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的廣場上聚集著康巴叛亂分子,藏軍、喇嘛、老百姓,一時議論紛紛,吵吵嚷嚷。阿覺邊走邊說:“如果我們把解放軍打退了,他們一定會從這條公路撤出拉薩,你們就把解放軍截住,將他們一網打盡。”
貢布得意地說:“解放軍現在都龜縮在軍區、籌委會那幾個院子裡,他們不敢出來。”
“解放軍和他們的民兵沒有多少人,算上汽車團那些司機,也就千八百人的樣子,這個情報非常準確。我們的衛教軍的勇士在拉薩一地就有七千多人,接近一比七,我們就用拳頭也能把解放軍砸個稀巴爛。”
“不就幾個院子嘛,只要拉薩佛爺一聲令下,我們一鍋把它全端了。”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瑪尼堆前,一群康巴叛亂分子已經把瑪尼堆拆了。他們把瑪尼石搬走去建防禦工事,工事上堆著子彈箱子,架起機槍,叛亂分子們見有人走來,趕緊起來,弓腰站定。
阿覺左右環顧了一下,問道:“這不是原來那個瑪尼堆嗎?”
“兄弟們把石頭拿過去修工事了。”貢布答道。
“這動了土,會不會觸犯神靈啊。”
貢布聞聽,一腳將邊上的叛匪踢倒,罵道:“你們這幫不長眼的,這瑪尼堆上的石頭也能拆!”
“別,接著拆。我告訴你,這底下有一部伏藏,是一千一百年前蓮花生大師埋在這裡的。”
“真的?那可是寶貝。”
“這部伏藏,一直在等待一個機緣之人,那可能就是我。這樣,接著挖,把它給我挖出來。”
叛亂分子們得令,賣力地挖了起來,央宗和塔巴湊過來張望,不知他們在幹什麼。
一群喇嘛走過來,攔住他們說:“你們走開,挖伏藏怎麼能讓不干淨的人靠近呢,下等人,還有女人,全部走開,走開。”
央宗和塔巴被他們轟走了。
塔巴跑進帳篷,不由分說拉起央宗就往外走。央宗隨他來到帳篷外,看見阿覺和貢布等人已經不在了,只有馬匪們圍在已經被挖成大坑的瑪尼堆前嚷嚷著:“……趕緊出來;你跳到裡面乾什麼,趕緊出來。”
央宗不知他們在叫什麼,她走了過去。眾馬匪給她讓出一條路來,其中一人說道:“夫人,也不知城裡跑來了哪家的少爺,他偏要到裡面扒拉,不知找什麼呢。”
央宗朝下面張望,坑里的人也抬起頭來,兩人四目相望,全愣住了。原來站在坑里的是白瑪。
塔巴將白瑪拉了上來,把他領到了央宗的帳篷裡,然後守在帳篷門外,不讓任何人靠近。央宗有些激動,白瑪有些不知所措。兩個人都要開口,卻又欲言又止。
最後,白瑪先開了口,他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和這些康巴叛亂分子在一起?”
央宗避而不答,而是問:“你怎麼在大坑里?”
“我二弟,就是吉塘活佛,他們說他到這兒來了,我來找他回家。結果,我看到他們把瑪尼堆給挖了,他們是不是在挖一部伏藏。”
“我不知道。”
“你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別?”
“一條槍,一匹馬,逍遙自在遊走天下,我們康巴人從來如此。敢愛敢恨,想走就走,有什麼奇怪的。”央宗違心地說。
“央宗,你不是這種人,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
央宗不言語。
“水龍年的時候,你救過我兩次,你還救過我的爸啦。後來我來這裡找過你,你們已經走了。”
央宗怕和白瑪糾纏下去,於是故意說:“我是馬匪,馬匪無論是害人,還是救人,就是為了錢。”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我要錢?”
“你現在來了也不晚。替人消災,拿人錢財,理所應該,給我錢吧!”
“你說得不對,你在騙我,到底什麼原因,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沒有原因,我不是好女人,我是馬匪的女人,我朝三暮四,今天喜歡你,明天喜歡他,不行嗎?別以為我心裡裝著你,傻小子!”
白瑪聞聽,被激怒了。
“我當時是看你長得帥,又是藏軍的連長,你家又是大貴族,耍你玩玩。”
白瑪怒髮衝冠,他氣憤地說:“你怎麼變成這樣,無恥的女人!”他甩開央宗向帳篷外衝去。白瑪衝出帳篷,沒走幾步,正遇到貢布帶人回來。
貢布跳下馬,上下打量著他說:“這不是德勒府的白瑪少爺嗎?”
一名康巴叛亂分子湊到貢布面前說:“他還是籌委會的官員。”
“讓開!”白瑪說著,氣哼哼地要走。
“既然到了我的營地,你就走不了了。”貢布說著一揮手,眾叛匪一擁而上,把白瑪按住。
央宗從帳篷裡跑出來,她衝著貢布大叫:“你放開他!你把白瑪給我放了!”
貢布揚手一個大嘴巴打在央宗的臉上,央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塔巴跑上去扶起她。貢布衝過去,揪住央宗的頭髮,把她拖進了帳篷,重重地摔在地上。塔巴見狀,撲了過去,結果被一叛匪按住。塔巴大叫:“小姐……,小姐……,貢布你個渾蛋,你不能打我們小姐啊……”
帳篷裡不斷傳來摔東西、砸碗、叮叮咣咣和央宗哭鬧的聲音。突然央宗一聲尖叫,一股鮮血噴在帳篷布上,大家都被震住,安靜了下來。一會兒,帳篷門被掀開,貢布捂著胳膊齜牙咧嘴地出來,他嘴裡叨嘮著:“這娘們儿,又潑又野……”
叛亂分子見貢布掛了彩,扔下塔巴圍了上去,紛紛叫道:“當家的,當家的……”
塔巴從地上爬起來,衝進帳篷,他愣住了。央宗的臉被打青了,頭髮也被打散了,她手裡拎著刀子,刀尖上滴著血。塔巴走上前,問道:“小姐,沒傷到你吧?”
“沒有,兔崽子,他再敢跟我動手動腳,我就宰了他。”央宗說著,摔掉手中的藏刀。
貢布包紮好了胳膊,便趕往仁欽府。客廳裡已經來了一些康巴人、大喇嘛、大頭人,他們都是叛亂分子的頭目。格勒見人都到齊了,一招手,僕人端著托盤出來,盤子裡放著很多金嘎烏。阿覺給格勒逐一介紹:“……這位是德格來的夏格?朗加多吉。”
夏格向格勒鞠躬,格勒拿起一個金嘎烏戴在他脖子上,夏格很激動,拿起金嘎烏放到嘴上親吻。
阿覺繼續介紹:“這位是貢布,已經追隨我多年了。”
格勒給他戴上金嘎烏,貢布激動不已,不停地摸著金嘎烏。
格勒說道:“金嘎烏里是拉薩佛爺的聖物,有佛爺的聖物護著,法力無邊,刀槍不入。”
阿覺繼續介紹下一位:“這位是甘孜大金寺直烏康巴派的大喇嘛。”
格勒又拿起一個金嘎烏戴在他的脖子上,大喇嘛感動地說:“太貴重了,神聖無比啊。”
阿覺走到大喇嘛面前說:“這兩位是我的本寺,吉塘寺的大喇嘛。”
“我們願意為政教大業效力。”兩個大喇嘛異口同聲地說。
阿覺又說道:“這位是理塘寺的;這位是昌都來的,芒左桑松派;這位是理塘的恩珠倉的助手,恩珠倉正在山南地區與解放軍決戰,只能讓他的副帥來拜見仁欽噶倫。”
格勒一一給他們戴上金嘎烏。
阿覺興奮地說:“我們有了這些勇士,'西拉薩立'就會搞得轟轟烈烈,把解放軍打得落花流水。”
“我們要團結得像塊石頭,政教大業永不動搖,千秋永固!”眾人附和地說完,紛紛伸出手來搭在一起,牢牢地相互握著,他們激動地互相凝望,信心滿滿。
槍聲四起,街上亂哄哄的,到處點著篝火,康巴人、喇嘛、藏兵等拿著槍在街頭晃悠。陳新橋和四名解放軍化裝成拉薩人,他們背著槍趁著月色悄悄來到德勒府門前。
陳新橋伸手敲門,剛珠打開門問道:“你找誰?”
“剛珠管家,是我。”陳新橋說道。
剛珠認出他來,趕緊把他們領進院子。扎西迎了出來,他驚奇地問:“陳主任,外面這麼亂,你怎麼來啦?多危險啊。”
“我很不放心你們,現在叛亂分子很猖狂,他們已經把拉薩各個主要路口占領了。”
“工委的首長和中央代表怎麼樣?”
“他們在駐地,很安全。德勒老爺,拉薩的愛國貴族有六百多人都搬進了軍區和籌委會的大院裡,你們還住在家裡,特別危險,我是專程來接你們的。”
“阿沛噶倫呢?”
“阿沛噶倫沒有去,他要留在外面,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也不想躲到軍區去。”
陳新橋聞聽,有些為難,他說道:“我們抽調一個班的兵力去保護阿沛府,你知道,解放軍兵員不足,沒有力量派駐到你們各家各戶來,還是跟我去軍區,便於解放軍集中進行保護。”
“我不想去,我要等我兒子回來。”扎西難過地說。
“可是,你留在外面很危險,叛亂分子隨時都會襲擊德勒府。”
這時,遠處傳來槍聲,密集而恐怖。
“叛亂分子正在圍攻青藏公路管理局,很囂張。”陳新橋又說道。
“陳副部長,你放心,我那不孝之子阿覺已經參叛了,而且……他在西康是吉塘寺的活佛,有點兒名望,就憑這一點,他們不敢對我太過分。”
陳新橋見扎西堅決不肯走,無奈地說:“那好吧,你把府上的人都組織起來,輪班值崗,要有防備。”他說著,掏出自己的手槍,遞給扎西又說:“這個你留下,可以用來護身。”
扎西接過手槍,有些感動,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羅布林卡的經堂裡,一位大喇嘛正站在護法神面前占卜,他口中念念有詞,手中不停地晃動著缽中的兩個糌粑團。格勒、尼瑪、康薩等十幾位高級官員站在他身邊,緊張地註視著。一個糌粑團跳了出來,大喇嘛拿起來,捻開,看了一眼,遞給格勒。
格勒接過來,看了看,笑著說:“沒想到,護法神的神諭跟美國朋友的計劃不謀而合。”
大家驚喜,格勒把手裡的字條遞給身邊的尼瑪,大家傳看著。藏軍官陪著瓊達走進經堂,她穿著女式西裝,顯得很英武。
大活彿看見她,皺了皺眉頭說:“誰讓她來的?這種問卦議事的神聖地方,女人怎麼能進來!”
“瓊達女士是拉薩幸福事業會的人。”尼瑪解釋說。
瓊達走到眾人面前,不卑不亢地說:“我是拉薩佛爺的二哥嘉樂頓珠的特派員。”
眾人聞聽,不再計較,請瓊達坐在卡墊上。
格勒環視眾人說道:“嘉樂頓珠給我們發來電報,美國中央情報局已經制訂了整套計劃,協助我們把拉薩佛爺護送出境。”他又扭頭問邊上的喇嘛:“佛爺最近有什麼動向?”
“他悶不出聲,不知在想什麼。”大喇嘛說道。
“前段時間,他親自視察了美國空投的那批武器,態度很堅決。”尼瑪說。
“中央情報局負責接應的人已經到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該走了!”瓊達說道。
“到了喜馬拉雅山的那邊,有佛爺這面旗幟,我們就可以在印度、在海外建立流亡政府,引起世界各國的同情。這樣,就可以跟拉薩周旋下去。”格勒躊躇滿志地說。
眾人紛紛點頭稱好。
格勒繼續說道:“今天,我們商議一下出行計劃的每個細節。”
康薩突然提問:“我們都走了,拉薩的抵抗運動誰來負責?”
“這是要討論的第一個問題,在座各位谁愿意留下來坐鎮指揮這場史無前例的偉大運動?”
大家屏住呼吸,誰都不說話,經堂里頓時冷了場。最後,大活佛說道:“衛教軍總司令必須懂軍事,否則,怎麼打仗啊?”
尼瑪一聽這是針對自己的,他馬上反駁說:“正規的藏軍所剩無幾,真正有力量的是四水六崗、康巴各派,還是讓他們來當總司令吧。”
“尼瑪大人,你是藏軍的代本,最懂軍事,噶廈到了用人之時,你怎麼能夠推託呢?”
“怎麼是推託?我留下,拉薩佛爺去印度的路上誰來護送?那更重要。仁欽噶倫,您覺得呢?”
“你是不是怕死啊?”
“你們寺裡的那些武裝喇嘛也不聽我吆喝,根本指使不動,你不怕死,你留下!”
格勒見他們爭執不下,不好發話,只好左顧右盼。康薩見狀,捂著肚子朝外走,嘴裡嘟囔著:“我這肚子怎麼咕嚕咕嚕地叫呢,我出去方便一下。”他裝作衰老的樣子溜出了經堂。
尼瑪和大喇嘛還在爭吵。
格勒打斷他們,說道:“算了,算了,尼瑪有顧慮,就跟我們一起去印度吧。可是,還得有人留下來對解放軍拉薩抵抗到底。”
瓊達突然發話:“各位大人不用爭了,尼瑪大人說得對,現在真正能打仗的是四水六崗的康巴人,其實有一個非常好的人選,康巴各派力量都很敬服他。”
“還有這樣的人嗎?”活佛驚訝地問。
“是誰啊?瓊達女士,你快快舉薦啊。”尼瑪催促著。
“當然是吉塘活佛,德勒府的那位少爺,他年輕有為,擔當此任,綽綽有餘。”瓊達陰險地說。
眾官員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著。
格勒拍板定調子,他說道:“吉塘活佛確實是個好人選,那就讓他留下吧,也給年輕人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眾人知道自己能脫身了,不再說什麼,趕緊張羅著擬文書上報拉薩佛爺。很快拉薩喇嘛的法旨批復下來,眾人在堅色頗章為阿覺舉行授封儀式。
阿覺站在護法神前,格勒、尼瑪等人站在一旁,一名大活佛接過三炷點燃的藏香,高舉頭頂,朝東方鞠躬,然後高聲地說道:“拜世間怙主殊勝金剛持拉薩喇嘛……”
阿覺朝布達拉宮方向鞠躬。
佛龕前的台子上放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任命書、金牌等。活佛拿過一卷黃綾書,正式宣讀:“奉拉薩喇嘛法旨,通告陽光普照之有情界,衛藏之所有文武僧俗官員一體知曉:因德勒?白瑪阿覺對政教兩法之事業,忠心效力,理應繼承德勒家族二百年之榮耀,永續光輝。特晉封為三品札薩之頭銜,掌辦德勒府歷世家族事務,世代承襲。特頒發鐵券文書為憑!白瑪阿覺接佛旨。”
阿覺叩頭,他大聲地說:“謝拉薩佛爺恩典。謝赤江活佛恩典。”他起身接過任命書,興奮地說:“德勒家族在歷史上出任三任噶倫,現在由我來恢復德勒家族的百年榮光,我阿覺誓死為甘丹頗章政權效力,為雪域眾生謀求福祉。奮鬥到死,忠心不貳!”
格勒上前一步,鄭重地說:“阿覺少爺恭喜你啊。各位,還要向大家宣布一項噶廈的任命,封阿覺札薩為衛教軍拉薩戰區總指揮,衛藏各派武裝力量,從即日起,由阿覺札薩統一節制。”
大家一陣歡呼,上前恭喜阿覺,堅色頗章的佛殿裡一片熱鬧。
康薩躲在家裡裝病,已經不去噶廈了。這一日,軍區派了幾名解放軍幹部來到康薩府,準備接他和梅朵去軍區大院,進行集中保護。康薩管家謊稱噶倫老爺去噶廈開會了,打發走了解放軍。
管家見他們走遠了,跑回主樓向康薩匯報:“老爺,解放軍來請您……”
“我都聽見了。”康薩說。
“街上越鬧越沒譜了,今天桑頗司令員的汽車被砸,人也被打傷了,帕巴拉活佛的哥哥也被他們用石頭給砸死了。”
“仁欽他們正在計劃出走印度,我們該怎麼辦呢?”康薩犯愁地說。
“老爺,留下來……拉薩畢竟是不信佛的人哪,我們還是跟拉薩佛爺一起走吧。”
“跟拉薩跑?你忘了,當年拉薩的父親是怎麼死的?這樁前朝舊債,或多或少,我也是參與者之一,我們跟拉薩有殺父之仇,此事早晚會揭出來的,到時候,還有我的活路嗎?”
“咱們躲在家裡不走,恐怕也不行吧?解放軍能指望上嗎?一千對七千,解放軍必敗無疑啊。”
康薩顧慮重重,他琢磨著,最後說:“誰勝誰負也鬧不清,唉,這個局,還要再看看……你告訴門口的家奴,如果是康巴人來找我,就說我去羅布林卡開會了,如果拉薩來找我,你就說我去阿沛老爺府上了。”
“啦嗦。”
“小姐呢?”
“好像又去德勒府了。”
“德勒一家沒去軍區避難嗎?”
“好像沒去。”
梅朵在德勒府的客廳裡急得直打轉,她著急地說:“白瑪非讓我回家,他去瑪尼堆那邊找阿覺,這都一天多了還沒回來,是不是被扣住了,會不會有危險啊。”
“讓白瑪去找阿覺,阿覺沒找到,白瑪也回不來了。失策,失策。”扎西懊悔地說。
娜珍有些坐不住,她焦急地說:“老爺,您想想辦法吧。至少,出去探探消息,不能這麼乾等著。”
“老爺,我帶些家丁去瑪尼堆,把白瑪少爺救回來。”剛珠說道。
“別急,這種時候,更要冷靜!他們人多勢眾,白瑪真要是被扣下了,你去了就不會被扣下嗎?”
“老爺,那怎麼辦啊?”
“這些叛亂分子窮凶極惡,貴族也敢打,堪窮也敢殺……現在,只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梅朵、剛珠、娜珍都緊張地看著扎西。
扎西想了想,又說:“阿覺在叛亂分子當中還是有些影響的,找到了他,白瑪可能就有救了。”
“阿覺少爺現在在哪兒?”娜珍問道。
“他不是被封為什麼總指揮嗎,現在不在布達拉宮,就應該在羅布林卡。”
“他應該在那兒,我去把他找回來。”剛珠說。
“你能去嗎,誰都知道你是德勒府的管家,你去有危險。”
娜珍想了想說:“我去,我離開拉薩這麼多年了,沒什麼人認識我啦。”
“不行,不行。”
“怎麼不行,就算被人認出來,他們都知道我當年是怎麼離開德勒府的,不會把我算在你們頭上,沒有危險。再說,我對不起阿覺,我害了他一生,我要償還他,把他拯救回來。”
“不行,這樣不妥。剛珠,你趕緊去給我拿套奴僕的氆氌。”
“喬裝打扮,老爺,我跟你一塊去。”梅朵說道。
“你在府上等著。”
梅朵堅決要去,她說道:“我是康薩噶倫的女兒,是貴族小姐,他們誰敢碰我?”
扎西不再堅持,他帶著梅朵、娜珍和剛珠、邊巴、強巴上街了,他們分成兩伙拉開距離走在街上。街上依然亂哄哄的,一群人朝羅布林卡方向捋擁去。剛珠鑽進人群,向他們打聽:“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路人七嘴八舌地說:“我們要趕到羅布林卡保衛拉薩佛爺;解放軍要刺殺拉薩佛爺;他們還準備好了直升飛機,想把拉薩佛爺從羅布林卡搶走,直接運到北京去;軍區大院裡停著直升飛機呢。”
剛珠點了點頭,離開了人群,跑到扎西面前說:“老爺,阿覺少爺應該在羅布林卡里,大家都往那邊去呢。”
“我們也去。”
扎西一行隨人流到了羅布林卡門前。羅布林卡的牆上坐著人,門樓子前面圍著喇嘛、藏兵、康巴人,又喊又叫的。
梅朵左右觀察,她說道:“老爺,你們目標大,太危險,我進去。我就說到裡面找我爸啦,他們肯定不敢攔我。”
“還是我去吧。”扎西說道。
“那群人大都認識你,你進不去,就算進去了,也怕出不來,不是找死嗎,還是我去吧。”娜珍說完,轉身就走。扎西上前拽她,結果沒拽住,他見有人走來,只好扭頭躲避。
娜珍混到一群喇嘛裡,進了羅布林卡。扎西等人躲在小樹林裡,焦急又緊張地等待著,他們不時地朝羅布林卡大門前張望。
過了好一陣子,娜珍隨著一群喇嘛從羅布林卡里面出來了,她見沒人注意,溜進了小樹林。扎西問道:“找到了嗎?”
“阿覺沒在裡面,他們都躲到布達拉宮去了。我打聽到一個情況,拉薩昨天晚上已經走了,離開拉薩啦。”娜珍說道。
“走了?”
“土登格勒他們都走了,聽園子裡的人說,他們從布達拉宮的倉庫取走了大量的黃金和印度盧比,直奔山南而去。說要逃亡到印度去。”
“這消息確切嗎?”
“羅布林卡里已經沒什麼人了,很冷清,我在裡面遇到了年扎活佛,他是拉薩的侍讀,他告訴我的,應該沒錯。”
“這個情況太重要了,得趕緊告訴陳副部長。我們走。”扎西說完,帶著大家轉身離開了小樹林。
他們在街上匆匆地走著,扎西突然看到仁欽管家帶著一群叛亂分子迎面而來,他趕緊把頭低得很深,匆匆而過。
仁欽管家突然停住腳步,他看著扎西等人的背影,突然大叫:“那不是梅朵小姐嗎,唉,還有剛珠管家。……不對,那個是德勒老爺,他怎麼打扮成那個樣子……給我追!”
叛亂分子們朝扎西等人追了過去。扎西一行趕緊跑了起來,一拐彎,鑽進了一條胡同。扎西等人在前面跑著,叛亂分子在後面嚷嚷著:“那是德勒老爺,快抓住他,抓住他……”
一名叛亂分子站在屋頂上,他聽到喊聲,舉槍瞄準了扎西。剛好娜珍一抬頭看到了,她撲到了扎西前面。結果,子彈打在娜珍身上,她應聲倒下,嘴角流出了鮮血。扎西抱住娜珍,呼叫著:“娜珍,娜珍……”
剛珠見旁邊有個小門,他跑過來把娜珍抱了進去,娜珍喘著粗氣,鮮血不斷地流著。
扎西吩咐道:“剛珠,你護送梅朵趕緊去軍區把消息告訴陳副部長。”
“老爺,你們怎麼辦?”剛珠焦急地問。
“我沒事兒,那邊有個屋子,我們進去躲一下。”
邊巴和強巴把娜珍抱進了屋子裡,娜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在彌留之際說道:“我一生作孽……人死了,多幸福啊……我終於解脫了,這是報應……老爺,我們兩清了。”
“娜珍,你再堅持一下,等躲過這會兒,我們就回府上,府上有藥,你再堅持堅持……”扎西悲痛地說。
娜珍望著他,幻像出現了,她看到了其美傑布,其美傑布一身貴族服飾,坐到了她的身邊。她有氣無力地說:“傑布,你多長時間……沒來看我啦……你還是那麼英俊……那麼英俊……”娜珍笑了,目光停滯了,她斷了氣。
扎西大叫:“娜珍,娜珍……”他伸手把娜珍的眼睛合上了。
籌委會的院子裡,漢人幹部戰士、貴族少爺和僕人,還有籌委會的藏族幹部,他們混雜在一起正在修工事,大家有的挖地溝,有的扛麻袋包……忙忙碌碌。一名戰士領著梅朵和剛珠繞過工事,朝陳新橋走來。陳新橋見到他們,驚奇地問:“梅朵、剛珠管家,你們怎麼來啦?”
梅朵左右看了看,小聲地說:“我有緊急情況向你匯報。”
突然一顆炸彈飛過來,在籌委會大樓外炸響了。陳新橋馬上掩護他們,把梅朵壓在身子下面。緊接著又是一陣機槍的聲音,戰士們緊急戒備。
梅朵直起身來,撣著身上和頭上的塵土,又對陳新橋說:“拉薩喇嘛跑了。”
陳新橋聞聽,認真起來,他問道:“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
“是羅布林卡里面的人說的,很準確。”
“看來,和我們掌握的情況完全吻合,拉薩喇嘛確實叛逃出走了……梅朵小姐,你跟我來。”陳新橋帶著幾名戰士,掩護梅朵和剛珠朝籌委會大樓而去。
一九五九年三月二十號,以拉薩喇嘛為首的拉薩反動上層集團叛逃三天之後,叛亂武裝終於發動了蓄謀已久的以拉薩為中心的全面武裝叛亂,他們向我駐拉薩機關、部隊和企事業單位發起了全面進攻,解放軍被迫進行反擊。
央宗不知貢布把白瑪弄到哪裡去了,她急得來回踱步,直搓手。塔巴跑過來,喘息著說:“小姐,我探聽到了,白瑪少爺被他們綁在了小樹林裡。”
“好,我們馬上去。”央宗說著,就要走。
塔巴拉住她,從懷裡掏出兩把手槍說:“小姐,我偷的。”央宗拿過手槍,又別好腰刀,兩個人直奔小樹林。
小樹林裡有幾匹馬正在吃草,白瑪被綁在不遠處的大樹上,他面容憔悴。工事旁邊倚著五名叛匪,他們聽著拉薩城方向不時傳來槍砲聲,議論著。
叛匪朝拉薩城方向張望,不解地問:“解放軍開砲了,怎麼這麼大動靜?”
另一叛匪抻著脖子眺望,他說道:“那是什麼地方?……藥王山,藥王山被炸平了。”
一隻手拍在叛匪的肩上,他嚇得一激靈,轉身望去。央宗和塔巴站在他們身後,央宗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喝道:“還不快滾!”
叛匪捂著臉說:“唉,當家的不讓你……夫人……”
塔巴抬手朝他腳下放了兩槍,叛匪嚇得撒腿就跑。央宗跑到白瑪身邊,掏出腰刀把繩子砍斷,她說道:“白瑪,快走。”
白瑪已經筋疲力盡,沒有了力氣。央宗和塔巴把他扶上馬,他們剛要走,突然槍聲大作,樹枝不斷被打下來。原來是貢布趕來了。
央宗和塔巴扶著白瑪,且打且退,他們退到了瑪尼堆修的工事邊,躲了進去。貢布等人朝這邊追過來,白瑪看見工事裡有手榴彈,他爬過去,撿起一顆,扔了出去。然後扭頭對央宗說:“我在這兒擋著,你們倆趕緊跑。”
“我不跑。”央宗執拗地說。
“他們那麼多人,我一個人先擋著,你們快走!”
“我留下來,就是為了你,我們死也要死到一塊。”
塔巴手槍裡的子彈沒了,他把手槍朝叛亂分子砸了過去。白瑪又摸起一顆手榴彈,朝貢布他們扔了過去。
貢布等人已經逼近了,突然叛匪不停地摔倒在地,白瑪和央宗感到奇怪。原來是紮西、梅朵、剛珠、邊巴、強巴帶著陳新橋等二十幾名解放軍戰士正衝過來,他們衝著叛匪們開了槍。
叛亂分子們扭轉槍口,朝後面射擊,雙方一頓混戰,叛匪不斷被打死。貢布躲在一棵大樹後面,他舉槍剛一探頭,就被陳新橋一槍擊倒,貢布捂著胸口倒下了,他滿手是血,鮮血染紅了嘎烏,他疑惑地說:“拉薩佛爺的聖物啊,刀槍不入啊……”說完,趴在地上不動了。
眾叛亂分子見貢布被打死,紛紛雙手舉槍,跪地告饒,投降了。扎西和梅朵跑到工事前,扎西把白瑪拉了上來。梅朵跑過來,一下子撲到白瑪懷裡,激動地說:“白瑪哥,你還活著……”
“是央宗救了我。”白瑪說道。
“梅朵小姐,欠你的情,我還了。”央宗笑著說。
梅朵推開白瑪,有些尷尬。
“梅朵小姐善解人意,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她值得你對她好,梅朵,你和白瑪……”
“央宗……你不要說了。”白瑪打斷她說。
“白瑪哥,你不要執迷不悟了,你知道我是誰嗎?德勒府曾經有一個女兒,叫蘭澤,那就是我,我是你的妹妹。”央宗鄭重地說。
在場的人全傻在那裡。強巴驚訝,他上前仔細端詳著央宗,然後嗚裡哇啦地叫了起來。塔巴從包袱裡拿出那個藏裝洋娃娃,強巴搶過來察看,他拿著洋娃娃衝到扎西面前,扎西一看藏裝洋娃娃,也驚呆了。
央宗走到扎西面前,叫道:“爸啦……”
“我的女兒,我的蘭澤,怎麼是你啊?”扎西激動得熱淚奪眶而出,他緊緊地抱住了央宗。
“是我啊,爸啦……”
陳新橋帶領解放軍戰士們清理戰場,把叛亂分子的槍繳了,他們排著隊被押走。扎西等人全圍到大坑前,白瑪遺憾地說:“他們給破壞了,全被他們破壞了。爸啦,伏藏真的還有嗎?”
扎西也蒙了,他喃喃地說:“按上師的偈語,這石頭已經飛走了,可我的伏藏在哪兒啊?”
一輛汽車把多吉林寺的廟門撞開,叛亂分子紛紛跳下車,衝進多吉林寺。他們驅趕喇嘛出大殿,喇嘛們不走,叛亂分子就用槍托打他們,往外拖他們,嘴裡還嚷嚷著:“走,走,佛爺都去印度了,你們也去,都去!誰不去,打死誰……”
叛亂分子們又衝到後院,趕出一群羊,羊咩咩咩地叫著,被趕出了寺院。
格勒和瓊達也進了院子,他們站在院中央,四下里瞭望。瓊達吆喝著:“能帶走的,都帶走,什麼都別留下!”
叛亂分子衝進大殿,他們推翻酥油燈,搶走法器,把金碗、金佛、唐卡等搶劫一空。他們挨個房間查看,發現有人就往外拽。
老態龍鍾的多吉林活佛正在睡午覺,他聽到外面的動靜,爬起身朝外面張望。他又回到舖前,故意把被子掀翻,又把桌子推倒,他打開門,然後順著獨木梯朝上面爬去。老活佛爬到上面以後,把獨木梯抽了上去。
外面傳來腳步聲,叛亂分子闖了進來,他們以為屋子裡已經被抄過,轉身走了。
多吉林活佛上了寺院的房頂,他看到院子裡叛亂分子正把喇嘛們趕出寺院,喇嘛們有的驚魂未定,有的衣冠不整,被裝進了汽車裡。薄衣單衫的多吉林活佛緩緩地坐在屋頂,開始閉目念經。
叛亂分子拿著火把開始點廟,主殿已經起火。煙霧中,小喇嘛跑過來,他大叫:“活佛,您快走,我背您走。”
“你們跑吧,快跑,能跑哪去,就跑哪去,躲起來。”多吉林活佛從容地說。
“我背您走,再不走就來不及啦。”
“我哪都不去!我是活佛,活佛就應該在自己的寺廟裡;離開了寺廟,活佛就不再是活佛了。你走吧,走吧!!”
多吉林活佛一個人坐在屋頂,禪定,念經。小喇嘛無奈,只好給老活佛磕了頭,然後起身跑了。
叛亂分子驅趕著喇嘛、羊群漸漸走遠了,他們回頭張望,山門、院子、主殿已經全部起火了,多吉林寺已經是一片火海。
老活佛在火海中淡定地念著經,彷彿在烈火中永生!
格勒邊走邊回頭,最後他停住腳步,看著燃燒的寺廟,突然跪下,衝著多吉林寺磕頭。他聲嘶力竭地說:“多吉林活佛,您悟道一生,修行一世,終於去了佛的天國。可我呢,我去哪兒?老活佛,您終於功德圓滿了。而我,翻過喜馬拉雅山,那邊是什麼地方,何處還有我的家園?”格勒說著,已經淚流滿面。他身邊的叛亂分子不明白他的心境,也跟著亂磕頭。
瓊達站在那兒也很悲痛,流下了眼淚。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馱子上的一個犛牛袋子掉下來,銀圓撒了滿地。叛亂分子們看格勒正在閉目念經,便紛紛跑過去搶銀圓。火光不斷在格勒臉上閃爍,遠處的叛亂分子們正搶作一團,不斷把銀圓往懷裡塞。
解放軍指戰員在優勢砲兵火力的支持下,以兩天多的連續作戰,逐步攻殲和圍殲了盤踞在藥王山、羅布林卡、大昭寺、小召寺、恩珠倉等處的叛亂武裝。他們對盤踞在布達拉宮上的叛亂武裝分子展開政治攻勢。
解放軍已經把布達拉宮包圍了,雪村樓頂矮牆上架著一個高音喇叭,喇叭裡響著白瑪的聲音:“布達拉宮上的叛亂武裝分子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解放軍隨時可以向布達拉宮發起攻擊,為了保護布達拉宮的文物建築,為了你們的生命安全,我們奉勸你們停止抵抗,放下武器,解放軍的政策是優待俘虜,只要你們放下武器,絕對保證你們的安全……”
布達拉宮的金頂上,叛亂分子亂成一片,阿覺歇斯底里地大叫:“不要亂,不要亂!要拼到底,拼到底!”
一名拿槍的藏軍官跑過來,他匯報:“總指揮……小召寺那邊……也堅持不住了,他們都投降了。”
阿覺往前走了兩步,還沒到房檐處,他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藏軍官忙叫道:“總指揮,總指揮……”
“沒事兒,不怕,不怕。”阿覺自我安慰地說。
陳新橋伏在雪村矮牆後用望遠鏡觀察布達拉宮,宮裡面沒有太大的動靜,偶爾有人朝下面射擊。
扎西拿過話筒,繼續喊話:“阿覺,我是爸啦,你下來吧,拉薩喇嘛還有你姨夫土登格勒他們都已經叛逃了,噶廈政府都垮台了,還有什麼札薩,任命你為總指揮,那不過是一個替死鬼,你快醒醒吧。你誤入歧途,那是土登格勒他們挑撥的結果,你主動投降,解放軍會對你寬大處理……”
阿覺呆呆地坐在布達拉宮的金頂上,聽著扎西的喊話。叛亂分子們有的抽煙,有的喝悶酒,已經沒有了戰鬥的士氣。扎西在喇叭裡的喊話不斷傳來。
康巴頭目湊到阿覺身邊,問道:“吉塘活佛,整個拉薩都讓解放軍給佔領了,布達拉宮怕守不住了,還是逃跑吧。”
“已經來不及了。”阿覺沮喪地說。
“那怎麼辦?”
阿覺不慌不忙地從身上掏出手槍。
頭目大驚,他叫道:“活佛,你這是……?”
阿覺把槍甩在地上。
下面又傳來了扎西的聲音:“阿覺,如果你現在投降下來,你就立了新功,解放軍一定會優待你。陳新橋副部長讓我告訴你,他們保證不會殺你,也不會傷害上面的武裝人員,只要你們放下武器,真誠投降……”
阿覺受到了感化,他帶領眾叛亂分子從布達拉宮上打出了投降的白旗。他們舉著武器從宮門裡出來,沿著台階往下走,解放軍戰士在兩旁持槍監視。阿覺舉著槍,隨人流走過來,他穿著普通的衣服,帽子戴得很低,想混過去。
陳新橋覺得不對,指著阿覺說:“你,站住。”
阿覺只好站住。陳新橋把他的帽子摘下來,認出了他:“阿覺少爺。”
一名解放軍上前把阿覺手上的槍取了下去。阿覺哭泣著說:“陳副部長,陳叔叔,我……我沒聽我爸的話,我該死……”
扎西從陳新橋的身後突然衝了過去,他對阿覺一頓拳打腳踢,罵道:“你墮落,你墮落啊……渾蛋透頂……”
陳新橋上前奮力把扎西拉開,阿覺被解放軍押走了。扎西沖動地罵道:“你就應該從上面跳下來,向人民謝罪,你還有臉活著……”
農奴們聚集在拉薩河邊的瑪尼堆前,他們把成本成沓的地契、房契、人身契全部扔到瑪尼堆的大坑里。生死文書、奴僕身份登記簿等堆成小山,農奴們把它們點燃了,契約燃燒著,紙灰在空中飄蕩著。解放軍和農奴們一起唱歌跳舞,他們唱道:“拉嗦洛,翻身解放了,老爺滾蛋了,嘰嘰嗦嗦。”強巴高興,雖然不能說話,卻歡呼著,農奴們歡歌笑語,無限幸福。
扎西望著這些幸福的人們,突然醒悟。他想起了上師的偈語:這個瑪尼堆輕若祥雲,飛上天空之日,就是你找到伏藏,完成心願之時!扎西終於明白了上師偈語的真正含義。他出現了幻覺,看到瑪尼石和紙灰一起飄起來,飛向了天際。此時,就是紮西頓珠一生等待的那一刻。多吉林活佛的預言就展現在他的面前,百萬農奴翻身解放,雪域眾生等待千年,祈禱千年的心願,終於在這一刻再現人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