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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部分揉碎的太陽季節

貝拉的神秘花園 贝拉 2289 2018-03-20
當得悉那男人死了,她的女兒身也跟著葬了。 十七歲的冬季,林歌生命中惟一一個男人舒凌進入了她的生活。舒凌是林歌的班主任。他們間的故事還得從高三的寒假說起。 那次,他們班是在昌平縣農村的一個大隊,進行為期一周的寒假務農活動。當時,林歌在學校是一隻有名的“百靈鳥”,歌唱得好聽極了,經常在少年宮演出樣板戲和唱革命歌曲。由於她還擔任班長,平時自然與舒凌老師接觸比較多,那次安頓好同學們在大倉庫的地上放好鋪蓋入睡後,舒凌就帶上林歌和另一位副班長女孩回到了大隊支部書記為他們準備好的兩間有炕的農舍。 這兩間農舍在荒草萋萋的村頭,互相只隔十米左右,說是農舍,完全就像茅棚,它原是大隊聯防部簡陋的值班室。入夜後的農村,漆黑的一片,走路時得要一個手電筒照明。本來另一間農舍是準備給一個教導主任入住的,偏偏教導主任在出發前,老婆提前臨產了,只得取消參加這次務農活動。所以,舒平就提議讓正副班長去住。其實破舊的農舍也比大倉庫好不了多少。

他們三人並肩走在夜色中,林歌夾在其間,當她的手無意中碰到了舒凌的手時,“霎地”被電了一下,少女之心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顫栗,這緣於她心中長久以來對舒老師的暗戀,無論是身體和心智,她都是一個早熟的孩子。 而舒凌亦一直對林歌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情,這與林歌的品學兼優無關,而是另一種的感覺。每一次在上課的時候,他的視線總要有意無意地落在林歌閃亮的眼睛和閃亮的高聳入雲的胸脯上。舒凌已經成婚,老婆是個返城的北京知青,其實老婆的臉長得還是蠻有輪廓的,就是胸脯似廣袤的平原。 那天晚上,躺在炕上的舒凌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他推開門,走進夜色中,踩著冰雪覆蓋的水塘,來到林歌屋子的後窗口。他的心在胸膛裡怦怦直跳,跳得他自己都能聽見。他時而屏住呼吸,時而長嘆一聲。他透過窗子看見另一位女孩已經在炕上入睡了,茅屋裡點著一盞小油燈,而林歌正獨自坐在桌旁沉思,眼睛瞪著前方。

舒凌倒退幾步,站在離窗外三四米左右的空地上,一動不動地瞧了亮燈的窗子好一陣,他很想看看這個可愛的女學生在她認為沒人看見的時候她會做些什麼:她木然不動地坐了兩分鍾光景,這才抬起眼睛,彷彿在沉思著什麼,然後換了個姿勢,突然把雙臂往桌上一擱,眼睛呆呆地望著前方…… 舒凌站在那裡瞧著她,不自覺地同時聽著自己的心跳和從黑色的樹叢里傳來的“沙沙”的風聲。那裡,在黑霧濛濛的小河上,正在發生持續不斷的緩慢的變化:一會兒是什麼東西在“呼呼地”地作響,一會兒是咔嚓一聲裂開,一會兒是嘩啦一下崩塌,一會兒是薄冰象玻璃一樣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站在那裡,他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卻聽見自己由於內心掙扎激烈而不安的臉,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抖索的身體,他很害怕,但說來奇怪,這種膽戰心驚反而加強了他對她的慾念。

他被慾念完全控制了。 他輕輕地敲了敲窗子。林歌象觸電似的渾身打了個哆嗦,臉上露出恐怖的神色。接著她跳起來,走到窗前,把臉貼到窗玻璃上。她用雙手在眼睛上搭了個涼棚,認出是舒老師,但她臉上又驚又怕的神色並沒有消失,她的神態異常緊張,比平時在課上答錯問題要緊張羞怯一百倍,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這種模樣。直到他微微一笑,她也才害羞地笑了笑,彷彿只是為了迎合他才牽強地笑的,她的一顆少女之心簡直就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他對她做了個手勢,要她出來。她搖搖頭,表示太晚了,可是依舊站在窗邊。他又一次把臉湊近玻璃窗,想喊她出來,但就在這當兒她突然熄滅了那盞燈。 霧很濃,離開房子五步就看不見窗子,只剩下一團漆黑的影子。小河那邊仍舊傳來崩塌、坼裂和冰塊相撞的聲音。舒凌不安地在濃霧瀰漫的空地上踱著步,在林歌的茅屋轉角處來回走了幾遭,最後還是在窗子前站定了,不過,雙腿可抖的厲害呢。

他敲了敲窗子,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吹過。這時,舒凌一陣驚喜地聽見門吱地一聲開了…… 他馬上走到門口,立刻默默地把她摟住了,一雙手迫不及待地撫摸著少女的乳房,她緊偎著他,抬起頭,嘴唇迷亂地湊過去迎接他的吻,他全身被沒有滿足的慾望煎熬著……突然一陣“嘩嘩”的風聲,吹得樹葉刷刷地響。她驚慌失措地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逃回到茅屋。接著一切又歸於寂靜,只剩下一片迷霧和河上的響聲。 舒凌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茅屋。那一晚,兩個人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林歌看見舒老師時很不好意思,總躲得遠遠的,後來的幾個晚上都相安無事,但最後一晚…… “哎呀!別這樣,您放手,”她嘴裡這麼說,身子卻緊緊地溫順地偎著他。在舒凌的炕上,只見一絲不掛的林歌渾身哆嗦,一言不發,她不敢看眼前這個正在她的身體裡掀起暴風驟雨的男人的臉,眼睛閉得死死的,她完全成了一隻在風中抖索的不知所措的羊羔。

那一晚,舒凌的慾望在少女的初夜中酣暢地穢褻,“……我今天終於嚐到處女味道了,真不枉做一回男人。”原來,舒凌是有隱痛的。他的老婆並不是黃花閨女,而且,她當年下鄉時,先後被兩個男人遭塌過,還打過胎。那是新婚之夜她“交待”的,弄得那整晚,剛剛開葷的舒凌彷彿是一頭餓漢在咬嚼一隻爬滿蟲子的爛蘋果似的。 而林歌的心卻破碎了,在這個太陽季節,她本憧憬的那種微妙的感覺幻滅了,那個年代那等年輪那種心智,是將慾望看成魔鬼一樣醜惡的玷污,與她們心中的美好的愛情詩意的情懷相距太遠了。 等林歌拖著柔軟的身子回到自己的炕上時,茅屋外的天際已濛濛亮了,河那邊冰塊的坼裂聲、撞擊聲和呼呼聲更響了,除了這些響聲,更添潺潺的流水聲。迷霧開始下沉,從霧幕後面浮出一鉤殘月,淒涼地照著拂曉時分那陰森森的地面。

這是神聖獻身的一晚,也是她惟一一次作為女兒身的靈欲體驗。當初林歌怎也沒有想到自己日後會如此眷戀這個男人,舒凌竟成了她一生的愛。 許多年後,當得悉那男人死了,她的女兒身也跟著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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