金的事嘛。我就趕回來了。”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香港陪葉漢生。”涵涵一臉歉意。 沈賓陽笑了:“沒事啊,反正他也不喜歡閒逛。這不,一大早他就跑到水榭山谷售樓部去了。” 歐升達搖搖頭:“你們這倆人,一對工作狂。” 沈賓陽靦腆地笑了一下,又跟涵涵說了幾句然後走掉了。 歐升達關上門,回頭問:“你不是半夜才到鵬城,怎麼這麼早就來這裡了?沒睡啊?” “他早上三點多就走了,我就一直沒睡,想著跟沈賓陽還有個約會,叫保姆做點早餐就直接來了。”涵涵回答。 歐升達看著她:“不過,看精神還不錯。” “也許吧,在飛機上睡了一會兒。對了,他讓我找你談談,能不能減個零,他說王光玉實在拿不出這筆錢。”涵涵走到沙發這邊,坐下。 “不行,一分也不能少,王光玉玩這種路子玩慣了,必須給他一個教訓。” 涵涵道:“可是,徐中方說一旦市里關於那個片區的整體規劃批下來,那塊地的升值是不可限量的。” “這點在真正的規劃出台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我們現在不能聽風就是雨。一旦那塊地的規劃對我們不利,我們的損失也是不可限量的。所以,我們現在只能按那個倉庫的租金預期來評估這個項目。而且,我現在提出的價格對王光玉來說僅僅是相當於把那塊地稍微高出市場價一點賣給他,他拿這塊地去評估,裝到上市公司裡面,他的收益可不是這麼一點點的。怎麼,難道他還想跟我也玩空手套白狼?”歐升達笑了,顯得很不屑的樣子。 “難道你真想把那塊地轉給華夏信託公司?”涵涵問。 歐升達看著涵涵,她只化了一點淡妝:“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捨不得那塊地,只是現在我得早點脫身。” “光這塊地你就能脫身嗎?你手裡不是還有他俱樂部的股份嗎?” 歐升達道:“那種股份畢竟是私下的,而且也是我跟冷鴻海之間的事情,涉及不到他,這個事情如果有人來調查,也很好說清楚。但是,新華達跟橫村地產這個問題就很難說清楚,明白嗎?” “明白。對了,徐中方問我遠志留學生創業園是不是有我的股份,我對他說沒有,你只是給了我一筆錢。下次他要是有問到你,你就這樣回答他。” “這是什麼戰術?可不可以透個底給我?”歐升達問。 “沒什麼,我昨晚只是跟他說。你跟阿薩的關係很好,我不想跟你過多糾纏。” 歐升達問:“然後他怎麼說?” 涵涵回答:“他似乎很在意你跟阿薩的關係,問了我不少。我只是說,我跟阿薩認識也是通過你。” 像阿薩、顧剛這樣背景深厚的人可以成為自己的同盟軍,但是不可能讓自己加入他們的團隊,保持一定的距離也就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嗯,我知道了。對了,你說的那個江香蘭的事我安排好了,她已經在這裡上班了,等一下你要不要見見?”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回頭再聊。”她沒有拿包,拉開門就出去了。 她為什麼對江香蘭這麼有興趣?她想幹什麼? 歐升達有點走神,現在自己的戰術似乎奏效了,接下來該怎麼進一步深入?關鍵的時候要不要動用阿薩?這些人的一個眼神都可能決定這場戰役的成敗,在這種敏感時刻還是暫時穩定一點的好。 徐中方能連夜把涵涵從外地叫回來,說明他們急了,更說明他們內部協調不順,這個不順在哪裡呢?從徐中方的角度,他肯定是希望遠志留學生創業園能快速地投入使用,讓對他有些不力的傳言能迅速地平息下去;從冷鴻海的角度,他希望能縮短他與王光玉的賬期,把古達擔保公司的屁股擦乾淨,把通衢市的項目順利地做下去。問題應該出在王光玉那裡,首先不光是一個單純的錢的問題,最主要的,他是不想讓歐升達退出新華達。 現在自己已經在冷鴻海和王光玉之間下了一個楔子,在徐中方和王光玉之間是不是也需要做一個類似的動作呢?其實,到目前為止,自己並不了解徐中方與王光玉的關係究竟到了哪一個程度,也就顯得無從下手。那個潘曉梅跟徐中方什麼關係,她跟王光玉有沒有瓜葛,這些都是一個謎。涵涵對這些不清楚,自己現在又沒有消息來源,那麼,唯一的途徑還是Andrea。她現在在大陸基本上是代冷鴻海行事,那麼她必然知道冷鴻海和王光玉,乃至徐中方之間的事情。可是,怎麼才能從她那裡了解到這些呢? 歐升達想起那天在西餐廳與Andrea的那番談話,他心裡有點彆扭。 Andrea那天為什麼跟自己和楚之洋說那些?是坦白還是有意為之? 歐升達知道,自己離期待雙方亮開底牌的時候越來越近了,牌桌兩邊的看客已經開始躁動,他甚至開始幻想底牌翻開的剎那,對方那無比沮喪的表情。 冷靜,淡定,不到最後,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烏梅,儘管最近沒有跟她多通電話,可不可以從她那裡得到某種信息? 他發現,自己的腦子裡已經塞滿了太多的糾結,怎麼會想到烏梅那裡去?她即使跟冷鴻海有什麼關係,也不過是個冷鴻海的秘密情人。按冷鴻海的性格,他會跟烏梅透露更多的的信息嗎? 據手裡目前掌握的信息,對方也是不想讓自己將手裡的東西出手。因為,錢進畢竟不是歐升達,他手裡掌握的資源甚至是王光玉、冷鴻海和徐中方合起來也不及十之三四的。錢進?是不是可以在他那裡做做文章? 他腦子裡靈光一閃,拿起電話:“錢總,忙什麼呢?” “沒事,在和朋友喝茶。”他笑道。 “周遊說給我搞個賀電的事安排得怎麼樣啦?” “沒問題,搞定了。對了,你介紹的那個潘小姐的事我已經跟她簽了合同。潘小姐很有味道,謝謝哦。”錢進的口氣很得意。 歐升達笑著:“這兩天我可能有空兒,我去北京跟你和周遊聚聚?上次聽說你們在遊艇上玩得很瘋,我叫那個李小姐纏住了。這回你是不是?” “好啊,你來北京,我全程接待。”錢進爽朗地笑著。 掛掉電話,歐升達身上忽然一陣燥熱,叫錢進玩一次側翼的進攻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涵涵出去了足足有兩個小時才輕輕鬆鬆地回來。 “滿面春風的,撿了金子啦?”歐升達問。 涵涵坐在沙發上:“跟香蘭聊了一會兒,很開心。” “你開什麼心?”歐升達問。 “你說好笑不?那個凌來來整天狂刷王光玉給她的卡,我猜他心裡一定心痛死了。” “嗯?”歐升達心裡有些警覺?她為什麼為了這個開心? 但是,他還是顯得滿不在意的樣子:“小女孩嘛,沒經歷過什麼大的挫折,滿腦子幻想,以為自己遇到白馬王子了,就忘乎所以了唄。” “活該,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怎麼不給我一張卡?”涵涵隨口說了一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繞來繞去,門道在這裡啊?這個涵涵雖然表面上很恨王光玉,其實心裡還是無時無刻不關心著他啊。女人真是個奇怪的動物,明明被人家傷了,卻還想著人家,她們腦子裡的邏輯程序跟男人真是不一樣啊。 大意了,一直以為她是自己的堅定同盟軍,卻忘了一點,這同盟軍是女的。 “你要是也像凌來來一樣,估計他也不敢把你送給徐中方了。”歐升達回答。 “為什麼?”涵涵滿臉的疑惑。 歐升達將一支筆在手裡翻來翻去:“徐中方是一個什麼人?一方諸侯,大權在握。他喜歡的女人一定是完美的,像凌來來這樣任性的女人怎麼能入他的法眼?一定是一個方方面面都能讓他激動,讓他無可挑剔的女人才會使他動心。而凌來來距離他這個要求太遠了。” 涵涵忽然忸怩起來了:“我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在我心裡,你就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我相信,徐中方也是把很多青年時的幻想投射到你的身上。”歐升達表情嚴肅地道。 “真的?” “真的。” 屋子裡忽然一陣安靜。 歐升達記得樂楓的爸爸曾經跟他說過,無論你的心裡如何的焦慮、如何的沒底,你都要鎮靜,便顯得氣定神閒。 涵涵低著頭,不時地偷偷看一眼歐升達。歐升達裝作沒看見。 過了很久,她忽然問:“我很想知道,既然我是一個這麼好的女人,王光玉為什麼要把我送給別人?” 歐升達很想說:“在王光玉心裡,只要是能有利益,女人算個屁?” 但是,他卻這樣說:“我想,他也是沒有辦法,你被別人看上了,他沒有能力保護你,不如叫一個有能力的人保護你。” “不會吧?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為了錢,什麼都可以作為交易的人。他骨子裡就是一個商人,而且是那種見利忘義的人。”涵涵道。 歐升達微微一笑:“不能這樣說,每個人,都有他最珍惜的東西,即使這個東西被別人奪去了,或者是不得不送人了,他都會永遠把這個東西放在心裡的,放在心裡比放在哪裡都安全。” “哦?你會這樣看?我問你,你相信初戀會讓你永遠不忘嗎?” 歐升達道:“我想,生命的刻度在於:從來不給予你重新來過一次的機會。當然,實話實講,即便再給你一次機會,該錯過的終究還是要錯過。” “你覺得王光玉愛過我嗎?”涵涵又問。 她想幹什麼?她想要在我的話裡確認什麼?歐升達的CPU馬上迅速運作起來。 “像你這樣的女人,如果男人一點不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這愛的程度不一樣。”歐升達回答。 “也許那隻是你的錯覺,當然也許是我的錯覺。”她慢慢地喝著茶,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歐升達忽然感到了一種巨大的危險。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她會不會因為對王光玉餘情未了而做錯了選擇題啊? 他趕緊換了個話題:“你有沒有想過,徐中方讓你來做我的工作,你卻一無所獲,你回去準備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實話實說嘍!”她似乎滿不在乎。 歐升達關切地問:“這樣會不會使你很為難?” 現在歐升達看得很清楚,對方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裡面暗藏著他們之間大大小小的討價還價,而這個動作也是透出了某種意義上的煞費苦心。 “這個他們應該有心理準備。好了,我回去了。”涵涵站起身來。 “對了,晚上我可能去北京。”歐升達道。 涵涵問:“要不要我安排你跟阿薩再見一面?” “不必了,我是要跟華夏投資做最後的細節談判。萬一王光玉還是不肯讓步,我馬上就跟錢進簽字。”歐升達道,他知道,這個信息很快也會傳到徐中方的耳朵裡。 “還是吃了飯再走吧?”歐升達關切地問。 涵涵低下眼皮:“不了,我還有事。” “你看,你的眼圈都有些發黑了,要多注意身體。”歐升達輕聲說。 “謝謝,你也要保重,我要是一兩天內去北京,我跟你聯繫。”她猛地轉身,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嗒嗒的聲音。 歐升達心裡一下子變得很空,好像以前所有的計劃都忽然變得無用。 疏忽了,涵涵畢竟是女人,現在,她的同情之心又氾濫了。 事情開始變得有些失控,怎麼搶救一下呢?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不知道怎麼卻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來了,是Andrea那溫婉的聲音:“歐董,有空嗎?” “怎麼?有事?”歐升達看看表,已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我在你公司對面的咖啡廳,肯不肯賞光一起吃個飯?”她的語氣是謙恭的。 “好吧。”歐升達回答。 怎麼?有進展了?冷鴻海會單方面讓步? 坐在Andrea對面,歐升達發現她今天刻意地打扮了一下。黑色的外套,露出暗粉色的絨衣,脖子上隨意地係了一條花圍巾。 “怎麼這個時候會到這個地方來了?”歐升達問。 “我早就來了,一直猶豫,是不是該打這個電話給你。”她道。 “為什麼?”歐升達問。 “不為什麼,就是想跟你吃個飯。” “昨天晚上我們剛吃過啊。” “可我就是想跟你單獨吃個飯。” “好啊,想吃什麼,我請客。”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女人搞什麼鬼?在這裡等自己一上午,就為了一起吃個飯?歐升達心裡充滿疑惑。 吃了幾口,Andrea忽然放下了刀叉。 歐升達問:“怎麼不吃了?味道不好?” “很好,我吃了這麼好的海鮮,很飽。”Andrea一副滿足的樣子。 “你的胃不是這麼小吧?” “我其實吃了很多啊!” “就這麼幾口?” “難道你不知道男色可餐這句話嗎?”Andrea有些俏皮。 “你是說我嗎?”歐升達問。 Andrea將一塊沙拉放在面前的盤子裡卻不吃,道:“跟一個我很欣賞的男人一起吃飯相當於吃了上好的美食。” 什麼意思?歐升達腦子裡發出一陣類似驗鈔機的聲音,怎麼都覺得這句話是假的不能再假。 冷鴻海不會玩女色誘惑吧?這招儿對我歐升達是不靈的。歐升達常對楚之洋說,敵人對我實施酷刑,做老虎凳,灌辣椒水我是堅決地不招。要是敵人對我實施美人計,嘿嘿,我就將計就計,然後,還是不招。 “Andrea小姐太過獎了,我這樣的男人不是美食,而是毒藥。”歐升達臉色平靜。 Andrea微微一笑:“但是,我這人要是看上了一個男人絕對會不走空。” “你那麼有自信?我這人就是一泥鰍,渾身滑得很,你抓不住的。”歐升達專心地吃著一塊牛排,牛排煎得有些老。 “泥鰍可是水中人參,大補啊。”她步步緊逼。 “別開玩笑了,我想你來不是拿我來調侃的,說正事吧。”歐升達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趕緊正色道。 “今天沒有你說的正事,完全是我個人來找你隨便吃個飯。”Andrea似笑非笑地看著歐升達。 “那對不起,少陪了,我等一下還要趕飛機。”歐升達拉出一副要走的架勢。 “你去哪兒?” “北京。” “還是為了那塊地?” “是的,我要是能脫手通衢那邊也好早日復工。” “真是為了我們?” “Andrea小姐,升達地產從來都是重合同、講信譽的企業,我可不想因為這個問題影響了我們公司的形象。”歐升達嚴肅地道。 “原來你是這樣想。那我問你,你問什麼不把你的遠志留學生創業園停下來或者是把通衢的房地產項目停下來,偏偏停了我們的項目呢?”Andrea忽然也有些嚴肅。 歐升達臉板得有些僵硬:“那好,Andrea,我告訴你,遠志留學生創業園我只是股東之一,那裡還有別人的股份,我沒權停;通衢的房地產項目是那兩條政府投資的道路拓寬改造的資金保障,我不敢停。明白了嗎?” “也就是說,只有停下我們的項目你才能喘一口氣是吧?”Andrea問。 歐升達身體向前大幅度地傾斜,眼睛緊緊盯著Andrea“我是不想民工鬧事,那樣,對我,對你們,對通衢市政府都沒好處,明白嗎?” Andrea被他盯得有些發慌,趕緊回答:“我明白了,我會馬上把你這個意思傳達給冷董。” 歐升達站起身來。 “泥鰍。”Andrea在後面忽然喊了他一聲。 他沒有回頭,他也不想看Andrea現在的表情。 人甚麼時候最冷靜呢?就是你覺察到了某種莫名的危險的時候。 坐在飛機上,歐升達一直在想一個問題,Andrea說她很早就到了咖啡廳,那她為什麼不上樓去找自己? 上午涵涵一直在自己那裡,難道她知道涵涵在,所以才沒去? 在自己的印象裡涵涵是沒有跟Andrea見過面的。不過,涵涵跟王光玉和冷鴻海都很熟,有可能是認識Andrea的。 假如她們認識,這裡面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Andrea和涵涵事先有過溝通;一種是Andrea刻意迴避涵涵。畢竟涵涵的車停在自己樓下,Andrea也許認識那部保時捷。 假如她們不認識,Andrea來自己的樓下那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她肯定不是來跟自己談情說愛的,那些所謂的曖昧的語言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變得糊塗一點。不幸的是,自己反而清醒了。那麼,她來真正的目的就是正如她所說只是單純地吃個飯?這年頭,連中學生都不單純了,還指望冷鴻海的秘書單純? 現在,自己來北京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對方會有什麼反應?歐升達仔細地反復回憶這次出牌後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覺得應該沒有大的漏洞。那麼現在就等著對方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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