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走西口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走西口 俞智先 6732 2018-03-18
老趙跟踪劉一刀,來到了這個莊稼院子,站在梯子上把風的土匪一報信,二當家就做好了準備。老趙一進院,他大喝了一聲:“站住!麼哈麼哈?” “哎喲,嚇了我一跳!”老趙抱著腦袋。 “媽的,是個空子。要飯的,再走一家吧!”二當家的揮揮手說。 “我不是來要飯,我是來投奔你們的。我看見你們剛才綁架了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太太……”他話還沒說完。二當家的手衝土匪一擺,兩個土匪衝上來把老趙摔倒在地。二當家的踩住老趙,“說吧,是誰派你來的?”“哎喲喲,別踩呀,我說我說!我是來給你們通風報信的!我知道你們綁架的是誰!”老趙喊著。 說這話時正好劉一刀和田耀祖從屋裡走出來。老趙看見了劉一刀,他又看見了劉一刀身邊的田耀祖,用手一指,“他,他認識我!”

田耀祖怔了一下,他馬上反應過來,“我?我怎麼會認識你?” “他是在包頭開棺材舖的田光宗田老闆!” 劉一刀看著田耀祖,“你在包頭開過棺材鋪?” 田耀祖馬上搖搖頭,“我離開殺虎口一直隱藏在鄂爾多斯草原。我什麼時候去過包頭開什麼棺材鋪?”老趙急了,“田老闆,我是梁滿囤的掌桌師傅老趙啊!” 田耀祖瞇起了眼睛,“你認錯人了,我也不姓田,也沒開過棺材鋪。我是相士賽半仙!大當家的,這個人滿嘴胡言亂語,說不定就是官府派來的密探,他踩破了我們的山門,可就留他不得了。” “拖出去砍了!”劉一刀不耐煩了。兩個土匪上來拖起老趙往外走。田耀祖剛鬆了一口氣,就听老趙喊道:“啊?大當家的,我真是來給你報信的。那個被綁架的老頭老太太是包頭興盛制革廠老闆梁滿囤的爹娘,他是跟志同貿易公司的董事長田青一起回老家祁縣的!”

聽到田青的名字,劉一刀一愣:“等等!” 田耀祖倒吸了口涼氣。 劉一刀走近前來,俯下身來看著老趙,“你再說一遍,什麼公司的董事長叫什麼?” “包頭志同貿易公司董事長田青!” “誰?!” “田青!” 田耀祖暗中咬牙看著老趙,乾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你說的田青多大年紀?” “二十多歲,不到三十。” “長得什麼模樣?” “濃眉大眼,白白淨淨,文質彬彬。” “可會武功?” “會!尤其會使暗器。” “他現在哪裡?” “殺虎口!” “你怎麼知道?” “我親眼看見田青一夥人從我身邊路過。我還親耳聽見他和他的媳婦,先走一步去殺虎口安排食宿。跟在玻璃馬車後邊的那個瘦子是田青的銷售部的侯經理,外號瘦猴。”

劉一刀一拍腦袋,“原來如此呀!我好險被那個老不死的給騙了!哈哈!我這回可真是釣著大魚了!可你為什麼要出賣田青呢?” “那是因為田青出賣過我!我原來在梁滿囤的作坊當掌桌的,手裡有一份老師傅留下的熟皮子的配方。梁滿囤的作坊要倒閉了,我告訴田青我有配方,讓他接手這個作坊。他非但不感謝我,還把我有配方的事告訴了梁滿囤。梁滿囤就因為這個把我趕出了皮匠作坊,我才落到這般地步。我恨不得他死,不得好死!”老趙咬牙切齒地說。 “我怎麼才能抓住這條大魚呢?”劉一刀問道。 老趙一聽趕緊獻上自己早就在路上想好的主意:“梁滿囤的爹娘是坐田青的車來的,梁滿囤同田青一向不合。他丟了梁滿囤的兩位老人,就沒法向梁滿囤交代。田青為人又特別仗義,決不會丟下二位老人不管。這會兒他一定在殺虎口等大當家的派人去要贖金。大當家的不如藉此機會把他激上山來。”

田耀祖坐在炕沿上如坐針氈,恨恨地看著老趙。 “他知道我在這裡,他還會來麼?”劉一刀問。 “此人心高氣傲,他十有八九會自己來!” 田耀祖忙搖搖頭,“我看未必。這個田董事長為了兩個土埋半截的老菜幫子來自投羅網,我看不大可能。萬一他再去報了官,我們可就慘了。反正那對老菜幫子也不是他親爹親娘,他犯得上為他們前來冒死嗎?以我的推算,這個什麼董事長肯定不能來,不能來。” 劉一刀有些猶豫了,摸著腦袋想轍。 老趙急了,“我肯定田青能來!以他的為人,他決不能把梁滿囤的爹娘扔在這不管!” 劉一刀一拍大腿,“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不做二不休,我劉一刀今天就去冒一把險!二當家的,你帶幾個人去殺虎口,通知田青拿五千塊大洋到這兒來贖人!”

二當家的嚇了一跳,“五千?” “我這是漫天要價,就是要激田青來見我!” 田耀祖看著二當家的背影張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了。田耀祖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劉一刀又對老趙說:“那好,到時候,我就把田青交給你,是殺是剮,全憑你來處置!” 劉一刀和老趙走進了東屋,他笑嘻嘻地對梁父說:“老東西,你故事編得不錯,我差一點兒就讓你給我唬了。可是你遇到了剋星了。認識他麼?他是你兒子的掌桌師傅,是他揭穿了你的鬼畫符。我已經派人去找田青去了。” 梁父看了看老趙,老趙得意地笑笑。梁父冷不丁地朝老趙唾了一口。 “你他媽……”老趙抬手要打。被劉一刀一把給攔住了,“別生氣,他得留著,他值二百塊大洋呢!”他對看守的土匪說:“把他們跟這家的人關到一起去。對了,讓這家的女人出來,給大家做晚飯。”

土匪推搡著梁父梁母走了出去。 田青在殺虎口客棧等著土匪,晚飯都沒心思吃。二當家的領著兩個土匪走進來時,田青馬上認出了二當家的,出聲招呼道:“朋友,找我麼?” 二當家的看見田青怔了一下,讓那兩個土匪守在門口。 “田老弟!別來無恙!”他一眼認出了豆花,“是尊夫人吧?你們的婚姻,還是我們大當家做的紅媒呢!” 豆花把麵前的茶潑在二當家的臉上,站起來走了。 二當家的嚇了一跳,他第一個反應是拔槍。田青乾咳了一聲,二當家的馬上改變了態度,笑著說:“這麼些年了,尊夫人的脾氣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麼烈。” “上次也是在殺虎口,我放了你們一馬,講好的是過去的恩仇就一筆勾銷了。這話你還記得吧?你怎麼解釋這次攔劫我的馬車,搶走了我的客人?”

“這——田董事長誤會了。我們搶劫的是梁滿囤的爹娘,並不是衝著您來的。” “說吧,要多少贖金?” “五千大洋。” 田青喝了一口茶,看著二當家的樂了,再不說話。二當家的開始還是挑逗似的笑著,後來時間一長,他的笑紋僵在了臉上,最後心虛地說:“您嫌多,還可以商量嘛,做買賣不也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嘛!” “五塊。”田青不急不火地說。 “多少?我沒聽錯吧?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就值五塊大洋錢?” “我是說你二當家的和劉一刀加一塊兒,就值五塊!” “哎?田青,買賣不成仁義在嘛,你別出口傷人哪!” “少廢話,頭前領路。”田青站起身來就走。 “唉!好,田董事長有膽量!請吧!”

“啊?田青,你不能去!”瘦猴叫道,見田青沒理他,瘦猴站起來就往後跑。他要叫豆花去。 二當家的跟田青走到客棧門口,那兩個等在門口的土匪搶先上了馬。田青走到二當家的馬前,“你就不用去了,有他們兩個帶路就可以了。”田青對砲手說:“好好款待二當家的!” 砲手們立即圍住二當家的並下了他的槍。 “田青,你這是要送我去官府啊?你敢!” 田青拉馬兜回來,笑著對二當家的道:“少安毋躁,我回來了就放你。”他對砲手說:“二當家的還沒吃晚飯吧?你們跟二當家的喝幾盅!”他一打馬,飛快地向鎮外跑去。 瘦猴和豆花追了出來。 “哥,你回來!”田青已經遠去。豆花回過身來眼睛瞪著二當家的。二當家的朝她諂媚地笑笑。豆花掄圓了胳膊抽了二當家的一個大嘴巴。

“我哥要是回不來,看我不活剝了你!”她讓瘦猴把他捆起來,扔到馬棚裡好好看住了。 “哎,別價呀,田青不是告訴你們陪我喝酒麼?我還沒吃飯呢!” 瘦猴踢了他一腳,“你吃馬糞去吧!” 田青和兩個土匪一進院,田耀祖就借病躲進了西屋。他把眼睛貼著窗戶紙上的小窟窿往外看著,看見田青和劉一刀進了東屋,急得一拳頭砸在了窗台上,疼得捧著手直吸涼氣。他真想一刀把老趙給殺了! 劉一刀對田青倒是客氣,不過田青一進東屋,劉一刀就捅醒了還在睡覺的老趙:“哎,醒醒!你看誰來了?” 老趙揉揉眼睛坐起來,看清了田青,氣得渾身直發抖。 田青也是一愣。 劉一刀一笑,“多虧了姓趙的朋友,要不你我還真就擦肩而過了!”

老趙猛地跳下地,朝田青撲過去,“田青!我老趙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都是你小子害的呀!” 田青一閃,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借力一拉,老趙一下子撞到牆角上。 老趙哎呀一聲,不顧疼痛,又站起來,抄起一把小板凳,掄起來向田青砸去。田青又一閃,老趙砸空,因用力過猛,反倒砸在自己腿上,他又哎呀一聲,這時田青抓起他,一用力,把他扔出了窗戶。 劉一刀哈哈大笑起來,“田青老弟,好身手!” 外邊的老趙爬起來,要從窗戶進來。劉一刀對外叫道:“請把趙老弟扶到廂房休息。” 幾個土匪上前把老趙拖走了。 “請坐吧,田青。你是我的貴客。說實在的,我這兒到過各種各樣的人,有大財主、大老闆、商舖的掌櫃,也有過書香門弟的公子哥、地方鄉紳的老太爺……可是董事長——我還頭一回聽說,頭一回見識。” 田青坐下了。 “到底是董事長,辦事就是跟別人不一樣。我劉一刀從來是綁別人的票來著,今天你倒綁了我的票。你來了,把我的二當家的留下了。開個價吧!” “五千大洋。” 劉一刀聽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竟一直笑出了眼淚。 “我是遇上高人了。這麼說,我的二當家的同梁滿囤的爹娘,都是五千大洋——兩頂了?” “對,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田青說得乾脆。 “就這麼兩清了?” “那就請你把我的客人交給我帶回去吧。”田青站起來說。 “可以。不過,我只說用那兩個肉票換回我的二當家的。怎麼交換,還沒說完呢?” “你想怎麼交換。” “殺虎口中間有一個最高的山梁。你讓你的人把我的二當家的送來,我把兩位老人送去,我們當面交割。” “可以。”田青答應了。 “那好,就請你寫一封信給你的人吧。今晚上正好有月亮,就定在半夜子時吧。”劉一刀領著田青進了西屋,田耀祖趕緊用被子蒙住了頭,假裝呼呼大睡。劉一刀推推蒙頭“大睡”的田耀祖:“哎,軍師,你的紙筆呢?” 田耀祖在被子裡說:“褡褳,褡褳裡頭。” 劉一刀從褡褳裡面取出了紙和筆,田青刷刷點點地寫了一封信。送信的一走,劉一刀對一個土匪說:“讓大夥操嘖子!” 田青知道是黑話,正在猜想,就見前後窗戶和門口都有土匪端槍伸了進來:“不許動!” 田青坐在椅子上沒動。 田耀祖見劉一刀和田青去了東屋就爬起來把耳朵貼著門偷聽,一聲“不許動”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怎麼辦才好了。 劉一刀看著田青笑了,“這個李義呀,都教給你些什麼呀?我給你補上吧,干我們綹子的,管刀叫青子,管槍叫嘖子。” 田青突然躍起,一下子把劉一刀撲倒在地,又迅速地從他的腰間拔出了手槍,槍口對著劉一刀的太陽穴喝道:“不許動!” “別開槍,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田青眼裡冒火地盯著劉一刀:“上次在殺虎口,我已經放過了你一馬。沒想到,你劉一刀是個背信棄義、言而無信的東西!” “田青兄弟!田青兄弟!”劉一刀恐懼地叫著。 田耀祖拍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田青用槍逼著劉一刀:“讓他們退後,給我備馬!” “退後,退後,快給田董事長備一匹快馬!”眾土匪把槍從窗口和門口撤下去了。田青用槍一頂劉一刀:“快點兒!” “他媽拉個巴子的,還不快點兒!”劉一刀罵著。 “大當家的,風子備好了!” 田青又一頂劉一刀的太陽穴,“他說什麼?” “風子,風子是馬,岔子是牛,驢叫金扶柳。” “劉一刀,讓他們閃開一條路怎麼說?” “給朋友留一線。” “說!” 劉一刀對外喊:“弟兄們,祖師爺下了飯,咱哪能都吃遍?給這位朋友留下一條線吧!”外面的土匪齊聲答應:“是!留出一條線!” “走吧!”田青把劉一刀的後脖領子抓住,推著他往外走。田青往院子裡看一眼,見土匪們閃在兩邊,大門口立著一匹馬。馬上已經備好了鞍子。 “大當家的,得麻煩你送我一程了。” “行行行。”劉一刀對外邊喊,“再備一匹馬!” “不用了,我跟你共騎一匹!”田青槍抵住了劉一刀的后腰。 田耀祖上了炕,把眼睛貼在了窗戶紙的小窟窿上,太陽落了山,天色已見晚,田耀祖一邊從窗戶紙上的小窟窿往外看著,一邊擦著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擔心地看著田青的背影……忽然,老趙從門後閃出來,一棒子打在田青的頭上,田青猝然倒在地上。 田耀祖一下從炕上跳了下來跑出了屋,大瞪著眼睛,看著地上躺著的田青,田青的頭上流著血。這時劉一刀轉過身來打了老趙一拳:“你!你要是一棒子打不死他,不是要了我的命了麼?” 田耀祖跑到老趙面前,掄圓了胳膊打了老趙一個大脖拐,“你他娘的找死啊!” 老趙被打得一愣怔,“你,你怎麼打我?” “傷了我們大當家的,看弟兄們不活剝了你!”田耀祖反應挺快。 “行了,看看田青還有氣嗎?”劉一刀驚魂未定地說。 田耀祖蹲下身,把手伸在田青的鼻子底下試了試呼吸,他長出了一口氣:“他還活著。” 劉一刀又瞪了一眼老趙,“哼,你差點兒一棒子打跑了我五千塊大洋!來呀,把他的頭包紮一下,抬進屋裡,好好捆住了,他可是值五千大洋呢!” 田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田青動了動,發現自己被綁住了雙腳,雙手也被倒綁在一起。他一用力坐了起來。 劉一刀笑了,“看起來你還不要緊。你可不能死了,你死了我的五千大洋可就沒了。” “劉一刀,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點兒也沒有長進?還是淨幹些偷雞摸狗的苟且之事?你知道我現在想什麼?”田青恨道。 “想什麼?” “那年在殺虎口,我就應該一刀殺了你!” “對。一點兒不錯!你那回不僅可以殺了我,還有二當家的和山里豹子。你要是殺了我們三個,就沒我劉一刀的今天了,也就沒有這個綹子了。當然也就沒有今天你演的這一出《天霸拜山》了。不過,我這回不講信義,也是被逼無奈。實話跟你說,我不想再吃這碗飯了,我想接受政府招安。現在的事兒你也知道,雖然說是大清改民國了,可要辦成點兒事,還得是銀子舖路。這五千大洋,就算是我暫借你的,等我戴上了民國軍隊的團長旅長肩章以後,我刮地皮的錢,先還給你。我說話算話!” 田青大聲罵道:“你給我滾!” “好,我還真得滾了。” 劉一刀走到院子裡,看見土匪們已經在等候。他對還在哆嗦的田耀祖說:“你病沒好出來幹什麼?回去蒙上被子躺著。” 田耀祖哆嗦著進了屋門。 劉一刀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遞給老趙,“你也不用去了。”他又指著一個土匪,“你們兩個,看住了田青。他要是跑了,或是掉了一根毫毛,我都宰了你們!” 兩個土匪押著梁父梁母一起走了出來。 “上馬!”劉一刀準備用梁家二老換他的二當家的了。 豆花接到田青的信,讓瘦猴和砲手們把二當家的放在了馬上,一行人上了馬,出了客棧的大門。 劉一刀一走,田耀祖就從炕上坐了起來。他從褡褳裡掏出一把蒙古解刀,吹滅了燈,悄悄地走出了屋門。田耀祖悄悄地摸進了東屋,他在門檻上絆了一下,聲音驚動了田青和老趙。老趙猛然轉身,田耀祖撲上去一刀刺進了老趙的肚子裡。 “田——”老趙瞪著眼睛跌倒在地上。那個土匪一下子驚醒了,他端著槍站了起來,把槍對準了田耀祖,“賽半仙?你想幹什麼?” 田青吃驚地看著田耀祖。 田耀祖對小土匪說,“你放下槍,放下。兄弟,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通天大路,各走一邊。” “你把刀放下!” “你把人放了!” “放了?大當家的說了,他要是跑了,或是掉了一根毫毛,就要宰了我!你把刀放下!要不我就開槍了!”那土匪可不聽他的。 田耀祖猛地向土匪撲了過去,土匪開了槍,田耀祖的刀也扎進土匪的胸口,兩個人同時倒下了。 田青從炕上跳了下來,跳到田耀祖和土匪身邊,一腳踢下了壓在田耀祖身上的土匪。 “田老闆!是你麼?” 田耀祖喘了一口氣,掙扎著坐了起來,“是我,是你不爭氣的爹,田耀祖。” 田耀祖用匕首吃力地割斷了綁在田青手上的繩子,然後就倒下了。田青抱住田耀祖的頭:“田老闆!田老闆!”田青看見田耀祖的胸口在流血,忙撕下衣服揉成一團堵在了田耀祖的胸口上。 “你怎麼還不走?走啊。”田耀祖急了。 “你的胸口在流血!” “流完了就好了。” “田老闆!” “田青,我賭博輸了你娘,可是我沒有輸你啊。你,你叫我一聲爹,行麼?”田耀祖一臉的乞求。 田青含淚點點頭:“爹!” 田耀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使出渾身的力氣答應道:“唉!”他抓住田青的手,“兒子,就為聽你叫我這一聲爹,我等了多少年啊?你叫我爹了,我……我死而無憾了。” 田青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爹啊!” 田耀祖吃力地說著:“兒子,我對不起你們娘仨。當年輸了全部家產,我也想到口外賺了銀子,回去把田家大院買回來,可沒想到竟淪落成了土匪的眼線。你爹沒用啊,給田家祖上抹黑了……” 田青抹了一把眼淚,“爹,我已經把田家大院從夏三手裡買回來了。” 田耀祖眼睛一亮:“兒子,好樣的!你爹我這一輩子活得樣樣失敗啊,就是生了個兒子生成功了。”田耀祖忍著劇痛,使勁咧著嘴笑了笑。 “爹,我這就帶您走,到殺虎口找個好大夫治好您的傷,我帶您回田家大院看看去。” 田耀祖搖了搖頭,“爹不行了,回不去了。兒子,興盛制革廠的曹先生把我留給你的五百兩銀票給你了嗎?” 田青流淚點了點頭,“給了。” 田耀祖咧著嘴笑了笑,“爹終於能為你做些事了,我高興。回祁縣對你娘說,就說我對不起她。” “爹!” “兒子!” “啊?” 田耀祖張了幾下嘴卻發不出聲來了。 “爹,你想說什麼?”田青附在他的嘴邊。 “田青,別恨我!” “嗯,我不恨你!” 田耀祖身子一挺,突然鬆弛下來,他閉上了眼睛。 田青伏在他的身上哭道,“爹——我恨過你。可是我現在不恨你了!不恨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