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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二節

順口溜 凡一平 6894 2018-03-20
今天分別會見了科技局、職稱辦公室、教育局的領導,就在我的辦公室裡。這些歸我主管的部門領導與其說是來向我匯報工作,不如說是來讓我認識,或拜見我。他們空著手來,卻有滿腹恭維奉承的話,向我傾吐。一天的時間裡,我的耳朵裡塞滿了“久仰彰副市長大名”、“最內行的領導”、“大博士”、“政壇新星”這些肉麻的話。而我的嘴裡也盡是對付著“哪裡、過譽了、不是、談不上”這些謙虛的詞。科技局的局長陳中和還與我是校友,因為他說他是北大畢業的,比我低兩屆,所以又是叫我彰副市長又是稱我師兄。職稱辦公室主任李人凡索性就叫我老師,因為他說他是東西大學畢業的,聽過我的講座。 “彰老師您的講座實在是太精彩了!東西大學的老師我就崇拜你。”李人凡說。可我對這個崇拜我的學生卻毫無印象,難道是我的記憶力出了問題?

教育局只來了一位副局長,局長沒來。副局長說局長生病住院了。 副局長走後,我問秘書蒙非,教育局局長是誰? 蒙非有點詫異地看著我,“楊婉秋,就是我們姜市長的夫人呀!” 我十分驚詫,“啊?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蒙非說:“對不起,因為我以為你知道。” 我搖搖頭,“姜夫人……楊局長她生了什麼病?” 蒙非看看門外,低聲對我說:“肝癌,晚期。” 我愣了愣,站起來,說:“走,看望她去!” 蒙非站著沒動。我說怎麼啦?走呀! “楊局長現在不在寧陽的醫院,在廣州。”蒙非說,“廣州第一人民醫院。” 我想著遠在千里之外的廣州,坐了下來。又想著在樓上辦公的薑市長,又站起來,想想,又坐下。我去跟姜市長說什麼?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楊局長是你夫人,現在才知道她生病了,姜市長,你要挺住呀!我要當面跟姜市長說這些嗎?不能,我想,就是打電話都不能說。

“小蒙,”我對我的秘書蒙非說,“去買明天最早去廣州的飛機票吧。” 蒙非說:“幾張?” 我看著蒙非,“兩張,你也去。” 明天一早,我就要飛去廣州,看望教育局的楊婉秋局長,她即使不是姜市長的夫人,我也有責任和義務去看望她。 本想今天給米薇打個電話的,我上任都兩天了,她一定也在等待我的電話。但是打了電話,她要求跟我見面怎麼辦?現在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明天我又要去廣州。到廣州再給她打電話吧。 要不要告訴李論我明天去廣州?算了,不跟他說。 我沒想到今天到達廣州後,還沒有看望到楊婉秋局長,卻先看見了李論。 他也是來看望楊婉秋局長的,而且昨天就來了,比我還早一天。 我是在G大廈見到李論的。 G大廈是G省在廣州的辦事處,我和秘書蒙非下飛機後先來到這裡,登記住下。蒙非在住宿登記簿上看見了李論和他秘書於小江的名字,在電梯裡告訴了我。我腦袋嗡響了一下,說你沒看錯吧?蒙非說他們就住在八樓,李副市長在806。

我在八樓出了電梯,徑直去敲806的門。 李論的聲音在門背後問了兩次,誰呀?我說警察! 李論這才開門把腦袋露出來,卻擋住不讓我進去。 我說:“你放心,你請我進去,我還嫌晦氣呢。” 李論說:“那你敲我的門幹什麼?” “我想證實一下是不是你來了。”我說。 “你終於也知道來了。”李論說。 我說:“是啊,可惜比你晚來了一天。” 李論笑笑,“不晚,姜市長的夫人現在還清醒,還能知道你是誰。快去看望她吧。我已經去看望過了。你快去,不然市長夫人還真就……” 我說:“對你來說,你看望的是市長夫人,而對於我,要看望的是教育局的楊婉秋局長。” “這有區別嗎?”李論說。 我愣了一下,說:“沒區別。”

“要我陪你去嗎?”李論說。 我看著李論光著的半邊身子,說:“你什麼時候變成三陪先生了?” “那晚上我找你,待著別走!”李論說,他關上了門。 我轉身的時候,發現秘書蒙非已經不在我身邊,而是在走廊盡頭等我。不該看的東西不看,不該聽的話不聽,看來他很會做秘書。 我到房間洗了一把臉後,與蒙非去了醫院。 楊婉秋局長仍然清醒,在蒙非介紹我是新上任的管科教的副市長後,她點了點頭,還說了一聲謝謝。我說楊局長,我叫彰文聯,表彰的彰,文化的文,聯合的聯。我前天剛上任,昨天才知道你病了,對不起,昨天沒有航班了,今天才過得來看你。楊局長你別說話,啊?你聽著就行。你放心楊局長,廣州這邊的醫院條件很好,專家一流,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我還等著你回去和我一起工作呢,啊?

我像哄小孩一樣說了一大套安慰的話,安慰著這位病入膏肓的市長夫人。我在嘴裡稱她楊局長,但心裡卻把她當作市長夫人——市長夫人哪,你的丈夫是市長,所以李論才捷足先登來看你,我才迫不及待地來看你。還有誰、已經有多少人來看過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李論這兩位新上任的副市長爭先恐後地看你,在很大程度上是衝著你丈夫的地位才來的呀,因為你丈夫是市長!我們來看你,是為了讓市長看的,你明不明白?我想你心裡也一定明白。假如你丈夫不是市長,李論是絕對不會來看你的,我也是沒有這麼快來看你的,這是實話。但是實話不能實說,不說你心裡也明白。話又說回來,因為你丈夫是市長,你患了癌症,才能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條件和力量,不惜一切代價,對你進行救治。你得明白和承認,這也是事實。但願你轉危為安,幸運地回到市長身邊,市長夫人。

我默默地看著市長夫人,用眼神把我內心的陰暗暴露給她。讓她看透來看她的我們這幫人,除了我們送的營養品和人民幣是貨真價實外,其餘全是假的和虛偽的。 我掏出一千塊錢,偷偷摸摸地塞到市長夫人的枕頭底下,但是被她發現。市長夫人的頭腦居然像球一樣敏感,觸到錢後彈跳起來。她的手像捕蛇的叉子,迅速而準確地掐住要害,把錢從枕頭下扯出來,像把毒蛇從石頭縫裡扯出來一樣。她的確把錢當成了毒蛇,因為她既恐懼又厭惡地把錢甩還給了我。送出去的錢又回到我的手上,像剛烤熟的山芋一樣燙手。這區區一千塊錢不成敬意,但我發誓絕對是我個人的錢,通常我要熬七個通宵寫兩萬字的論文才能得到等額的稿費。但此刻我的血汗錢正在被一個我敬畏的貴夫人視為糞土。 “我是市長的愛人,”市長夫人說,“你們送錢給我,我要錢來幹什麼?我跟每一個來看望我的人都這樣說,錢現在已經救不了我的命,我收了你們的錢,只能把市長給害了!如果你們不想害你們的市長,就把錢收回去!”市長夫人聲色俱厲,在彌留的日子裡,她要維護的竟然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自己的丈夫。多愛市長的市長夫人啊,她在我的心目中更加尊貴。

後來,我把送錢被市長夫人拒收的事告訴了李論,因為我想他一定遇到了和我同樣的遭遇。這個官場上的混子二流子,他不可能不送錢。 那時候我們在廣州的一家川菜館吃飯,就兩個人。我的秘書和李論的秘書代替我們留守在醫院裡,隨時掌握著市長夫人病情的變化。 李論哈哈大笑,笑我傻B。 “你怎麼能把錢給市長夫人呢?”他說,“直截了當她是不會要的。” “我是偷偷放在她枕頭底下的,”我說,“但是被她發現了。” 李論說:“這跟直截了當有什麼區別?” “那我應該把錢放在哪裡?給誰?”我說。 “給她兒子呀!”李論說。 “兒子?” “你沒看見她兒子?”李論說。 我搖搖頭。 “那個在病房門口站著,高高大大的,就是姜市長的公子,姜小勇呀!”李論說,“他的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

李論這麼一說,我想了起來。 “原來那是她兒子,”我說,“我還以為是便衣警察呢。” “跟便衣警察也差不多,”李論說,“監視他爹手下,也就是市長部下的這幫人,誰忠心誰不忠心?忠心的表示是來探望患病的他媽,送不送錢?送了多少錢?” “你送了多少錢?”我說。 “這你不用問,肯定比你多。” “是給她兒子的?” “那當然,我有你那麼笨嗎?”李論說,他喝了一口啤酒,“說了一通安慰的話後,告別市長夫人,退出來。然後,把薑公子叫到一邊,”李論做了一個捻錢的手勢,“把這個給他。” “然後他就收下了?” “不收我能這麼樂觀嗎?”李論說。他獨自乾完了一杯啤酒。 “那我要不要去……再把錢給姜公子?”

李論擦了擦嘴邊的啤酒泡沫,說:“我看算了,你一千塊錢只是人家打牙祭的錢,不送還好,送了你不覺得丟份,人家還覺得丟份呢。” 我直起脖子,說:“我送的是自己的血汗錢!有什麼可丟人的?” 李論笑笑,把手搭在我的頸根,按下我的脖子,說:“別激動,別急,你還有表示的機會,而且你機會比我好。” “什麼機會?” “你想,你是管科教的副市長,對吧?”李論說,“市長夫人是教育局長,對吧?” 我說:“對,這又怎麼啦?” 李論說:“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留在廣州,一直負責市長夫人的治療、護理事項,直到市長夫人萬一不治,她死了,你又可以負責處理市長夫人的後事,前前後後,方方面面,都由你操辦負責。只要你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市長必看在眼裡,記在心頭。你說,這不比我機會好嗎?不比你送一千塊錢強嗎?不比別人送一萬塊錢兩萬塊錢效果好嗎?”

我怔怔地看著李論,“留在廣州?那我還工作不工作了?” “這就是你的工作!”李論厲聲說,“教育局長身患絕症,你作為管教育的副市長,就要擔當起治療搶救的領導工作!而且義不容辭!或許你怕別人說教育局長是市長夫人,你才這麼殷勤主動。對呀,沒錯!正因為是市長夫人,我更要殷勤主動。我說的是你。為什麼?因為市長日理萬機,每天操心著全市五百萬老百姓的吃喝拉撒。難道我們能讓日理萬機、心中裝著全市五百萬老百姓的市長放棄工作,全身心地來守護自己的老婆嗎?不能吧?楊局長是楊局長,但她畢竟又是市長的老婆,或許與市長還是恩愛夫妻。難道市長不想日夜守候在愛妻的身邊麼?他難啊!一邊是老百姓,一邊是愛人,你說市長要放棄哪一邊?他痛苦不痛苦?所以,市長夫人的病情關係著市長的心情,也關係著全市工作的大局。治療、照顧好市長夫人,就是為市長分憂,就是市政府工作的一部分!這工作誰來做?你是管科教的副市長,不是你做誰做?你當仁不讓,彰文聯同志!” 李論的話讓我為之一震,我考慮著要不要留下來。 “你以為你不做就沒有人做了?就沒有人願意留了?”李論看出我的心思,進一步刺激我,“告訴你,願意當這門差的人多的是!”他的手往外一指,“你回去G大廈看看,整層整層都是來看望市長夫人的人,有各個局的局長、副局長,有跟我們一樣是副市長的,還有市委常委,你沒看見而已,不認識而已,但是我都看見了,那些人我全認識,他們巴不得你撒手不管才好。” “那就讓他們來管好了,”我說,“或者我把這個機會給你?” 李論笑笑,說:“我得把寧陽市的經濟搞上去,這才是我最大的機會。但是你不一樣,你是管教育的,你把教育局長的事情處理好了,你也就上去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說,“你把我當作是小爬蟲嗎?難道我是小爬蟲嗎?” 李論說:“你不是小爬蟲。你怎麼可能是小爬蟲呢?”他咽了一口口水,“你已經是大爬蟲了!” “我留在廣州的事情,要不要得到市長的同意?”我說,不接李論的話茬。 李論說:“你來廣州看望市長夫人,難道也得到了市長的同意嗎?” “沒有。” “什麼叫感動?”李論說,“背著人做好事、善事,才能讓人感動。” “難怪你沒讓我感動過,”我說,“因為你背著我,從來都不做好事、善事。” 李論看著我,笑笑,“又怎麼啦我?” “你殫精竭慮選的那部車,坐得很踏實吧?”我說。 李論一愣,“啊?哦,那車的事情嘛,你以前並不常來廣州吧?”他跟我打哈哈,“我知道一個好玩的地方,吃完飯我帶你去。” “我不玩!”我板起臉孔說。 李論說:“好,不玩,不玩。市長夫人危在旦夕,誰還有心思玩?不像話!是吧?”他朝服務員揚了揚手,“買單!” 李論說的話有理,我應該留下來。 我已經讓秘書蒙非把回程的機票給退了。 房間不斷地有小姐的騷擾電話打進來,問需不需要服務。一開始我說不要,後來我煩了,就說好吧,請到806去。有小姐問你不是住1002嗎?幹嘛要到806呢?我說別廢話,去的話,五分鐘內敲806的門!不見不散!我接連對至少十個小姐都這麼說。 806住的是李論,今晚夠他受的。 上午,我把在廣州看望市長夫人的寧陽市各部門人員召集來開會,商量成立楊婉秋同志治療領導小組及其組成人選。 聞訊而來的人擠滿了我的房間,並且還源源不斷地有人來。沒辦法,只好租用G大廈的會議室。 會上,我首先自我介紹,我說,我是剛到任的副市長彰文聯,主管科教工作。很感謝大家到廣州來看望因病而來廣州住院治療的教育局楊婉秋局長。根據楊婉秋局長的病情,治療需要一個過程,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兩個月,或者更長。因此有必要成立一個治療領導小組,我任組長。成員嘛,就在我們在座的各位中產生。因為,在座有很多人我還不認識,我看是不是這樣,願意或有條件留在廣州的,先舉手報名,我們再根據實際需要決定參加領導小組的成員。 我話音未落,一片手的森林就樹立在我的四周。 “我願意!”眾口一詞。 我一看這情狀就像是狂熱的信徒在教頭面前宣誓,這還了得?急忙擺手讓人們把手放下。 “還是我來點將吧。”我說。悶頭想了一會,我把頭抬起來,“有財政局的人嗎?” 會場舉起三個人的手。經介紹,他們是財政局的局長、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 “好,”我說,“衛生局衛生系統有……” 我話未說完,又有人把手舉起來。這次是四個人,有衛生局局長、副局長,市一醫院的院長,還有G省醫科大附屬醫院院長。 “很好,”我說,“教育系統……” 又有手搶在我的話講完前舉起來。 最後,我在分門別類舉起手的人裡,經協商後選定了七個人,連我八人,組成了楊婉秋局長治療領導小組,名單、職責如下: 組長:彰文聯——副市長,主管全面工作。 副組長:韋朝生——組織部副部長,協助組長履行職責。 組員: 奉鮮明——財政局副局長,負責治療經費及時到位。 羅立冬——衛生局局長,負責協調、理順廣州醫療部門或機構。 金虹——市接待辦副主任,負責接待探望人員。 唐進——教育局副局長,負責向楊婉秋局長(在清醒的狀態下)匯報教育動態。 藍啟璋——寧陽日報副總編,負責媒體關於楊婉秋局長健康狀況的對外宣傳及封鎖保密。 蒙非——市府辦秘書,負責上下聯絡。 領導小組成員獲得大家一致同意通過。楊婉秋局長治療領導小組的成立,標誌著在過去半個月以來,關心楊婉秋局長病情的友好人士群龍無首的局面,以及楊婉秋局長治療工作的一盤散沙狀態,一去不復返了。會議在中午12時結束。 中午吃飯的時候,李論打電話來。他說他回到寧陽了,剛下飛機就給我打電話,問我昨天晚上到他房間去的那麼多小姐是不是我叫的?我說沒有,不是。 李論說:“我就知道是你,還敢說不是?” 我說有人幫你拉皮條那還不好嗎?你是不是都來者不拒了? 李論說:“哼,來者不拒?我還要不要命了我?我又不是猴王。” 我說我認為你是。 李論說算了不說這個。你那裡情況怎麼樣?我說什麼情況? 李論說你是否把市長夫人的治療工作領導權拿到手了?我說如果無需經過黨組織或人大任命的話,就算拿到了。李論說成員都有誰? 我走進衛生間,把領導小組成員名單及每個人的職責告訴給李論。 李論聽了,嘖嘖稱讚。 “文聯,你絕對有當官的天賦,方方面面,你考慮得太周到了!”他說。我不免也有些得意,說別忘了我讀大學的時候,是當過班長的人,何況現在我只是當個組長。 李論說:“你這個名單小勇知道了嗎?” 我說小勇?什麼小勇? 李論說:“就是市長公子薑小勇呀?我跟你說過的。” 我說哦,有必要讓他知道嗎?李論說:“有必要,如果你想讓市長知道你的忠誠,通過姜小勇就是最好的途徑。” 我說下午吧。 下午,我見到了姜小勇。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他見面。昨天我來看望市長夫人的時候忽視了他的存在,現在我將功補過。 我把由我親自擔任組長的“楊婉秋同志治療工作領導小組成員名單及職責”的文本給他。並且,小組成員的一干人也站在我身邊,像接受他檢閱一般。 姜小勇看看名單,看看名單上的人,笑了笑,把紙還給我。我看不見他的眼睛,因為他仍然戴著墨鏡。 我說怎麼樣?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姜小勇臉對著我,“委屈你了。”他說。 我說不委屈,這是我應該做的。 姜小勇把手抬起來,抓住鏡架。 我想這下姜小勇該把墨鏡摘下來了吧,既然他覺得我委屈。 但姜小勇沒有把墨鏡摘下來,而只是扶了扶,把手放下。 他比我想像中的市長公子更加無禮和傲慢! “我想你們在廣州應該需要有一輛車,”姜小勇說,“這麼多人,有一輛車,進出往來,你們不覺得方便些嗎?” 小組的人面面相覷,最後把目光投向我。誰都聽明白,姜小勇想買一輛車。 我說:“說到有車進出往來方便的話,那就不是一輛的問題,而是兩輛。”我看著姜小勇,“你也應該需要有一輛。” “我可以用我朋友的,”姜小勇說,“我在廣州有的是朋友,車多的是,我跟他們藉。” “既然你能藉到車,那就很好,”我說,“首先,主要是你方便了,我們不方便,但我們能克服。” 姜小勇的臉一僵,他終於把墨鏡摘下來。我看見他鷹隼一樣的眼睛盯著我。 “隨便。”他說。 我想我把薑公子得罪了,毫無疑問。我不得不得罪他,因為我沒有辦法。姜小勇在暗示我們買車,一輛不夠,而是兩輛!買兩輛車,不說在廣州,就是在寧陽,我有買車的權力嗎? 回到G大廈,蒙非見我怏怏的,提醒我,說其實,我們可以從寧陽調兩輛車過來,問題就解決了。 我說能嗎?路那麼遠? 蒙非說:“司機少休息的話,兩天就能到。” 我說好吧,打電話給韋海,開我的那部車來。還有,從教育局再調一部,最好是麵包車,可以坐十幾個人的那種。 蒙非說:“是,我這就打電話落實。” 我說:“叫司機一定注意休息,兩天到不了,就三天到。” 蒙非的主意幫我解決了車的問題。但能不能解除姜小勇對我的心頭之恨呢?司機韋海把我的專車開來廣州後,連人帶車就讓給姜小勇用,他總不該還認為我跟他過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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