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官場小說 富豪俱樂部·大結局·翻天覆地

第8章 第八章鵬城迷霧

飛機因加油而在夏威夷停留的時候,烏梅要去見個人,她沒叫鄭逸群跟著,鄭逸群擔心地問:“會不會被狗仔隊發現?” 烏梅冷笑著,輕蔑地說:“狗仔隊要是再跟著,那可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了。” 鄭逸群不知道她要見什麼人,不過,看她的表情應該是很重要的人物。 烏梅去見人的時候,鄭逸群跟歐升達的律師聊了一會兒,因為他的口音問題,鄭逸群有點兒不習慣,也就不再聊了。 他一直想狗仔隊的問題,或許那不是狗仔隊。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烏梅和自己要到棕櫚灘的?對方應該是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就是想找出烏梅和自己的破綻。看樣子烏梅很緊張,不然不會提出結婚的打算。有些事都是逼出來的,包括他們這樣手眼通天的人也絕對不會例外,他們也隨時面對著重重危險。

他有些疲倦,在飛機的床上瞇了一會兒,中間有個信息進來,他看了一下,發現是彭日光,他說劉岳平今天準備出境被拒。鄭逸群知道劉岳平要做這件事,沒想到他真的已經被內控了。 自己現在就是他的司庫,怎麼辦?如果答應了烏梅會不會就安全了?如果能安全,甚至可以讓劉岳平也安全,有些犧牲也是必需的。必要的時候低得下頭,關鍵時候才抬得起頭。 可是,宣萱那邊怎麼辦?如果她真的跟顧云飛有什麼,自己還能減少點兒內疚;如果她跟顧云飛沒有那種關係,自己豈不是要做惡人?鄭逸群越發覺得自己是個沒良心的小人,是一個從頭爛到腳的壞人。 他正躺在床上譴責著自己,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居然是周潔。他接起來,周潔問:“你還在美國?”

鄭逸群打趣道:“你不關心你的陳瑾,關心我幹什麼?” “你以為我就一定要和陳瑾有個結果嗎?難道我就沒有一點兒更高的追求?”周潔切了一聲。 “你又勾搭上哪個大佬了?不是北京那個於司長吧?” 周潔笑了:“於司長那樣的可以利用,陳瑾這樣的也不能放棄不是?” “兩邊下注,狡猾。” 周潔忽然變了口氣,一本正經地說:“得了,不和你開玩笑了,跟你說個事。剛才我跟陳瑾、舒欣欖他們吃飯,他們一直說一個事情,我覺得很重要,還是讓你知道的好。他們說,冷鴻海和郭正餘似乎也要把股份轉讓出去。” “要轉給誰?怎麼這麼快?” “聽說是分別轉給馬公子和彭公主。” 轉給馬公子鄭逸群並不意外,轉給彭公主就有點兒不大尋常了,這個彭公主看起來很活躍,其實是沒什麼太大實力的,她有能力吃下郭正餘的股份嗎?不過,鄭逸群想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她沒實力,一定是有人有實力啊。

“你在聽嗎?”周潔問。 “在聽,周潔,謝謝你。” “哎,鄭總,幫我個小忙唄?”周潔忽然說。 “只要我能幫的一定盡力。” “是這樣,聽說你投資了晏雯曉和雲落的戲,跟她們說說,給我個角色唄。” “你怎麼不跟徐欣然說,你們那麼熟?” “你真是的,章總是我的財神,我怎麼敢去招惹她老公?” 鄭逸群笑了:“行,我跟她倆說,不過不一定成啊。” 周潔開心地說:“只要能跟雯曉配戲,多少片酬都無所謂。要是成了,我好好報答你。”周潔的話暗示得很清楚,鄭逸群含含糊糊地說“我試試吧”,然後收了線。 難怪歐升達這麼急著要在佛羅里達買房子,原來情況這麼緊急啊。不過,他還是有點兒想不明白,中陽股份對中海信的收購邀約怎麼還沒來?或許,對方覺得劉岳平可以拿下了,用不著再走收購中海信這步棋了。很奇怪,這兩天尹詩雙一直沒有與自己通電話,她在忙什麼?於是,他發了個信息給尹詩雙:忙嗎?

等了足足有五分鐘,尹詩雙迴复:有事,晚上見面再談。 當飛機再一次翱翔在太平洋上空,進入平飛狀態時,臉色一直鐵青的烏梅對鄭逸群說:“走,到後面休息區,我有話跟你說。” 鄭逸群點點頭,跟著烏梅穿過一個過道走到後面的休息區,這裡有一張床和一張沙發。烏梅坐在床上,鄭逸群坐在沙發上,順手將休息區和前半部分之間的一個軟簾拉上。 鄭逸群問:“怎麼啦?” 烏梅長長地嘆口氣說:“唉,剛才我去見朋友,他跟我說劉岳平今天試圖出境。這樣很不好,有可能會引發其他的行動。” “他這樣是有點兒草率,行動會馬上開始嗎?” “因為他的身份問題,行動會很謹慎,幸好是可靠的人處理這件事,可以壓一壓,但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就很難控制得住了。”

“我知道,回去以後我會讓他知道利害的。” “回頭你到了鵬城找個時間把我那個小島處理了。” “為什麼?” “這些東西都是麻煩。我就在北京和上海各留一套房子,別的東西都處理了,回頭你想辦法幫我把財產都轉移到美國。我和孩子都是美國籍,轉移這些東西的時候恐怕還要防著有關部門,特別是要注意美國的一些法律。明白嗎?” “明白,回頭我有時間就處理這些事情。” “逸群,可能你沒有意識到,我們現在必須達成統一的戰線,這不是我和他自私,這裡也涉及你那邊的麻煩。換而言之,即使你現在決意不接受我們的建議,但目前的環境,你一旦出事,也會牽連我們,所以,我們必須保證你的安全。但是,從你那邊來看,你此時需要渡過這個難關,否則的話,一切歸零不說,還有更大的麻煩。”

“嗯,我明白目前的問題。可你要知道,我跟宣萱這麼長時間,我不能不給她一個交代。我是個男人,不能不負責任。”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像織毛衣,建立的時候一針一線,小心而漫長;拆除的時候只要輕輕一拉,一切就毀了。” “我並不覺得我們現在有什麼感情。” “我知道啊,所以我們才要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啊。” “別說這個了,煩。”鄭逸群把頭靠在沙發背上,閉上眼睛。 “要不,你躺床上?”烏梅的聲音從發動機的噪音里傳來,似乎很遙遠。 鄭逸群閉著眼睛答道:“得,我可不想生米煮成熟飯。” 烏梅用腳狠狠地踢了他一下說:“想得美。” 飛機在香港機場降落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走出機場,鄭逸群發現來接他的只有俱樂部的一個司機,而烏梅卻由一個面色黝黑留著平頭的年輕人接走了。同機來的律師被歐升達公司的沈賓陽接走了。鄭逸群很想問問沈賓陽關於郭正餘和歐升達換股的問題,但覺得那樣會叫人家覺得自己多事,所以,簡單寒暄幾句,然後分了手。

車子向鵬城方向行駛,路上車不多,但有霧,速度一直不快。這霧很濃,甚至能看出它在流動。 他發了個信息給宣萱和蔡文昭,說自己回來了,宣萱回复:晚上見。還是冷冰冰的。鄭逸群的心裡越發空虛。不久蔡文昭也回复說:一會兒俱樂部見。 鄭逸群本來很想按約定的暗號讓宣萱通知劉岳平見面,但考慮到宣萱那邊情況不明,他還是打電話叫徐新陽通知劉岳平俱樂部有講座。隔了一會兒,徐新陽回复說劉岳平要晚一點兒才能到。 隨手打開微博,自己跟烏梅的事似乎沒人關心了,倒是劉玉峰的事情鋪天蓋地。鄭逸群越發懷疑這就是翁林誌所說的消息,但是他沒有證據,也只能是懷疑而已。 回到俱樂部,鄭逸群叫司機把自己的行李送到家裡去,然後馬上去找尹詩雙,誰知道,她正埋在一大堆文件裡面簽字,見鄭逸群進來,只是抬抬頭說:“你坐一下,我還有幾份文件要簽,簽完再說話。”鄭逸群注意到,她的臉色有點兒不好。

鄭逸群在尹詩雙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他驚訝地發現,那裡擺著一份從食堂打來的快餐,但是沒有吃,於是他問:“晚上沒吃飯啊?” “那是中午的。” 鄭逸群搖搖頭,走到門口,招呼對面綜合部的一個職員過來把東西收走,然後吩咐他再給尹詩雙打一份飯。 尹詩雙還在忙著,鄭逸群開始泡茶,這是上好的碧螺春,他嚐了一口,很清爽。 “她回島上去了?”尹詩雙低著頭問,很明顯,她在問烏梅的去向。 “不清楚,有人來接烏梅小姐,沒說去哪裡。” 尹詩雙嗯了一聲,繼續低頭簽署文件。 職員送進來一份飯,一碗清爽的陽春面和一碟小鹹菜。鄭逸群低聲說:“謝謝。” 職員低聲道:“她吃完了你趕緊叫她睡覺,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尹詩雙一天一夜沒合眼?這個消息讓鄭逸群大吃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他揮揮手,職員退了出去。他在那裡看著尹詩雙,她表情嚴肅,臉色有點兒憔悴。 過了好一會兒,尹詩雙停下筆,伸伸懶腰,前後左右晃晃脖子,伸手在頸部肩部按了幾下。鄭逸群看著她問:“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尹詩雙咧嘴笑笑:“交代工作唄。從明天開始,古夢柏就要介入了,他擔任總顧問,我開始輔助他的工作。” “這麼快,我說你這兩天怎麼不跟我通電話。” 尹詩雙顯得有點兒無力地將頭向後仰著說:“我只是不想讓你多參與一些問題,參與多了,麻煩就多。我無所謂,多一件事少一件事沒什麼。” “我需要現在就辭職嗎?” 尹詩雙坐直身體,在那堆文件裡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夾子,遞給鄭逸群說:“看看吧,所有關於補償、保險的條款都是按最高的標準,我已經簽好字了,你簽了,我就報到管理委員會,估計很快就會批下來。”

鄭逸群接過來,大致看看,覺得沒什麼,於是刷刷地就簽了字。尹詩雙接過去,道:“我的和宣萱的已經辦完了。宣萱在跟古總派來的人做交接,估計得晚一點兒才有時間。” “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跟宣萱談得怎麼樣?我怎麼感覺她現在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尹詩雙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嚴肅,她沉默了片刻,指著對面的椅子說:“坐吧。” 鄭逸群感到了一種巨大的不安。 “我們吵了一架。”尹詩雙平靜地說。 “為什麼?” “為你。” “原因?” “原因還是等一下叫她自己跟你談吧,不過,你恐怕要有一定的精神準備。她這次辭職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她要改變自己的人生了。” “是嗎?就這麼個理由?” 尹詩雙搖搖頭,關切地看著鄭逸群說:“原因應該很複雜,你還是自己跟她談吧。不過,我覺得她已經下了決心,很難改變了。” “都是我的錯。”鄭逸群現在覺得心裡一片空白。 “你也用不著自責,對了,這幾天烏梅不接我電話是怎麼回事?” “一直沒接你電話?” “打她電話,總是不通,她不是把我屏蔽了吧?” 鄭逸群心裡明白,烏梅的確是把尹詩雙屏蔽了,但他裝著糊塗說:“不能吧?” “你沒跟她說我要出任升達地產董事長的事吧?” 鄭逸群搖搖頭:“我肯定沒說,但我想她已經知道了。” “所以她就不接我的電話,對吧?” “這是你們姐妹之間的事情,我不好問。” 尹詩雙不屑地說:“我們姐妹的事?好像你是局外人一樣。對了,最近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的,她沒說怎麼收場?” “她倒是想了個方案,不過有點兒難度。” “什麼方案?不是要跟你又演假結婚的戲吧?要是那樣的話,你跟宣萱可就真的沒戲了。” “你覺得這次宣萱很堅決嗎?” “不堅決我能和她吵架嗎?算了,有些話傳來傳去的不好,你還是跟她談吧。” “唉,你姐也不容易,風光的人,背後全是滄桑。不過,你剛才猜對了,她這次提出結婚,不過不是假結婚,是真結婚。她甚至說,他那個男朋友允許我們生自己的孩子。” “不會吧,她居然想出這樣的建議,瘋了吧?”尹詩雙顯得很激動,幾乎跳起來。 “她說是他們兩個人的意思。” 尹詩雙正要說什麼,鄭逸群的電話響了,是蔡文昭,他說:“我到了,不過我們只有很短的時間,等下我還有事。” “這樣吧,你去潮州街的大夫第,我馬上就到。” “誰啊?”尹詩雙問。 “蔡文昭,我要跟他談點兒事,等下回來。” 尹詩雙點點頭:“對了,我聽說李珊珊的妹妹最近在那個黃河工商學院上學,搭上了個很重要的人物,你側面打聽一下楚大少妹夫梅津的提拔問題,他有可能知道。” “看情況吧,回頭再聊。”逸群站起身來就要走。 “等一下,”尹詩雙忽然叫住了鄭逸群,鄭逸群扭頭看著她,尹詩雙猶豫了一下說,“遇到宣萱,千萬要冷靜。她也不容易,一旦她作了什麼選擇,你要尊重她,不要激動。” 去大夫第的一路上都是霧,電瓶車開得很慢,鄭逸群向海上望去,完全看不到大海。 鄭逸群走進大夫第,穿過院子向正廳走去,大夫第天井裡養了一池白蓮,為幽靜的庭院增添了幾分禪意。鄭逸群走進房間,蔡文昭向主管揮揮手,主管會意地退了出去,隨手帶上了門。蔡文昭今天穿著很正式,看樣子是從單位直接趕過來的。見主管關上了門,他開門見山地說:“兩個事情,一個好事,一個壞事。先聽哪個?” “先說壞事吧,最近我也沒聽到什麼好事。”鄭逸群伸手要泡茶,蔡文昭攔住他說:“來不及了,我等下要回市委,我在這裡只能坐二十分鐘。” “行,我不客氣了。” “李鐵牛要進常委。” “他最近在北京就是在活動這事,這也是某種較量的結果吧?” “是的,下月就換屆,他進常委對朱書記是個箝制,對劉力剛那就是威脅了。你知道,劉力剛是在鵬城起家的,這個過程中肯定有一些問題,這些把柄很可能會被人家抓住。他進了常委,對劉力剛一定不利。” “明白。”鄭逸群點點頭。 “跟你透露一個事情,王漢榮、李鐵牛、王建輝和市人大主任張忠煌現在還是想把俱樂部徹底關閉,藉口就不用說了,還是黃、賭、毒,這次又多了一條,涉黑。他們找了不少你們過去處理過的問題,據說有個記者寫了很多資料。” 鄭逸群一下子想起那個富二代張紹傑的前女朋友朱咪咪的那個所謂私人攝影師。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消息,因為當時他拿了俱樂部一筆錢,而且給他錄了像,按理說他不能再生事了,現在他又在搞事,一定是有人對他做了什麼承諾。 “這個記者我知道。” “這件事你們一定要加以重視。” “明白。”他現在明白了,王漢榮來這裡哪裡是休假,分明是來蒐集黑材料的,王建輝居然也參與其中,好在自己現在手裡有他一個把柄。 “那好,接著說個好事。關於你的調查停止了,有人打了招呼。” “劉岳平呢?” “他的還沒結束,而且有加強的跡象。現在就看各方面的角力了,如果劉力剛的位置不受影響,對他的調查早晚要停止;但如果劉力剛調任閑職,問題就不好說了。” “明白。”鄭逸群點點頭,然後顯得很隨意地說,“對了,我這次在加拿大聽到了不少關於楚大少妹夫梅津的傳聞,說他在政治上要有大的進步。” “哦,他有可能調任咱們省常務副省長。” “咱們省不是有常務副省長嗎?” “也可能出現雙常務。好了,不聊了,我走了。對了,我替姍姍謝謝你,費心了。” 鄭逸群淡淡一笑:“應該的,兄弟之間客氣什麼。” “對了,還有個事情,據說是歐升達跟他太太的感情出了些問題。” “是嗎?怎麼可能?”蔡文昭這話叫鄭逸群感到有些突兀。 “我也不大清楚,是有人跟朱書記匯報情況時我聽到的。你知道,升達地產是市裡的納稅大戶,對行業有舉足輕重的影響。關於他的事情,朱書記肯定關心了。” “我還是覺得沒可能,他們剛在美國買了房子啊。” 蔡文昭沒繼續解釋,道:“有一種策略叫借勢而出,有一種態度叫順勢而為。”說完,揮揮手走了。 蔡文昭是坐一輛普通的天籟走的,他為什麼要坐這樣一部車?歐升達跟樂楓的感情出了問題?從樂楓的電話裡沒聽出什麼啊。 鄭逸群正打算返回尹詩雙的辦公室,劉岳平忽然說他已經到了,鄭逸群說:“你來大夫第吧。” 鄭逸群叫服務員泡上三十年的普洱,坐在那裡靜靜地等著劉岳平。鄭逸群淺嚐一點兒,爾後一飲而盡,那種滑順頓時充滿了口腔,入喉之後苦澀頓時化作了甘甜。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辛苦也會變成甘甜嗎? 他推開窗,一股濃霧湧進來,濕漉漉的,他只好又把窗子關上,今天的霧怎麼這麼大! 劉岳平很快就走了進來,他今天穿得很休閒,顯得很年輕。 “這麼急著見我?”。 “你目前很危險。”鄭逸群嚴肅地說。 “我知道,不過有個好消息,那就是聽說對你的調查停止了。” 鄭逸群給劉岳平倒上茶說:“你的消息很靈通啊。” “知己知彼嘛。”劉岳平端起茶,細細地品著,然後點點頭,“好茶。” “加拿大那邊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放心吧。只不過,你後來給我的移動硬盤裡,另外一個人還沒和我聯繫。” 劉岳平淡淡地回答:“你看著辦吧,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中海信這邊,很奇怪,他們的消息散佈得很早,卻一直沒有什麼實際的動作。至於你說到的另外一個人,他不會跟你聯繫了。” “他出事了嗎?” “沒有,只是我對他說不要再跟你有聯繫了。” “明白了,不過有個事情,我不知道怎麼理解。剛才我看到了蔡文昭,他說楚大少的妹夫梅津有可能到咱們省裡做常務副省長。” 劉岳平嘿嘿一笑,回答:“我也有所耳聞,這對我們來說是機會,明白嗎?這就是各安排各的人,既可以理解為互不讓步,也可以理解為相互妥協。” “也就是說,既是危機也可能是機會,對嗎?” “至少有一點,楚大少的妹夫不是敵人。你恐怕也知道李鐵牛的事情了吧,下個月市裡開會,他可能進常委,這是對方對老爺子的一種掣肘。” “他一直游離於核心之外,怎麼忽然間變得炙手可熱?” “只是現在他有利用價值,另外,王漢榮和張忠煌一直也不屬於對手的核心圈,因此,這次他很可能是表達了效忠的意思。” “為了進步,居然可以做人家的打手。”鄭逸群忽然覺得有點兒可笑。 劉岳平不屑地說:“他就像一隻充滿恐懼的小鳥,落到哪個枝頭都覺得不安全,所以,要不停地跳來跳去。放心,這樣的人人家也就是利用一下,不會真重視他的。” 鄭逸群喝了杯茶說:“我明白,但是老爺子也不要太輕視他,有時候這樣的人起的作用是真正的敵人也做不到的。” “我知道,這次調查我的人有很多與他在省政協工作時認識的那群人有直接關係。人派下來,他在旁邊添添油,別人的印象就不同。” “我想起來了,他小舅子出事之前,他在這裡接待過省公安廳的劉副廳長和北京的於司長。”鄭逸群忽然明白了什麼。 “我找人打聽了,這兩個人就是調查我們的主要人物。你這邊他們中止調查了,據說是有人給他們打招呼了。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大概能知道。對了,烏梅提出要跟我結婚。” “你答應了?” “還沒有,我還沒見到宣萱。” 劉岳平喝了口茶說:“我前兩天遇到顧云飛,他說他要娶宣萱。我告誡他不要同逸群大哥搶女朋友,否則我對他不客氣。” “我覺得我和宣萱恐怕完了。” “怎麼,你怕顧云飛了?”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是覺得不能總把宣萱至於不安全之中,這對她來說不公平。” “能在一起不容易,已經選定的人就不要隨便放手。” “有時候,許多人被情緒控制,只敢抓住而不敢放棄。但是,不放棄有時候是一種不負責的表現。” “你現在確定要跟烏梅結婚?” “人隨時要認命,因為是人。” 劉岳平默默地看著鄭逸群,良久才說:“這世界很公平,你想要最好的,就一定會給你最痛的。能闖過去,你就是贏家;闖不過去,那就乖乖退回去做個普通人吧。可是,你能回得去嗎?” “唉,想想挺對不起宣萱的。”鄭逸群無限感慨地說。 “實際上,站在我的角度看,恐怕你對不起的女人還不止宣萱。”劉岳平眼神複雜地看著鄭逸群。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無論你做什麼我都能理解,這是你為我做出的犧牲。逸群,認識你這個朋友是我一生的幸運,有一點你放心,不管我未來的命運如何,只要我有機會活著再遇見你,我們還是朋友。” “什麼死啊活啊的?” “沒什麼,就是說咱們這輩子做朋友值得。”劉岳平抬起手臂看看表,說,“我還有事,走了。” 走到門口,他忽然轉身說:“哦,老爺子叫我謝謝你,你真有辦事能力,一下子弄了兩幅張大千的畫。” “謝我什麼,那是烏梅男朋友從通衢市美術館調出來的,你以為我真有那麼神通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劉岳平的臉上忽然抽動了一下。 “烏梅跟我說,他們會盡力保護你我的。” “一個男人如果總需要別人保護,那他也太悲哀了。”劉岳平的眼神有些恍惚,但馬上就平靜下來,對鄭逸群揮揮手說,“你忙吧,我走了。” 鄭逸群叫了他一下,有點兒猶豫地說:“要不,我想想辦法,你通過特殊的渠道出去?” “偷渡?”劉岳平看著他,然後搖搖頭說,“那樣會害死很多人的。” “那怎麼辦?坐以待斃?” 劉岳平臉上忽然綻放出快樂的花朵,輕鬆地道:“放心,會有辦法解決問題的。” 望著劉岳平開著一輛半新不舊的廣本離去,鄭逸群半天想不明白,他所說的有辦法是什麼辦法。 鄭逸群正想去找尹詩雙,他的電話忽然響了,居然是盧宇,他接起來,盧宇問:“你回來了?” 鄭逸群嗯了一聲,回答:“回來了。” “我在十一號別墅的清吧,想跟你聊個事情。” “重要嗎?要是不是很重要就明天吧,我今天剛回來,事情不少。” “你還是來一會兒吧,不需要很長時間,有些信息可能對你有用。” “我馬上就到。” 清吧今天人不多,背景音樂是美國藍調,盧宇坐在一個角落,面前放著兩杯雞尾酒。鄭逸群問:“你挺浪漫啊,一個人泡吧?” 盧宇淡淡地笑笑說:“喏,還有太太,她不方便聽我們談話,去精品店逛去了。” “你娶了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悠著點兒。”鄭逸群把羅小可介紹給盧宇,使他成功上市,並且收購了康乾盛的優秀網,盧宇對鄭逸群一直很感謝,當然,他的回報是可觀的。不過,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兩個人成了朋友。每當兩個人閒聊的時候,想起當初盧宇的寶貝女兒盧順娟要嫁給鄭逸群的時候,盧宇還經常以丈人自居,總會招致鄭逸群的激烈反擊。 “有你這麼跟丈人說話的嗎?” “滾,有話快說,等下我還有事。” 盧宇四下看了一下,有點兒神秘地說:“我今天從北京回來,有人傳說,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張夢閣要調任天明市任市委書記。” “當真?”鄭逸群有點兒吃驚。 “應該是比較準確的。” “沒聽說是誰來接任嗎?”鄭逸群問。他猜想不大可能是李鐵牛,因為他當區委書記的時間太短,組織上不可能讓一個區的主官更換得過於頻繁。 “還不清楚,估計最大的可能就是空降。不過,另一個消息你恐怕是要緊張了。” “怎麼啦?你別嚇我啊,我心臟不好。”鄭逸群不知道為什麼,在盧宇的眼睛裡讀出了某種恐懼。 “你是不是和一個叫安妮的女人很熟?” “一般,她是晏雯曉的閨蜜。” 盧宇神秘地一笑,低聲說:“一般個屁,有人在微博上認出她和你的烏梅一起購物,能是一般關係?” “逛逛街怎麼啦?” “你可能還不知道,前些天蘇南市發生一起車禍,死者是原來她包養的小白臉,官方的結論是醉駕。家屬也接受了這個結論,並且拿到了一筆封口費。可是這兩天家屬拿到了死者事先留下的證據,說自己一旦有生命危險就是安妮幹的。”盧宇神秘地說。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鄭逸群表面顯得滿不在乎,實際上心裡盤桓著翁林志那天在西溫哥華所說的話,然後道,“你說這些都是她的事情,跟我有關係嗎?” “有沒有關係你自己權衡吧。據說死者家屬已經通過李鐵牛,把資料轉給了北京的什麼人。”盧宇低聲道。 “這事兒怎麼和李鐵牛摻和到一起了?”鄭逸群皺起眉頭。 “具體怎麼聯繫的我不知道,北京那邊的朋友分析,這個李鐵牛可能是覺得王漢榮和鵬城人大主任張忠煌不足以保護他,他需要有新的靠山才這麼活躍的吧。還有,有人傳言,那天早上他司機之所以要冒著危險下山,實際上是去接公安廳劉副廳長的親戚。據說他們在莞城也要辦一個你們這樣的俱樂部。” “這樣的俱樂部?他們居然對這個有興趣?” “據說建議是劉副廳長提出來的,要整合資源。” 鄭逸群聳聳肩,有些無所謂地說:“搞就搞唄,估計很難在短時間內超越這裡,這裡的硬件就不說了,光是軟件就不是一年兩年能完善的。” “這個時代是一個浮躁的時代,很多人都是這樣。對了,這裡股權變動了以後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啊。” “不變正是變化的一種。聽沒聽說過一個段子,老和尚問小和尚:'如果你前進一步是死,後退一步則亡,你該怎麼辦?'小和尚毫不猶豫地說:'我往旁邊去。'人生路上遭遇進退兩難的境況時,換個角度思考,也許就會明白:路的旁邊還是路。” “好像有點兒明白了。” “謝謝兄弟跟我說了這麼多,過幾天如果你發現這裡有什麼變化可不要吃驚哦。” 盧宇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道:“你可不可以跟我透露一點兒?” “沒什麼大不了的,該吃吃該喝喝。所有的開始,其實都只是一個寫好了的結局。” 盧宇默默地看著他,很想說什麼,但是終於沒說,只是搖搖頭。 鄭逸群再見到尹詩雙的時候,是在辦公樓的前面,尹詩雙披著一件橘黃色的塑料雨衣,就像是剛參加完一次漂流歸來。 “怎麼穿成這樣?” “去水療會所檢查一下新的激流勇進項目。算了,別上去了,我們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一下吧。” 兩個人在辦公樓前面路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椅子有點兒濕漉漉的,尹詩雙把雨衣鋪在上面。鄭逸群道:“我來俱樂部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霧呢。” “是啊,很奇怪。你出去了這麼長時間,都乾什麼了?”尹詩雙看著鄭逸群,眼眸清澈。 於是,鄭逸群把自己剛才見到蔡文昭、劉岳平和盧宇,以及跟各自的談話詳細地說了一下。 “王漢榮、張忠煌、王建輝他們幾個還想對俱樂部做手腳?” “是的。” 尹詩雙看看天道:“這還真是一件好事。你看啊,咱們這邊的人都撤了,古夢柏來接管,這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坐在城頭看風景?”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們看似是一夥兒的,難道相互不溝通嗎?” “我覺得劉岳平分析得對,王漢榮他們不是核心圈,誰與誰什麼關係他們自己恐怕也未必清楚。” “不能吧,王漢榮老奸巨猾,政治敏銳性非常強,不能看不透吧。”鄭逸群還是覺得事情有些弔詭。 “現在有些事情同王漢榮那個時代不一樣了,現在大家都在拼經濟,人與人之間如果有什麼經濟關係會暴露在旁人面前嗎?如果兩個人之間有經濟關係,沒準兒在政治上還要唱唱反調呢。王漢榮習慣了意識形態方面的分析,這些方面不一定能跟上形勢。” “我覺得你可能是過於樂觀了。”鄭逸群不無擔心地說。 尹詩雙聳聳肩,顯得滿不在意地說:“樂不樂觀的,有些事情我們也沒必要去過分操心。反正你我也要離開了,坐山觀虎鬥也不是一件壞事。” “你好像對俱樂部一點兒都不留戀啊。” 尹詩雙轉過頭來,看著鄭逸群說:“你這話說錯了,我不是不留戀,我是對這個平台的失去感到遺憾。別的不說,就說咱們倆吧,在這裡七八年,一個抗日戰爭都過去了。人生有幾個七八年?我們青春最美好的時光都留在這裡了,能不留戀?我們只是小人物,改變不了別的,但我們可以有選擇地向某個方向推它一把。” “有點兒愛之深、恨之切的意思啊。” 尹詩雙正想說什麼,她的電話忽然響了,她接起來,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她騰地站起來,聲音幾乎撕裂:“什麼?劉岳平?” 鄭逸群從來沒見過她如此震驚,臉上的肌肉幾乎完全移動了位置。一個靚麗端莊的女人瞬間變成了一個魔獸世界裡的女巫。 “我馬上就到。”尹詩雙短促地回答,然後轉身喊,“保安。” 有保安跑過來,尹詩雙吩咐道:“叫司機,有緊急任務。” 保安跑遠了,尹詩雙轉過身,臉色慘白,嘴唇抖個不停,道:“劉岳平出事了。” 劉岳平的車在大霧中與同向的一輛貨櫃車相撞,當場起火燃燒,根本無法搶救,現場異常慘烈。劉岳平的車燒得只剩下一個架子,貨櫃車的半邊也完全焚毀。 警察拉起了警戒線,未經允許不得進入。鄭逸群和尹詩雙站在警戒圈外,這里站著一些人,聽他們說話的口氣,絕大多數是附近的居民和工廠的工人,但是有幾個明顯是消息靈通的記者。鄭逸群低聲對尹詩雙說:“不要說話,很多人是記者。” 尹詩雙點點頭,極力控制著自己,鄭逸群用手輕輕地攬著她的肩頭,明顯地感到,她抖得像一片風中的落葉。 現場的霧氣還是很大,能見度不超過五十米。即便如此,鄭逸群還是遠遠地看到袁步升和王建輝都親臨現場,而且一個個表情嚴峻。 又過了一會兒,一輛考斯特駛來,下來的是市委書記朱振瑞和秘書蔡文昭,後面跟著幾個人,鄭逸群認得出,都是常委,其中就包括常委組織部部長張夢閣。 不過,劉力剛並沒有出現在現場。尹詩雙低聲問:“他爸怎麼沒來?” “一定是考慮到他的身體,怕他受刺激。” “生命啊,太脆弱了,怎麼會這樣?” 鄭逸群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攥著,完全不能跳動。他感覺呼吸困難,整個人都懸在半空,地面似乎不存在。無數的問題衝進他的腦海,在裡面馳騁激盪,就像是一部美國的西部大片,野牛在曠野上疾馳而過,留下滾滾的塵土,遮天蔽日,讓人看不清方向。 中間他接到彭日光的電話,彭日光說自己現在正在陪許賽雁,不能到現場。鄭逸群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現場的情況,彭日光嘆口氣說:“我能想像到是一種怎樣的景象,現在許家大小姐已經昏厥兩次了。你要知道,她的一切太順了,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 鄭逸群很奇怪,從發生車禍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小時,彭律師怎麼這麼快就趕到了許家,難道他今晚住在鵬城?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輛考斯特開走了,臨走之前,鄭逸群注意到蔡文昭有意無意地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微微點了一下頭。他什麼意思? 王建輝應該是早發現鄭逸群和尹詩雙了,朱振瑞的車開走以後,他跟袁步升匯報了幾句,指指鄭逸群這邊,袁步升點點頭。王建輝徑直走到他們面前,示意負責警戒的警察叫鄭逸群和尹詩雙走進警戒線裡面。 鄭逸群攬著尹詩雙的肩頭走進去,尹詩雙還是有些戰栗。 王建輝看了兩人一眼說:“我知道你們很熟,所以我跟你們透露一點,應該只是個偶然、意外。” 尹詩雙聲音發顫地問:“真的?” 王建輝點點頭:“從現場的種種證據看就是能見度不好,速度稍快所致。” “我可以證明,他今天沒喝酒。” “這個還不好說,一切要等檢驗結果出來。”然後他問尹詩雙,“老爺子在你們那裡住得還好吧?這兩天我也沒去看他。” “還好。” “那就多謝了。”王建輝點點頭,然後對在不遠處站著的一個警察說,“收隊。” 現場的警車開始撤退,鄭逸群對尹詩雙道:“走吧。” 兩個人一回頭,驚訝地發現宣萱和顧云飛正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冷冷地看著他們。鄭逸群一驚,下意識地鬆開手,尹詩雙也有些緊張,對宣萱說:“宣萱!” 宣萱扭頭對顧云飛說:“我們走吧。” 鄭逸群叫了她一聲:“宣萱。” 宣萱回過頭說:“明天上午十點,我跟你談談。”說完,頭也不回地鑽進顧云飛的蘭博基尼,急馳而去。 鄭逸群趕緊撥打宣萱的電話,她堅決不接,後來乾脆關了機。於是,他撥打顧云飛的電話,顧云飛接了,他說:“你們的事情自己談,我現在忙著去劉岳平父母家裡。” “他父母家在哪兒?” “不方便說,這時候,他父母更需要的是安靜。” 不過,這句話忽然提醒了鄭逸群,這個時候自己去劉岳平家的確不合適。於是,他也沒再堅持。他轉過身來,發現尹詩雙正蹲在護欄邊,雙手抱在一起,顯得很是無助。他上前扶起她,輕聲說:“走吧。” 回俱樂部的一路上,尹詩雙都是默默無言,她無力地靠在鄭逸群的肩頭,就像一隻小貓。在鄭逸群的印象裡,尹詩雙一直是個有主見、精幹、自信的女人,他第一次看到,她原來還有現在的一面。女人偽裝堅強,是怕暴露軟弱;女人暴露軟弱,只是因為憂傷。 這期間,伊濤和毛英華都打來電話,詢問劉岳平的事情,鄭逸群只是簡單地告訴他們,人已經沒了。兩個人的反應不一樣,伊濤是長長的嘆息,毛英華卻懷疑這起車禍是有人故意製造的。鄭逸群腦子裡很亂,也不知道毛英華的分析是不是有道理,他的心一會兒在顧云飛的車裡,一會兒回到現實,總之很凌亂。 回到辦公室,鄭逸群抽空給另一個信箱發了一封郵件,告訴他劉岳平已經出事了,對方依舊沒有回复。鄭逸群覺得很不可思議,對方是什麼人?怎麼一直不回复? 現在,鄭逸群陷入了一種兩難,劉岳平在自己這裡有這麼多資產,別人知道嗎?誰知道?最後怎麼來處理這些資產?鄭逸群相信,這事兒一定是個麻煩,如果自己動一點兒私心,搞不好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甚至是生命危險。 怎麼辦呢?痛苦是由心而生,故也要由心而滅。 他給尤樂梅和羅小可都發了個信息,盡量用最平和的口吻,告訴了她們劉岳平的死訊。這兩個信息都是他必鬚髮的,劉岳平之於兩個人都具有超乎尋常的意義。誰知道,等了一會兒,兩個女人居然都沒有回复。 鄭逸群走到隔壁尹詩雙的辦公室,她現在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了,正在電腦上寫著什麼。見他進來,尹詩雙道:“你坐一下,我馬上就好。” 鄭逸群嗯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下來。他用手機上了微博,想看看有沒有關於劉岳平的消息,說來也真怪,一切悄無聲息。現場有記者,應該會有人發信息的。不過,他再想想就明白了,有袁步升、王建輝在現場,說明這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記者應該不敢亂發的,這就是一種威懾。 Bess發來一個信息,她告訴鄭逸群,關於那套房子,翁林誌已經簽署了法律文件,其他部分正在完善中。 鄭逸群回复:收到。 誰知Bess馬上就發了一條:關於我個人的承諾,一旦項目開始,馬上兌現。 其實,他對Bess所做的承諾不感興趣。鄭逸群不是一個缺錢的人,而是一個錢太多的人。今天劉岳平的突然離世,讓他忽然醒悟了,美好的事物畢竟只絢爛一時,最終得到的僅是平淡和真實。人一生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麼?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尊嚴?尊嚴都是相對的,你在得到別人仰慕的時候,你同樣也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劉岳平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和自己喝茶,現在卻去了一個自己永遠也無法同他對話的世界,他生前費盡心思搞到的那些資產,有什麼意義呢? 尹詩雙終於忙完了,她關了機,然後走過來,坐在鄭逸群的對面,嚴肅地問:“劉岳平出事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鄭逸群知道她問的是自己跟劉岳平之間的那些秘密,他說:“能怎麼辦?把手裡的事情做好,等待唄。” 尹詩雙點點頭:“你這樣做很對,劉岳平雖然不在了,有些事情還是有人會處理的。千萬要記住,這個時代,你必須做好你的本職,不能忘乎所以。” “明白,我知道。” “對了,剛才我們有些話還沒談完,我們繼續吧。關於我姐的問題,你現在到底是怎麼考慮的?” “怎麼考慮,我的想法還重要嗎?”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難道你以為是我姐給你設了個套兒?” “我沒這樣理解,只是照目前情況的發展,可能不得不走這一步了。” 尹詩雙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顯得有些愧疚地說:“既然你這樣想,今天正好又讓宣萱誤會了,有些話我就跟你明說吧。她一直懷疑我與你有什麼事情,一直對我耿耿於懷。這次我回來,想跟她談談,結果,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我和烏梅聯合做套兒。” “我知道她可能是對你有點兒想法,但不至於這麼不講道理啊。這裡面應該還有些別的誤會吧?”鄭逸群看著尹詩雙,她沒有化妝,臉色顯得很黯淡。 尹詩雙眉頭緊鎖:“我跟她談了一次,她有些不理智。再加上這次她辭職,越發感覺難以溝通。本來我是想讓你們自己談談的,現在來看,我恐怕要給你打打預防針。她最近與顧云飛打得火熱,看起來有點兒難捨難分了。” “你跟她談這事兒了嗎?” “談了,她說她已經答應了顧云飛。她說她要找一個愛她的男人,一個有安全感的男人,一個純粹的男人,顧云飛正是這樣的男人。”尹詩雙抬頭看著鄭逸群,冷靜地回答。 “他們同居了?” “應該還沒到那一步吧,你應該了解宣萱的。” “如果她誤會了,就這麼誤會下去吧,讓她恨我吧。”鄭逸群嘆口氣道。 “你就打算這麼放棄了?” “不放棄又能怎麼辦?難道我這邊同你姐結婚,那邊跟她保持戀愛關係?如果那樣的話,我一對不起她,二也對不起烏梅。” “你現在似乎有點兒赴湯蹈火的意思啊。”尹詩雙道。鄭逸群知道她話裡有話,但是懶得分析。 “命,一切都是命。不早了,休息吧。”鄭逸群看看表。 “等一下,你急什麼?我有話還沒說完。”尹詩雙指了指沙發,剛站起來的鄭逸群只好重新坐下來。 “你是不是打算和章艾一起反收購?”尹詩雙又問。 “應該可能性不大了,原因很簡單,對方的矛頭直對劉岳平,他現在人沒了,對方的收購也沒有意義了。” “嗯,有可能。可是,經歷了這件事,你們覺得同林曉偉還有合作的可能性嗎?” “肯定是很難了,這不僅僅涉及商業本身,還涉及政治、誠信等。” “你有沒有想過,你跟章艾溢價收購中海信,然後讓林曉偉拿到一筆錢去開發他夢寐已久的發動機技術,或者是讓他購買華昌機械的技術?” “這個事情恐怕也不是現在應該想的。”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鄭逸群覺得她這話不像是隨便問的,略微思考一下,回答:“這個還真不好回答,有些東西不是我能決定的。如果是必須同你姐結婚,我想,可能我會把手裡的一些東西慢慢地處理掉,然後和她去國外住。如果她需要在國內露露面,我再陪她回來。以後也不會在這裡做什么生意了。我累了,想休息一陣子。” “恐怕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你恐怕還要在國內常露露面的好。對了,問你個問題,你一定要正面回答我。” “你問吧。” 尹詩雙的表情變得很凝重:“你對我們姐妹如此態度,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你姐也問過我。” “你當時怎麼回答的?” “我說,因為咱們是哥們儿。” 尹詩雙皺皺眉頭,目光凌厲地問:“哥們儿?你一直把我當哥們儿?” 鄭逸群被她的態度嚇了一跳,不禁脫口而出,回答:“其實也不是。” “也不是什麼?” 鄭逸群幾乎被逼到了死角,現在不能迴旋。好在羅小可的電話挽救了她,羅小可告訴她,自己剛才正在開會,她詳細地問了一下劉岳平的事情,覺得不是意外。 鄭逸群問:“為什麼?” “我說不上來,直覺。” “你覺得這裡面有對手的因素嗎?” “不好說。對了,我已經向羅蒙投資正式提出了辭職,離職已經指日可待了。” “嗯,我知道了。”鄭逸群收了線。 羅小可為什麼會覺得劉岳平的死不是意外?她的理由是什麼?羅小可沒有明白地說自己的理由,可能是因為她旁邊有人,一定是安妮。兩起車禍,會有什麼共同點,或者是內在聯繫?這個念頭讓鄭逸群嚇了一大跳,不能吧? 鄭逸群轉過頭,發現尹詩雙還在默默地看著他,那種眼神很銳利,他覺得有些發毛,於是問:“你看著我幹嗎?” “你自己不知道嗎?我就想听你說一句實話。” “你別咄咄逼人好不好?” “讓你說句真話就這麼難嗎?” “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你要知道,劉岳平剛走,我回答這個問題有點兒不合時宜。” “正是因為今天情況特殊,我覺得有些問題我才要問清楚才好。” 鄭逸群心一狠,道:“這麼著吧,你和我說你今天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尹詩雙點點頭:“按目前這種情況,你想隱退,到國外去隱居,這種可能不大,你根本做不成翁林志、秦曉那樣的隱形富豪。既然這樣,你就要有個像樣的身份。不能像有些人,掛著各種公司的董事遊走於各地,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我想你應該有一個像樣的職位。” “這和我同你姐的關係有關嗎?” “當然,這是個前提。” “為什麼要這樣?你這樣問話我覺得有某種交易的感覺。” 尹詩雙的臉上沒有一點兒柔和之色,她道:“這是緊急程序,因為我們要權衡利弊。所以,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我才能知道該怎麼處理。” 鄭逸群沉默了,他非常明白自己這番話會產生怎樣的效果,他真的糾結了。 良久,他嘆口氣說:“有時候,話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比如說咱們兩個在一起時間長了,有一些相互之間的默契和信賴是正常的。如果說我對你和你姐有沒有某種想法,這就很難定義了。很多時候我們之間所處的位置不同,因此,看問題的角度會有很大的不同。那麼,即便是有些什麼想法,那恐怕也是瞬間的事情。因為,距離。” 尹詩雙默默地看著鄭逸群,臉色冷峻。空氣頓時緊張起來,鄭逸群的呼吸有些困難。 忽然,鄭逸群的手機上有個信息,提示他有一封郵件,如果是往日,他就放過去了,找時間再看了,可是這條信息卻提示:你的一個重要朋友給你發來一封郵件。 劉岳平的郵件?怎麼回事? 鄭逸群趕緊打開郵件,這是一個從來沒有使用過的郵箱,一封不太長的信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一封用定時發送功能發來的郵件。 逸群: 我人生中最值得信任的朋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人間了。請原諒,我不能再陪你喝酒,再陪你賞月,再陪你議論女人了,我太累,想去休息一下了。 你與我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很快就能夠交心,能夠相互信任,這同你的優秀人格是分不開的。這兩年和你在一起,我學會了很多做事的方法和做人的道理。這一點,我毋庸多言。 關於我的離去,我不想說太多,我只想說一句:我走了,別人就安全了。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這麼幾件事,我只能交代給我最信任的你:一、關於資產的問題,你全盤打理,到了必要的時候,會有人跟你聯繫,你給他二分之一就行,剩下的你自行處理。二、許家的公司,一切後續的事情我已經叫彭律師處理好了,不必擔心許家會有什麼麻煩。三、常去看看我的父母,但不要提錢的問題,他們知道我有些資產,但不知道具體數目,別嚇著他們。尤其是我父親,他一直努力想做個清官。我做的事情有些得到了他的默許,但他不知道具體的做法,還有些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你要知道,玩政治沒有強大的經濟支撐是不行的,我一直想以此讓我父親有更多展示他政治抱負的機會,現在看來我不能再為他服務了。四、這次的鬥爭很激烈,可以說是你死我活,這些天你在國外,我們無法溝通。我分析了一下,我如果戀戰,最後的結局不好收場;我如果痛下決心,那麼一切都到此為止了,我父親也會有一個好的結局。五、未盡事宜:(一)將加拿大的那套房子送給許賽雁,一些法律文件我已經簽給了彭律師,你就不用插手了。 (二)我最擔心的就是尤樂梅,她與我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但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她和陳瑾真的離婚了,你就把加拿大的商場送給她;如果不離婚,千萬不要送,那樣會有麻煩的。 (三)關於你,你已經被中止調查了,至少暫時沒有危險了,但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我的兩個朋友張安釗和姚平原都會在未來的日子裡幫助並扶持你的。但最近一段時間內,他們不會主動與你聯繫。所以,你要獨自度過一段艱難的時光。 逸群,別了,人生最快樂的就是能有你這樣的知己,有你的陪伴,我那段戰戰兢兢的日子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 不要為我憂傷,不要為我難過。人生沒有如果,只有後果和結果。我脫離了這個苦海,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啊!來,笑一個。 你最好的知心朋友劉岳平 鄭逸群關了信箱,抬起頭,發現尹詩雙正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他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結果發現自己已經是滿臉淚水。 “你怎麼啦?” 鄭逸群搖搖頭,完全不能呼吸,身體忽然變得難以控制,手腳冰涼,渾身冒汗,幾乎無法呼吸。尹詩雙走過來,摸摸他的頭。他用顫抖的手擦了擦臉,可淚水就像是滔滔洪水奔流直下,他的手根本阻擋不住。 “來擦擦!”鄭逸群覺得尹詩雙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接著一疊很柔軟的紙巾貼上了他的眼眶,那是尹詩雙正在溫柔地替他擦拭淚水。鄭逸群很想坐直身體,自己來擦眼淚,但一種巨大的哀傷叫他無法自製。 尹詩雙端了一杯水,輕聲說:“喝點兒水吧。” 鄭逸群不想讓尹詩雙餵自己喝水,就自己接過杯子,誰知道手卻完全無力,水一下子灑在褲子上。尹詩雙可能是怕他燙到,趕緊用紙巾幫他擦。 就在這時,門口發出了一聲巨響,鄭逸群聽尹詩雙道:“宣萱,你回來了。” 宣萱冷笑著,咬牙切齒地說:“礙你們事兒了,是不是我回來的不是時候啊?” “宣萱,你別誤會,他只是有點兒情緒不好。”尹詩雙解釋道,並且站起身來。 鄭逸群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自己,跟宣萱打著招呼:“你回來了。” 宣萱冷冷地看著他,譏諷道:“你的戲份夠多的,演技也不錯嘛。” 鄭逸群努力地想站起來,但是失敗了,於是他招招手說:“你過來,我跟你解釋。” “解釋什麼?沒必要解釋了。喏,這是你房子的鑰匙。”宣萱把一串鑰匙丟在茶几上,然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她轉過頭說,“對了,你那艘遊艇的相關手續回頭我叫律師跟你聯繫。” 說完,她轉身就走,尹詩雙追上去,想拉住,被她使勁地甩開,只聽她憤怒地喊道:“閃開!騙子。” 然後,鄭逸群聽到走廊裡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漸漸遠去。 “對不起,沒想到搞成這個樣子。”尹詩雙滿臉歉疚,攤開手,顯得很無奈。 鄭逸群嘆口氣,低頭看看自己的褲子,一片狼藉。他搖搖頭說:“隨她去吧,這樣的結果比我告訴她我的選擇,與她生離死別要好。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做的都不是什麼人事兒,她恨我是正常的。” “你這算是告訴我你放棄了還是決定了?”尹詩雙冷靜地問。 “二者兼而有之吧,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這個樣子叫別人看見有損你的清譽。”鄭逸群試圖站起來,也真怪,剛才被宣萱那麼一驚,現在居然沒事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尹詩雙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看著鄭逸群,表情嚴肅地說:“我不在乎別人毀我的名譽,但是,我在乎你對我的態度。” 鄭逸群想逃,尹詩雙拉住他說:“這時候你還想怎麼樣?這樣,我先投降了吧。其實,我一直對你有好感,只是以前你老躲著我,我也放不下身段,眼看著你和宣萱越走越近,自己卻嫉妒得要死。” 鄭逸群一愣:“你說什麼?” “你記得有一次我喝多了,對你哭的事兒吧?我多希望你明白,可你就是不明白。”尹詩雙提醒道。 “我當然記得,還在我身上弄了好多口紅,搞得我向宣萱解釋了好幾次。”鄭逸群想把手輕輕地從尹詩雙手裡抽出來,但她反而攥得更緊了。 “那時候的我太好面子了,以後我要學會溫柔。” 鄭逸群使勁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然後對尹詩雙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尹詩雙坐下來,顯得很乖,道:“你想問什麼?” “至於你為什麼不選擇那些富商高官男星,偏偏看上我這個打工仔的事情我就不問了。總之,你有你的道理。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剛才說這是緊急程序,因為你們要權衡利弊。所以,有些話你必須通過我,你才能知道該怎麼處理。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為我們姐妹所做的事,我們心裡是清楚的,絕對不是一個哥們儿這個藉口就能搪塞的。可是,我要知道,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我姐。” 鄭逸群苦笑著說:“你這是逼著我做惡人啊,我剛才已經對不起宣萱了,你現在明知道我會和你姐結婚,為什麼還要苦苦地逼我呢?” 鄭逸群話音剛落,尹詩雙的臉忽然黑下來,他有點兒緊張地問:“你想做什麼啊?” 誰知,尹詩雙的臉忽然變得陽光燦爛,笑道:“那我就知道怎麼做了。” “你什麼意思?”鄭逸群不解地問。 “這事兒就好解決了,你和我姐正常結婚,因為我是她妹妹,我們可以住在一起。這樣她男朋友也不會擔心什麼了,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 “打住,我說我喜歡你了嗎?” 誰知,尹詩雙卻顯得併不在意地道:“即使是你以前逃避了,現在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嘛。放心,我不會逼你的。不過,你這麼一說,有一個巨大的難題就迎刃而解了。你應該知道,我這次其實是代我姐進的升達地產,如果現在你進升達地產,你現在擁有的股份將來在離婚的時候轉給我姐,外界就以為那是離婚財產分割的一部分,一切不就變得順理成章了嗎?我一直想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顯然董事長這個位置更能吸引你。況且,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你就是同我姐離婚了,不再擔任升達地產的董事長,重新開始創業,你目前的一些資產不是也可以解釋得通嗎?至於說我,就更簡單了,我還有些積蓄,我收購你在中海信的股份,然後同章艾換股,換成影視基地那邊的股份。接下來,影視基地跟俱樂部這邊終止合作合同,我來經營那邊,你覺得我的經營水平會不會比古夢柏差?你對不起宣萱,那麼,就由我們一起來彌補好嗎?” 不能不說,鄭逸群被她這個安排打動了,這樣安排的確很合理,甚至可以說很完美。 鄭逸群手機上有一條信息:尤樂梅在多倫多服毒自殺。是羅小可發來的。 沒有殘酷而美麗的死亡,誰敢說愛情永恆? 鄭逸群在心裡暗自祝福著劉岳平和尤樂梅,淚水卻再也抑制不住了。 “怎麼啦?” “尤樂梅自殺了。” “唉,人生,這就是人生。他們終於可以在天堂相見了。” 鄭逸群感到難以呼吸,今晚一連串的變故叫他無法承受。 “對了,還有個事我要通知你,你在上任之前要有所準備。歐升達離婚了。” “什麼?”鄭逸群看著尹詩雙,一時反應不過來。 “是這樣,歐升達已經跟樂楓教授離婚了。過一段時間,會有人像八卦一樣在微博上揭秘。” “究竟是怎麼回事?樂教授證實了歐董和涵涵的事情?” “不,跟那種事情無關。實際上,這是一個巨大的計劃的一部分。過一段時間,會有人炒作歐董離婚的事情,會炒作他認識了個明星,然後為了愛情離婚,而且是淨身出戶。” “他是真的離婚嗎?”鄭逸群問。 尹詩雙鄭重地點點頭:“是真的,現在一切手續均已辦好。不過,你應該明白,這無關感情,只關乎安全。” 鄭逸群想了一陣子,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是為了避免引起政商界的地震,也是為了安全轉移資產,對嗎?我再問一個問題,他認識的明星會是涵涵嗎?” “不會,涵涵太敏感,搞不好會惹出其他的麻煩,甚至可能會引發政商兩界大地震。應該是個稍微有點兒名氣的小明星,模樣過得去,有些緋聞,這樣容易引起關注。” “明白了,要拿捏一個度。既要讓別人知道他淨身出戶這個事實,又以愛情的名義。高,實在是高!”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們一起去島上,和我姐談我們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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