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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五、迷途不知返

第6個還是秘密 阿真 6628 2018-03-18
就在羅秋天為了曹小陽的生命安危,像在油鍋裡煎炸的螞蟻一樣痛苦難耐時,藏在天湖花園一座公寓裡的曹小陽,也緊張到了極點。 天堂夜總會為洋鐵頭買下的兩室一廳的公寓,位於市中心的天湖路。這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去處,四周商業大樓林立,而天湖花園就坐落在商業樓群的後面,不顯山不露水,卻是交通發達,吃住方便。從某種意義上說,老闆算是個“明主兒”,他深知自己這個夜總會總管是靠著手下的這夥人支撐的,因此,他很捨得在收買人心上花大錢。像洋鐵頭這樣一個小混混,居然住上天湖花園的公寓房,恐怕連做夢都沒想到。自然,得了人家的好處,也就要捨命地跟著人家幹。 天湖花園離天堂夜總會只有三站路。這樣一來,夜總會有什麼事,洋鐵頭可以隨叫隨到,騎摩托車上路至多用十分鐘。

不過,此時的洋鐵頭和曹小陽,卻巴不得離天堂夜總會遠點兒。 自打完那個敲詐電話後,洋鐵頭便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按說,對方在接到敲詐電話後,多半會答應敲詐者提的條件,至少也會以低聲下氣的口氣向敲詐者哀求。然而,那個男人在接聽曹小陽的電話後,卻採取了極強硬的態度。尤其最後那句話,讓洋鐵頭不寒而栗:三天后你就等著死吧!說這話的人不是黑社會的,就是個職業殺手。本來,他和曹小陽是想拿手裡的把柄去恐嚇對方,不料,反讓對方把他們倆給嚇住了。在洋鐵頭的“江湖大俠”生涯中,還從沒碰到過這樣的對手。他是誰?他怎麼敢這樣跟他們講話?在沒有弄清對方虛實的情形下,洋鐵頭決定暫停冒險行動。對方那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的氣勢讓洋鐵頭坐立不安。三天后你就等著死吧!老天爺,這太可怕了。更糟糕的是,天堂夜總會包間的電話留在了那男人的手機上。如果對方願意,就會輕而易舉地打聽到他和曹小陽。唉,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他怎麼就沒想到去公用電話亭打這個倒霉的電話呢!可當時,這個該死的小妮子翻來覆去地說那事,終歸還是覺得刺激好玩,就那麼稀里糊塗地用包間的電話給自己惹上了麻煩。雖然,打完電話他馬上帶曹小陽離開了包間,兩人慌忙從那幾個女孩手裡要回白絲巾,就回家了。可他心裡明白,那男人肯定會一次又一次地往包間裡打電話。

由於害怕遭暗算,這幾天,洋鐵頭索性請了假,一天到晚窩在家裡。儘管曹小陽猴急著要到外面透透氣,他也沒答應,硬是把她悶在了公寓裡。洋鐵頭決定深居簡出,等風頭過去了——那人說三天之後,不就是第四天動手嗎?也就是說至少待到四天之後,要是他倆還沒死,再和曹小陽論那碼子敲詐的事。 還好,三天平平安安地過去了。為了以防萬一,洋鐵頭還背著曹小陽,將那條白絲巾裝進塑料袋,偷偷藏到了暖氣片後面。曹小陽問他把絲巾放到哪兒了,他只是諱莫如深地笑而不答,逼急了,就說放在了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洋鐵頭知道曹小陽是個極其貪心的女孩,她的貪欲之火一旦燃燒起來,往往會利令智昏的。 今晚,是那男人說的最後期限。洋鐵頭想,如果這四天都平平安安地過去了,就證明那男人只是虛張聲勢,根本沒有實力。如此這般,明天開始,他就要重新行動起來,非從這小子手裡敲到錢不可。

這“最後”的一夜,真可以說是恐怖之夜。他倆早早地鎖上了房門,躺在床上,緊緊地抱在一起。就這,曹小陽還嚇得渾身發抖,她把臉貼在洋鐵頭的脖子上,上牙磕著下牙:“鐵頭哥,我好害怕呀!” 洋鐵頭儘管心裡也怕得要命,還是硬充好漢:“別怕,有我呢!跟我在一塊兒,你誰也不用怕!只管睡你的覺!” 洋鐵頭嘴裡這麼說著,眼睛卻瞪得雞蛋大,兩隻耳朵支棱著,機警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曹小陽剛剛安靜了片刻,又哭開了:“鐵頭哥,我……我不想死……” 洋鐵頭禁不住坐了起來,生氣地小聲嚷著:“你個小黃毛,不睡覺瞎想什麼呀!你怎麼會死呢?誰敢動你一指頭,我就跟他拼命。” 曹小陽這才強忍住心裡的恐懼,不再吱聲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小陽終於睡去。但洋鐵頭卻不敢怠慢。他悄悄下床,到廚房裡拿了一把菜刀,放到了枕邊,之後,兩眼又死死地盯著房門…… 可怕的四天終於熬過去了,曹小陽和洋鐵頭不由舒出了一口氣。那個該死的男人沒敢動他們一根汗毛。看來,他不過是想拿大話嚇嚇他倆罷了。 傍晚,洋鐵頭帶曹小陽到附近的一家韓國燒烤店吃烤肉,而後就拉著她回公寓。曹小陽一百個不願意。沒有了死亡恐懼的曹小陽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一想到還有二十萬塊錢在等著她,她就興奮不已。按她的意思,應該馬上在大街上找個公用電話亭,給那個男人打敲詐電話。但經過了昨晚那個恐怖之夜後,洋鐵頭冷靜了許多。他想先去天堂夜總會,找負責包間衛生的女孩探聽探聽再說。如果他請假的這幾天,始終沒有陌生人往包間打電話,就證明一切正常,那時再打敲詐電話也不遲。

曹小陽覺得洋鐵頭的話不無道理,但她想跟洋鐵頭一起去天堂夜總會弄個明白。洋鐵頭好說歹說才勸住她,洋鐵頭說:“小黃毛,你暫時最好別在天堂夜總會露面。女孩們肯定還惦記著你那條白絲巾,會圍住你問這問那,萬一那個該死的男人到天堂夜總會找你呢……” 曹小陽立刻反問一句:“你露面就沒危險?電話可是咱倆一塊兒打的!” 洋鐵頭就又說:“你不能跟我比,我是那裡的保安。再說,咱倆打電話時沒有第三人在場。在別人的眼裡,我跟那條白絲巾一點關係都沒有。” 洋鐵頭說著,就把曹小陽摟在懷裡,用力地親了一口:“小黃毛,你要聽話啊!我這都是為你好。” 曹小陽這才嘟著小嘴答應下來:“你早去早回啊!我在家邊看電視邊等你回來。”

洋鐵頭一迭聲地應著:“好好好!我悄悄把那事問明白了,就回來!” 洋鐵頭快步走了出去。 洋鐵頭從旁門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天堂夜總會,沒費甚麼事,就在涮洗室找到了那個負責打掃包間的女孩。當時,那女孩正在洗抹布。洋鐵頭就站在一旁,佯裝和她閒聊。 說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話之後,洋鐵頭才切入正題:“最近常有生人往我家裡打電話,沒黑沒白的,煩死人了。你在包間里幹活,沒接到這樣的電話?” 女孩笑笑說:“沒有啊!沒事往人家家裡打電話,神經病啊!要是我接到這樣的電話,非罵他一頓不可。” 聽女孩這樣說,洋鐵頭高興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原來屁事沒有,全是自己嚇唬自己啊!他再也沒心思跟女孩磨嘴皮了,趕緊把話頭打住,三步並作兩步地出了涮洗室。

來到天堂夜總會門口的停車場,洋鐵頭剛把右腿跨上摩托車,老狼不知從什麼地方閃了過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老狼問。 洋鐵頭支吾著:“剛來。” 老狼又說:“有人找你!” 洋鐵頭一怔:“誰找我?” 老狼仍是不陰不陽地說:“一個男人。” 洋鐵頭不由一愣:“一個男人?他在哪兒?” 老狼朝大廳裡努努嘴:“他在裡面。你等著,我把他叫出來!” 老狼轉身走了。 洋鐵頭一腿跨在摩托車上一腿著地。此刻,他腦海裡閃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走。但最終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在沒弄清對方找自己的用意之前就逃走,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再說,停車場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對方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於是,洋鐵頭慢慢地將跨在摩托車上的右腿移了下來。

這時,一個年輕男人從大廳裡走了出來。 洋鐵頭不無膽怯地迎上前去。 兩人間距剩下不到一米時,年輕男人低聲問:“你是洋鐵頭嗎?” 洋鐵頭緊張地:“啊,我是。你找我有什麼事?” 藉著停車場的燈光,年輕男人從衣袋裡取出證件朝洋鐵頭亮了一下:“我是警察。” 洋鐵頭聽對方說出“警察”兩個字,身上驀地變得輕鬆起來。 年輕男人繼續說:“你認識一個名叫曹小陽的女孩嗎?” 洋鐵頭復又變得慌張起來:“認……認識。” “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不……不知道。” “聽說你是曹小陽的好朋友?” “我……我倆只是常……常在夜總會一起胡玩。” “那她最近這幾天來找過你嗎?” 洋鐵頭故意摸摸腦袋:“找倒是找過。對了,現在算起來是四五天前了,她來這裡跟其他女孩玩,和我聊了幾句就走了。這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她。”當洋鐵頭確定年輕警察只是為尋曹小陽而來,心里便不再驚慌了,言談也變得自如起來,他開始轉守為攻了,“曹小陽她出什麼事了?”

年輕警察說:“她失踪了。” 洋鐵頭“哦”了一聲:“是這樣啊!她會去哪兒呢?” 年輕警察看了洋鐵頭一眼:“如果她來找你,請你及時通知我。” 年輕警察將一張名片遞給洋鐵頭。 洋鐵頭接過名片:“行行!” 年輕警察轉身走了。 洋鐵頭在心裡罵道:肯定是小黃毛那個該死的奶奶報的案。明天得趕緊讓小黃毛回家,跟她該死的奶奶說跟人去外地玩了。 這樣想著,他將手裡的名片扔到路邊,便跨上摩托車,一身輕鬆地朝著公寓駛去。 洋鐵頭回到公寓時,電視機還亮著,曹小陽卻早已睡下了。於是,他關掉電視機,就脫衣上床了。 洋鐵頭一鑽進被窩,曹小陽就醒了,她像昨晚一樣,緊緊地把臉貼在洋鐵頭的胸脯上。不過,她說的是另外的話:“鐵頭哥,那邊沒什麼事吧!”

洋鐵頭拍拍她的腦袋:“放心吧!屁事沒有。” 曹小陽嗖地坐了起來:“這麼說,我們明天就能打那個電話了?” 洋鐵頭把她拽進被窩:“你先別急著打那個電話。明天早晨你得先回家。你那個該死的奶奶到處找你,連警察都驚動了。剛才,一個便衣到天堂夜總會來找你。” 曹小陽滿不在乎地:“讓她找去。早晚我要從家裡搬出來。” 洋鐵頭摟著曹小陽:“不管怎麼樣,明天你還是先回家吧!讓警察找來找去的,總不是件好事。” 曹小陽便不再吭聲了。 洋鐵頭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今晚可能睡個好覺了。”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半晌,曹小陽又開口了:“對了,鐵頭哥,我差點忘了。剛才你走了不一會兒,你們夜總會的人就來電話找你。” 洋鐵頭警惕地:“誰找我?” “他沒說。只說是夜總會的。” 洋鐵頭想了想:“也許是老狼吧!他這人從來說話簡省,該三個字說完的,他決不會多加兩個字。見我的面,根本沒提往家裡打電話的事。” 兩人這樣說著,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然而,洋鐵頭剛睡著不久,電話就響了起來。一開始,他很緊張,以為電話是那個男人打來的。愣了半天,才想明白,那男人不可能知道他家裡的電話號碼,這才拿起了電話聽筒。電話那邊響起了老狼的聲音。老狼讓他馬上到夜總會去一趟。他問老狼有什麼事,老狼不回答。 在夜總會這種地方當保安,深更半夜給召去處理突發事件是常事。因此,洋鐵頭也沒多問,就放下了電話……那一刻,曹小陽已睡得像個懶貓。他沒有叫醒她,只是趕緊穿上衣服,把門在外面反鎖了,騎著摩托車,就直奔天堂夜總會。 洋鐵頭在停車場放好摩托車,快步趕到天堂夜總會時,老狼已等在了門口。 “出什麼事了?”洋鐵頭看著神色凝重的老狼問。 “沒出什麼事。”老狼說,“是大老闆找你。” “大老闆找我?”洋鐵頭有些納悶。作為天堂夜總會的頭號人物,大老闆謝川在洋鐵頭的心目中是神秘的,他很少在夜總會露面,即使露面,也是戴著個大墨鏡,沒人能看見他的真實面目。他從來沒同洋鐵頭講過話,更不屑於同洋鐵頭這樣的小混混直接打交道。即使有什麼吩咐,也多是通過老狼發號施令。 老狼沒多做解釋。大概他也覺得這事很怪。 洋鐵頭在老狼的引領下,來到設在夜總會二樓拐角處的大老闆的辦公室。 老狼在外面敲了敲門,說了聲:“是我。老闆,他來了。” 門裡就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 老狼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門,讓洋鐵頭進去。等洋鐵頭走進門後,他在外面將門關好,就下樓去了。 洋鐵頭滿以為老狼會和他一起走進這間他從未來過的辦公室的,因此,聽到門在自己的身後關上了,就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看。 “是我找你!”不待洋鐵頭回過神,耳邊就傳來了謝川冷冷的聲音。 洋鐵頭趕緊轉過頭,將身子站直了,誠惶誠恐地偷眼看著坐在笨重的黑色大寫字台後面轉椅上的謝川——這個鋼筋一樣精瘦的高個男人,即使在這樣的夜晚,也戴著深黑色的墨鏡。這使他看上去既陰鬱,又深不可測。洋鐵頭不由打了個寒戰,這間房子裡幽暗的燈光、灰色的壁紙和黑色的家具及眼前這位讓人看不透的老闆,都讓洋鐵頭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聽說你幹得不錯。”謝川用緩慢的聲音說。 對於這位夜總會至高無上的上司的誇獎,洋鐵頭竟無言以對。因為,在洋鐵頭渾渾噩噩的生活中,還從沒有人這樣正兒八經地對他說過一句表揚的話。而他更習慣的卻是別人的訓斥。 “我想請你幫個忙。”過了一會兒,謝川又說,“是幫我個人一個忙。”說到這裡,謝川做了一個長時間的停頓,似乎在等待洋鐵頭的回答。 洋鐵頭這才抬起頭,去直視這位大老闆。但他什麼也看不見,同他對視的竟是黑漆漆的兩個大圓圈。 “我什麼都能幹。”洋鐵頭本想表一番忠心,可他實在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就很魯莽地講了這句話。 “我知道。”謝川抬起胳膊,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洋鐵頭立刻閉上了嘴。 “你得為我保密。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洋鐵頭感到那兩個黑漆漆的大圓圈落到了自己的臉上。 “我保證!”他有些緊張地說。 謝川像是沒有聽清他的話,繼續說道:“如果有人知道了這件事,你應該知道會是什麼後果。”謝川在說這些話時,語調仍是緩慢的,甚至還有點慢條斯理。 “我保證!”像是為了緩解這種緊張的氛圍,洋鐵頭又重複了一遍。 “這麼說我可以信任你啦!”謝川將腦袋往椅背上靠了靠。這時,他臉上的兩個黑圓圈正好落在天花板上。 “你不是會開車嗎?”他問。 “我會開車。”洋鐵頭趕緊回答。 “你去石家莊出個遠差。開車去,一個人去!”謝川的聲音稍稍壓低了些,他把兩個黑圓圈移到洋鐵頭的臉上,“去送一個密碼箱。到石家莊後要找的人的名字和地址都在這裡。”他說著,便從寫字台的抽屜裡拿出一封信,放在寫字台的桌邊。 洋鐵頭朝著那封信覷了一眼,不知該走上前去拿,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你把它帶在身上,等到了石家莊以後,才能打開看。記住了嗎?” “嗯,記住了。”洋鐵頭答應著,還是不敢輕易去拿這封信。 “喏,拿去!把它放好!”謝川說。 洋鐵頭這才往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將封著口的信拿過來,裝到了內衣口袋裡。 “這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千萬別弄丟了。” “是!老闆!” 兩個黑圓圈在洋鐵頭的臉上停留了許久。而後謝川才慢慢地站起身,來到洋鐵頭跟前,從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交給他:“這是車鑰匙。密碼箱和你路上的費用及日常用品已放在了車的後座上。那車就停在後院裡。路上要小心!住宿要住大賓館,那里相對安全些,也少了許多麻煩!你要盡量趕在夜間到石家莊,到了那里以後,你把這車和密碼箱交給收貨人,收貨人會把一張石家莊到北京的火車票交給你。你在石家莊不要停留,拿到火車票,馬上去火車站。還有,出了北京站,就把石家莊到北京的火車票扔掉,千萬別帶在身上。如果任務完成得順利,你可以在北京玩三天,最好能在天安門廣場照張相,再坐火車回來。回來後,有人問起你去哪兒了,就說去北京出了趟差。記住了嗎?” 洋鐵頭點了點頭。 謝川威嚴地:“你帶手機了嗎?” “帶了。” “把它放這兒。免得路上熟人跟你聯繫。” “啊,好!”洋鐵頭忙把手機從衣袋裡掏出來。 謝川又說:“把它放到桌子上。” 洋鐵頭照著做了。 “我——現在就動身嗎?”洋鐵頭有些迷惑地望著謝川。 “馬上走!” “我得……” “你不許跟任何人打招呼。這是紀律!剛才我講過,你不能把這事告訴任何人。還有,路上不許給任何人打電話。” “明白了。” “明白就好!現在,你走吧!從二樓的消防通道下去,這樣你就不會遇到人。” 洋鐵頭不敢再說什麼了。他後退著,一步一步地退出了謝川的辦公室。 洋鐵頭在黑暗的消防通道裡摸索著下到一樓,來到後院,那裡果然停著一輛破舊的黑色桑塔納轎車。藉著幽暗的夜色,洋鐵頭看到車尾掛的是外地牌照。他不敢遲疑,趕緊用手裡的鑰匙打開了車門。 鑽進駕駛室的那一瞬間,洋鐵頭情不自禁地抬起頭,朝著二樓的窗子望了一眼。隱約間,他覺得窗口有兩個黑色的大圓圈正在盯著自己。 洋鐵頭加大馬力,將黑色桑塔納轎車開出天堂夜總會後門,駛上寬闊明亮的城市中心大道後,看著馬路上首尾相接的車燈,他那繃得像彈簧一樣的心,倏地鬆弛了下來。毫無疑問,天堂夜總會二樓窗子上的那兩個黑色大圓圈離他越來越遠了,而像徵著安全祥和的城市萬家燈火卻如陣陣熱浪,向他撲來。 於是,洋鐵頭開始緩緩地放慢了車速。他手握方向盤,眼睛盯著前方,腦子裡卻飛快地轉著,打開了小算盤。是的,他不能這麼悄無聲息地離開白雲,扔下曹小陽不管。這個小黃毛身上儘管有許多缺點,但她喜歡他洋鐵頭,信任他洋鐵頭,卻是從無二心。如果他連聲招呼也不打,一走七八天,這對曹小陽意味著什麼呢?曹小陽又會怎麼想呢?即使曹小陽會平平安安度過這十幾天,他也是於心不忍的。更何況,她還面臨著生命危險…… 洋鐵頭這樣想著的時候,就將車子開到路邊,停了下來。他趴在車窗上,朝馬路邊的林蔭道瞅了瞅,就鎖好車子,朝著不遠處的一座電話亭走去。 然而,洋鐵頭剛拿起話筒,耳邊就響起了謝川那冷冰冰的聲音:你不許跟任何人打招呼。這是紀律!剛才我講過,你不能把這事告訴任何人。還有,路上不許給任何人打電話。 洋鐵頭趕緊扔下話筒,跑了出去。跳上車後,他生怕自己動搖,不由加大油門,風馳電掣般的朝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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