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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剿黃行動

救贖 吴问银 10498 2018-03-20
自從進了看守所,張劍的睡眠是越來越少了。他總是容易進入一種苦思冥想的狀態,每天睡得少,卻不感覺疲倦。他總是在朦朧中打個瞌睡,然後醒來,即使是睡覺,也是很淺的睡眠。在看守所裡,沒有電腦上網,沒有電視看,也沒報紙可供閱讀,白天分派了工作任務,夜晚漫長的時間就是給人思考,讓人反省。 有人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是說在這個喧囂繁雜的社會裡,人們奔波勞碌於生存與享受,卻不再思考生存的意義與價值,這些思考的事情都交給上帝,人們只要信奉上帝就行,需要什麼就向上帝禱告。吃飯的時候說:“主啊,謝謝你賜與我的美食。”出門的時候說:“主啊,保佑我平安。”只要有願望,就必須向上帝提出來,用不著思考。是啊,費那神幹什麼,聽上帝的安排就是了。

現在張劍可是有充裕的時間來思考了。當然在看守所裡他不會去思考國家大事,他只會思考自己的事。 和何慧在一起是那麼的自然親切,就像與自己的親妹妹在一起相處一樣。說她是賣婬女,張劍死活不信。但事實終究是事實,人在這個世上能有幾個人是以真實面目示人的?每個人臉上都戴著面具,只不過有的人偽裝得巧妙些、生活就像是在表演,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張劍想起陳虎帶他到西鳳嫖娼那件事,那個賣婬女看起來也不像,但事實上卻是。人啦,怎麼這麼難判斷? 難道是陳虎? 張劍打算先從本單位的人入手尋找線索。他深知公安局也是個藏污納垢的地方,為了利益出賣朋友同事甚至打擊報復的例子多的是。左思右想最後覺得還是陳虎副局長嫌疑最大。

在局領導當中,陳虎對張劍意見最大,一是出於嫉賢妒能的小肚雞腸,二來張劍在有些案件的處理上不聽招呼。尤其是張一民局長來後,對張劍寵愛有加,準備提拔他當城區中隊的隊長,這是張一民在張劍被抓後當著陳虎的面說的,而之前全局的人都知道陳虎推薦宣傳部副部長的小舅子當中隊長,難道陳虎為了這個事打擊報復他,只有他這個絆腳石一走,陳虎就能得遂心願,雖說表面上他對張一民很尊敬,但心裡是怎麼盤算的誰知道?或許通過整倒他張劍,來剎一剎張一民的銳氣,出一出張一民的洋相,那他就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了。想到這,張劍倒吸了一口涼氣。 但從陳虎看張一民說話的眼神及語氣來看,是那種又敬又怕的神態,他有這個膽子嗎?張劍又覺得不像,他否定了自己的判斷。那就是另外一件事,就是陳虎有把柄在自己手裡,說到把柄,張劍有些好笑,那能算把柄嗎?又沒有人證物證,說出去誰會相信呢?可張劍覺得這件事裡面有名堂,有很大的名堂。凡是掌握領導秘密的都不安全,領導時刻提心吊膽地防著你。張劍想起歷史上朱元璋,朱元璋做皇帝后,擔心那些與他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兄弟們持功奪權,於是建造了一座慶功樓。慶功樓建成那天,他擺下宴席邀諸位文武功臣們前來赴宴慶功,暗地裡卻派人在樓下埋好大量火藥和乾柴,然後藉機引火燒樓,功臣樓便籠罩在滾滾烈焰中。可憐赴宴功臣,全部葬身火海。張劍啊張劍,世道險惡,你怎麼就不小心呢,當初就不應該一起“下水”,現在好了,身陷囹圄,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天晚上,2號監室又“漲水”了。 張劍知道這是監室裡對新增加人的說法。來的這個人膀大腰圓,滿臉胳腮鬍子,眼光很兇。一進監室就用一種異樣的眼光仔細打量著張劍。 “小子,你睡這裡。”“大頭”指著到尿池邊的舖位說。 這個人沒有理他,靠近張劍的舖位就要躺下。 “我說你小子沒長耳朵是不是?”蒜頭鼻子罵道。 這個人一把拎起蒜頭鼻子,惡狠狠地說:“老子兩天沒來,倒被你這幫小鬼欺負。你也不打聽打聽大爺的名號,說出來嚇死你,大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黑旋風'”。 這個“黑旋風”就是劉天龍派來暗算張劍的。 “你是'黑旋風',那我就是'黑閻王'。”“大頭”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一擁而上、拳腳相加。

“黑旋風”也著實厲害,幾個回合,除了“大頭”外,其他的幾個人全趴下了。 “大頭”擦著嘴角的血說:“算你狠,你想睡哪裡就睡哪裡。” “黑旋風”一聲不吭,在張劍身邊躺下。 張劍發現這個“黑旋風”拳腳了得,心想他不知是因何進來的。當“黑旋風”躺倒在自己身邊時,他突然看見這個人的胸口紋著一條小龍,心裡驀地吃了一驚,看來這個人是“天龍幫”的人。他來做什麼?莫非是來殺人滅口? “天龍幫”的人心狠手辣,這點張劍是清楚的,他不停地在心裡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 果然,凌晨的時候,張劍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覺得一股勁風向自己身上襲來,他急忙一側身,“黑旋風”一拳打在鋪板上,這一拳力道十分大,張劍感覺自己差點被彈跳起來。他借勢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黑旋風”也緊跟著站了起來,飛起一腳向張劍的襠部踢來。 張劍一個“鷂子翻身”閃過了,他看到來者不善,不能纏鬥,否則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對手,靈機一動,他抓起吃飯的瓷盆向屋頂的燈泡擲去,只聽“啪”“啪”的兩聲脆響,燈泡應聲而碎,屋裡一片黑暗。 監室裡所有的人都驚醒了,大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時陷於混亂。 這時,幾束強烈的手電光照進來,門口傳來管教員的喝斥聲,鐵門緊接著被打開了一條縫,幾個管教幹部手拿皮棍手銬站在門口。 “我有情況匯報”,張劍高聲說。 “跟我來”,李明將張劍拉出來,又關上門。 “什麼事,你說。”胡兵揉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今晚進來的人要暗算我,他是什麼來歷?”張劍心有餘悸地說。

“他是尋釁滋事,將人砍成輕傷進來的。”胡兵幾個小時前剛辦完手續,所以脫口而出。 “他是'天龍幫'的人,手腳利索,招招致我要害,我又不能還手,迫不得已才打碎燈泡,我請求調換監室。”張劍懇切地說。 “有這事,好吧,從現在開始你住8號監室,那裡面關著一些未成年人。”胡兵滿足了張劍的要求。 張劍算是躲過了一劫。 這以後,“黑旋風”幾次想在放風時接近張劍下手,張劍一看他向自己靠近,就跑到管教幹部身邊。 劉天龍的計劃第一次落了空。 程副院長的老相好王詩曼送來開庭通知書,待張劍簽收好後,說:“張劍,你可以委託律師作為你的辯護人,你是否委託?” “我不委託,我自行辯護。”張劍經常與律師打交道,他感覺在中國這塊土地上,律師的作用還是受限制的。中國的律師只能為那些不懂得法律的人提供法律掃盲服務,真正到法庭上,作用十分有限。許多案件尤其是刑事案件,法官定性量刑都已經確定下來了,開庭只是走走形式,有的案件當事人疏通好關係後,律師也知道了,在庭上一句話都不說,那這樣的辯護已經沒有了意義。很多時候,律師充當了“皮條客”的角色,為當事人和法官之間充當“橋樑”與“紐帶”,一些黑心的律師鼓動當事人給法官送禮,或從中揩油或私吞,謊稱這些錢財送給法官了,案件判決不利就說對方送得更多。正是在這樣的風氣和背景條件下,律師們迅速致富了,在金凰最差的律師年收入都在十萬以上。張劍覺得他們是一種“托”。現在這個社會流行一股“托”風,醫院裡有“醫托”,購房有“房托”,那麼一些在法院活動關係的人應該叫“法托”了吧。他們上竄下跳,向當事人獅子大開口要“活動經費”,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中國這個人情關係社會向更深一步發展了。

同樣是法律工作者,律師吃當事人喝當事人的,收入很高,而高高在上的法官們年收入只在一萬多元,除去養家糊口的費用外,所剩無幾,於是一些人心理不平衡起來,靠案吃案,搞一點“灰色收入”來補貼。 法院是社會公正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這條防線出了問題,後果不堪設想。就像培根所說的:“一次不公正的裁判,其惡果甚至超過十次犯罪。因為犯罪雖是冒犯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審判則毀壞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源。”法官無私念,“法場”才能無“黑哨”。現在各地都在曝出司法腐敗的案件,這是一個深層次的原因,是體制方面的還是其他,張劍一下子也想不清楚。 王詩曼又問:“你自願認罪嗎?” “我不自願認罪,我是受陷害的。”張劍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覺得這女人妖媚十足,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脂粉,但那幾粒雀斑卻頑強地從皮膚裡鑽出來,十分顯眼。這女人天生一雙桃花眼,眼裡秋波湧動,眼神卻是極其輕蔑。

“我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在偵查中自願認罪,現在卻翻供,你是男人嗎?是男人就要敢做敢當。”王詩曼挖苦地說。 張劍感覺王詩曼似乎帶有偏見,於是反擊說:“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檢驗一下?” “你敢拿老娘開玩笑,到時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小張,我們走。”王詩曼夾著文件袋,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張劍目視著她離開,只覺得這個女人身材很有特點,屁股特別大而腰身卻很細。小時候在農村聽老人說:“找女人就要找大屁股的,大屁股女人會生,今後多子多孫。”現在都是計劃生育了,大屁股的作用就打折扣了。 桂花不習慣住樓房,雙腳一旦離開了土地就心裡不踏實。 一個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現在已經不擔心姚琴了,倒掛念起兒子張劍來。本來這次來是想見兒子一面的,無奈張局長說只有律師才可以見,另外未決犯只有等法院判決下來後每個月的1號和15號安排兩次親屬會見,其餘時間是見不上的。

當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桂花就起來忙活,她給姚琴熬了點粥。這時張芳也醒了,她簡單地漱洗了一下,拖著桂花要出去。 桂花不解,說:“幹嘛這麼早就走?我們還沒和姚琴打招呼呢。” “不打招呼了,她是個很有心計的女人,我們得提防她點。你知道昨晚你們回來之前誰來過了嗎?” “那我怎麼知道,你不是說有兩個修水管的來問哪家水管壞了需要維修嗎?” “那兩個修水管的是公安局的。”張芳加了音調。 “啊,他們來幹什麼?該不是來抓你嫂子的吧?”桂花吃了一驚說。 “他們是張局長派來的,主要來查姚琴電腦裡的東西。” “查到沒有?” “我也不知道,只看見他們從嫂子的電腦裡拷走了一些資料,看來哥哥的事與嫂子有很大關係,一定是她勾引姦夫陷害哥哥的。不然哥哥剛從底下派出所調來不久,他哪裡得罪什麼人,而且這個人要置他於死地。你沒聽小區的老太太們說常看見有高級轎車來接嫂子嗎?別是遇上黑社會了,或許嫂子就是黑社會裡的人也未可知。”張芳分析給母親聽。

桂花聽到黑社會三個字,腿有些發軟,那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人。前幾年孩子們外出打工的打工、上學的上學,家裡只桂花一個人,她一天勞作回來,躺在床上看會電視,她記得電視裡放過的連續劇《上海灘》,說的就是黑社會的事。要是張劍遇上那樣的人,那就危險了。此刻桂花擔心得要命。 “不過,看守所這塊還歸張局長管,張局長不像壞人,目前哥哥還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得抓緊時間到法院找人,現在這年頭什麼事都要打點,不是說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嗎?要救哥哥,這筆錢再也不能亂用了,得用在刀刃上。”張芳繼續說。 “不是說法院是公正的地方、講理的地方嗎?怎麼也要錢才行?”桂花不解地問。 “從古至今,什麼事不花錢?西遊記裡最後一回講唐僧到達西天后,如來佛祖讓手下人把經文給唐僧,給的卻是無字經文,後來唐僧和悟空前去討個說法,如來佛祖說拿經文要給點'物事'才行,迫不得已,唐僧將唐王李世民送的紫金缽盂作了交換,才取回了經文。連菩薩都愛錢,何況人呢?” “你這個死丫頭,在哪學這麼些油腔滑調地東西?我老太婆不懂這些,什麼事都由你作主,只要把你哥弄出來就行。”桂花知道張芳這幾年在外面長了不少見識,現在在廠里大小也是個供銷部主管,有一定的交際能力。這不廠子裡離不開她,她只有走辭職這條路才能回來。 這母女倆在路邊小攤上吃了點早點,然後趕到法院,正是上班的時候。 在大門口,兩個司法警察攔住了她們,問她們找誰。張芳想起張劍有個同學在市法院,便說:“我找劉奇劉法官。” 一個法警打了個電話,過了一會,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過來了。 “你們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劉大哥,你忘了?我是張劍的妹妹張芳呀,我還在你家吃過一次飯呢。” “你是張劍的妹妹?女大十八變,過漂亮了,我哪裡記得。”劉奇記得有一年下大雪,火車晚點了,張芳的妹妹外出打工回來,他和張劍一起到火車站接她,然後兄妹倆一起在他家吃了晚飯。 “劉法官,你和張劍是好同學,又是好朋友,你可要救救他呀。”桂花急著說,眼淚又下來了。 “嬸子叫我小劉好了,您千萬別急壞了身子,這事社會上議論紛紛,我相信張劍是無辜的,一定有什麼隱情在裡面。案件已經由檢察院提起公訴到我們法院來了,到時我一定盡力。”劉奇解釋道。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可他一日沒放出來,我這心就懸著,晚上也睡不好覺呀。”桂花邊說邊抹了把眼淚。 “劉大哥,我哥的事就拜託你了,這是三萬塊錢,麻煩你幫我打點打點,現在求人辦事難哪。”張芳遞過來一個厚厚的大信封。 “錢還放在你那,需要打點時我通知你。另外,聽說張一民這個人不錯,你們還是要去找找他,他代表單位說情,事情可能好辦些。”劉奇面授機宜。 “張局長也答應幫忙,他也認為張劍的案件冤。他說案件是檢察院查辦的,他不好直接插手,只有在庭審的時候提供相關的證據,證明我哥是被人陷害的,然後法庭判決他無罪才行。”張芳把這兩天來的經過又向劉奇說了一遍。 “我看那個姚琴也不是個簡單的女人。自從張劍秘密結婚後,我們之間來往就少了,一次我喊他吃飯,他和姚琴一起來了,我還說咱兄弟是什麼關係,你結婚怎麼不通知一聲,我至少也要隨點禮呀。我結婚那年,他還包了400元的紅包呢,我當時說只有等你生孩子時加倍了。現在他突然犯事了,我也急死了,通過一些關係打聽,知道這裡面背景十分複雜。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現有的證據對他不利,看能不能找到推翻的證據,最好是受害者的證明材料。現在有些事是不講公理的,以言代法、以權壓法的事見得多了,張劍兄弟的事複雜啊。”劉奇嘆了口氣。 “這證據怎麼找?需要哪些材料?你給我指個路子。”張芳說。 “只要有受害人撤回控告的材料就行,可這件事也難辦。她既然告強姦,造成了這麼大的社會影響,如果撤回,要追究她誣告的責任。這條路肯定走不通,但也可以一試。” 桂花和張芳聽劉奇這麼一說,像從頭上潑下一盆涼水,一直涼到心裡。 “如果找到我嫂子與人通奸的證據行不行?就是她招惹是非的,張局長昨晚從她的手提電腦裡提取了相關的證據。”張芳不甘心,問道。 “不行,你嫂子與人通姦和你哥犯強奸案沒有直接的聯繫,除非是你嫂子和那個姦夫合謀設計陷害你哥,找個賣婬女引誘你哥,然後告他強姦。那必須有你嫂子和那個姦夫的證詞,他們就構成了犯罪,你哥就沒事了。”劉奇分析說。 “事情很可能就是這樣的,我聽張局長說那個姦夫是個老總,叫什麼天龍?媽,你可聽清楚了他叫什麼?” “好像是叫劉天龍。”桂花的記憶力還真不錯,其實她救兒子心切,對張局長說的每句話都放在心裡咀嚼,現在都能背得出來,自然忘不了劉天龍這個名字。 “張局長還說只是懷疑,還沒有確切證據證明,目前正在蒐集,希望在開庭前能拿到。”張芳補充說。 “如果是劉天龍事情就更複雜了,他是天龍集團的老總,是市政協常委,是金凰市最大的民營企業家,也就是'紅頂商人',能直接和市裡的領導對上話的。他財大氣粗,又有上面撐腰,如果他介入此事,可能對張劍更不利。”劉奇擔心起來。 三個人心情都很憂鬱。 “姚琴不知怎麼樣了?芳呀,今晚我們還過去住。”桂花說。 “我可不想過去,一見到她我就恨之入骨。”張芳撅起了嘴。 “昨天她病了,我還沒和她說這事,我想勸勸她,萬一她回心轉意,這下能救你哥啊,劉法官,你說是不是?”桂花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劉奇。 “嬸子說得對,萬一姚琴有人性,只是一時糊塗做出了這事,還是可以挽救的。你們去和她交流一下也好。”劉奇說。 “劉大哥,還要你幫忙啦,餘情后感。”張芳說。 “只怕我位微言輕,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張劍兄弟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我會努力地,你們放心。”劉奇和母女倆告別的時候,盡量安慰她們。 張芳對母親說:“媽,你到姚琴那去,就說一大早送我上火車回廠裡,來不及打招呼,至於我走的原因就說我在這沒有用處,也幫不上什麼忙,那邊廠子裡催得緊,不得不回去。” “你準備到哪去?不和我一起到你嫂子那去麼?”桂花有些擔心地說。 “媽,剛才劉大哥說了,如果找到那個賣婬女,做通她的思想工作,能撤回控告就能救哥哥,所以我準備到天龍賓館裡去做臥底,爭取接觸上她,另外也探探天龍賓館的情況。” “什麼叫臥底?我不懂,我不同意你去,太危險了,你哥哥已經這個樣子了,我不想看到你再出什麼事。”桂花急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媽,別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也在外面闖了這麼多年,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張芳安慰母親。 桂花說:“劉天龍如果是黑社會,你一個女孩子,太冒險了,任你再怎麼說,我不會同意的。” “那咱們到張局長那去,如果他同意我去可行?另外咱們也去看看嫂嫂電腦裡有什麼秘密。”張芳靈機一動,搬出了張局長。 “我想張局長不會同意的,他們公安都辦不了的事,你能辦得到?” “我們先不爭論,見到他再說。現在已是上班時間了,我們趕快去啊。”張芳催促母親,兩人一起來到張一民辦公室。 張一民正在一大迭厚厚的材料中埋頭看著什麼,以至於桂花母女倆進來他都沒注意到。 “張局長,我們來了。”張芳喊了一句。 “哦,坐,我正在看姚琴的聊天記錄,果然不出所料,姚琴和那個網名叫'金凰一丐'的有一腿,現在最關鍵的是找出'金凰一丐'是誰。而且從聊天記錄來看,有曖昧關係是發生在張劍進看守所之後,所以姚琴是不是其中的策劃者還不能判定。”張一民從資料堆裡抬起頭來說。 “您不是說懷疑姚琴和劉天龍有染嗎?劉天龍肯定就是'金凰一丐'了。”張芳是第一次聽張一民說到“金凰一丐”這個暱稱,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那個坐擁千萬財富的劉天龍為什麼自稱“金凰一丐”呢?劉天龍和“金凰一丐”是不是一個人、能不能劃等號?張芳的心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張一民像是看出了張芳的心思,笑著說:“我已經作了安排,請信息科的網管進行網上追踪,然後查他的ip地址,也不是複雜的事,只要他上網,準把他逮住。” “是不是人們常說的電子警察?”張芳問。 張一民點了點頭,然後他用誇獎的口吻說:“你昨晚上表現很不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還這麼機智勇敢。” 張芳聽張局長誇獎她,臉頓時紅了。 “張局長,這丫頭非要到天龍集團去臥底,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請您幫我勸勸她。”桂花心裡只想著這事,趕緊提出來,生怕他們談其他事弄忘記了。 “呀,小姑娘還有這想法,你是如何考慮的,說來聽聽。”張一民突然對這事有了極大的興趣,他鼓勵張芳將想法說出來。 張芳說自己最喜歡看偵破電影,有時候公安人員為了偵查需要,就派人打入敵人內部當臥底,一是提供情報,二來抓住時機來個里應外合。然後她把自己當臥底的理由說了一遍。 “這個想法好,值得一試。不過,你去太危險了,我還是派個女警察去吧。”張一民說。 “還是我去,恐怕你們這裡有內奸,他們又不認識我,不礙事的,我會靈活處理的。”張芳一想到自己要親歷這種只有影片中才有的生活,全身興奮。 “你說的有道理。這樣也好,我安排人給你培訓幾天,給你添加一些必要的裝備,如微型攝相機、緊急呼叫器,還要進行一些心理素質訓練,然後你再去闖闖這個龍潭虎穴。”張一民囑咐說。 “那您也同意她去啦?如果是您同意,我就沒意見了。”桂花焦急的臉色緩和下來,她相信張一民,此刻只有眼前的這個人是在真正想方設法救自己的兒子。 “老嫂子,我們已經對天龍賓館進行了嚴密監視,現在只有姚琴一個人認識她,如果她去,我就發信息讓張芳迴避,另外天龍賓館裡還有我們接應的人,不會有危險的,您老就放心吧。”張一民安慰桂花,其實他早已通過關係讓那個退休的老刑警鄭援朝打進天龍賓館當守夜工,這件事只有張一民和劉長樂兩個人知道。 “那我也做點事,我去做姚琴的思想工作,我不直接和她說這事,用自己的一腔真情感化她,相信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不會對一個老人的愛子之情無動於衷、視而不見。”桂花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老嫂子這個主意也不錯。如果姚琴被感化了,她證明何慧是受人指使引誘張劍並告其強奸的,那麼強姦就不成立,張劍就可以被無罪釋放。事不宜遲,我們大家分頭行動。”張一民興奮地說。 “媽,你跑哪去了?讓人擔心死了。”桂花一進門的時候,姚琴就責怪地說。 “我送你妹妹走,你妹妹準備回來見你哥一面,哪知不讓見,她那邊工作忙,老總電話催得緊,所以就急忙坐火車走了,我送她到火車站的,她想和你打招呼,看你還睡著,就讓我給說一聲。” “您不是說她已辭職了嗎?”姚琴隱約覺得桂花在醫院裡說過這話,可此刻她記得不是十分清晰。 “沒有哇,我說過這話了嗎?你妹妹是打算辭職,但公司老總不同意,扣押了她的保證金和六七月份兩個月工資,有五六千塊呢。我說孩子,你在這也使不上力,我和你嫂子多求人幫忙,你出點錢幫你哥就行。”桂花從沒說過謊,這一次說謊完全是按女兒教唆地說,雖不流利,但也沒露出什麼破綻。 “您應該叫我一聲,讓我也送送她。”姚琴聽桂花這麼一說,想想自己得了傷寒,高燒四十多度,可能聽迷胡了,也就不在這上面多想。 “可你剛剛大病初癒,不能見風的。要多休息,多喝水。我走時給你燒了開水,熬了稀飯,你吃了沒有?” 姚琴點了點頭。 “可張芳妹妹我們是初次見面就分手,我總得招待她一下,不然就太不近人情了。” “一家人就不要太客套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多著呢。”桂花走近姚琴,用手背在她的額頭上碰了碰說:“不燒了,再休息一天就好了。” “我感覺全身軟弱無力,嘴裡也沒有味,不過我總得買幾個菜做給您吃,不能老是讓您服侍我。”姚琴看時間已是吃午飯的時間。 “我隨便吃點就能對付,不過你吃什麼,我給你做。我給你做一碗雞蛋麵,很營養的,我以前感冒後就喜歡吃這東西。” “好,那就有勞媽了。等我好了後好好服侍您,您就在這多住幾天。” “不了,明天我就要回去,家裡的豬呀、雞呀離不開人,我走這兩天叫你劉嬸照看著,麻煩人家一兩天行,但總不能老是麻煩人家,我人在你這裡,心卻在家裡。反正我老婆子在這也出不上力,這存摺上有二萬塊錢,是我全部的積蓄,你拿去救張劍吧。”桂花從貼身的內衣裡拿出一個小布袋,裡面裝著一張二萬元的存單和一些零錢。她將存單遞給姚琴。 “媽,這事光靠花錢是不行的,有時候花再多錢也沒有用,我也正在想辦法呢。本來出這事花點錢找受害人私了讓她不告也行,可現在這條路走不通了,案件已經到法院了,唯一的辦法是找院長說情,讓判輕些。” “只要讓他出來就行,孩子也難為你了,要怪就怪張劍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給咱們丟臉了,媽對不住你。”桂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硬是將存單塞給姚琴。 “媽,錢暫時還不需要,等需要的時候我再找您要。”姚琴看見這個老人心慈,不忍傷害她,她已經傷害過她的兒子,卻再也不能傷害這樣善良的老人了。 這時,她想到自己的母親,如果母親也能像桂花這樣就好了,可她偏是個女強人的心態,又市儈又勢利,巴不得女兒找個富翁或找個當官的,姚琴可不願意自己被人當作商品一樣的處分,她要自己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而這傷害了父母的顏面,使得父母身名掃地,她離家出走後,父母沒有聯繫過她。倒是在國外的弟弟打過幾次電話給姚琴,勸她回家向父母認個錯,畢竟是父母,認個錯也就算了。姚琴也幾次起過這樣的念頭,但自從與張劍結識後,她怕父母又不同意自己與張劍的婚事,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等生米煮成熟飯、生下孩子再說。姚琴見過許多女孩子反對父母插手婚事,和男孩子外出同居,後來生下孩子後才回娘家,父母也怕女兒真的變心,能回來認親已是幸事,也就既往不咎了。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姚琴半年多沒進家門。 桂花還要堅持將存單擱在姚琴這,說這樣要用錢時方便些。姚琴說:“媽,還是您保管好些,我這人粗心。我們不要再爭了,媽,給我做吃的吧,我都餓了。” “好,我馬上去做,看我這記性。”桂花將小布袋和存單放在桌上,忙著到廚房給姚琴做吃的去了。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桂花開門一看,只見一個四十上下長相英俊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大束花笑吟吟地看著她。 “先生,您找誰?”桂花不認識這個人,問道。 “我找姚琴,我是她堂哥,您是她什麼人?”這個人看見面前是個老婆婆時,臉上的神色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那經典的微笑。 “我是她婆婆,是大哥呀,快請進。小琴,你大哥來看你啦。”桂花喊了一聲,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姚琴也聽到門鈴響,正起床來看。當她看見是劉天龍時,心裡吃了一驚,生怕他露出身份,哪知劉天龍很會掩飾,自稱是姚琴的堂哥。他知道姚琴只有個弟弟,但堂哥、表哥不少,用堂哥的身份最保險。 “你堂嫂昨天看見你生病住院了,就叫我來看看你,我跑到醫院裡去找你,你不在,我就到這裡來了。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劉天龍大聲地說著話,一邊將花插在廳中的花瓶裡。 “謝謝你能來看我,不要緊的,只是染了點傷寒,多虧我婆婆來照看我,現在已經好了。”姚琴一邊說這話,一邊使眼色瞟了瞟廚房方向。 “我們到外面吃吧,我請你吃點好的補補。”劉天龍用愧疚的眼神說。 “不了,婆婆已給我做好了,你這麼忙,難得你來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我不久留你了,明天等我上班後再聯繫你。”姚琴輕聲地說,劉天龍會意地點了點頭。 “媽,幫我送送大哥,我不方便起來。”姚琴大聲地喊桂花。 “大哥,您在這吃了飯再走,你看都到吃飯時間了。”桂花說。 “不了,伯母,我公司來了客人,正在酒店等我過去,我是順道過來看一下。”說完,劉天龍戴上一副墨鏡,回頭衝桂花笑了一下,下樓去了。 桂花一下子呆住了,這個人的打扮勾起了她心中的回憶,“太像了,太像了…”桂花心中念叨著,這個人太像電視劇《上海灘》中的許文祥了,可那個許文祥是黑社會的人,難道眼前的這個人也是?聽張劍說姚琴只有一個弟弟在國外讀書,哪有什麼大哥?但這個人稱是姚琴的堂哥,她不好問個清楚,跑到陽台上看著樓下,只見一輛高級轎車發動引擎,向大門急駛而去。 桂花將雞蛋麵端到姚琴床前時,姚琴問道:“媽,我堂哥走了嗎?他太忙,在我這從沒超過三分鐘,他的物流公司事多,他離開一會就亂了套。” “他匆匆忙忙地走了,連水都沒喝一口。”桂花有些謙疚地說。要是在鄉下有人生病,親戚朋友來看望的話,怎麼著也得留著吃頓飯。 “這是我堂哥丟下的二千塊錢,您收下,昨天的住院費還是您交的,算我還給您了。”姚琴將錢塞給桂花。 “孩子,那點錢是做媽的一點心意,我不能收。”桂花推辭說。 “您又沒有工作,攢的每一分錢都是血汗錢,我不能要您的錢。等以後我和張劍買房的時候如果缺錢,再向您借,好不好?”姚琴誠懇地說。 桂花見姚琴執意如此,只好收下,對姚琴說:“媽先收著,到時你們買房時,媽加倍拿給你們。” 兩個人又敘了些別的,然後桂花告辭回家,姚琴執意挽留,無奈桂花掛念鄉下,去意已決,婆媳二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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