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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江奇涛 6130 2018-03-19
林娥懷孕已有七個多月,每天挺著個大肚子到中統上班,表面上看林娥是對中統工作敬業,暗地裡卻是為地下黨蒐集和傳遞情報。 這一天林娥下班的時候,碰巧立仁的轎車也等在門口。在立仁的殷勤客氣下,林娥只好坐上轎車,讓立仁開車送自己回家。立仁一面開著車,一面同副座上的林娥說著話。說著說著,立仁忽然發現林娥沒有聲音了,扭臉看去,只見林娥滿頭大汗,一副疼痛難熬的樣子。 “怎麼了你?”立仁關心地問。 “肚子疼得厲害,好像是羊水破了……” “我的天哪,看來我又得送你去醫院……”立仁看到林娥的座位下面一片精濕,連忙打方向盤調頭,加大油門,風馳電掣般朝醫院開去。 “林娥,你堅持住,我這就送你到醫院!”立仁開著轎車,疾駛而去。

一路上,立仁不斷安慰林娥:“堅持住,有我呢!我好像命中就是送你上醫院的……那時候你可沒現在這麼漂亮,小丫頭一個,一路上摟著我的脖子,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太美好了。別呀,這就到……” 在醫院走廊,立仁焦躁不安地踱著步。醫生走出來問立仁:“你是十七床的先生嗎?” 立仁不好直接回答,只好繞著彎子地問:“產婦怎麼樣了?” “胎是保不住了,正考慮引產。” “像這樣七個多月的孩子能活嗎?”立仁是聽林娥在路上說的懷孕時間。 “看吧,你們得做些嬰兒準備。”醫生轉臉進去了。 立仁趕緊走到醫院電話處,摘下話筒,給辦公室打去電話,吩咐手下:“我是楊立仁,你馬上去林娥家裡,讓她的男人到婦幼醫院來,林娥早產了……什麼?南京讓我今晚就趕過去?知道了!”手下在電話中告訴立仁,南京國民黨中央黨部讓他立即趕過去,有要緊事情面告。

立仁掛了電話,朝產科病房猶豫了一下,調過臉,悻悻地走了。 林娥的假扮丈夫默濤接到電話,立即趕往醫院。林娥趁旁邊的人不注意,塞給默濤一個折疊的紙條,然後又大聲呻吟起來。 默濤沒敢怠慢,揣著紙條,急匆匆趕到瞿恩住所,遞給瞿恩那張汗濕了的情報。瞿恩展開看後,告訴默濤:“這是最後一批密碼,非常重要,立刻送交李克農!” 一旁的瞿母顯得神色有些慌張。默濤在一進門時,已將林娥早產到醫院的事告訴了她。瞿恩看到母親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媽?” “你媳婦林娥她早產了,住在婦幼醫院十七床,我這就得去看看!孩子還沒下來呢,受罪呀!” 瞿恩一怔,不知孩子的降生,是喜還是憂。 瞿母來到婦產醫院,孩子已經生了下來,是個男孩。忽然當起了奶奶,瞿母十分高興,急著要看孫兒長的什麼樣,問護士:“我能進去看看我那孫子嗎?”

“孩子早產,在暖箱裡,醫院規定外人不能進入,怕感染。”護士含笑而去。跟瞿母說話的護士是范希亮的妹妹,過去范希亮就是要把她介紹給立青做對象的。 瞿母回到家,興沖沖地正要把醫院看望林娥和孫兒的事告訴瞿恩,瞿恩臉色凝重地對母親說:“媽,出大事了!顧順章叛變了,打入敵人高層內部的錢壯飛從南京趕過來透的消息。中央機關所有聯絡點,今夜之前必須全部轉移!” 原來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特科負責人顧順章在武漢被捕後,押到南京,供出了所有他所知道的中央機關工作人員名單。立仁被急召南京,就是為的此事。國民黨中央黨部讓他立即對上海的地下黨組織實施逮捕。 “我的天啦,老顧,老顧叛變了?”瞿母感到吃驚。 “伍豪已經決定,我和林娥今晚就得出發前往中央蘇區,你也不能在這呆了,想辦法搬別處去。”

“可林娥早上才生的孩子……” “生死攸關,顧不了那麼多了。”瞿恩讓母親馬上帶人去醫院,接完林娥母子,直接去碼頭上船,緊急轉移。 瞿母帶著地下黨的兩名同志,來到婦幼醫院接林娥母子回家,被范希亮的妹妹範護士攔住不讓接走。瞿母心急如焚:“護士,實在是家裡有急事,要接她們母子出院。”瞿母知道,在這兒多呆一分鐘,就多一分鐘的危險,中統特務隨時都可能來抓人,央求範護士幫幫忙,替辦一下手續,人立刻就得接走。 範護士想想,對瞿母說:“不論你們家出了多麼大的事,產婦你可以接走,但孩子卻萬萬不可以。” “為什麼?”瞿母一驚。 “實話告訴你,早產孩子太弱,分娩時一度窒息,心跳都沒有了,現在一直在育嬰室暖箱裡輸氧,你現在把他抱出育嬰室大門,他肯定活不了!”範護士說的很誠懇。

瞿母一下子傻了。兩名隨行而來的地下黨工作同志看著瞿母,輕聲說:“瞿媽媽,開船時間就要到了,不能再等了。” 瞿母想想:“那就這麼辦吧,你們把林娥接走,我守在這兒。我這把老骨頭死不足惜,孩子可不成!”一臉慈祥和堅定。 已是深夜時分,立仁守在無線電電台旁邊,根據顧順章提供的名單,遙控指揮中統上海站的特務實施殘酷的搜捕行動。 又有一份顧順章提供的名單到了立仁手中。立仁接過一看,簡直不敢相信:“中統上海站通訊室無線電報員林娥,系中共軍委瞿恩之妻!”立即下令:“告訴第一行動組,馬上放下手上的一切工作,會同巡捕房,趕往婦幼醫院產科病房十七床,逮捕林娥!” “嘀—嘀嘀—噠噠……”電鍵急促敲擊的聲音。立仁下達完抓捕命令後,渾身都是冷汗:怎麼回事?幾小時前還是自己親自把林娥送進這家醫院……

凌晨,天色熹微。立仁的黑色轎車駛抵立華的住所停下。立仁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下車,告訴司機:“你現在就去加油,完了後回這兒來,我們直接趕回上海!”直挺挺地癱倒在沙發上。 “兩天兩夜沒睡了,這又要趕回去,立華,我心裡不好受,痛苦極了……”立仁想跟妹妹立華訴說心中的煩惱。 立華披著睡衣,匆匆忙忙起了床,問:“這一大早就跑來,究竟出什麼事了?” “立華,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是很難動感情的,尤其是對女人……” 立華自然知道立仁說的“女人”是誰,沒好氣地對立仁說:“你愛的也是太畸型了,放著那麼多女孩子你不去追,偏偏喜歡這麼一個……” “你不是也喜歡過董建昌嘛?愛情這東西,沒什麼道理可講!”立仁說。

“你不要和我比,那是什麼年代?紅色廣州,一顆火星子就能點燃幾十萬人的狂熱,那時候的人,今天能找回來嗎?” “你不要教訓我,這事你也在其中呢,我要說出來,會把你嚇一跳,你信不信?”立仁慘笑。 “你幹嗎要扯上我,自己鬧下的傷口,自家去舔,不要跑這來煩我。”立華不想听些不愉快的事。 “你跟我說實話,你愛瞿恩嗎?”立仁問。 “我看你沒事幹,又胡扯了。”立華不想提到瞿恩。 “你知道林娥是誰的妻子嗎?”立仁發出一種怪異的笑,“她就是瞿恩的妻子!是瞿恩打入我們中統的臥底!我以前也覺得,那個戴眼鏡的銀行小開,怎麼能駕馭林娥這樣的女人,那不是一朵花插在牛糞上嗎?現在明白了,這個不簡單的女人,背後原來站著瞿恩這樣的男人。老實說,得知這事,我反倒有了一種解脫,敗在瞿恩這樣的男人面前,我不丟人!”

立華聽立仁一說,不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立華想不到自己一直深愛著的瞿恩,已經同另外一個女人結了婚,而且還有了孩子。儘管瞿恩目前處境不好,前途未卜,但在立華心中,情感的挫折實在受不了。她神情恍惚,約董建昌到一家茶座會面,說有事情跟他商量。 董建昌如約而至,但對立華這種從未有過的主動,感到奇怪:“怎麼了,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你還是頭一次主動約我。” “你能不能不做官了,我也辭掉監察委員,我們一塊兒去歐洲,離開這個地方,離得越遠越好。” 董建昌一怔:“你怎麼了,這可不像你。” “我來找你,就是說這件事,你不覺得我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嗎?”立華說。 董建昌笑了:“告訴我,在哪兒受到刺激了?是不是瞿恩那兒又有消息了?”

“你別跟我提這個名字,他同我毫無關係!”立華怒道。 “立華,我是看著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為什麼要半途而廢?多少人眼紅你今天的地位。”董建昌好言相勸。 “我不想再乾了,一點心勁都沒有……” “聽我的,立華,別做傻事,那不是你的生活。”董建昌進一步勸道。 “這麼說,你也拒絕我了?我真的是自作多情。好了,你就做你的官去吧,我走了!”立華挎包而去,頭也不回。 “立華!”董建昌跟在身後喊…… 立仁回到上海,帶著幾名中統特務直撲瞿恩住所。 “能夠確定這是瞿恩的住所嗎?”立仁厲聲問手下。 “顧順章介紹,這正是瞿恩最後的住址,與他同時住在這裡的,除了他的助手,還有他的母親。”

“搜!”立仁命令。 特務們上下翻找,結果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搜到,在衣櫃裡,只找到了一件嬰兒的上下衣。 “那個早產的孩子也帶走了?”立仁問手下。 “克拉克上尉去過醫院,產婦是提前跑了,他沒有提起孩子。” 立仁盯向手下:“你現在就派兩個人去醫院查查,七個月的早產兒,他們能夠當天帶走?我不信。” 林娥走後,瞿母就一直躲在儲藏間,避開搜捕。克拉克見留下的只是一個七個月的早產嬰孩,母親已經逃跑,便帶著巡捕們草草收兵,離開了醫院。瞿母和範護士這才鬆了一口氣。忽然,一名護士氣喘喘地跑來:“快走,奶奶,巡捕們要搜查醫院了。” “又是怎麼回事?”範護士問。 “是有人對巡捕說漏了嘴,說孩子不是棄嬰,孩子的奶奶一直守在儲藏間裡。” 範護士趕緊對瞿母說:“快走,孩子你就交給我,他們不能把不滿月的孩子怎麼樣。” “那,我只能拜託你了!巡捕房如果虧待孩子,你就幫我找一下這個人,她叫楊立華,是政府裡專管婦女兒童的委員,你就對她說,是我老太太托她的,立華家的地址是……” 瞿母逃走後,範護士按照瞿母提供的地址,找到楊家,正巧立華在家,便說:“我叫範媛,婦幼醫院的護士,是瞿媽媽讓我找您的……” “是瞿恩的媽媽?”立華一怔,“瞿媽媽現在何處?” 範媛搖搖頭:“不知道,巡捕盯了這孩子三個多月,半個月前他們又撒手不管了,雖然有人願意領養,可又怕巡捕房將來找麻煩。” “孩子現在在哪兒?”立華急切地問。 “在我的宿舍,我們幾個護士輪流照看。我想,既然瞿媽媽委託我找您,就想著您能出面幫忙,給孩子爭取一個合法的身份。有了合法身份,哪怕我來收養他……” “你來收養?” “孩子太可愛了,護士們都喜歡極了,我也喜歡。” 立華想了想,說:“這樣吧,既然是瞿媽媽之託,由你收養不合適,你現在就回去把孩子送我這來。我這就打電話跟有關方面聯繫,合法身份的問題我來解決。” 立華和範媛的對話,一直被梅姨和楊廷鶴聽見。等範媛走開後,梅姨問立華:“孩子,誰的孩子?不會是瞿家的吧?” “你還真會猜!你準備著把咱家秋秋打小那些用品都拿出來用,勞神幫我餵幾天,我這就給立仁去個電話,這孩子的命,攥在他的手上。”立華說完,就去書房打電話。 梅姨與楊廷鶴面面相覷。 “真是瞿家的孩子?”梅姨感到納悶。 “這有什麼奇怪,難道共產黨就不生兒育女了?”楊廷鶴覺得梅姨有點少見多怪。 “……我說立仁,我不管孩子的父母是誰,四個月大的嬰兒沒有罪,你們中統不能也不應該拿孩子做什麼文章!”立華打電話的聲音,大得嚇人。 一九三三年的大上海。熙熙攘攘的行人川流不息。報童高聲的叫賣:“看報看報,看日本關東軍佔領瀋陽東大營,看張學良部隊一槍不發退回關內。哎,看報看報,滿洲事變!滿洲事變!” 突然,從路邊大樓上雪片似的飄下傳單,紛紛揚揚。傳單標題:中共中央發表對九一八滿洲事變看法,呼籲停止內戰,一致抗日…… 而此時的國民黨軍隊,不顧全中國人民的反對,放下日本侵略者不抵抗,卻把槍口對準中國共產黨,向江西瑞金紅色革命根據地的中國工農紅軍,撒下第五次大圍剿的天羅地網。 瞿恩離開上海後,輾轉來到中央蘇區瑞金,擔任中華蘇維埃國家銀行行長。這一天,立青的紅三軍團第四師調回來休整,抽出空閒時間特地看望瞿恩。由於左傾路線的干擾,排斥了毛澤東在軍隊的領導地位,紅軍境況每況愈下,全軍上下都充滿怨氣。立青也是牢騷滿腹,一見面就對瞿恩說:“一大堆上海來的、莫斯科來的在當家,如今是書生在跟你講兵法,不打敗仗才怪呢!” “不要這樣,我們的黨就像大海一樣,要相信大海會有一種自我調節自我淨化的能力……”瞿恩勸立青。 立青不說話了。 “下面部隊對臨時中央的《今後作戰計劃之指示》有什麼反映沒有?”瞿恩問立青。 “要我說實話嗎?” “當然。” “那就請您轉告恩來同志,此計劃不怎麼樣,分離作戰?兩個拳頭打人?這跟咱四次反圍剿的成功戰法,剛好相反。”立青氣呼呼的。 “我知道,你們習慣了老毛的集中優勢兵力的運動殲敵的那套做法。” “是呀,這有錯嗎?您得提醒恩來同志。” “你得體諒他,太複雜了,恩來自己也在受清算,要不,我也不會跑這來印鈔票。”瞿恩無奈地說。 說話間,林娥來了。林娥跟著瞿恩來到瑞金後,擔任政治保衛局三處機要報務員。林娥告訴立青:“瞿霞關在南京國民黨老虎橋陸軍監獄,終身監禁。” 立青眼紅了:“我聽說了……” 林娥體恤地為立青送上手帕。 “這個世界上,我最不能原諒的人,就是那個王八蛋!”立青恨恨地說。 “你是在說立仁吧?”林娥問。 立青感到吃驚,自己沒講到那個“王八蛋”是誰,林娥怎麼就知道是立仁? “你們家的事,我一點兒也不陌生。”林娥笑道。 “你看上去還真像我的師母,連說話都像瞿恩。”立青不由刮目相看。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那倒也是,我那姐姐要是知道是你代替了她,還不知是喜是悲呢!”立青感嘆。 立仁調離上海,任江西剿共總司令部情報中心少將主任,臨行前,來向立華告別。立華此時已跟董建昌生活在一起,收養的孩子取名“費明”,已長成三歲。 “怎麼叫費明?誰起的名字,這麼怪!”立仁問。 “老董起的,費解的費,明白的明。”立華說。 “這名字,對立統一呢!過來!費明,讓舅舅看看!”立仁一把抱過了小費明,感嘆道:“太快了,這孩子,轉眼就三歲了!” 立華聽說立仁調到江西“剿共”,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哎!你們哥倆還真的刀兵相見了……” “不那麼直接,我主管情報偵緝。”立仁說。 “那有什麼區別?” “咱家出了個立青,委員長還能這麼信任我們,已經是萬幸了!”立仁有點沾沾自喜。 立華冷冷地說:“你是在說你自己,不包括我。我對'攘外必先安內'的國策有異議!” 也許是命運的巧合安排,原先黃埔三期六班的軍官生范希亮、湯慕禹、吳融,都被派往江西執行“剿共”。而被“剿”的“共”方,其中就有三期六班的“赤匪”,紅三軍團九師師長楊立青。 范希亮此時擔任師長,湯慕禹任師參謀長,吳融任團長。三個人都為人生道路的際遇感慨,在一起喝酒談心。正在盡興當中,黃埔的老長官楊立仁趕到,三人不由又是一喜。可是立仁並沒有融入到久別重逢的喜慶當中,而是很嚴肅地把范希亮從酒店叫出,同范希亮談話。 “我的人告訴我,你範師長幾年前曾經和我弟弟立青有過一段特別的日子,你能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嗎?”立仁問。 “怎麼?你在懷疑我?”范希亮不滿道。 “不是懷疑,我只是想弄清事實。那一仗,你的團打得很好,可蹊蹺的是,你這個做團長的卻整整失踪了八天。這八天你都在哪兒,又做了些什麼?”立仁不陰不陽。非*凡*論*壇 “不是像你楊主任想像的那樣!我可以說,我范希亮始終保持了一名軍官的榮譽。” “那就是說,你承認你曾有被俘的經歷,我沒理解錯吧?” “沒錯,你走投無路的弟弟,利用了我的電話線,與我豪賭了一場。” “我要聽具體的,每一個細節都不要遺漏,尤其是他為什麼會放你。” “他可不是放了我,你那弟弟從不做吃虧的買賣。”范希亮把來龍去脈細細說了一遍,“……就這麼回事,那些藥品物資都是我老范自家掏的腰包,沒動用一個子兒的軍費,不信你可以去查!” 立仁深深地沉陷在范希亮的敘述中。 “楊主任,我都說完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范希亮說。 立仁笑笑:“噢,沒什麼。立青他的傷沒什麼大的妨礙吧?” 范希亮略感意外:“應該沒問題。” “此事你範師長不必再向外人說了。這件事,你就當我是作為一個哥哥,在打聽自己的弟弟。”立仁對范希亮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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