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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救贖 李西闽 6948 2018-03-18
杜茉莉正在給一個客人做腳,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剛開始,她沒有接電話,想等給客人做完腳後在看看是誰來的電話,如果是熟悉的人,就回撥過去,一般的人就算了。沒想到,她的手機鈴聲一次一次不依不饒地響起,客人對她說:“你先接電話吧。”杜茉莉微笑地說:“對不起了,您稍等一會。”客人大度地說:“不客氣,誰沒有個急事。” 杜茉莉拿著響個不停的手機躲到一個沒人的包房裡。 接通手機後,她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你是杜茉莉嗎?” 杜茉莉說:“我是,請問你是?” 對方說:“我們見過面的,我是中江路派出所的王文波。請你趕快來一趟,你丈夫在我們這裡。” 杜茉莉呆了。 好大一會,她才緩過神來。她倉惶地回到剛才工作的包房裡,焦急地對客人說:“黃先生,我丈夫出事了,我必須馬上出去一趟,你看讓我別人替你做,怎麼樣?”

黃先生拉下了臉,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去吧,去吧!” 杜茉莉也不管那麼多了,出去把李珍珍叫了過來:“珍珍,你替我招呼一下二號包房裡的客人,我得馬上出去。” 李珍珍著急地問:“出什麼事情了?” 杜茉莉說:“沒時間和你說了,回來再說吧,我先走了。” 何國典的臉上腫起了烏青一塊,就在他右臉的那條傷疤旁邊。他木然地坐在那裡,目光空洞。王文波把杜茉莉帶進那間房間前,何國典一言不發。杜茉莉看到丈夫臉上的傷,心裡疼痛極了:“國典,你這是怎麼了?”何國典沉默,呼吸沉重如牛。 杜茉莉見何國典不說話,就轉過身問王文波:“王警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文波說:“你丈夫在中江路小學外面賣烤紅薯,執法的城管過來告訴他這裡不能擺攤,他就和城管吵起來了。城管要沒收他的東西,他為了保護那些東西,和城管拉扯起來,臉就撞到了三輪車上……有城民打110報警,我們就趕過去了,我看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會的,國典不會和他們吵的,一定是他們欺負國典!”杜茉莉喃喃地說。 王文波說:“我們經過調查,事實就是這樣的。” 何國典突然站起來,暴怒地睜圓雙眼,揮舞著拳頭吼道:“事實不是這樣的!不是!是他們蠻不講理,上來就罵我,搶走我的東西,還打我!他們是強盜!強盜!” 王文波瞪著他:“何國典,你平靜點。他們的確沒有打你,這裡有他們的口供,我也問過現場的一些人,他們也說城管沒有打你,是你自己摔倒的。你冷靜點,這裡是派出所,不要大喊大叫。就是有什麼問題,也應該好好說。” 杜茉莉上前,拉住何國典的手臂,含著淚說:“國典,有話好好說,好嗎?你可別生氣,氣壞了身體怎麼辦。” 何國典渾身戰栗,嘴唇哆嗦。

杜茉莉對王文波說:“王警官,我們沒有偷也沒有搶,老老實實憑力氣賺錢吃飯,我們犯了什麼法?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我們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地賺點血汗錢,容易嗎?他們憑什麼這樣!” 王文波嘆了口氣說:“我理解你們的難處,真的,可是,城市裡有許多法規是不能違反的,你們也要理解,我真希望你們過得好,在法規允許的情況下,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杜茉莉說:“那也不能打人呀!” 王文波說:“根據我們了解,他們真沒有打他。” 何國典又大聲吼道:“他們是強盜,強盜!讓他們打死我好了,我早就不想活了!” 王文波無奈地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再調查調查,如果他們真的打了何國典,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杜茉莉也不想在這里呆了,拉起何國典就往外走。他們走出派出所的大門,一陣寒風灌過來,刺骨的冷。何國典耷拉著腦袋,一副淒慘無力的模樣。杜茉莉的心被一把鋒利的刀子割著,疼痛不已,她十分擔心好不容易好起來的丈夫會再次陷入過去的那種狀態,如果他徹底崩潰了,那麼她也就陷入了萬劫不復的黑暗。她挽著何國典的手,安慰著他:“國典,沒事的,什麼事都沒有的,我們重新來,你不要怕,我在你身邊,我支持你!”

王文波站在派出所門口,叫了杜茉莉一聲:“杜茉莉,你回來一下。” 杜茉莉回過頭,看了神色凝重的王文波一眼,然後對丈夫說:“國典,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杜茉莉走到王文波的身邊,咬了咬牙問道:“王警官,還有什麼事情?” 王文波說:“我打心裡同情你們,也希望能夠幫助你們做點什麼。我看你丈夫是不是心理上有問題,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如果可以的話,我把他介紹給你們,讓你丈夫接受一下心理治療也許會好些。” 杜茉莉眼睛血紅,她一字一頓地對他說:“我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丈夫也沒有病,不需要什麼心理醫生,我看真正要看心理醫生的是你們!不要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你是人,我們也是人,我們不比你們卑賤!”

說完,杜茉莉扭頭就走了,寒風把她的頭髮吹亂。 王文波凝視著杜茉莉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回到住所,杜茉莉用藥水搽何國典臉上的傷,她輕輕地說:“國典,痛嗎?”何國典說:“臉不痛,心痛!”杜茉莉說:“國典,把心放寬些,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你不要想那麼多了,就像被狗咬了一口。”何國典喃喃地說:“他們是強盜,強盜!打了人也不敢認帳,算什麼東西!”杜茉莉說:“他們不是強盜,他們連強盜也不如,他們是狗!瘋狗!”何國典嘆了口氣說:“茉莉,我沒事,你趕快回去上班吧,你不要管我了。”杜茉莉說:“我今天不去了,我在家陪著你,一會我去買肉,晚上給你燒回鍋肉吃,再買瓶酒,我陪你喝。”何國典苦笑著說:“茉莉,你真的不要安慰我了,我沒事的,你趕快回去上班吧,今天我的損失就很大,什麼東西都被那幫強盜搶走了,你再不去上班,損失就更大了,我們還要賺錢回家建房子呢,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杜茉莉說:“要不我們都不干了,回家去,再也不出來了,只要我們勤奮,餓不死我們的!”何國典說:“不,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杜茉莉聽了丈夫的這句話,安心了許多,過了一會,她就去洗腳店上班了。

杜茉莉走後,何國典感覺到了孤獨不安煩躁和屈辱。 他突然站起來,走到牆邊,抓起牆上的那個大像框,狠狠地砸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四處飛濺,一小塊玻璃劃破了他的手背,血湧出來。他看著鮮紅的血滴落在地上的照片上,一言不發。 他內心的憤怒之火在熊熊燃燒!他內心在喊叫:“是誰毀了那些無辜的生命?是誰毀了平靜安穩的生活?是誰讓自己變成一個懦夫?是誰讓自己在寒夜裡沒命地奔走?是誰讓自己的心靈如此破碎?……” 血不停地流著。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光。 “流吧,你就流吧,看多長時間才能將血流乾!”他的內心繼續在喊叫。 沒有人能夠聽見他的喊叫,那怕是他最親近的人! 何國典聽到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耳邊炸雷般響起:“何國典,你不是男人,你是一個廢物!你如此活著有什麼用?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比你更苦,比你更悲慘,有多少人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有多少人沒有了手腳,有多少人從廢墟中救出來了還是死去,有多少人……他們像你一樣窩囊地活著嗎?你男人的血性那裡去了?你為什麼不能正視你的內心,為什麼不能正視現實?活著是多麼的美好,你為什麼不珍惜?你如果不能拯救世界,為什麼就不能拯救你自己?誰的心裡沒有傷口?自己的傷口只有自己去舔,沒有人能夠讓你真正走出黑暗,只有你自己才能真正給自己光明,你只有用自己的生命去照亮你前行的道路!……”

何國典傍晚的時候,收拾完破碎的像框和染血的照片,就拿著桌子上的那張小照片出門去了,他要找個地方把這張照片放大,做個大像框,把放大的照片裝進去,重新掛在牆壁上。他找了一家照相館,把東西交給店裡的人後,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寒風猛烈,何國典渾身冒出了雞皮疙瘩。入夜後,他還在街上走著,他想讓寒冷刺骨的風把自己徹底地吹醒。 這個晚上,許多上海人在街邊燒紙錢,祭奠已逝親人的亡靈。 何國典看著路邊有人在燒紙錢,就站在旁邊看著。 紙灰飄飛,燒紙的人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麼,他是說給死去的人聽的,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還帶著笑容,彷彿在和親人拉家常。何國典想,那些死去的人能夠聽到活人說話嗎?他們真的會來收取那些紙錢嗎?何國典想起了兒子何小雨,地震那天早上,送小雨去上學前,他給了兒子兩塊錢,那是給兒子買午飯吃的錢,不知他花光沒有?兒子死後,他的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他在地下會不會缺錢花?還有老娘,還有岳父岳母,他們也死得那麼匆忙,沒有帶走一分錢,他們在地下是不是也沒有錢花?何國典的心疼痛得出血。他想著死去的親人,在他們活著的時候對他們的不足之處,就十分的後悔和愧疚。在他們活著的時候都沒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在他們死後燒紙錢又有什麼用?活著的人是不是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親人,到生死兩隔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何國典自然地想到了杜茉莉,此時的她是不是在給客人按摩足底?每次,何國典看到杜茉莉右手食指上的那個瘤子般的包,心裡就十分不好受。他是不是應該對妻子好點?他不能再用自己的消沉和瘋狂折磨她了,他竟然還想過要殺死她,真是禽獸不如呀!他心裡有個聲音在說:“何國典,你不應該沉湎在災難帶來的痛苦之中了,你要走出黑暗的困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何國典看著那些燒紙錢的人們,十分感慨,他嘆了口氣,還是去買點紙錢,燒給死去的親人吧,這樣對他們的亡靈和對自己靈魂也算是一個安慰。他摸了摸口袋,竟然一分錢都沒有了。他回過頭,尋找回住處的道路。他已經走出很遠的路了,結果,走了很長時間才回到漕西支路的住處,取了點錢,到街旁的小店買了些紙錢,也在路邊燒了起來。那燃燒的紙錢中浮現著親人面的臉,他們的臉是那麼的哀怨,黯淡無光。何國典喃喃地說:“你們安息吧,總有一天,我會和你們相聚的!” 漕西支路的路旁邊滿是燒紙錢的人,這裡住著的都是這個城市裡的窮人和外來打工的人,他弄不明白,為什麼越是社會底層的人越是熱衷於在冬至寒冷的風中為已逝的親人燒紙錢?是不是貧窮的人更加珍惜人間的親情?可他知道,在這個物慾橫流的年代,貧窮是罪惡的,多少人為了生存,鋌而走險,去乾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又有多少人為了一點錢六親不認?這是個骯髒的世界,何國典卻在大悲大痛之後,悟出了一點,在生命面前,一切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何國典懷抱著一顆淒涼的心站在紙錢飄飛的漕西支路上,眼睛裡迷濛著一層淡淡的水霧。 就在這時,一個警察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朝他趕過來。 漸漸地,他看清了那個警察的臉,也看清楚了三輪車後面那個洋鐵桶製成的烤爐。這個警察不就是王文波嗎,還有,他騎的也是何國典中午被城管沒收的三輪車。何國典站在路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然後定睛一看,沒錯,那警察就是王文波,那三輪車就是他的。 王文波看見了他,在他面前停下了三輪車,騙腿下了車,笑著對何國典說:“你也燒紙錢呀?我以為這是我們上海人才有的習俗,很多地方沒有這個習俗的。” 何國典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三輪車上的烤爐,他在想著這個烤爐有沒有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城管破壞,還能不能烤紅薯。他還想著,明天再去買這些東西繼續烤他的紅薯的,沒料到王文波給他送回來了。王文波看出了他內心的想法,笑著說:“何國典,你看看還少了些什麼沒有?”

何國典仔細檢查了一遍說:“沒少什麼。” 王文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何國典,東西我給你要回來了,以後好自為之吧,該去的地方去,不該去的地方不要去。碰到什麼事情,要冷靜處理,不要著急,著急是沒有用的,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像我一樣理解你。普天下並不是你一個人有困難,受過災難,還有很多人活得比你要難得多,任何時候都應該想想自己是幸運的,也許你的心就會寬廣起來,想問題就不會那麼偏激了。多替自己想想,也替別人想想,人活著其實都一樣的,都會面臨災難和困境以及死亡,我們不知道下一天會怎麼樣,只求問心無愧地活好每一天。我真誠地希望你能夠幸福地生活,相信我!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 王文波說完,匆匆走了。 何國典望著他消失在寒風中的背影,若有所思。 …… 這個冬至出奇的寒冷,杜茉莉在電視上看到,全國很多地方都在落雪,包括她的家鄉。她想像著小雨在雪花飄飛的山野,和他父親一起笑鬧著打雪仗的情景,那情景一去不復返了。杜茉莉內心無限的傷感,如今的雪花飄落在那片山坡,是否覆蓋了小雨墳頭的枯草?杜茉莉買好了紙錢,等下班後找個僻靜的地方燒給在大地震中死去的親人。李珍珍也說好了,陪她去燒紙錢,小雨活著的時候,還在電話裡叫過她阿姨,想起小雨童稚的聲音,李珍珍心裡也特別的傷感。杜茉莉心裡還在惦念著何國典,他晚上會不會來接她?她一無所知,其實她不希望他來,怕他看到她燒紙錢時會勾起痛苦的回憶。 杜茉莉和李珍珍下班後就各自的挎著包,走出了“大香港”洗腳店的玻璃門,杜茉莉手中還提著一塑料袋的紙錢。今天她們提前了半小時出門,也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按理說,已經過了冬至的這天,她們卻沒有什麼感覺,彷彿還停留在冬至的晚上。 寒風呼嘯,天寒地凍。街兩旁的梧桐樹已經掉光了枯黃的葉子,像一隻只高舉的瘦骨嶙峋的手,肅殺而又淒涼。 李珍珍捂著自己的耳朵,連聲說:“好冷呀,這鬼天氣!” 杜茉莉穿著羽絨服,可還是覺得冷,牙關打著顫。她對李珍珍說:“珍珍,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穿得少,不要凍壞了,要是凍壞了,我妹夫還不找我麻煩。我還是自己找個背風的地方把紙錢燒了吧。” 李珍珍說:“那可不行,說好的事情怎麼能說變就變呢。” 杜茉莉見她如此堅決,沒有再讓她先走。 她們從洗腳店外面的停車棚裡推出了自行車。 李珍珍說:“就在附近找個地方燒吧。” 杜茉莉說:“好的。” 她們沒有騎上自行車,而是推著車,邊走邊找地方。 杜茉莉笑了笑說:“珍珍,你上午買的那個戒指真不錯,我妹夫戴上,肯定很有派頭的。以後有餘錢了,我也給何國典買一個,我們結婚時,我沒有給他買過戒指。對了,為什麼他的戒指要你買呀?” 李珍珍笑了笑:“我們倆說好的,他的我買,我的他買,這樣比較公平,哈哈。” 她們來到一個街角,杜茉莉發現這裡背風,就對李珍珍說:“珍珍,我們就在這裡燒吧。” 李珍珍說:“好的!” 就在她們停自行車的時候,突然從人行道旁邊的一棵樹後面閃出一個黑影,朝她們撲過來。李珍珍驚叫了一聲,她肩膀上挎著的小包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扯掉了。搶到了李珍珍紅色小包的歹人撒腿就跑。杜茉莉把自己的包扔給了李珍珍,就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她竟然忘了騎著自行車去追那歹人,自行車在她跑出去的一剎那間“咣當”一聲倒在地上。 李珍珍焦急地站在那裡,大聲喊叫:“茉莉姐,抓住他,我給我男朋友買的戒指在包裡啊。茉莉姐,快抓住他,抓住他——” 歹人跑得飛快。 杜茉莉也跑得飛快。 杜茉莉穿著羽絨服,影響了她跑步的速度,她沒有作任何考慮就邊跑邊脫掉了羽絨服扔在了身後,她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的緊身毛線衣。脫掉羽絨服的杜茉莉窮追不捨,她忘記了寒冷,心裡只是想著李珍珍的包和包裡的那個戒指,那是像徵著李珍珍愛情的戒指呀,怎麼能被這個該死的歹人搶走了呢? 跑過了好幾條街了,歹人氣喘吁籲,明顯速度慢了下來。 杜茉莉也快跑不動了,呼吸急促,大口地喘氣。但是她沒有停下來,她心裡說,不奪回李珍珍的包,決不罷休。 在杜茉莉追趕歹人時,有幾輛小車呼嘯而過,對他們視而不見。 歹人不時回頭張望,杜茉莉離他越來越近。歹人跑進了一條小街,杜茉莉也追進了那條小街。歹人實在跑不動了,他停了下來,迴轉身,面對著迎面而來的杜茉莉。他一隻手拎著李珍珍的包,一隻手摀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對逼上來的杜茉莉說:“你別過來,別過來!” 杜茉莉跑得口乾舌燥,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她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快把包還給我,快把包還給我!” 歹人是個小矮個,臉像黑炭一般,他說:“你不要逼我,我不像傷人!” 杜茉莉冷笑了一聲說:“你威脅我也沒有用,你把包還給我,我就放你走,就算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否則,我和你沒完!你跑不了的,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會把你追回來!” 杜茉莉一步一步朝他逼了過去。 歹人突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我告訴你,你膽敢過來,我就一刀捅了你!” 杜茉莉面無懼色:“老娘要是怕你捅,就不會追上來了!不就是一條命嗎,你有種就把我殺了,你要是沒種,就趕快把包還給我!你知道那包裡的東西對我小妹來說意味著什麼嗎?老娘不和你廢話,你這種人渣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感情!快把包還給我——” 歹人渾身在發抖,雙眼露出驚惶的光芒。 杜茉莉朝他一步一步逼近,他的雙腿開始往後退。 …… 這個時候,站在原地亂喊亂叫的李珍珍聽到背後有人在和她說話:“珍珍,發生什麼事情了?”李珍珍回頭一看,是何國典騎著三輪車趕過來。李珍珍的哭音都出來了:“姐夫,快,快追,有個歹徒搶了我的包,茉莉姐已經追上去了!”何國典吼道:“你怎麼不追上去,怎麼讓茉莉一個人去追?”李珍珍是嚇壞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何國典大聲說:“還楞在那里幹什麼,還不快騎上車追,茉莉一個人會吃虧的!”他們倆各自騎著車,朝歹人和杜茉莉跑的方向追去。 …… 歹人沒有退路了。 這是一條絕路。 杜茉莉冷笑著說:“你還能退到哪裡去,你聽老娘一句話,趕快把包還給我,就一了百了了!否則,你就等著坐牢吧!做人怎麼能這樣!人再窮,也要活得像個人樣,也要有尊嚴!我特別鄙視你這種人,你明白嗎,老娘鄙視你!你連禽獸都不如!” 歹人咬著牙,凶相畢露,他把握著刀的那隻手舉了起來,惡狠狠地罵了聲:“臭婊子,你有什麼尊嚴!老子捅了你!” 杜茉莉大叫一聲,朝他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李珍珍的小紅包。歹人朝杜茉莉的胸前狠狠地紮進一刀,他說:“去你媽的,臭婊子,給老子鬆手!”血從杜茉莉的胸口噴出來,噴到了歹人的身上,歹人和杜茉莉搶奪著那個小紅包,杜茉莉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死死地抓住小紅包,就是不鬆手。歹人手中的尖刀又扎在了杜茉莉的手臂上,杜茉莉還是死死的不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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