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大圈·衝出亞洲的華人第一黑幫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大陸

陳琳選擇在晚上進行交易的目的就是為了方便唐鐵牛他們行動,但是之後又有點後悔,因為擔心對方會從這裡面看出破綻來,不過胖子似乎並沒有多想,也沒有時間多想,當天凌晨,天上人間夜總會就被人丟了汽油瓶,這批人不是陳琳派去的,但是陳琳當然知道這幫人是誰。 作為胖子來說,自己的店白白被人襲擊了兩次當然不爽,但是尹老闆更加不爽,他名下的迪斯科被人持自動步槍掃射,不但嚇跑了顧客,而且招來了條子,尹老闆當晚就決定給“對方”點顏色看看,不過事情做完便被宋先生打電話狠罵了一通,說他太過草率,尹老闆覺得好像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別人打上門來他不能裝糊塗,可打回去又不行,那該怎麼辦? 陳琳沒有他那麼多顧慮,幾單事情做完後漂亮收場,就等著收穫了。很快收穫就來了,因為沒等事態惡化葡國政府就出面了。

這次不是澳門政府出面,雖然當時澳門仍受葡萄牙的管制,不過葡萄牙政府很少參與澳門的實際管理,但是這次事件是葡萄牙政府親自出的面,他們也不是調解,因為他們並沒有邀請宋先生,畢竟姓林的沒有挑明自己想做的就是賭場生意。他在澳門明面也就是一個夜總會和那個尚待開發的五星級酒店,但是姓林的在國際上的影響不可小覷,所以葡國政府對他很有耐心,之後澳門政府出面商談林姓商人的投資事宜,這樣酒店的投資就變成外資注入,合情、合理、合法,宋先生也沒有理由不高興,因為酒店註明是商住兩用,絕不會涉及賭場經營,這樣一來雙方都沒有丟面子,但是姓林的卻是實實在在地虧了一把,畢竟賭場才是他的目標,而眼前只能正兒八經地做賓館買賣了。

陳琳在這三大巨頭的夾縫中艱難地生存了下來,也算是有驚無險。不過尹老闆後來好像察覺了什麼,對陳琳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客氣了。不過這對於陳琳無所謂,畢竟現在尹老闆的場子里大部分的小姐都是從他那裡要的,而這一切都得感謝金子,金子也是澳門的常客,他自己做小姐生意,還有幾個朋友是專門在澳門賭場放高利貸的,金子和這些人關係不錯,所以也經常來,這個人對朋友客氣,但是對陌生人態度非常囂張,為此陳琳也勸了他很多次,不過他就是改不了,二人從老山前線做戰友,到現在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整整也有十幾年的時間了,交情當然越來越深厚。就在陳琳來到澳門的第二年,金子有一天突然對他說:“你想不想回內地看看,現在改革開放形勢一片大好,像你們這些有成就的商人應該回去考察一下嗎?”

陳琳道:“我算個屁商人,現在還是黑戶。” 金子道:“不錯,你在這裡是黑戶,不過回大陸就不是了。” 這句話讓陳琳心裡猛的一動:“這是實話啊,近十幾年的在外打拼讓我幾乎忘了自己是中國人這麼件事。” 金子看他樣子笑道:“怎麼樣,你快忘記自己是從哪裡出來的吧?” 陳琳嘆了口氣道:“我也無所謂了,在那邊也沒有什麼親……”話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孩子,心裡一酸,眼淚差點出來,金子沒有看出什麼異常道:“陳哥,回去看看吧,正好我新建了一個洗浴中心,你也實地考察一下,現在內地的錢不比這裡難掙。” 陳琳想了想道:“好,那麻煩你安排一下,我在內地沒有熟人。” 金子笑道:“和我回去還需要你找人嗎?”

三天后陳琳坐上了去往深圳的客輪,這次回去有大軍和王有才陪著,唐鐵牛留下來看家。陳琳也不知道這次為什麼要回到大陸,也許是在澳門太壓抑,也許是對那兩個遠在大陸的至親的牽掛,反正他就是回來了。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深圳經濟高速發展,城市建設以幾何速度開展,但是陳琳畢竟在中國最發達的城市待了近十幾年,眼前的深圳在他眼裡並沒有什麼,金子安排他們住好,道:“今天晚上我做東,大家去我的小店看看。” 陳琳道:“你還真謙虛啊,買賣都做這麼大了還自稱小店。” 金子笑道:“那沒辦法,這個地方藏龍臥虎的人太多了,不謙虛不行啊。” 晚上他們坐在了豪華桑拿浴室的休閒大廳裡,大軍道:“我們在這裡傻坐著算怎麼回事,四個人打麻將啊?”

金子道:“你這個點子不錯,我們就打麻將好了。” 陳琳哭笑不得道:“去你媽的,老子根本就不會,要我說睡覺去算了?” 金子忙攔住他道:“別,陳哥,我說打麻將你就听我的。”說罷對服務員道:“去,讓人送一副麻將過來。” 陳琳道:“我說你怎麼回事,我不會這些東西你也不是不知道,非要我玩這個乾嗎?” 金子道:“陳哥,知道你不懂麻將是怎麼開牌的,你在外面掙了這麼多錢,掏兩個給小兄弟花花又怎麼了,至於這麼計較嗎?” 陳琳笑道:“你小子現在皮怎麼這麼厚,伸手要錢的事都能做出來?” 金子道:“和你們這些大老闆要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們說這話,一個女人抬著一盒麻將走了過來,不過一桌客人正在那裡吆五喝六地打牌,其中一個一推椅子,正好抵在女人的腰間,女人猝不及防麻將脫手砸在他的肩膀上,要說一盒麻將也沒有多重,可是碰到這人卻不好說話,他立刻站起來指著女人道:“媽的,你丫眼珠彈子瞎了,沒看到老子坐在這裡?”

他這一吼休閒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個地方,別人都沒有任何異樣,但是陳琳卻驚呆了,不光陳琳,大軍和王有才也是大吃一驚。那人站起來指著女人的臉道:“我看你他媽的是早想好要死了,作什麼賤……”他話沒說完一個茶杯啪的就砸在他的後腦上,這小子也不禁打,挨了一下立刻昏了過去,陳琳舉起他坐的椅子,對著他的兩條腿就是一下,新做的木椅子嘩啦一下就砸碎了。 這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陳琳,包括和那小子一起來的三個年輕人,沒一個敢說話的。陳琳扶起蹲在地上的女人道:“梅子……你、你……”卻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李梅這時才看清楚陳琳,她握著陳琳的手不知道想說什麼,突然眼前一黑向後就倒,陳琳急忙扶住她,將她抬到椅子上,金子讓服務員端盆冰水來在李梅額頭拍了一會兒,她才慢慢醒轉過來。

她望著陳琳道:“大哥真的是你嗎?” 陳琳這時也顧不得什麼大哥面子、小弟面子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摟著李梅放聲大哭起來,這幾年對家人的思念在一瞬間爆發,這一哭起來可就是無法收拾,直哭得連大軍、王有才二人眼眶都濕潤了這才略有好轉。 金子蹲到陳琳面前道:“陳哥,這會知道我為什麼要你來深圳了吧?” 陳琳奇道:“難道這不是巧合,是你早就準備好的事情?” 金子道:“其實一點都不難找,非法偷渡香港的被遣返者肯定先送到深圳,我在公安部門有的是關係,一查就查出來了,不過嫂子後來又被遣送回原籍,這倒讓我費了點心思,不過好在算是找到了,陳哥,不是我說你福氣好,你兒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陳琳一把摟住金子道:“好兄弟,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是。”

金子道:“陳哥,說這話就見外了,大家是自己兄弟嘛,你有困難我幫點忙有什麼的,只要你和嫂子能團聚,那就是好事。” 大軍這時也走上來道:“琳子,現在你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梅子也找到了,兒子也有了,這是好兆頭啊。” 陳琳扶著李梅站了起來道:“不錯,金子就是我的貴人,我一定要回內地來做事,這塊就交給金子辦了。” 金子道:“陳哥,好眼力,現在的大陸,只要你能做出東西來,什麼都能賣得出去,我早就想勸你過來了。” 陳琳道:“現在不是剛剛好嗎?” 大軍道:“金子,你他媽的也太不夠意思了,把你嫂子找著了只給當個工人啊,好歹也得封個經理嘛?” 他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了,李梅道:“我哪裡能當什麼經理,金老闆能給我一份工作我就很感激他了,而且他又幫我找到了大哥,我、我下半輩子我變牛變馬也要報答他。”

金子聽得雙手直搖道:“嫂子千萬別說這種折我壽的話,你們倆能見面也是陳哥福氣大,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可不能要你報答。” 眾人說說笑笑忽然一幫年輕人持刀闖了進來,其中一個叫道:“剛才打人的是哪一個,站出來。” 陳琳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免覺得好笑,他剛要起來,金子按住他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這種事就不要管了。” 說罷起來笑道:“這是我的場子,幾位朋友怎麼說?” 領頭的那個道:“剛才我的兄弟被你們打了,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金子道:“哦,原來是這樣,咱們有話出去說,這裡很多客人,幾位大哥給個面子吧?” 說話那人想了想道:“好,我們就出去說,今天你要是不讓我滿意,就砸了你這個店。” 金子摟著他的肩膀道:“行啊,幾位大哥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咱們出去慢慢聊,在這里人太多不方便說話。”幾個人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金子回來了,陳琳道:“怎麼樣?” 金子道:“還能怎樣,擺平了唄,這種人天天不知道有多少,真他媽的煩人。” 陳琳道:“現在內地黑幫也多嗎?” 金子道:“真正的內陸城市不知道,反正最近深圳是蠻多的,還有幾個香港幫會的人過來撈食吃,風氣基本都是他們先開起來的,大陸人還處在模仿階段。” 大軍道:“你也算一個了?” 金子道:“我們做這種生意,本來就免不了要和這種人打交道,但是就我本意是不願意涉黑的。” 大軍道:“那你小子完了,我們可是正宗的黑社會。” 陳琳皺眉頭道:“大軍,你有完沒完?” 大軍道:“行了,我從現在起不說話了。” 金子道:“你們現在名氣很大啊,內地很多幫會都知道你們,如果大圈幫真的回來做生意,那麼客源絕對不是問題,不過國內管理得相當嚴格,毒品這種東西最好不要沾。” 陳琳望著李梅道:“那是當然,我回來也就是做正行了,現在不比以前,什麼牽掛都沒有,這次回來也就是為了他們,我兒子雖然還小,不過也要為他將來打算。” 李梅道:“大哥,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要把心思都用在我們身上,我們現在過得其實也蠻好的。” 陳琳嘆了口氣道:“梅子,過去一直沒有找到你,所以沒有辦法照顧到你們,這點你不要怪我,但是既然現在老天開眼,讓我重新得到你們,那我就要讓你們過上最好的生活,因為我對不起你和兒子。” 李梅聽了這話臉上似乎露出了點笑意,她從身上掏出一個十分破舊的皮夾,打開後裡面皺巴巴的放著幾塊錢,看得陳琳一陣心酸,李梅從裡面掏出一張照片道:“這是你的兒子。” 陳琳強忍著內心的激動,用顫抖的手接過照片,一看之後頓時眼眶又紅了,這個孩子真的如金子說的那樣,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就是他的縮小版,陳琳心裡又難過又高興道:“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李梅道:“當然可以,你是他爸爸嘛。” 陳琳小心翼翼地放好照片道:“孩子叫什麼名字,現在上學了嗎?” 李梅道:“孩子叫陳昭琳,現在上二年級了。” 陳琳知道這孩子名字的諧音是什麼意思,心裡又是一陣激動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也沒想到我還能再遇到你們。” 陳琳道:“梅子,我好想你,好想兒子,你們這麼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李梅遲疑了很長時間才道:“大哥,我對不起你,這麼多年我一個人實在沒有辦法,孩子要生活,一個男人對我不錯,所以我就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陳琳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道:“梅子,你沒有做錯,我不怪你,能找到這樣的男人是你的福氣,只要他對你好,我沒有任何意見,而且你放心,無論是你還是兒子,只要是我的責任,我加倍償還給你們。” 李梅很長時間沒有說話,漸漸地眼眶似乎紅了,她道:“大哥,明天我就帶你去看兒子好嗎?” 陳琳強忍住心頭的激動道:“好的。”卻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陳琳就如約來到李梅要求見面的地點,他沒有開車,因為這也是李梅要求的。二人步行來到一片低矮的民房前,李梅指著污水橫流的小道說:“往這裡面走。”陳琳越看心裡越酸,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一會兒來到一間紅磚蓋起的平房前,與其說這是房子倒不如說這是一個棚子,紅磚的牆,鐵皮的頂,甚至連門都沒有,看來就數這裡最破,真是貧民區中的貧民區。 就在陳琳正在難過的時候,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從門裡走了出來,陳琳看見他心臟幾乎就跳出胸腔了,因為這孩子簡直太像他了,基本就是他的縮小版,不用說陳琳都知道他是誰,不過孩子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李梅道:“琳子,你知道他是誰嗎?” 孩子一點表情都沒有,扭頭就走了,陳琳以為他是頭一次見自己不免有些生分,倒也沒有多心。李梅道:“他去上學。” 陳琳道:“那我去送他。” 李梅拉住他道:“別,學校就在剛才入口的地方,我們從來不送孩子的,一般都是他自己去。” 陳琳道:“這怎麼行,他還是個孩子。” 李梅笑道:“大哥,你真當他是從小長在你身邊啊,這裡窮人的日子是你沒法想像的,我還是帶你進去看看一直撫養昭琳的人吧。” 陳琳看了里屋一眼道:“好,我跟你去。”說也奇怪,陳琳這些年沒有少經歷那些大場面,不過都沒有現在緊張,他暗中喘了口氣,想平息極度緊張的心情,可是心情反而更加緊張起來。 走進屋子的每一步,對於陳琳來說似乎都是射來的一顆子彈,讓他不堪重負,心跳加速,甚至他心裡覺得如果路夠長,那麼他很有可能癱在地上。但是當他走進屋子裡卻愣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躺在破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那個男人大約四十歲的年紀,或許健壯的時候是條長相不俗的漢子,可是現在疾病已讓他徹底失去了往日的模樣,他現在有的也就是瘦骨嶙峋的胸膛,和蠟黃的臉龐,甚至連一頭白髮都無精打采地緊緊扒在他的頭皮上。 這個男人無神的雙眼也不停地打量著陳琳,兩個男人四目以對,互相對視了很長時間。李梅道:“大哥,這就是撫養昭琳長大的男人,這麼多年,要是沒有他的照顧,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樣才好,他的病也是因為要給孩子湊學費所以主動放棄治療的,如果你能看在孩子份兒上救救他,我就太感激你了。”說到這裡李梅放聲大哭起來。 陳琳忙道:“梅子你放心,這件事既然你開口了,我絕對不會不理的,只要能治好他,無論如何我都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李梅道:“大哥,謝謝你了,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做牛做馬伺候你。” 陳琳聽了她的話又辛酸又難過,但是李梅這一句話卻徹底葬送了這個男人生的希望,陳琳不是聖人,他是一個自小生活在別人冷眼中,長大戰斗在死人堆裡的男人,這種人是很少會感動的,更何況他還是李梅的男人,雖然對方有撫養李梅和他兒子的功勞,但是這對於陳琳來說並不可以抵消他內心深處的情感,這種情感就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妒忌,他不會毫無保留地去幫助一個曾經和自己所愛女人做過愛的男人,除非他腦子有毛病,或者真的是聖人,可惜陳琳這兩點都不沾邊。 所以男人心梗死在醫院裡,這與他原來的毛病並不相干,但是沒有人覺得奇怪,死的也就是個一般窮人,窮人死了其實就和天下雨一樣,絕對引不起任何人的關注。 沒過多長時間,在金子的努力下,陳琳在內地的第一家賓館正式掛牌營業,當然走的還是他的老本行——黃色,當時內地的色情業剛剛起步,“做大做強”的更沒有幾家,陳琳這家賓館裝潢豪華,“貨源”豐富,即使在深圳也是首屈一指。那時的深圳正是走在了改革開放的最前沿,富人開始成幾何數字增長。陳琳這家賓館雖然規模已經算是當時深圳首屈一指的色情娛樂場所,但是遠遠供不應求,其收入甚至比在澳門同規模夜總會的收入都高。陳琳受此鼓舞沒過多長時間又開了第二家、第三家分店,雖然價格一個比一個高,面積一家比一家大,但是客人就是始終處在超飽和狀態,陳琳真的開始踏入富豪行列,這個時候的他開始考慮漂白,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撈一輩子偏門,走正行才是最終極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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