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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七節

中醫不死! 罗萌 2542 2018-03-19
何暮橋死後的第五天晚上,天剛傍黑又有人敲門。 秦誠問明是閭陽山的大瓢把子趙義卓求治傷,便趕緊回報程少伯。 程少伯當時正在西廂房和韓玉蔦一起逗小杏圃玩,以安慰何若菡的思父情懷。聽說是趙義卓來治紅傷,何若菡首先就表示殺父仇人不給治,便讓秦誠回絕。就說程醫生本人病了,有心收治也愛莫能助。程少伯覺得對趙義卓太冷淡不好,就囑咐秦誠轉告他們進城去找名醫高手國省三老先生。 沒想到,秦誠一會兒又轉回來說,國老先生就在門外,是他沒治好趙義卓的傷才領人來請高手的,還說國老先生請他無論如何看在世交的情面上,發發慈悲收下大瓢把子,還說收下大瓢把子也等於救了他。不然,大瓢把子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好交代。 此時,程漢儒也聽到動靜趕來,問明情況後知道土匪是不能惹的,便叮囑程少伯不要把事弄僵,免得惹麻煩。一句話提醒程少伯,智遠長老所警告年內之災會找上門來,可能就應在此事之上,便也以為須小心應付,免得招惹禍災,就讓秦誠先把趙義卓收到回春堂去,讓秦嫂趕緊燒開水,配鹽水,讓韓玉蔦準備刀、剪、棉花、白布和蜂膠、醒魂丹,同時要燙好白酒。程漢儒說,我也來幫忙,便都去了。程少伯才把前次上山,師父的警告一一說與何若菡,請她理解。何若菡聽了很緊張,再三叮囑程少伯要小心,才放他去了。

程少伯回到東廂房,先取了一包單獨收藏在炕席下面的草藥,到上房讓嬸母在小灶上細煎三次,將藥汁摻勻晾好,等他親自來取。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程少伯才快步趕到回春堂,先與國省三老先生招呼過,又由國老先生引見了陳二斤半,最後才看到躺在門板上的趙義卓。原來,他的槍傷是在右肩肩胛,已經感染化膿,紅腫得連累趙義卓右頸和腮全都又紅又亮,“胖”走了形。用手摸摸頭,滾熱燙人,再把其脈,浮躁、狂亂又無根基,趙義卓此時已昏厥不醒,全無反應。診察之後,心中有數,程少伯便又問國老先生治療過程。國省三說:“趙大瓢把子的傷我當然全力以赴,先是用的麝香鱉銅散連服帶敷,又吃當歸草銅散止疼、消腫,問題是我沒有麻沸散止痛,用火燒的鑷子勉強取出子彈,傷口就不免要感染。現在你只要給他徹底刮骨療毒,消炎止疼就好辦了。”

程少伯聽完,忍不住問:“伯父大人方才說用火燒鑷子取出子彈,但不知取彈後又採取了何種消炎措施?” “當然是鹽水藥捻子。”國省三答,“我一共下了三根鹽水藥捻子在傷口裡。” “為何沒用蜂膠?” “封……膠?”國省三有些莫名其妙,“你說在傷口外封上阿膠?”程少伯這才想起,用蜂膠消炎是父親的發現,只是自家秘法,並不曾外傳過,所以連國省三這樣的資深老先生也全然不知,心中便犯了思忖——父親這個發現雖然不易,但若不傳人共同使用,其妙處何以為天下醫患分享?試想,如果眼前這個趙義卓若用蜂膠防止傷口發炎的話,何至於有今日之昏厥?現在父親去世了,自己若將這蜂膠的妙用封鎖起來,不讓人知豈不可惜!不如將此機密告訴國老先生,讓他再廣加擴散,不也等於印刷成書廣泛流傳一樣?這樣想著,就說:“伯父有所不知,家父生前見蜜蜂貯存花粉經久不霉,便認定其蜂房定是抗菌物質構成,採集溶化試用消炎處理,結果百用百驗,這許多年便一直用它來消毒和防感染,像趙大瓢把子這种红傷,取出彈頭後若敷以精製蜂膠,便不會感染若此。”說著,取過蜂膠瓶子,從中倒出少許與國省三看。

國省三意外得此指點不禁大喜,在他看來同行都是冤家,特別是醫家,各有秘方,視作衣食之本,決不示人。他活到今天鬚髮皆白的程度,還是頭一次聽同行晚輩給自己傳授秘訣。所以,大喜之餘又不敢輕信,便反問:“少伯賢侄是說蜂膠什麼炎症都可消嗎?” 程少伯說:“進蜂箱偷蜜的老鼠被蜇死後,蜜蜂無法把它的屍體從蜂箱搬出,便用蜂膠封起來。鼠屍便久存其內而不腐爛,這說明蜂膠抗菌,既然抗菌,就必然消炎,因為炎症都是受細菌侵蝕才發生的。” 國省三可以不相信程少伯的真誠,卻不能不相信生活中的真理。他憑自己對蜜蜂與老鼠這種客觀存在事物間有趣現象的理解,覺得程少伯透露的密法確實是可靠的,便說:“既然如此,趙大瓢把子的傷,再重新刮骨療毒後就用蜂膠消炎好了。”

程少伯就說:“伯父大人以為可行,我們馬上就可重新開刀。” 國省三就問陳二斤半:“當家的看呢?” 陳二斤半早已聽得著了急,就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能把大瓢把子的傷治好就行,可你剛才說要什麼麻沸散的秘方,還要不要了?” 聽了陳二斤半的話,國省三刷地臉紅了,連忙向程少伯解釋說:“是這麼回事,陳當家的讓我想法快點治好大瓢把子的病,我想只能重新開刀,刮骨療毒,可你伯父我手裡沒有麻沸散的方子,沒法動刀。所以我和陳當家的說,除非和少伯賢侄把麻沸散的方子要來,不然我心有餘,也是力不足。” 程少伯終於聽明白了今天國省三一行的目的,不是真承認程家比他醫術高明,而是想利用給趙義卓治傷的機會,從他手裡要走麻沸散的秘方,這就使他很自然又聯想到國燕杰竊取宮廷秘方之事,甚至還想到肖聰甫被劫喪命事件中國姓人的可疑之處,這樣,一個可怕的國省三的真實面目就浮現在他的想像之中。這當然使他很鄙視,但他不想流露心裡的情緒,讓對方看出來。師父的警告使他不想與任何人產生摩擦和不快,所以便連聲說:“好辦,好辦。其實若早知伯父大人就缺麻沸散的方子,知會一聲小侄不就送過去了?沒問題,我馬上就可以開一份給伯父大人。要是那樣,大瓢把子是抬回去請伯父大人親自開刀,還是馬上就在這裡由小侄處置呢?”

國省三一聽麻沸散方子也可以要到手,更是喜出望外,連說:“都行,都行,只要有方子,誰開刀都一樣,賢侄要是身體欠佳,我回去操刀也行。看陳當家的意思吧。”說完,眼盯著陳二斤半等他定奪。 陳二斤半一旁聽得清楚,對程少伯為人之忠厚與國省三為人之奸狡也全看得明明白白,心裡對國省三的猥瑣就很不耐煩,便說:“大瓢把子的傷,還是由你國老先生來一治到底的好,有什麼事兒我沖你一個人說。現在你要的方子都有了,我看就由你來操刀吧。” “也好!也好!”國省三連聲諾諾,心裡暗忖,回去開刀更好,這樣程少伯給的方子和蜂膠就不敢有假。不然在這裡由程少伯處置完,給他拿假方、假蜂膠回去,豈不要上當?便說:“就按陳當家的意思辦,請賢侄馬上開麻沸散的方子,再給我帶些蜂膠,並請註明使用方法。”

“各位稍候。”程少伯說完,取出處方用紙,提筆舔墨,當場揮毫寫下: 麻沸散(水煎服) 曼陀羅花三錢,羊躑躅三錢,當歸一兩,菖蒲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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