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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激情燃燒的歲月Ⅱ 武斐 10690 2018-03-18
陣地不遠處,洪豐收在做最後的佈置:“好了,方案你們都研究好了,你們就臨機處置吧。全靠你們了。陳連長,還有一個細節,拿出一發砲彈,就交由我送到海邊崖頂,等全部卸下後,一起推下山崖引爆。” 連長:“不行,教導員,這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我一個人行。” “不,就這樣決定,你們指導員不在,就我一個政工幹部,我不上,誰上?再說,你們取彈十分緊張,不能分神……石林……”洪豐收整理了一下石林的衣服,“小心,我相信你行。” 石林只是點點頭,沒吭聲。 “開始吧。”說著,洪豐收轉身離開。 石林抬起頭,往遠處看了一下。宣傳隊員們都在安全距離以外,躲在岩石後面觀看。 “林東東,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和你說句心裡話……”石林心裡默默念道。

連長:“石林,你沒事兒吧?” 石林從地上拿起工具袋,往身上一背:“沒事兒,連長。” 宣傳隊員都躲在岩石後觀看。洪豐收走了過來:“大家都注意隱蔽,不要伸頭出去。” 左太行趴在林東東旁邊,小聲對林東東說:“小林,石林真是華蓋運,怎麼就碰上……”蔣秀美衝左太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林東東直瞪瞪地看著陣地上。 李自芳:“你們別說,我今天覺得石林的表現挺男人的。” 連長和石林來到炮跟前,二人輕輕地在砲身邊上蹲下來:“連長,開始吧?” 連長點了一下頭:“石林,我們商量的你都想明白了嗎?” 石林:“我明白了。” “好,一切聽我的指揮,開始吧。” 連長上前,咬著牙雙手卡住了砲身。石林拿出卡鉗,拉開了砲身卡榫。連長輕轉了一下砲身。石林上前抱住了砲身下部。突然,石林抬起了頭:“連長,我還有個事兒。”

連長:“有什麼事兒?” 石林:“連長,上次我在衛生隊真不是去偷看女同志……我真的是抓螃蟹去了。” 連長已經滿頭大汗了,聽了石林的話,苦笑了一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事兒……” 石林:“要是不說明白了,要是萬一……我不就成了冤死鬼了嗎?” 連長:“那現在我也不能給你什麼說法啊?這可是支委會決定的,我一個人……石林,我知道了,行嗎?” 石林:“我也就是說說,平反是不可能了。哎,我還有個事兒……” 連長一翻白眼兒:“石林,你是不是害怕了?” 石林:“不是害怕,我就是想解個手,不行,實在是憋不住了。” 連長一皺眉:“好,你快點兒,就邊上吧。”石林轉身就解褲子。 岩石上,大家都緊張地觀看。

蔣秀美:“石林這是在幹什麼?喲,該死!”女兵都把頭扭到了一邊。 李自芳:“得,嚇出尿來了。” 林東東:“李自芳,你少風言風語啊?你能,你來啊?” 李自芳:“喲,打抱不平的來了!我沒說什麼啊?害怕也是正常的,是不是啊?” 洪豐收:“大家安靜,不要說話了。” 陣地上,石林系上褲子,跑過來彎腰抱住了砲身下部。 連長:“好了吧?來,一二三……” 二人把砲身夾在腋下,吃力地往北京路上走。石徑是在山道上開鑿出來的,十分難走,為了上下保持平衡,石林和連長不得不跪下來。不一會兒,二人都汗流浹背了…… 岩石後,孟林小聲問洪豐收:“老洪,分量不輕吧?” 洪豐收緊張地看著遠處:“砲身加上三發砲彈,一百六十多斤呢。”

孟林:“啊?” 洪豐收在連部打電話:“……情況暫時就是這樣,搬動過程中還沒有問題……是,我每隔一刻鐘向您匯報一次。” 石徑上石林和連長抱著砲身在艱難地前進。大家都趴在岩石後面緊張地觀看,無人出聲。 林東東緊張地攥住了左太行的手,左太行意外地皺起了眉頭。 洪豐收打完電話從連部方向走了過來。 石林抱著砲身趔趄了一下,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林東東嚇得摀住了嘴。左太行趕緊往一邊躲了躲。洪豐收走過來,趴在了左太行和林東東中間。 石徑上,連長回頭看了一下石林:“石林,沒事兒吧?” 石林:“沒事兒,連長,走著……” 岩石後,林東東緊張地又抓住了洪豐收的手,早已不管不顧了。洪豐收有些意外,他想抽回被林東東抓住的手,可是沒抽出來。看著林東東緊張的神情,洪豐收略有所思……

北京路,連長和石林將砲身已經抱到了籃球架下。架子底下,已放好了兩根背包帶兒。二人輕輕放下砲身,將砲身綁在了架桿上。綁好了砲身,二人都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連長這才發現石林的褲腿已經被血染紅了:“石林,你的腿……” 石林:“沒事兒,這什麼時候了,還管腿啊?要是光榮了,腿就沒用了,如果沒事兒,咱們再治。” 連長:“不行……衛生員!” 衛生員早有準備,從隱蔽處跑了過來。 連長:“快,腿……” 衛生員熟練地為石林進行包紮。 蔣秀美看到這一幕急了:“怎麼搞的?受傷了?” 左太行:“你沒看見,剛才跪地下了。” 蔣秀美:“這麼重?” 左太行:“你沒聽見?扛著一百多斤,你試試?” 衛生員包紮好了傷員,迅速離開。

連長:“石林,咱們開始吧?” 石林:“開始……” 連長:“你在後面抬,我在前面掏,你千萬要慢。” 石林:“我知道……” 連長跪到了砲身前面。石林站了起來,轉到砲身後面,雙手抱起了砲身。連長用雙手卡了一環狀放在砲口處。石林慢慢地抬起了砲身,炮在抖動。石林的雙腿抖得更厲害。連長緊張地看石林:“石林,你怕了?你這一抖,就可能出問題。” “連長,我不怕?我沒抖啊……噢,是腿疼吧?”石林咬了咬牙。 連長:“石林,現在咱們什麼都不想,就是要把砲彈拿出來,是不是?” 石林:“是。” 連長:“好,石林,我們現在執行的是光榮的任務,連里的戰士們和宣傳隊的同志們都在看著我們,各級首長都在等著我們勝利的消息。”

石林:“連長,我知道,你放心,你看,我的腿不抖啦。” “好……哎,你堅持一小會兒啊,我也去上個廁所。”連長說著就往廁所跑。 石林:“好,你可得快點兒……” 岩石後,大家都鬆弛了一下。 李自芳:“連長也是人啊,生死關頭誰都害怕。” 蔣秀美:“石林現在這個姿勢可是難拿,弓著腰,蝦米似的。” 左太行:“可別時間太長了啊。” 連長跪在砲身前,輕輕地拽出了第一枚砲彈。洪豐收跑了過來,從連長手裡接過了砲彈,像托著嬰兒般往山頂走去。 連長:“石林,這回可要慢一點兒了,後面那個彈要是走快了,撞上了前面的,可就麻煩了。” 石林大汗淋漓:“連長,你趁著還沒上手,趕緊給我擦擦汗。我這眼都睜不開了。”

連長又拽出了一顆砲彈,洪豐收接過砲彈,小心地離開。完成任務,石林一頭栽倒在地上,連長也仰面躺在了地上。衛生員迅速地跑了過來,連里的戰士們也都跑了過來…… 岩石後,林東東和蔣秀美激動地抱在一起,啜泣起來。左太行低頭坐在那兒一聲不吭。李自芳擦了一下頭上的汗:“石林,好樣的……” 傍晚,宣傳隊隊員們都靜靜地坐在船上。石林躺在甲板上,閉目養神。左太行打開手風琴,輕輕拉起了蘇聯歌曲《一條小路》。伴著左太行的琴聲,林東東開始低聲吟唱:“一條小路曲曲彎彎向遠方……”大家都跟著唱起來。石林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任淚水從眼角無聲地滑過…… 夜晚,蔣秀美跑進了男兵宿舍。石林正疲憊地坐在床上。 蔣秀美:“石林,來,我看一下你的腿。”

石林:“不用了,衛生員包紮得挺好的,明天再說吧。” 蔣秀美:“那你早點休息啊?我走啦?” 李自芳衝蔣秀美笑:“喲,這一對紅對錯了對吧。” 蔣秀美衝李自芳舉了一下拳頭,走了出去。 李自芳看了一下石林:“石林——” 石林抬起頭:“有事兒嗎?” 李自芳:“這話一下午我都想說了……石林,你挺棒的,我過去小看你了。” 石林異樣地看了看李自芳:“你……嘿嘿……你這突然一本正經地說上一句,我還真不認識了……謝啦。” 李自芳看著石林,突然端起自己的臉盆,放在石林面前:“石林,洗洗腳,我剛打的熱水。” 石林感動地看著李自芳:“別,別搞得我和榮軍傷員似的……哎,我可不敢用你的臉盆,你要是用鹼麵子瘋狂地刷它半個月,咱們楊子榮可就非殘廢了不可。”

李自芳:“去你的,至於嗎?”二人相視而笑…… 孟林拿著臉盆剛要去洗臉,一個值班士兵走了過來:“孟隊長。” 孟林:“噢,有事兒嗎?” 士兵:“你愛人今天打了三次電話過來,都沒等到你,她說過兩天再打。” “噢,我知道了,謝了啊。”孟林端著臉盆站在原地,臉色變得難看…… 蔣秀美回到女兵宿舍,見只有林東東一人坐在鏡子前默默地梳頭,奇怪地問:“哎,班長呢?” 林東東:“剛才還在呢?哎,他沒事兒吧?” 蔣秀美:“誰?誰沒事兒啊?” 林東東站起來,捶了蔣秀美一下。蔣秀美笑著說:“你放心吧,這個年齡的小伙子,牛崽子似的,有什麼事兒啊?睡你的覺吧。”蔣秀美解開自己的衣服,“我可得睡了,累死我了……哎,東東,我今天唱得還行吧?” 林東東沒有回答,陷入思索中。蔣秀美衝著她一樂。 孟林洗完臉,端著臉盆進來。洪豐收一個人盯著手背發呆。 孟林:“老洪,看什麼呢?” 洪豐收抬起頭,衝孟林擺了一下手。孟林走過來一看,洪豐收的手背上竟然有幾處明顯的指甲印。 孟林:“喲,這是怎麼啦?誰掐的?” 洪豐收:“林東東。” 孟林:“什麼?林東東?不會吧?她會對你……” 洪豐收:“你別瞎想啊,這是在看石林排險的時候,她無意識地抓著我的手,掐成這樣的。” 孟林:“噢,女孩子嘛,膽子小,那場面,誰看不緊張啊?正常。” 洪豐收:“老孟啊,看起來你真不是政治工作幹部的料。” 孟林:“怎麼說……” 洪豐收:“怎麼說?一句話說不清……簡單說就是看問題的方式方法,或是看問題的角度。毛主席說,世界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對吧?” 孟林:“最高指示,這當然對啦!不會這掐手也有緣有故吧?” 洪豐收:“當然,如果林東東心裡不是十分地擔心石林,她能把我這粗老笨壯的手掐成這樣啊?” 孟林笑著說:“那也得看那女的勁兒……哎,你是不是多慮了?當初可是你說他們倆絕對沒事兒的啊?” 洪豐收:“要不說我正恨自己犯教條主義錯誤呢?辯證法告訴我們,事物總是向它的相反的方向轉化的……都怨我,自以為是了,《南征北戰》上怎麼說來著?我們以往的失敗,就在於輕敵喲。” 孟林:“你真感覺石林會和林東東……不可能,我還是不信。哎,我可是有可靠情報啊,那個文向東……就是砲連的那個小白臉連長……可是對林東東有意思,而且,林東東好像也沒反對。” 洪豐收:“我聽說了,我怕的就是這個。噢,我不怕林東東和姓文的來往,那不歸我們管。我怕的就是林東東這小丫頭腳踩兩隻船。” 孟林:“林東東?不會……” 洪豐收思索著:“石林再來個妒火攻心……” 孟林:“老洪,你多慮了,快睡吧,我出去轉一下。” 洪豐收:“哎,你幹什麼去啊?” 孟林回頭一笑:“你繼續分析,我出去鬆弛一下,催大家早點休息。”說著,孟林推門而出…… 林東東披著衣服,坐在被筒裡沒有半點睡意。蔣秀美看著林東東:“我說東東,你現在的狀態絕對不對。你沒有堅決地回絕文連長……噢,我不知道他給你寫信寫的什麼……你又老表現出來對石林有點兒意思。” 林東東:“胡說,我們是對子,我關心一點兒有什麼啊?” 蔣秀美:“騙人,謊話,來,看著我的眼睛……不敢吧?你那點兒小招是人就能看出來。左太行說你在看石林排險的時候差點兒把他的手都摳破了。你的緊張誰看不出來啊?” 林東東:“喲,是嗎?那得給他道個歉,我真沒注意。” “左太行實在受不了,就躲到一邊,結果……”蔣秀美捂著嘴笑。 林東東:“你笑什麼啊?” 蔣秀美:“教導員傻乎乎地跑到你的身邊,嘿嘿……” 林東東臉色發白:“不會吧?你不會是說我……” 蔣秀美:“左太行指給我看了,你的手指甲早摳進教導員的手背,最少有三公分。” 林東東:“放你的……人手指甲才有多長啊?哎,你說的是真的?” 蔣秀美:“我注意了,一點兒不假。我想給教導員上點兒藥呢,又怕……” 林東東捶著自己的頭:“哎喲,該死……你這個秀美真混,你怎麼也不提醒我啊?” 趙冬梅一個人在排練室內練功。她兩腿間夾著一塊磚,在一圈圈地走著圓場…… 孟林出現在門口,他看了一會兒,推門走了進去。 趙冬梅:“喲,隊長,你還沒休息啊?” 孟林:“你不也沒休息嗎?怎麼,不累嗎?” 趙冬梅:“不累,總練不好,心裡急。” 孟林:“休息會兒吧……噢,這幾天急著下島,你回來,我也沒找你聊聊……來,坐一會兒吧。”二人在旁邊長椅上坐了下來。 “怎麼樣?家裡一切都好吧?” 趙冬梅看了一眼孟林,低下了頭:“謝謝隊長,家裡都好。” 孟林:“母親的病沒事兒吧?” 趙冬梅:“沒事兒,見了我,就好了一多半兒啦。” 孟林:“妹妹呢?多大了?上學了嗎?” 趙冬梅的頭垂得更低了:“妹妹……學不上了……幫娘……幫我母親幹活呢,今年十五啦。”二人一陣沉默。 孟林:“……小趙,你是老兵了,是隊裡的骨幹,我一直是很信任你的。” 趙冬梅:“謝謝隊長,你……是有什麼任務要分配給我嗎?” 孟林:“噢,不,你幹得很好,隊裡很滿意,你、你自己的業務也、也很刻苦……” 趙冬梅:“隊長,你像是有什麼事兒吧?” 孟林:“噢,不,沒什麼,就是談談心吧。”二人又是一陣沉默。 趙冬梅:“隊長……你,你這一陣子瘦得厲害,你得注意身體,大家可都指著你呢。” 孟林:“噢?謝謝,我沒事兒,我身體沒事兒……你也注意休息……我感覺你好像也有什麼心事兒。” 趙冬梅:“是嗎?噢,那就是業務上的事兒吧?你看,我老是練不好。今天在車子島,上場我就亂了,要不是林東東幫我,我真瞎了。” 孟林:“你很刻苦,多幾次就好了,你是第一次上台吧?” 趙冬梅點點頭。 孟林感慨道:“說真的,冬梅,噢,小趙,我真是沒想到你還能上台,演得還真有那麼點意思。” 趙冬梅的臉紅了:“是嗎?謝謝隊長,有隊長的這番鼓勵,我……我真高興。”趙冬梅扭過頭去,抹了一下眼淚。 孟林覺得再坐有些不妥,趕緊站了起來:“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說著,孟林就往外走。 趙冬梅站了起來,衝著孟林叫了一句:“隊長——”孟林回頭,“噢,沒什麼,就是、就是……你也注意休息。” 左太行伏在床上,在電池燈下寫信。 “青白,不知道為什麼很久沒有你的來信了,工作是很忙?是嗎?你們還在封閉排練嗎?我一直沒有收到家裡的來信,不知為什麼?我去過信,可是還是沒有消息,我挺擔心的。不會是母親的病又犯了吧?你如果方便的話,請百忙中給我回一封信,哪怕就是幾個字……”左太行嘆了一口氣,想了一下,便悄悄起身來到了石林床前。石林睜開了眼。 左太行:“你還沒睡啊?” 石林:“睡不著……” 左太行做了一個聽的動作。石林便從挎包裡拿出那隻小收音機遞給了左太行。左太行悄悄回到了床上,將耳機塞進了耳朵裡…… 夜深了,林東東和蔣秀美還趴在床上聊著。 蔣秀美:“我感覺班長這次回來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東東:“怎麼?” 蔣秀美:“你沒發現?她眼睛裡更多了一層憂傷。” 林東東:“喲,我們的秀美成了心理學專家了。” 蔣秀美:“根據我的經驗,女人一旦外表都憂傷了,那就是有了傷心事兒。” 林東東:“廢話。” 蔣秀美:“而且一定是事關感情……” 林東東:“不見得,趙班長家裡是挺困難的那種,聽說村里不少的男人連媳婦都說不上呢。” 蔣秀美:“班長家裡的情況她以前又不是不知道,可是這次從家裡回來,情緒加重。你說,是不是肯定有……” 正說著,趙冬梅疲憊地從外面進來:“喲,你們還沒睡啊?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蔣秀美:“沒什麼,等你呢。”二人做了個眼色,便躺下睡覺了。 清晨,石林拿著號試探著往嘴上放,可嘴還是疼。他咬著牙艱難地吹響了號。 林東東站在窗口,看到了這一幕。她從枕頭下面的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快速地寫了幾個字…… 林東東手裡拿著一本書朝石林走了過來:“石林,這是我幫你從過去我們團樂隊的戰友那兒要來的小號演奏法……送你的。”說著把書遞給石林。 石林一陣驚喜,從林東東手裡接過書:“是嗎?太好了。” 正在這時,洪豐收走了過來:“喲,你們這是乾什麼呢?什麼書啊?” 林東東意外地看著洪豐收:“教導員啊?……是我找來了一本小號演奏法……想讓石林進步快一點兒。” 洪豐收:“噢,這是好事兒啊?我看看。” 石林將書遞給了洪豐收。洪豐收接過書,隨手翻了一下:“喲,都是小蝌蚪啊?我們這些大老粗可是看不懂,哈哈……噢,繼續練吧。”洪豐收把書遞給了石林。石林高興地繼續翻起來。 林東東看著洪豐收走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拿過來,我告訴你哪是重點,我戰友做了記號。”石林趕緊把書遞過來。林東東接過書,翻到了一頁,然後把手中折疊的紙片悄悄夾在了書裡:“給,就是這兒……”林東東把書遞給石林,轉身走了。石林接過書,看到中間有一紙條,一怔。俄而,他趕緊把紙條抓在手裡,塞進了衣兜。 一口氣跑到海邊礁群上,石林四下里看看沒人,便從兜里掏出了紙條:“石林,中午吃完飯我在招待所後坑道口等你,有事兒談。”石林激動的淚水瞬間從眼裡衝出來…… 排練室,林東東和蔣秀美在練功。蔣秀美聽了林東東的話,把眼睛瞪成了鈴鐺:“什麼,你?你要和他……” 林東東:“小姑奶奶,小點兒聲!我就是想和他聊聊,找個解決問題的方法。” 蔣秀美:“哎喲,解決問題?你當這是小朋友過家家兒呢?我在書上可是看了,你只要給了男人一次機會,得,你就甭想好了。” 林東東:“你在書上?什麼書上?書上還有這種東西?你知道的東西還不少啊?” 蔣秀美:“咳,我是瞎扯的,我可告訴你,男人可都不是好東西。你要是一鬆口,得,慘的就在後面了。” 林東東:“你腦子想到什麼地方去了?真是封資修,哎,你這個三代貧農我看是有問題啊……我就是告訴他……我就是問問他,他是不是有那個意思,要是有……” 蔣秀美:“要是有怎麼著?你真是膽子不小啊?還敢問男的那個意思?你是想摸老虎屁股啊?” 林東東:“這有什麼啊?男婚女嫁,正大光明,不就是部隊不讓幹部和戰士談戀愛嗎?要是人家有那個意思,大不了咱們就不當兵不就得了嗎?” 蔣秀美:“哎喲,你們搞文藝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麼開放啊?這讓我可是丟死人了。” 林東東:“你是明著不敢說,就敢悶著做。” 蔣秀美:“說什麼呢?俺長這麼大可是沒敢動過什麼邪惡的念頭啊。” 林東東:“我就看不得那些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勁頭,有什麼就說什麼,直來直去,這多好啊!” 蔣秀美:“就像文連長,直奔目的,是不是?” 林東東怔了一下。 蔣秀美:“怎麼著?捅到腰眼兒上了吧?怎麼著?不說話了?” 林東東:“……” 蔣秀美:“要不再想想?” 林東東:“秀美,那天我在車子島上擔心了,真的,我從來沒有那種為一個男人擔心的感覺……上次,石林嘴破得那次,我心疼了。這次,石林在排險,我的心又……秀美,我得證明一下,你知道,這對我很重要。” 蔣秀美嘆了一口氣:“女人只要一心疼,那就離什麼不遠了。” 林東東:“什麼意思?” 蔣秀美:“你可想好啊?一邊是直來直去、聰明能幹的文連長,一邊是傻裡傻氣、扭扭捏捏的後進戰士……我可是為你著想。” 林東東:“你老提文連長干什麼啊?我又沒答應他什麼!” 蔣秀美:“有些事兒啊,當局者迷,我總感覺你和文連長是跑不了的一對了,不信你看著。” 林東東:“你這個秀美,你成心啊?怎麼老和我抬槓啊?石林是不是你朋友啊?” 蔣秀美:“石林是不是我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是你的未來的那位。” 林東東:“你……真拿你沒治。” 於子明從屋外進來,衝柳主任敬禮。柳主任站了起來:“來,子明同志,坐下。”二人落座。 “怎麼樣?對黨委給你的處分有什麼意見嗎?” 於子明:“柳主任,通過領導和同志們的幫助,我想通了。前一階段,我是放鬆了思想改造,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髒東西就乘虛而入了。我雖然和地方的同志沒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我以為過去大家是戰友,接觸一下沒什麼。可是沒想到給工作帶來了那麼多的被動,還給部隊的形象抹了黑。組織上對我的黨內警告處分我虛心接受,毫無怨言,請黨委和領導考查我。” 柳主任:“好,你有這個態度就好。主席說了,人不怕犯錯誤,犯了錯誤就改,這就是好同志。” 於子明:“柳主任的指示我一定牢記在心。” 柳主任:“子明同志,你出去支左,處裡又配了副處長,你對工作的事情有什麼想法沒有?” 於子明:“我完全聽從組織的分配……不過,我原先是搞文化、新聞的,如果處裡還留我的話,我是不是在這方面做些工作……” 柳主任:“我找你來,就是想談談你工作的事兒。黨委經過研究,認為你在機關工作時間長,基層的經驗少,所以,我們想讓你下部隊去……噢,你不要擔心,級別和職務還是不會降低的,還是要配相應的職務。黑山島團缺一個副政委,黨委的意見是讓你去接替,你有什麼看法?” 於子明看了一下柳主任:“請首長放心。我是個黨員,組織上安排我什麼工作,這都是對我的信任。我沒意見。” 柳主任:“好,你有這個態度,說明你還是一個不錯的好同志。你要放下包袱,向團裡的其他領導同志學習,搞好團結。” 於子明:“是。” 柳主任:“好,你沒意見,我就讓幹部部門打命令了。還有,你有文化,要把團裡的文化工作和新聞工作抓一抓。你們團可是有日子沒有見報了,整個軍裡,就是你們一兩個團是空白點兒啦。” 於子明:“首長,我聽說車子島連出了個大事故,差點兒炮炸人亡。” 柳主任:“是啊,幸虧處理及時,不然麻煩就大了。” 於子明:“我考慮這就是個好題目啊!壞事兒變好事兒,事故處理中有思想政治工作的亮點,這才能化險為夷嘛。” 柳主任:“不錯……你的腦子是快……我說於子明還是有特長的嘛。我就喜歡政治幹部的這種敏感。好,你就抓抓這篇大文章。” 於子明站起來答道:“是。” 石林仍坐在礁石上,默默地想著。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看了看手中的紙條,手一鬆,紙條飛入了大海。石林重新舉起號,放在了嘴邊。 《解放軍進行曲》的調子已經挺像樣了,雄壯的樂聲在海上迴盪。石林站了起來,挺起了胸…… 一個隊員走進了排練室:“林東東,有人找……” 林東東:“誰啊?” 隊員:“是文連長。” 林東東一翻白眼兒:“真邪,怎麼說誰來誰啊?” 蔣秀美:“怎麼樣?我說準了吧?哎,怎麼著?我去給你回了?你可不能腳踩兩隻船啊!” 林東東:“說誰呢?什麼腳踩兩隻船啊?我答應誰啦?我不就是想和石林談談嗎?” 蔣秀美:“哎,趕緊決定啊,人家在外面等著呢。你要是真不好意思,我就去。” 林東東:“有你什麼事兒啊?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我要是不出去,人家還真以為我……練你的吧,我去看看。” 蔣秀美:“得,石林沒戲啦。” 林東東:“說什麼呢?什麼石林就沒戲啦?” 蔣秀美:“我不知道你啊?天生情種,見了哥哥,那弟弟還有戲啊?” “我打你,什麼哥哥弟弟的?你最近不對頭……哎,回來我再審你啊。”說著,林東東走出了排練室。 蔣秀美一屁股坐在了墊子上,拿出了那個筆記本:“哎喲,我可得歇歇了,真拿自己是專業出身呢……” 女兵宿舍,林東東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桌子上。文向東笑著說:“不用客氣,我馬上就走,坐不住……” 林東東坐在了文向東對面的床上:“今天不是星期天,怎麼有空進城啊?” 文向東:“上次的信你看了吧?我怎麼沒收到反應啊?” 林東東臉一紅:“你這個人真是挺衝的,你幹什麼事兒都是這麼自信嗎?” 文向東:“自信是成績堆積起來的。當一個人老是成功的時候,自信心才能成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特別自信,可是應該說是比較自信。” 林東東:“我這個人就不太自信,什麼事兒都拿不准主意,想乾一點事兒都得和人家商量。” 文向東:“不會我們的戀愛關係也找人商量吧?” 林東東:“什麼?什麼關係?不會吧?我們不是什麼還沒談嗎?我們怎麼會成了……成了什麼關係了呢?” 文向東笑笑:“根據我的經驗,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建立起這種關係的。” 林東東:“這倒是奇怪了,我給了你這種感覺嗎?” 文向東:“這主要是我的感覺。我認真想了一下,我沒有什麼不讓你認同的地方。你想,不論是思想品質、工作能力、現實表現、工作成績,還有……氣質形象。我相信自己的實力。” 林東東:“你這個人是挺直截了當的……你是這樣談戀愛的嗎?” 文向東:“我以前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談戀愛,或者說適合不適合你的方式……我無法得到一手情報,所以只有按自己的方法。” 林東東笑了:“你這人還挺鬼的,把球踢給別人了……好了,你別坐了,我還得排練呢……沒事兒吧?” 文向東也笑了:“下逐客令了?好,我也不坐了。我這趟來是有事兒的,不是光來看你的。” 林東東:“有事兒?什麼事兒?” 文向東:“我的職務有了變動。” 林東東:“什麼意思?你是說又提升了?” 文向東:“倒不是提升,我被調到要塞砲兵處當參謀了,是見習的,暫時還是連職。” 林東東:“那我是不是也得祝賀你啊?” 文向東:“如果你願意……當然,進入要塞機關畢竟是個好事情……噢,機關中我們一起來的老鄉今天中午要一起吃個飯……噢,是在一個乾事家裡……我是想……是想請你出席一下……你不是說要祝賀嗎?這就算是,行吧?” 林東東為難地一笑:“真對不起,你該早說,我吃了中飯已經安排事兒了,而且,還是推不掉的。” 文向東看了一下林東東:“不給面子?” 林東東:“不是,真不是,向毛主席保證,我要是說謊……” 文向東:“好啦,開玩笑啦。我說不來,他們一定要讓我來,這不,沒面子啦。” 林東東:“對不起,我不是……” 文向東站了起來:“好啦,沒事兒,女孩子嘛,總得有點兒……哎,這是我給你帶的……上次的海貨好吃嗎?” 林東東:“我可不想收你的禮,都是這幫饞鬼,把東西都吃了,害得我……” 文向東:“好了,東西不就是吃的嗎?我不是想收買你啊?哎,抽個時間,你方便的時候,我專門請你,你可得賞光。進了機關,有條件了。” 林東東笑著不置可否。 文向東:“看起來,攻下你這個山頭,還得費點兒事兒……哎,包裡不光是吃的啊……” 排練室,蔣秀美還在看書。林東東推門走進來。蔣秀美趕緊把書藏進挎包裡,站了起來:“喲,這麼快啊?怎麼著?走啦?” 林東東:“不走你管飯啊?哎,你怎麼又看你那個破筆記本啊?那上面寫的什麼東西啊?這麼著迷。” 蔣秀美:“哎,別打岔,文連長來幹什麼啊?” 林東東:“他調要塞砲兵處當參謀了,有人請客,要我參加。” 蔣秀美:“哇,他真行啊!哎,你怎麼還不打扮打扮去啊?” 林東東:“去你的,我打扮什麼啊?我又沒答應要去。” 蔣秀美:“不會吧?你腦子有病啊?吃請都不去?不光他一個參謀吧?還有別的什麼人啊?要不,我代你去。” 林東東:“去你個頭啊!我不是中午還有事兒嗎?” 蔣秀美:“哎喲,你真是腦子不清楚,石林這小子你不是什麼時候招呼,他就什麼時候到啊?改個日子啊!這種事兒,可遇不可求,你還不趕緊的……” 林東東打了一下秀美的頭:“我算看出來了,誰要是娶了你這麼個媳婦,可要小心。” 蔣秀美:“什麼意思?” 林東東:“早晚是個水性楊花的東西。” 蔣秀美高興地笑了:“你說我什麼花?我沒這麼好看吧?” 坑道口,林東東不停地踱步,嘴裡嘮叨著:“這個石林,死到什麼地方去啦?” 宿舍裡,石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蔣秀美走了進來:“左太行、左……” 蔣秀美突然看到石林在床上躺著,有些意外。她上前推了推石林:“哎,你怎麼還在睡覺啊?” 石林睜開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中午休息,躺一會兒不行啊?” 蔣秀美想說什麼,可是又不敢開口,只是用手比畫著外面。 石林:“你想說什麼啊?亂比畫什麼啊?” 蔣秀美:“噢,沒什麼……哎,左太行呢?” “你們一對子,怎麼問我啊?”說著,石林又閉上眼。 蔣秀美邊往外走,邊小聲自語:“林東東,你個傻帽兒,讓人涮了……” 坑道口,林東東還在焦急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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