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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一平

  • 官場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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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140014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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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節

順口溜 凡一平 7048 2018-03-20
我把米薇帶去見李論的路上,米薇像只蛐蛐,在我的耳邊聒噪。出租車雖然向著城內行駛,但米薇並不知道山本酒樓在什麼地方,李論又是什麼人。 我告訴她我也不知道山本酒樓在哪裡,但我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只有有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孩才能去。 米薇還不滿意,非要問個明白。我說:“不過我沒有權,可我的朋友李論有權。而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這連大學裡的小孩都知道。” 米薇說:“學校裡有很多漂亮的女同學,為什麼只帶我去?” 我說:“因為我只看好你。” “我明白了,因為我很隨便,”米薇說,她扭過臉去,用手擦了一下車窗玻璃上滲進的雨水,“因為我在學校談情說愛……不,是男女關係出了名的。” 我啞口,一下子想不出妥帖的話。我看著米薇,想看她臉上是什麼表情。她是不是生氣了?她的眼睛有陰雲嗎?她的嘴是不是噘著?可我現在只看見她的頭髮。她的頭髮是金色的短髮,街市上正時髦的一種,但在大學裡卻獨一無二。

米薇是東西大學比較獨特的學生,這是毫無疑問的。她至少和曼得拉上過床,這是我親眼所見也是米薇承認了的。 曼得拉是我的學生,他不遠萬里,從非洲來到中國,拜我為師。 元旦的早上,我去留學生宿舍看望曼得拉,祝他新年快樂。 我發現米薇躺在曼得拉的床上。 那時候她已經留著這樣一種頭髮,蓬鬆活泛,像沙灘上的水母,露在被子的外面。她的臉開始被頭髮埋著,不願讓我見到。後來我說曼得拉,待會兒校領導還要來看你,我只不過是打前站。她的頭突然轉動,像地球儀從西半球轉到東半球,我這才看見是米薇的臉。 米薇的臉是東西大學最出眾的臉,是公認的美貌,像一幅名畫。但現在這幅名畫被一個叫曼得拉的黑人留學生據為己有,藏在自己的宿舍裡。這是犯眾怒的事情,如果被校方和更多的人知道的話。

米薇臉向著我,對我微笑。我還以微笑。我看著屋子裡七零八落的襯衫、乳罩、腰帶、褲衩和鞋襪,說:“我這就出去。” 我前腳走,曼得拉後腳跟了出來,只穿著褲衩、披著襯衫。 “中國有句俗語,'家醜不可外揚',”曼得拉在走廊拉住我說,“你是我的導師,相信你是不會把你學生的事情講出去的。” 我說:“放心吧,我不會。不過,你得叫米薇趕快走,待會兒校領導真的要來。” 曼得拉應聲回了宿舍。 五分鐘後,我在留學生樓的門外看見了匆忙走出的米薇。她看見我,沒打招呼就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我想我一定是把米薇得罪了,可是我又想我得罪她什麼了?我事先並不知道她和留學生有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根本沒有要把這事張揚的打算。正這麼想,米薇迴轉身,走到我的面前。

“彰文聯老師,”她說,“你其實應該為你的學生感到自豪,因為能和我米薇上床的男人,是你的學生。曼得拉是用花言巧語把我誘上床的,並且使用的全是中文。這可有你的功勞,你教導有方。不過,我是自願的。”米薇說完便是一笑,那笑怎樣看都像一隻旋渦。 那旋渦又出現了,米薇的臉轉了過來。我以笑相迎,我想接下來不管米薇說什麼,我都笑著。 “彰老師,你有外遇嗎?”米薇說。 我笑著搖頭。 “我不信。我不信除了你夫人,你一個女人也沒有。” “結婚前有過,但那不能算是外遇的。” “算是什麼?嘗試,對不對?” 我笑著不答,臉朝前。從車前擋風玻璃的反光鏡裡,我發現出租車司機也在笑。 “結婚以前那叫考駕照,”我說,“結婚後恪盡操守,就不再違章了。是不是,師傅?”

出租車司機還是笑,雨簾厚厚地遮著窗外,使得反光鏡裡的笑容特別清楚,像暗房裡放的幻燈片。 “師傅,到哪兒了?”我問。 “已經在民生大道上,”出租車司機答,“再有兩公里,就到了。” 我伸頭去看車上的計程表,計費現在是28元,按每公里1.6元算,扣除起步價7元,我們已走了大約13公里,還要走兩公里,這也就是說東西大學和山本酒樓的距離是17公里。我們就要到山本酒樓了,李論就要見到我給他送去的女大學生了。 李論在山本十八包廂等我們,是穿和服的小姐把我們帶進去的。那小姐走著日本步,卻講著地道的中國話。 “李老闆,您的客人到了。”她對坐在沙發上的李論說。 李論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來人欠了欠身,二話不說。他的眼睛像兩個齒輪,目光炯炯地照射米薇。米薇像一張圖,被放在了掃描儀裡。

“這是米薇,”我看圖說話,“東西大學最漂亮的學生,大四,外文系。” 李論聽一句,喉嚨裡就噢一聲,加帶點一次頭。我的話好像是撒下的一把米,而李論則像一隻公雞。 “這就是李論,”我說,“省計委計劃處處長,凡是大的項目或工程,都得經過他的手。” “你不是說他還是你的朋友嗎?”米薇說,她覺得我介紹得不夠。 “這要看李處長的態度,”我說,“我們過去是朋友,高中時曾同穿一條褲子。現在不穿了,不知道還算不算?” “當然,”李論說,“你比過去還夠朋友。” “何以見得?”我說。 “這還用說嗎?”李論看著米薇,像為他的結論指證。 米薇也不會裝傻,說:“是呀,我這樣的學生,彰老師也捨得帶來見你,真是兩肋插刀。”

我說:“你話裡藏刀。” 米薇笑。 我說:“你笑裡也藏刀,我最怕你笑了,你的每個笑都隱藏著危險。” 米薇說:“那以後我不對你笑了,我對你哭。” 李論說:“把笑給我吧,我不怕危險,我喜歡挑戰。” 米薇衝著李論一笑。李論高興地說快請坐。 我和米薇合圍著李論坐了下來。穿和服的小姐跪著給我們倒茶,遞熱毛巾。這才像日本人,我心裡想,而我的嘴裡卻說這個酒樓起什麼名字不好,為什麼要叫山本?是日本人開的嗎?李論說是個鳥日本人,我批的我還不清楚?這是地稅局的房子,當初報告的時候說是建辦稅大樓,房子起好後,變酒樓了。我說允許這樣呀?李論說酒樓開張,有錢的請有權的,都來這裡吃,還說允許不允許? 我說:“那山本是怎麼回事?”

李論說:“這還不明白?冠個東洋名,裝作外資企業,好洗錢好避稅唄。” 我說:“稅務局都這麼幹,誰還願繳稅?” 李論納悶地看著我,說:“你問得真奇怪,你們大學成千上萬地收費,難道就沒人上學了嗎?”他轉過臉去看米薇。 “是不是米小姐?” “我叫米薇,別叫我小姐。”米薇說,口氣像挺嚴肅。 李論忽然覺悟什麼,“噢,對不起,”他說,“我忘了,好女孩已不能叫做小姐了。” 米薇說:“那你還是叫我小姐吧,我已經不是好女孩了。” 李論說:“誰說不是?我看你是。” 米薇說:“你問彰老師,我是不是?” 我說我可沒說過你不是。 李論一舉手,說不說這個,進去吃飯。他屁股離開沙發,抬腳朝一面牆走去。就在我納悶的時候,那面牆突然開放,露出又一個包廂,又一個日本秀跪在包廂口作恭候狀。我和米薇跟著李論走了進去。包廂裡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火鍋,有筷子、杯子和碗,就是看不見凳子。李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把腿盤了起來,儼然小日本做派。我和米薇也不例外,但我們看起來更像中國北方坐在炕上的中年漢子和小媳婦,所有的動作、姿態顯得特別的慌亂、彆扭和老土。

一絲不易覺察的恥笑掠過李論的嘴臉,它像一支看不見的毒箭,射進我的胸膛。日本秀這時候掀開鍋蓋,一團蒸汽騰騰冒升,像雲霧掩蓋山巒般遮住李論的嘴臉,卻擋不住他的聲音。 “我們來這裡主要是喝湯,”李論說,“這裡的湯是全市最好的湯,找不到第二家。” 米薇說:“那這是什麼湯?” 李論說:“這個湯沒有名字,它好就好在沒有名字。” 米薇說:“為什麼沒有名字?” 李論說:“因為它的美味根本無法用文字來概括和表達。再美的女人都能用語言來形容,但這個湯不能。” 我說:“但總是能用錢來計算和衡量,它總不能不要錢吧?” 李論說:“你說得好,這個湯是1688塊錢。” 米薇的眼睛瞪得像患了甲亢,說:“沒有吧?”

李論說:“喝了再說,你就知道值不值。” 蒸汽慢慢消減和平息,日本秀已舀好了湯,擺放在我們各位的面前。我看著我面前的這碗湯,就像我小時候看著不容易看到的一本書,或者說像看著寶貝一樣。湯碗裡還有我沒見過的肉,就像我不認識的字一樣。小時候遇到不認識的字,我就去問老師。現在遇到沒見過的肉我只有問李論,如果我想知道的話。 “這是什麼呀?”米薇攪動著自己那碗湯問,她也不認識湯碗裡的肉。 李論趁機把屁股挪得離米薇更近,瞅著米薇碗裡的肉說這是山瑞。米薇說哪個rui?是尖銳的銳嗎?李論說不,是董存瑞的瑞。米薇說有這種動物嗎?李論說有的。米薇挑動另一塊肉問這又是什麼?李論說這是鷹呀。你碗裡這塊是鷹的胸脯。米薇說是養的嗎?李論說不是,鷹怎麼能養呢?是野生的。今天這鍋裡的東西全是野生的,有蛇,有龜、蛤蚧,還有穿山甲等等。米薇說這是保護動物,可不能吃。李論說放心吃吧,它們都是從越南跑過來的,不受本國保護。米薇被李論的幽默逗笑,說沒有吧,我可是去過越南的,我在越南見習了半年,可從沒吃過這些東西。李論說你是什麼時候去的越南?米薇說就上學期呀。李論說噢,它們是1979年,中國一改革開放,就跑過來了。米薇說1979年?我還沒出生呢。它們的歲數可比我還大。李論說姜是老的辣,湯是老的甜。野生動物是越老越補,這個湯下午就開始熬了,現在正好。喝吧,試試。米薇舀了一匙羹,運到嘴邊,張口又說沒事吧?李論說男的喝了健身,女的喝了美容。米薇說只要喝了不發胖,我就喝。

米薇在李論的鼓動和注視下把湯喝了,把肉也吃了。她喝得緩慢,吃得舒服,那湯和肉在她嘴裡彷彿是男友的唾液和舌頭,堵得她氣喘和沈醉。毫無疑問她是喜歡這種湯肉的。 當然我和李論也把湯肉喝了吃了。我喝了一碗,還想再來一碗,李論把杯舉了起來,說乾杯。酒是已經倒好了的,紅黃紅黃的,看上去像是茶水。三人碰杯后全乾了。 “哇!”米薇難受得叫了起來,“這是什麼酒呀?好辣!” “這是泡酒。別誤會噢,是浸泡的泡,不是大砲的砲,”李論啟發式地說,“是酒樓自己泡的酒。” “用什麼泡的?”米薇說。 李論神秘兮兮看著米薇,說這可不好說。米薇說有什麼不好說的?李論說說了怕你不敢喝。米薇說我不是已經喝了嗎?李論說那我說了,你還得繼續喝呵?米薇說好吧,你說。 李論說這是烏猿酒,猿,就是猴子。米薇一聽,喉嚨“噢”地發聲,背過臉去想嘔。李論忙伸出手去輕輕拍米薇的背,說我不說就好了,都是你讓我說。米薇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後,把臉轉了回來,說沒事了。她看了看我,說彰老師,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我說我還沒喝夠,所以沒反應。米薇說你還想喝呀?我說乾嘛不喝?喝了這種酒,能使人變得聰明。米薇說去,我才不信呢。我說你看,你不是變得聰明了嗎? 米薇情緒又好了起來,湯照喝,但烏猿酒是怎麼說也不喝了。李論又是哄又是勸,他的意圖我很明白,就是要把米薇搞醉。 “烏猿酒你不喝,別的酒你要喝,”李論說,他沒等米薇答應,看著日本秀,“換酒!” 米薇說:“別的酒我也不喝。” “茅台?”李論說。 米薇搖頭。 “五糧液?”李論又說。 米薇又搖頭。 “那你想喝什麼酒,你說?” 米薇說:“什麼酒我也不喝。” “人頭馬,”李論說,“人頭馬你也不喝嗎?” 米薇這下沒有搖頭,說:“人頭馬,我喝。” 李論朝日本秀一揚手:“上人頭馬!” “嗨,”我看著米薇,“開什麼玩笑?”我又看著李論,“米薇是開玩笑。” 米薇說:“我不開玩笑,他上人頭馬,我就喝。” 李論說:“我也不開玩笑。”他又朝日本秀揚手,“上呀!” 我很清楚地聽見日本秀在包廂裡給服務台打電話:18廂上一瓶人頭馬。我想米薇和李論也不會聽不到,可他們裝聾作啞,一個看著一個,用眼神表達什麼。我試圖聽懂他們眼睛裡的話。 米薇:我讓你闊,你闊呀? 李論:我就闊給你看,又怎麼的? 米薇:那你捨得上人頭馬,我又有什麼捨不得喝的? 李論:我就希望你喝,就怕你不喝。 米薇:我喝了你想把我怎麼樣? 李論:把你弄到床上去。 米薇:和我上床可沒那麼容易。 李論:除非你不醉。 米薇:我醉又如何? 李論:你醉了就由不得你。 米薇:我還有彰文聯老師在呢,是他把我帶出來的。 李論:就是他把你帶來給我操的呀! 米薇: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論:他要求我辦事呀,要請我吃飯。我說請人吃飯,不如請人出汗。現在操別的女人已經沒勁了,就想操女大學生,把個把女大學生介紹過來吧。彰文聯說我可以把女大學生介紹給你,但能不能操是你的事。我說那當然,你只管把人帶來,能不能操不關你的事。彰文聯說那好,我找個女大學生介紹給你。我說一定要漂亮呀?彰文聯說我把我認為漂亮的帶給你,你認為不漂亮可以再換。我說那太好了。彰文聯說我把女大學生帶去給你,那我們學校放在你那兒的項目報告?我說日後再說。 米薇和李論四目相視,他們眼睛裡的話沒有聲音,卻比有聲音更使我感到震顫。他們的目光猶如雷電,把我扯了進去。我被李論暴露了,或者說他把我出賣米薇的秘密給出賣了。 我把一名漂亮女大學生送給李論,就是為了一份報告。 那份報告放在李論那裡已經半年了,至今沒有動靜。黃杰林便叫我去找李論,他現在是大學的副校長,不知他是怎樣知道李論和我是老鄉加朋友,他說通過你們是老鄉和朋友這層關係,把報告給搞清楚了。 我說我恐怕不行。 黃杰林說你人還沒去,不要說不行。 我說我不行的,你去才行。 黃杰林說我行就不找你了。 我說你是學校領導都不行,我更不行。 黃杰林說你評不上教授,你有情緒我知道。但這事還非得你不行。黃杰林摸著自己的胸口,說只要你把報告……只要你把李論這一關打通了,明年再評審的時候,我一個評委一個評委地去做工作,你教授還評不上我不做這大學的副校長,我向你保證。 我說不要你保證,因為我已決定不要這個教授。 黃杰林說那你要什麼?你說。 我說我只要學校放我走,我老婆在外邊已經等了我三年,我再不走,就算我能熬,我老婆可不能再熬。 黃杰林笑道誰讓你熬?學校雖然沒讓你走,可沒有讓你熬呀?不要自己壓抑自己嘛。 我說你的意思是允許我搞婚外戀,或煽動我嫖娼? 黃杰林說你篡改我的意思了。 我說你什麼意思? 黃杰林說我的意思就是不要壓抑自己嘛。 我說那我只有手淫了。對,沒錯,我手淫,我為祖國獻石油。 黃杰林哈哈笑過之後,說你還是為學校做貢獻吧,只要項目爭取下來,你貢獻可大了,到時候你要什麼給你什麼。 我說這可是你說的? 黃杰林說我黃杰林說話算話。我授權你代表學校,用車,用錢,用什麼方法都行。 我說那好,我試試看。 於是,我找了李論。 李論讓我給他找個女大學生,我就把米薇給他找來了。 人頭馬送上來了,擺放在桌上。它像一簇帶刺的鮮花,我不敢碰,米薇也不敢碰。李論說我來。他抓過酒瓶,把瓶蓋打開,往米薇的酒杯斟酒。然後,他說來,幹!米薇看著我們,說你們不喝呀?李論說人頭馬是專為你點的,我們喝我們的泡酒。米薇說我一個人喝這麼一瓶?想弄死我呀?李論說你愛喝多少喝多少,不強迫你。米薇說這可是你說的?李論說我說的。 米薇自願舉起杯子,乾了第一杯人頭馬。她嘆了一聲,吐出舌頭。李論說怎麼樣?米薇說好喝。她看著我,說彰老師,你也喝呀?我說我不喝。米薇說這麼好的酒你不喝,你真笨。我說所以我得繼續喝烏猿酒,等我變聰明了再喝人頭馬。米薇說隨你的便。 李論親自往米薇的碗裡舀湯和肉,說大學裡伙食不好,你要多喝點多吃點,呵?米薇說謝謝。她喝了兩口湯吃了一塊肉,然後舉杯,說李處長,我敬你一杯。李論說叫我李論,或者叫李哥。米薇說李哥,我敬你一杯。李論說好。兩人乾杯。 接下來李論舉杯敬米薇,米薇說你先敬我彰老師呀。李論說好。他將手向一變,杯子轉到我的前面。我們兩兄弟乾一杯,他說。我說好。李論和我乾杯後,把杯子朝向米薇,說現在我可以敬你了吧?米薇說倒酒呀? 米薇斷然接受李論的敬酒,像球員從隊友那裡接過傳球,朝下半場跑去。我本來可以攔住她,不讓她再往下走。但我沒有攔她。我放任她甚至縱容她隨心所欲。她的酒量就要到了底線。 “我們划拳好不好?誰輸了喝酒。”李論看米薇有些暈乎後說。 米薇說來就來,我們來石頭剪刀布。李論說同意,這是你們女孩子的強項。兩人開始出手。米薇出剪刀,李論出布。米薇說你輸了。李論說好,我喝酒。米薇得意地看著李論把酒喝了下去。接著,米薇出石頭,李論出布。米薇說哎呀我輸了。她喝了酒後說再來。李論出石頭,米薇出剪刀。李論說你又輸了。 米薇連續輸了幾輪,說不來了,我老是輸。李論說那我們玩牌好不好?比大小,純粹是賭運氣,我相信你運氣一定很好。米薇說是嗎? 李論叫日本秀拿來一副撲克。這次是我們三個人一起玩。每人抽五張牌後打開,順牌比有對大,有對比沒對大,都沒對的時候A最大,2最小。 米薇的運氣看上去不錯,我和李論喝得都比她多。其實,這是我和李論玩弄的一種伎倆,當米薇把牌打開的時候,我和李論只有一個人開牌,另一個人認輸,認輸的人也就不必開牌了。李論和我這麼做,是因為我們不想使米薇喝得爛醉。我需要她保持自製,而李論則需要她保持亢奮。 屢屢贏牌的米薇越來越高興,她看著我和李論把一杯又一杯酒喝進嘴裡,就像熱情的球迷看著球星把球送進籃框一樣。 後來,我和李論雙雙舉手投降,都說不喝了。李論說買單吧。我說好。我招呼日本秀說買單。 賬單送了上來,日本秀問誰買單?李論用手指著我,說他買。他迅速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把賬單接了過來,一看傻了眼。 “多少?”李論說。 “三千二百零八。”我說。 李論問日本秀:“打折了沒有?” 日本秀說:“打了,八折。” 我看著賬單,遲遲不掏錢。 李論說怎麼啦?我看著李論,他正在向我眨眼。 “我沒料到這麼多,所以沒帶夠錢。”我說。 李論說那我買吧。他的手朝屁股伸去,我忙坐起來去阻止他。我說哪能讓你買單,不能,絕對不能!我看了看手錶,說時間還早,這樣吧,我出去拿錢。我有卡,我到有自動取款機的地方取,我這就出去。我站起來,邊邁出包廂邊說米薇,你在這裡陪著李哥。 我離開山本酒樓,像一個縱火的人,離開現場。我希望我點燃的慾火在我走後熊熊燃燒,但又害怕被發現,被見義勇為的人捉拿。我躲在民生大道邊上的棕櫚樹下,心神不寧地觀望。我望見山本酒樓燈火璀璨,像一座金山,又像一座火山。我想像那金山火山上的人,特別是其中兩個人,正在分享和切割黃金,或者正在被烈火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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