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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貪心女孩貪欲難平

第6個還是秘密 阿真 5409 2018-03-18
曹小陽從羅秋天家一走出來,就從外衣口袋裡掏出那條白絲巾,系在了脖子上,然後,一路狂奔著來到天堂夜總會。 離營業時間還早,幽暗的大廳裡,幾個閒得無聊的女孩一見曹小陽脖子上的白絲巾,立刻圍了上來。這個扯一把,那個摸一下,人人都羨慕得不行! “是寶麗娜牌的。”曹小陽禁不住向女孩們炫耀著。 “什麼,寶麗娜牌的?”在天堂夜總會做鼓手的小姜驚訝地喊著,“這不是法國名牌嗎?” 曹小陽得意忘形地點著頭。 “哇,太棒了!”幾個女孩一齊尖叫起來。 “快說,是哪個大款給你買的?”女孩們七嘴八舌地問。 曹小陽只是諱莫如深地笑著。 一個女孩將絲巾從曹小陽的脖子上摘下來,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好滑好爽啊!”

另一女孩又把絲巾搶過來,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絲巾就這樣在女孩們的手里傳來傳去。 這時,保安頭兒老狼走過來:“你們在吵吵什麼?” 小姜手裡拿著絲巾:“頭兒,你看這條絲巾值多少錢?” 老狼端詳著那條絲巾:“挺好看的,你買的?” 小姜揶揄地:“我哪買得起呀!這可是法國進口的名牌貨呀!一千多塊呢!” 老狼不相信地:“一條絲巾能值那麼多錢?” 小薑一撇嘴:“頭兒,不識貨了吧!你去打聽打聽,寶麗娜這牌子該是個什麼價。” 老狼沒有爭辯,又問:“這絲巾是誰的?” 不等小姜回答,曹小陽就搶著說:“我的。” 老狼看著曹小陽那一身寒磣的中學生打扮,不由搖了搖頭走了。 女孩們復又開始爭戴絲巾。

曹小陽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心裡真是愜意極了。人有錢該多好啊!她曹小陽還是頭一回讓人這麼瞧得起。 其實,曹小陽來天堂夜總會,一方面是為了向女孩們顯擺那條絲巾,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找這裡的保安洋鐵頭商量敲詐的事。 洋鐵頭本名楊金金。他出生的時候,家道正興,其父母是最早下海經商的那批人,靠著膽大、精明,他們下海南跑深圳,以空手套白狼的卑劣手段,大發了一筆。因此,在洋鐵頭出生時,他們得意非凡地給兒子取了個財大氣粗的名字——楊金金。然而,好景不長,發了財的夫妻倆開始躺在錢堆裡吃喝玩樂,吸毒、賭博,只兩年的工夫,便將萬貫家財折騰了個精光。隨之而來的就是夫妻離異,“雙金”組成的楊金金,此時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一堆廢鐵。母親堅決不要他,法院只好將他判歸早已不務正業的父親撫養。父親沒黑沒白地泡在賭桌上,根本就無暇過問他的事。這倒正合了他的心願,他毫不憐惜地將沉重的書包扔進垃圾筒,從此開始了“江湖大俠”的生涯,糾合了一群街道上的小混混,以打架鬥毆為樂事。也就是從這時起,楊金金的本名被綽號洋鐵頭代替。在這期間,他被請進轄區派出所N次,就連他那在賭桌上熬得眼珠泛紅的父親,也成了派出所的常客,三天兩頭要去派出所領人。但幾年過後,一天天長大的洋鐵頭便不再乾這種小兒科的營生了。他在網吧結識了市北區頗有名氣的天堂夜總會保安頭兒“老狼”,由老狼保舉,做了天堂夜總會的保安。

曹小陽就是在天堂夜總會同洋鐵頭勾搭上的。他們倆年齡相當,境遇也很有些相似之處,因此,大有一見鍾情的味道。在曹小陽的眼裡,洋鐵頭簡直就是英雄,每每看到身穿保安服、腰扎寬皮帶的洋鐵頭,手拿電棒子,教訓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來夜總會胡鬧的小混混,那派頭、那氣勢就令曹小陽傾倒。從某種意義上說,曹小陽迷戀洋鐵頭,就跟羅秋天迷戀她是一樣的。談不上有多少感情,吸引卻是實實在在的。 曹小陽一見洋鐵頭從外面走進大廳,立刻丟下絲巾不顧,就像中了頭彩般拉著洋鐵頭,鑽進了一間包房。 曹小陽關上包房的門,就一五一十地將美林花園發生的事,跟洋鐵頭講了一遍。末了,又抬起手腕,讓洋鐵頭看她記的手機號碼。 “真有你的,小黃毛!”洋鐵頭扳過曹小陽的頭,在她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曹小陽喜歡讓洋鐵頭喊自己是“小黃毛”,這個綽號雖然與她那黃黃的頭髮有關,但從洋鐵頭的嘴裡喊出來,頗有一種親暱感。 聽到洋鐵頭的誇獎,曹小陽越髮飄飄然了:“我們馬上就能成大富翁了!” “你準備敲他多少?”洋鐵頭心領神會地問。 “五十萬,你看怎麼樣?” 洋鐵頭連忙搖頭說:“不妥,不妥!” “你嫌少了?” “是太多了。”洋鐵頭用手指點著她的鼻子尖說,“我的小黃毛也太貪心了,你也不想想,才多大點兒事,那鳥人肯出五十萬。” “羅秋天說,那人向他保證,只要不把事情說出去,就給他一大筆賞金。” “可那也不會是五十萬這麼大的數目。照你的話說,他們只是害怕受牽連,又沒殺人,怎麼肯放這麼多血。”

“五十萬對那些有錢人算什麼呀!”曹小陽實在捨不得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發財機會,就坐到洋鐵頭的腿上撒嬌,“人家還以為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呢,沒想到才五十萬就把你嚇成這樣!那女人買一條絲巾,就肯出上千塊,這可是天價呀,手裡不攥著幾百上千萬的人,誰買得起!我們要她五十萬,還不夠一個零頭呢。”她努力想說服洋鐵頭同意她開出的價碼。 但洋鐵頭卻不為她的花言巧語所動:“小黃毛,你別拿大話蒙我!這營生咱以前沒幹過。第一次出手,達到預期的目的是最重要的。這樣吧,先開個二十萬的價碼試探試探,他們要是上鉤了,咱們再來第二次。反正絲巾在咱手裡握著,你還愁發不了財?” 聽說才能拿到二十萬,曹小陽就像有人從她手里奪走了三十萬一樣心疼。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洋鐵頭說:“要是沒有第二次怎麼辦?那咱們可是吃大虧了。”

“你的意思是怕不等我們來第二次,案子就破了?” “是呀!美林花園是什麼地方!上邊一發話,那些警察還不屁顛屁顛的。案子一結,咱敲誰去?” “你個小黃毛又犯傻啦!”洋鐵頭摸著曹小陽的屁股說,“你得用腦子想事,不是用這個,明白嗎?其實咱和那鳥人的事,與這個案子破不破沒關係。那鳥人又不是殺人犯,破了怎樣?不破又怎樣?我猜著那鳥人和那個女人還牽扯著一些別的見不得人的事,要不,他幹嗎要替那女人冒險?” 洋鐵頭的分析讓曹小陽佩服得五體投地。羅秋天就想不到這一層,想不到那男的跟那女的可能另有隱情。 洋鐵頭見曹小陽不停地點頭,就又接著說:“咱們敲這個鳥人的錢,也得分個層次。第一步,咱就說看見那女的從後門跑了出去。他們出二十萬的血,咱就封口,不然的話,就報警。等二十萬拿到手後,咱再出第二張牌,把那條白絲巾給甩出去。這可是個重磅炸彈啊,咱不開價,讓他開價,不開個合適的價碼,咱就不出手。”

聽洋鐵頭講敲詐勒索的戰略戰術,曹小陽都想為他鼓掌叫好了:“鐵頭,太棒了!我就知道你是能人,要不,我就不會拿這麼大的事,來找你商量了。” 洋鐵頭並沒把曹小陽的奉承聽進去,卻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了下去:“有一條你務必記住:在出第一張牌時,千萬別露出你手裡還有一張王牌,要是你說漏了嘴,那就全砸了。” “你的意思是說,不能把白絲巾的事講出來?”曹小陽似懂非懂地問。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洋鐵頭拍拍她的屁股,“對了,小黃毛,你把那條白絲巾放哪兒啦?” “這會兒還在你們夜總會那幫小妮子的手上。剛才我戴著這條絲巾走進大廳,一下子全把她們鎮住了,爭著搶著戴呢!我馬上就去跟她們要回來。”

“對了,你沒跟她們交這條絲巾的底兒吧?” “我哪那麼傻呀!撿到一條絲巾還值得到處炫耀嗎?” “這就好!”洋鐵頭滿意地拍了拍曹小陽的臉蛋兒,“你確實不傻。行啦,這會兒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喏,現在就打電話吧?” “就在這兒打?” “當然!我還要聽聽你這小嘴兒都往外吐了些什麼。” 於是,曹小陽就用包間裡的電話撥通了神秘男人的手機號碼。 羅秋天所擔心的事,一直沒有發生。又是兩天過去了,警察沒再來找他。留給他手機號碼的男人也銷聲匿跡了,而曹小陽這次大概是聽了他的話,亦沒去捅馬蜂窩。儘管這小妮子一直沒露面,羅秋天半點也不想見她。生怕兩人見了面,會重燃曹小陽那貪婪的慾望。 經過了兩天的擔驚受怕之後,這天晚上來美林花園接班時,羅秋天的情緒已穩定了許多。此時,他已能較為坦然地同王超勇一起討論趙月靜的死了。

“餵,伙計,告訴你一個秘密。聽說江源的老婆有精神病。”王超勇神神秘秘地說。 羅秋天不敢相信地:“這是真的嗎?她要是有精神病,那肯定是自己跳樓自殺的。” 王超勇卻搖搖頭:“可市刑偵大隊的人仍在調查趙月靜的死因。今天白天,又有好幾個警察在樹林那邊搜查,也許是發現了什麼新線索吧。” “警察在樹林那邊搜查?”羅秋天禁不住重複了一遍。不知為什麼,一聽到“樹林”兩個字,他就變得有點神經質。 “對了,出事那天早晨,你真的沒看見有人從後門出去吧?”這話王超勇像是隨口問的,但他的表情看上去卻是嚴肅的。 “啊,怎麼會呢?後門是鎖著的。”羅秋天忙說。 “這些天你就從來沒打開過?”王超勇話裡有話地句句緊逼。

羅秋天不由得一陣心虛。也許王超勇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他在心裡暗自思忖著。可是,即使王超勇手裡有了什麼把柄,他也不能承認。他認准了一條“真理”:只要咬緊牙關,死不認賬,警察就拿他沒辦法。 想到這裡,羅秋天便很堅決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幹嗎要打開後門呢?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羅秋天這樣說著的時候,情緒有些激動。 王超勇笑笑說:“那就好。我就擔心你一時疏忽,出個什麼差錯。你知道,像咱們這種沒有根底的家庭,能找到這麼個飯碗實在是不容易。要是飯碗砸了,恐怕連個老婆都找不到,慘不慘啊!” 羅秋天也跟著咧了咧嘴。他原以為這事就這麼蒙混過去了,不料,王超勇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 “我也不是無緣無故這樣問你。昨天,一個姓馬的警察來值班室問我,出事的晚上,後門是否被打開過。” 羅秋天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有些急切地:“你怎麼回答他的?” “我說不知道。” “你不該這麼回答。”羅秋天不由怒火萬丈,“你明明知道後門是鎖著的,怎麼能回答不知道呢?你這麼回答,就是不負責任,是對自己的同事不信任……” 王超勇驚訝地看著突發無名火的羅秋天,他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打斷他的話,為自己辯解說:“你今天是怎麼啦?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不講理?警察向我問話,我不能像平時那樣信口開河,尤其在沒跟你敲定之前,我更不能瞎說一氣。我沒說後門是開著的,我只是說不知道,我也真的不知道你究竟開沒開後門。後門是開的還是關的,這該由你回答,我不能代替你。你要知道,對警方講假話是要被定罪的。” 王超勇的話句句在理,這些聽似平常的話,卻像鋼針般扎得羅秋天直想喊叫。他努力地抑制著自己,不至於狂跳起來。他不想在王超勇面前失態,可是,失態的場面還是發生了。為了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也為了打消王超勇對自己的懷疑,他佯裝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低著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王超勇見狀,又不緊不慢地說道:“秋天,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並不是不信任你,但這種事有半點不實之辭,就要惹大麻煩。你別看我平時願傳些小道消息,可大事上我不糊塗。對警方的調查,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咱心裡沒鬼,怕什麼!” 羅秋天哭喪著一張臉,沒有吱聲。 王超勇走後,那種有罪的感覺復又襲上羅秋天的心頭,纏繞得他魂不守舍。 外面的天已黑了下來,深秋的寒風在黑暗中肆虐著,無情地敲打著值班室的門窗。 然而,此時羅秋天的心已麻木了,對於已浸染進屋內的巨大無邊的黑暗,對於被秋風敲打得砰砰作響的門窗,他都渾然不覺了,他沒有開燈,只是呆坐在黑暗中,想著出事那天早晨所發生的一切。 完了,全完了,他用兩手撐著腦袋,絕望地在心裡呼喊著。現在,他所要承擔的責任不再是一次小小的違紀,更不是失去飯碗的威脅,此前,他所擔心的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了,而眼前他將要面對的則是法律的製裁。因為,他放走了一個殺人犯,身為美林花園的保安,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兇犯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逃了出去……而且,在警察訊問時,他又講了假話——違紀加違法加說假話,數罪併罰,等待他羅秋天的只有蹲監獄了——想到這裡,羅秋天真想大哭一場…… 就在羅秋天驚恐萬分地站在值班室門口,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黑影出現在門外。 “秋天,秋天,你在嗎?”黑影邊焦急地敲打著門板,邊喊道。 是父親!羅秋天慌不迭地打開電燈,然後,又趕緊把門打開。 “爸,你怎麼來了?”父親一走進門,羅秋天就緊追著問。 電燈光下的父親是一臉的焦慮:“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父親同羅秋天面對面站著,兩眼定定地瞪著他,“我和你媽都嚇壞了。我下了公共汽車,是一路跑著來的。”父親上氣不接下氣地邊說邊用手撫著胸口。 “出什麼事啦?” “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前幾天給你留手機號碼的那個男人又來電話了,說是務必讓我今天晚上找到你,務必讓你在八點鐘之前給他回電話,他還說你要是耽擱了時間,恐怕會性命難保。秋天,你到底惹什麼禍啦?” “我好好的。我能惹什麼禍啊!”儘管父親的話已讓羅秋天渾身顫抖,但他還是硬撐著說,“那人是放屁,吃飽撐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這不是犯神經嗎?” 父親仍是半信半疑地:“你不認識他,他怎麼知道咱家的電話號碼?再說,你跟他無冤無仇的,他幹嗎要跟你過不去?” “咱家的電話號碼就在這桌子上放著,知道的人多著呢!這還用問嗎,那人是神經病!” “你怎麼知道他是神經病?這麼說你還是認識他的!”父親把羅秋天的話當了真。 父親的話提醒了羅秋天,他索性順著父親的思路,將這個彌天大謊撒了下去:“我的確不認識他,不過,我知道他是個神經病。他家住得離美林花園很近,我常看見他,也常聽人說,他願給人打恐嚇電話,因為他是個神經病,警察拿他也沒辦法。爸,你就放心地回家睡覺吧,真的,屁事沒有,咱不理那神經病就是了。” 父親見羅秋天言之鑿鑿,也就不能不信了:“要是真的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唉,剛才真把我給嚇壞了。”父親如釋重負地說。 羅秋天將父親送出門外,看著父親走遠後,便急不可待地從掛鉤上取下小便門的鑰匙,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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