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小學校的院門時,遠遠地就听見了吹簫的聲音。
“舒敏回來了。”馬水清說。
這簫真是—種奇隆的樂器,任何曲子,經了它,都變成哀怨的、感傷的。簫不容易吹,但舒敏的簫是吹得很好的,似乎她很久很久之前就開始吹簫了。那股氣很均勻、很平穩地輸人簫內,沒有半點浮躁和做作,—個個音符都在應有的分寸上出來,將人的心慢慢地打動著。今天的簫聲似乎比我以往聽到的更哀怨一些。
“讓她吹完這支曲子。”我說。
馬水清先在我之前就站住了。
簫聲從她的窗裡流出,流到這四月的空氣中,將世界都襯得有點哀怨起來。
我們輕輕敲了敲她的門,她將門打開了,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是你們兩個!”
她的臉色本就是蒼白的,現在更比以前還要蒼白一些。由於瘦弱,她的眼睛顯得很大,也很黑。她的辮梢上多了一根白色的綢帶。我們突然想到她家可能有了什麼不幸。但我們沒有問她家中的情況,而她已經從我們的眼中看出了什麼,對我們說:“我母親去世了。”她眼中便蒙了—層似有似無的淚幕。
我們都很笨拙,不知道怎樣來安慰她。
姍把那支黑色的簫掛到帳子裡,說:“她走了也好,那邊我就沒有什麼再可牽掛的了。”
舒敏的小屋子很整潔,很乾淨,至今我還記得她的那張小床:雪白的床單,被子總是疊得方方的,上面蒙了—塊紗巾,枕頭邊是幾本書和—個布娃娃,帳子上掛著那支簫。
我們在她的小屋裡待了幾乎整整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