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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銀狐之家

生存者 白饭如霜 7809 2018-03-12
南美家裡。 設計品位乃是一等一的好萊塢加暴發戶,足見她這麼多年致力於無限靠近娛樂圈,是非常坐言起行的。 兩個小伙子都是土人,對家居環境毫無意見,一進門,最吸引小破目光的,是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正在全神貫注看報紙的,一隻好小好小好小的小狐狸。 毛皮烏黑油滑,閃耀柔和光芒,沒有半點雜質。它微歪著頭,眼睛半瞇半開,尾巴墊在屁股下,把自己撐著,兩隻小爪子捧著一張好大的報紙,還是政經版,看得好不投入。 這副好學偽裝,不過一秒鐘就被南美撕開,她走過去一把扯過那張報紙,小狐狸的表情和動作一點兒變化沒有,不要說泰山崩於前不動聲色,就是五嶽一起崩,它也要這麼天荒地老地坐下去。南美忍住笑,一根手指在小狐狸的腦門上輕輕一點,後者應聲倒下,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小肚皮露出來,一起一伏,眼睛乾脆全閉上了,睡得好不香甜。

小破在一邊笑得打跌,順手把小狐狸抱起來,拍一拍,說:“好乖,南美阿姨,是你兒子嗎?” 南美白他一眼:“我才沒那麼懶的兒子,而且我是銀狐,能生出黑毛皮嗎?” 那小小的狐狸蜷縮在小破懷裡,“呼嚕呼嚕”轉了一下身,更深地依偎進去,臉上露出好不滿足的表情。 怪事怪事。南美趕過來看,嘖嘖稱奇道:“嘿,它倒喜歡你!” 小破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小東西都喜歡我,我家老鼠搬家前都來和我隆重告別。” 那是怕了你吧,南美心說,轉頭看阿展,這隻小玄狐,乃是玄狐莊斂的親生兒子,識心天賦卓絕,頂風十里就可以聞出一頭髮絲邪念,尋常人連它身都近不了。 小破小心翼翼抱著阿展,聞言一笑,理所當然地說:“我沒邪念啊,我家裡都是好人。”

南美愣了一下,說:“靠,鬼才信。” 這是常識和變化的較量——達旦本身的極惡,碰上阿展天賦之能的判斷。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相?或者某時某地某事,並無真相可言。 這時小破把阿展遞給阿落,後者一直不遠不近立在旁邊,一怔,還是伸手去接。就在這一瞬間,阿展的眼睛驀然睜開,精亮如夜明珠,銳利如劍。它一躍而起,從小破的肩頭躥過,一道黑色閃電般迅速閃進臥室。南美“咿呀”一聲,跟了進去,一盞茶工夫後,托著阿展走出來,眼光落在阿落身上。 “你過來。”她喚。 阿落不動。淡漠地立著。南美神色漸漸嚴厲,彎腰把阿展放在一邊,忽然伸手,一道藍色祭祀訣優雅地盤旋在空中。光影漸漸擴大,將阿落罩在其中,瀑布水流般順他身子滑下,在地上匯集,繼續流動,回到南美身邊,在她腳下消失。

這時她眉目間的冷肅為之緩和,嘆口氣,半天,又嘆口氣。小破擔心地看看阿落,又看看南美,問:“怎麼了?” 南美苦笑著做了一個把什麼東西一劈兩半的姿勢,吐出兩句沒頭沒腦的話:“分得真清楚,天使一邊,魔鬼一邊。” 小破聽得一頭霧水,正要追問,忽聽門一響,大家齊齊去看,玄關處一個人出現,懶洋洋地問:“有東西吃嗎?” 是一個男人。紫色的頭髮極短且極精神,瞳仁也是紫色的,顧盼之間,和他眼光接觸的人,都從頭到腳為之一凜,任如何萎靡都要變得精神,可他的眉眼開揚,神情又是那麼溫存。他穿一件寬鬆的白色T卹,罩一件鐵灰色短袖襯衣,隨隨便便的牛仔褲,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奇異的韻律,像在與流逝的時間爭奪每一分不必要的精力。從他進來的那瞬間開始,屋子裡的光線驀然閃耀,甚至連窗外的陽光都更為顯眼。

南美喜出望外:“小白!” 這一出樓台會,相見歡,演得迅捷無倫,從客廳中央到玄關,大約十五米左右路程,被她踢飛了一個鐵花架,兩個瓷瓶,一整扇屏風。小破跟在後面左接右擋,忙得不亦樂乎,才沒有造成更大的經濟損失。 之後就是一個魚躍,南美和身撲進小白懷裡,從衝擊力來計算,她這一撲可以去科索沃打坦克了。 但小白紋絲沒動。他只是笑瞇瞇地張開手臂抱住南美,說:“乖啦,小心一點兒!” 現在,南美阿姨已經變成了南美小姑娘,膩在人家懷裡不動窩,還不斷發出讓外人聽起來極為肉麻的哼哼聲。小白沒奈何,把她拖著進客廳,發現沙發上坐著兩個半大孩子,其中一個表現還算鎮定,而另一個,露出比當事人要尷尬得多的笑容,揚揚手:“嗨,我是朱小破,你是白棄叔叔吧,我以前見過你,你和我爹比吃雞翅膀輸了。”

這個的確是紫狐白棄(故事詳見),聞言忍不住摸摸鼻子,笑了起來。以南美和朱家的淵源之深,他當然也知道小破是什麼來頭,當即問南美:“我數年前看過他,雖然沒有覺醒,但達旦戾氣極顯,怎麼今天他通體純良?完全是豬哥的翻版?”他難得也犯迷糊,昂起頭來想:“不是親生啊?沒人跟他生啊……” 南美翻翻白眼,說:“有什麼稀奇,你看看另一個孩子。” 白棄不愧是白棄,只需一瞥,即刻皺眉:“夜舞天?怎麼會有一隻在小破身邊?在暗黑三界都銷聲匿跡很久了。” 說話的當兒,南美一直跟只八爪魚一樣盤在小白身上,雙臂緊緊摟住人家的腦袋,害小白要觀察什麼,還得反方向轉頭,變魔術似的,不知道多辛苦。他把南美好好放在沙發上坐下,態度如對珍寶,後者也很享受這點嬌寵,順從地滑下去。

放好南美,白棄向阿落走去。小破對兩人對話的內容渾然不覺,在一邊笑嘻嘻地逗阿展玩兒。方法很單調,把人家遮眼睛的爪子拿下來又放上去,不知道有什麼樂趣,一人一狐都笑得前仰後合。他瞥見白棄的動作,才想起順便介紹一下:“阿落,這是小白叔叔,人很好的。” 得到“人很好”的評價,白棄忍不住又摸了一下鼻子。他走近阿落,後者警惕地往後退,活像一隻野性未馴的野獸遇到獵人,神情嚴肅,劍拔弩張,周圍的氣氛為之一變,危險暴烈。但白棄對此甚至都沒有註意,隨便伸手一抓,阿落完全身不由己,整個人落入他的掌中,動彈不得。小白好像買螃蟹的時候看是否新鮮一樣,打量了一下阿落,回頭招呼南美:“你要不要看看他的來歷?” 南美搖頭:“不用了,我剛才用祭祀訣通了一次。他是純種夜舞天,被一個叫安的人類收養,後者醫術很精,給他移植了一顆人類的心臟。前段時間他遇到小破,開始吸收達旦的黑暗能量,因為人類心臟不堪負荷,豬哥給他去掉了。可能因為元神壓抑過久,他對小破黑暗能量的吸收到了趕盡殺絕的地步。”

白棄恍然:“哦,難怪小破現在一絲雜念沒有,而這孩子的心思則完全是個小惡魔。” 他們兩個在說話,阿落就一直在白棄的手中掙扎,動作充滿魚死網破的瘋狂與怨恨,卻啞然無聲,神色冷冷的。 小破驚訝地放開小狐狸,站了起來。 這不是他認識和了解的阿落,這不是他對老爹說自己想要保護和幫助的阿落。 這完全是另一個人。除了外貌依稀尚在之外,一切都大逆轉。他急忙走了上來,從白棄手裡接下阿落,攬住對方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焦急地問:“阿落,是不是沒有心髒了你很不舒服?我帶你回家找我爹吧,叫他給你重新裝一顆吧……”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一接觸到自己的瞬間,阿落便安靜了,彷彿回到數日前,嘴角甚至露出淡淡溫和的微笑,雙臂下垂,無限溫良,有如天使。

這引起了小破的警惕,他退後一步,惴惴地對南美說:“阿姨,你有沒有發現,阿落好像變成了我的牽線木偶。” 那兩隻成年狐狸,聞言雙雙嘆了口氣。 鬧騰了一陣,一個“餓”字徐徐在大家的腦海裡浮起。小破最直爽,嚷嚷道:“哎,我要吃東西,南美阿姨,有什麼可以吃的?” 南美無精打采地望瞭望他,隨手拉開冰箱,方便食品堆得滿坑滿谷,連橄欖菜都有七種之多。她敲敲冰箱門,說:“喏,生活水平上台階了吧,想想,吃泡飯,可以連續七頓換不同顏色、不同味道的橄欖菜下飯!” 小破瞪她半天,鬱悶地問:“我沒事連吃七頓橄欖菜乾嗎?” 南美惱羞成怒,把自己雪白的牙齒齜出來表示威脅:“愛吃不吃!” 小破不吃這套,腦袋一晃,冷靜地提醒對方的悲慘處境:“阿姨,你好久沒去我家吃飯了吧?”那意思是,看你都墮落到要吃方便麵了,難道這個世界上,不是人人都需要一隻犀牛嗎?這話戳中了南美的傷心處,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死辟塵,叫他每天發一道直線風來送飯又不干,趕明兒有空了,看我去丟掉他的抹布!”

越說越氣憤,按她的性子,差不多要坐言起行,這就跑去豬哥家把承諾付諸實現,順便蹭一頓好飯。這時一道影子從白棄身邊掠過,徑直閃進了廚房。 是阿落。 他檢視了一圈廚房設備及冰箱存貨,駕輕就熟地摸出了蔬菜肉類,分門別類鋪開,掂了掂刀架上各色刀,拿出最合用的那一把,回頭對小破說:“做個紅燒獅子頭吧?”再自己點點頭:“高湯黃瓜配下味,橄欖菜,過油煎蛋吧。” 這幾句話說出來,明顯帶著資深家庭廚師味道。他不比辟塵,後者做起飯來,如同高僧說法,天女散花,品質乃是第一等大事,就算天崩地裂,一道佛跳牆沒到火候,他打死都不會先走,有時候立志做個回鍋肉,便要從日內瓦跑去成都找罐豆瓣。 阿落走的明顯是家常路線,有啥吃啥,雖然達不到犀牛的藝術境界,但在填肚子方面,顯然要實用得多。

他選好了刀,開始切肉。獅子頭乃是中國菜中的一朵奇葩,對食材、配料和刀功都要求極高,講究細切粗斬,務要保持肉中精華不致流失,但又要讓肉足夠糜細,口感才會融膩潤滑。只見他手起,刀落,動作飛快,卻又從容不迫之極。在外圍觀的三位,雖然廚藝皆不通,眼神卻都不錯,眼見那切出來的肉粒,單獨拿出來,尋常人幾乎看不到,一顆顆都嚴格遵循同一尺寸,從他的刀底下彈將出來,乖乖落成一堆,絕沒有離群索居的。 之後是黃瓜。手起,刀落,一條黃瓜轉眼間被解體為極薄而挺括的片,嚴格按照統一規格,比模具中套出來的還要整齊,清甜汁水的餘味頓時冉冉在廚房中散發開來。 這時候的阿落,是小破認得的那一個,有天真專注的神情,動作輕靈柔和,在廚房裡似一隻小蜜蜂般忙來忙去。 “帥哥會做菜,人生太美好了!”南美看得喜笑顏開,踴躍地拿了一雙筷子,在餐桌邊伸長脖子做望夫石狀。 小破自小在食之一字上見識非凡,就沒有她那麼激動,一面在沙發上繼續逗阿展玩,一面問南美:“你在忙什麼啊,好長時間沒有去我家做客了。春天潮濕,你那張床啊,都發霉了。” 銀狐翻了翻白眼——主要對像是白棄,後者裝作沒看見,繼續用“風動訣”收拾廚房殘局——對小破說:“才告訴你了,我最近在守暗黑三界的入口啊。” 暗黑三界,如前所說,是非人界黑道強人們的聚居點。在與人類涇渭分明老死不相往來的時代門戶大開無所謂,老實說邪族們都不愛吃人,非人中最高明的烹飪聖手食牙族還在自家出版發行的菜譜上說明,“人肉偏酸,質地硬而難入味,尤其沾染許多無名污染,清洗極麻煩,絕不是值得推薦的合格產品”。 但過了若干年,非人族類開始追求這個世界的主流生活,進行了相當規模的人間移民。出於共同利益的需要,大家都覺得和氣生財很重要,不希望人間的秩序被過度打擾,因此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種族歧視,比如生怕類似吸血鬼當道的事情在全世界範圍內發生,於是“非人移民計劃委員會”出台了一個政策,即各種族輪流看守暗黑三界與人界的出入口,主要職責是確認來往人員身份,登記出入名單及逗留日期,提供兩界商務旅行協助服務等等,總而言之,人間的海關做什麼,他們也做什麼。必要的時候,也要動用武力解決那些不守規矩,非要走私的傢伙。 近兩百年,該海關當值的正是狐族。狐族在兩界勢大,所有成員都忙得焦頭爛額,唯一一個有能力的閒人,不用說,正是狄南美。 痛訴完這段血淚史,南美的淚箭射得白棄一後背都是洞,估計就是後者軟硬兼施,才讓這個在逃避人生責任上功力爐火純青的傢伙上套幹活的。 此刻飯終於上來了。 獅子頭,黃瓜湯,橄欖菜煎蛋,色香味俱全,如廣告裡說的一樣:“精緻吸引”。 問題是,這會不會太精緻了一點兒?加上蹲在小破肩膀上的小狐狸阿展,三個腦袋頂在一起,六隻眼睛直勾勾看著桌子上的菜。終於,小破吼了起來:“阿落!這夠誰吃啊?!” 獅子頭三顆,蛋一餅,黃瓜湯端出來,一個小碗裡漂了兩片。 阿落很冷靜地拿著刀站在廚房門口,說:“剛好夠小破一頓。” “你娘……”南美爆跳起來,衝進去就要扁人,所幸被白棄和小破攔了下來。 這頓飯最後是這麼吃的,為了安撫幾近抓狂的南美,白棄破例在鬧市區使用了陸地飛行術,飚到一千七百公里外一家遠近馳名的中餐館,打了兩個包回來。那三碟特為小破製作的菜,被鄭重地擺在桌子中間,在南美陰森森的目光巡視下,誰也不敢冒死嘗試到底其味如何……小破勉為其難地吃完了出門闖蕩的第一頓飯,看樣子已經開始有點想家了。阿落吃飯的時候則一直若有所思,收拾碗筷的時候,他難得那麼有人情味地對小破說:“我以前常常做飯的。” 小破以為他想念老爹,便安慰道:“等救出你爹,你也常常要做飯的。” 阿落揚起頭出了一下神,迷惑地問:“你一直說爹啊爹的,到底那是誰啊?” 小破頓時語塞。 白棄的眼神一直在兩個男孩子身上看來看去,這時候他問小破:“你們是來取暗黑通行令的?” 小破點點頭,想要喝口水,轉頭髮現阿落已經端了杯水站在自己身後。 白棄又問:“拿到了以後呢?” “拿到以後就很簡單了,進暗黑三界把阿落的爹找回來唄。誰敢不讓,我們就揍他。” “這倒真是一條康莊大道,聽起來一馬平川。不過,對手是邪羽羅,你能揍贏邪羽羅嗎?” 小破事實上不大曉得那個什麼邪羽羅是什麼東西,所以也難以肯定,想想就說了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揍贏,不過揍一下再說吧。” 白棄點點頭,站起身來,招呼小破:“來,打我一拳。” 對這種要求小破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豬哥在家裡沒事就招呼:“小子,過來給你老爹一下!” 此外還有附加要求,拳掌還是指,打第幾根肋骨逼一下風濕,或者在胃正中多用點勁兒,剛才吃太多了有點兒積食之類的。基本上,豬哥一般就是把小破當成按摩機來使的。 因此小破跟著下了地,挽了挽袖子,攥了攥拳頭,鄭重地熱過身之後,問:“打哪兒?” 白棄覺得好笑,低頭看看自己,說隨便。 這時候南美抱著阿展往旁邊沙發一坐,而阿落則露出了極明顯的緊張之色,手指微微顫抖,躍躍欲試,被南美順手一拉,身不由己坐下,只聽她淡淡地說:“別亂動,我可不喜歡有人打攪我看熱鬧。” 小破出手。 乾淨利落的一拳,沒有絲毫聲音,快速、果斷,力量極為驚人。但是打在白棄的腹部,感覺如同遇到虛無。就像一粒灰塵落在滿地的積雪上,顏色重量,均各無形。 他皺了皺眉頭,聽到白棄溫和地說:“別擔心我,放手打吧。” 小破原地跳了兩下,還翻了個筋斗,落地,凝神,再次一拳打出。這次他的確盡了全力,連南美在一側也悚然動容,屋子內的空氣在瞬間被巨大的能量波全部逼出,形成真空洞,所及之處,一切東西呈現霧化飄搖狀,似轉眼間就要消失在視線裡,極靜的去勢其實肉眼可見,卻沉重浩瀚,不可阻絕。 白棄“嗯”了一聲,在小破的拳頭抵達目的地以前,輕輕一退,雙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小小的圈子,好似打開了一個無形的洞,轉眼間引流入海。這一拳最後造成的結果,是“啪”的一聲輕輕貼在白棄的身上,也無風雨也無晴。 小破愣了半天,問:“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人都站在那裡,被打的若有所思,打人的悵然若失。阿落走上來,這裡摸摸,那裡摸摸,大概覺得打人的那個忽然變得那麼迷惘,實在是有違常識。 這時候南美嘆口氣,說:“完了。” 白棄拍拍身上,歪著頭將小破上下打量了一番,說出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話:“小子,純潔會害死你的。” 他轉向南美:“他們兩個現在去暗黑三界,一定九死一生。” 南美不以為然:“既然如此那就別去了唄,邪羽羅要復活,自然有五神族去擦屁股,讓這倆孩子到處玩玩兒不行嗎?” 小白那叫一個氣:“你還敢說人家!我叫你不要到處惹是生非,你幾時聽過話?”說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上個禮拜,復活節島上的石像被人搬成了一個中指形狀,是不是你幹的?” 他話還沒說完,南美懷裡的阿展忽然一下子把眼睛睜開,沒命地跳起來,從窗口躥了出去,逃之夭夭了。 “只有創意是我的……”南美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白棄不信:“阿展還沒到學石動訣的時候,怎麼搬得動那些石像?” 這下他就孤陋寡聞了,誰說秦展小朋友是使蠻力去搬石像的?它是莊氏一族通心能量的天賦奇才,小小年紀,已經能夠以意念貫穿無生命物質,換言之,那些倒霉的石像是在阿展的意識驅趕下,自己走來走去,擺成一幅巨大中指圖的。 小白盯著阿展逃出去的窗戶發起愣來,半天聳聳肩:“秦禮腦子裡是不是進了水,居然讓你幫忙帶小孩?” 紫狐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不提小破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多大懷疑,也不管他是不是樂意,白棄單方面宣布對兩個孩子進行特訓,為期三個半月,之後參加“異靈川”的生存者選拔。 小破舉手提問:“選拔什麼?”然後指指自己的臉:“我樣子普通,選美叫阿落去吧!” 這麼低調,果然是豬哥教導出來的小孩兒。不過白棄安慰他:“不是選美,放心。” 異靈川,非人世界最神秘的強硬組織,受理所有非人族類無法解決的棘手事件,收價極昂且生意常年不衰,可見無論人與非人,煩惱都是生命中如影隨形的一部分。 每數年,異靈川都會在整個非人世界中舉辦一項選拔賽,起初目的是挑選合格的候選成員進入組織,後來強者云集,高潮迭起,漸漸演變成了一個影響力波及三千界的最高級別爭霸賽,選拔方式每一次都有不同,但共同特點都是非常嚴酷,挑戰係數極高。在進入選拔之前,每位參加者都會被明確告知,這次選拔完全可能會是死亡之旅,一入其中,有很大的概率永不超生。在初選完成之後,全體入圍者將被送進暗黑三界,進行一趟完全自求多福的冒險之旅,那些可以最終走回來的人,才是最後的優勝者。 希望如此渺小,前途如此黯淡,投入選拔的勇士卻仍然前仆後繼,熙熙攘攘,因為這就是戰鬥者的終極境界,是對畢生修煉的承認和獎勵,每一位對自己有期許的鬥士,都不會因貪生怕死而放棄這個機會。 “你參加過嗎?”小破畢竟是少年,還處於很容易被浪漫英雄故事騙得熱血沸騰的階段,此時聽得入神,忍不住問了一句。 白棄點點頭:“參加過。” “優勝嗎?” 得到的答案毫不猶豫:“當然!” 南美在一邊,一團團的驕傲跟青春痘一樣蓬勃地發將出來。不過她不愧是一代奇狐,自豪歸自豪,還是忍不住要揭人老底:“優勝就算你優勝,不過你爹為了把你從暗黑三界扛回來,可也花了不少工夫。” 本代狐之斗神出去打架,結果居然要出動上一代狐之斗神去扛人,此行凶險可知。不過如此一來,該遊戲的吸引度反而再次直線上升,到達無堅不摧之境界。小破的興致劈啪亂迸,原地翻了一個筋斗,眼睛閃閃發光:“我要去,我要去!” 回頭問阿落:“你去不去?” 後者挑挑眉毛:“你去,我也去。” 小破隨手在他頭上一拍:“有點兒主見好不好?” 阿落很沒有主見地“哦”了一聲。 興致勃勃地,小破一下子跳出窗戶:“我去找阿展!”阿落隨後跟上,轉眼兩個人身影就消失了。 南美向窗外稍一張望,轉身問:“真的要他們去參加選拔?” 白棄點點頭:“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夠激發他原始的力量,取得進入暗黑三界的資格,否則他根本是有去無回。” 這都算豬哥和犀牛教得好了,想當年小破年幼,偶爾因為抗拒應試教育發一小飆,造成的破壞已經很驚天地泣鬼神,誰知人一長一長的,怎麼把力氣都長沒了?這算什麼,返祖嗎?白棄嘆氣:“物極必反。夜舞天本是為了克制破魂過於邪惡的本質而存在的,但小破沒有覺醒之前就被如此吸取力量,我怕最後會適得其反。” “小破會不會有事?”想到那二老,南美就有點擔心世侄的前途。她這麼婆媽,實屬少見,主要是過去多少年,帶小破她也沒少出力,俗話說養人如養狗,養著養著居然發現沒養死,感情上立刻就要深一層。 白棄生平不打誑語,雖然聽得出那問題中的憂慮,但還是很誠實地回答:“我不知道。” 然後他又沉吟道:“生存者選拔,是小破覺醒的唯一機會,但這結果將如何達成,沒有人可以預料。” 的確,最後結果如何,連神靈也不敢斷然奉告。因此水晶球不能顯示,塔羅牌亂成一團,起卦,卦卦皆不可解。 人與非人的世界,都有很多事情純屬巧合使然,從暗黑三界全身而退的,可能是五百年一遇的至強者,也可能是走了很大一坨狗屎運。 因此在異靈川的選拔世界裡,其實不存在所謂贏家,或者輸家。 只有死亡者,以及生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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