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當代小說 下南洋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下南洋 俞智先 7612 2018-03-18
冼致富從樓上往下走來。 朱瑾朝簡肇慶使了個眼色,簡肇慶急忙轉身,緊趕幾步將冼致富堵在了樓梯上。 “冼先生,我有件要事想與你單獨談談。”簡肇慶悄聲說。 “噢,什麼事還那麼神秘。” “是筆生意。” 冼致富冷笑了一聲:“簡先生不是說過不和我這種人做生意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就不怕髒了您的手?” 簡肇慶也笑了,伸出手摟著冼致富的肩膀,看似很親熱的樣子:“手倒不會臟,我怕我會廢了你。上樓!” 冼致富臉色一變,剛要伸手,卻被肇慶死死地壓住。只得乖乖隨肇慶上了樓。 有個打手看到冼致富和簡肇慶上了樓,剛要跟上,被身後趕來的關鍵一拳打倒,關鍵將暈倒的打手拉入近旁的一個門裡,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拿起一杯酒,來到朱瑾面前。

“上船了。” 朱瑾也不看他:“你在下面掩護,按計劃行事。” 可惜肇慶沒有想到冼致富還會去潮汕茶餐廳抓人。 已經很晚了,鄺振家被砸門聲驚醒,他摟著鄺夢唐說:“別怕!” 砸門的聲音越來越重。簡肇興也從屋裡掙扎著出來,上前用桌子抵著門,鄺振家也上來幫著忙。 “鄺兄,你趕緊帶著夢唐躲躲,這兒我來應付。” “你怎麼行,你傷還沒好。還是你帶夢唐走吧。” “你就別爭了,再爭下去會連累孩子的,到時候誰也脫不了身。你們快去晚晴園躲躲。”鄺振家急忙拉起鄺夢唐往後門走。夢唐邊走邊哭著回頭看著肇興,肇興使出全身的力氣頂著門。 門終於被撞開,簡肇興被撞倒在地,刀疤臉帶著打手闖了進來。刀疤臉看著地上的簡肇興:“給我搜!簡總經理,跟我們走一趟吧!”

簡肇興不屑地看著刀疤臉,慢慢地站起身來。 冼致富公館的宴會還在進行,一個大蛋糕被侍從推了上來,特蘭達四處張望,看不到冼致富的身影,急忙叫來一個侍從嘟囔了幾句。侍從轉身上樓去了。 朱瑾示意鄺秋菊跟上,兩人緊跟在侍從身後,趁人不注意將他砸暈,拉到了一旁。 冼致富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懷裡的那把手槍已經在肇慶手裡。 “你可真不缺槍啊,不愧是軍火商的買辦。”簡肇慶掂了掂手裡的槍。 “你要幹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要跟你談一筆生意。” 冼致富哆嗦著:“什么生意?” “我要你那批正準備啟航運往國內的一船軍火。” “噢,你以為抓了我就能得到軍火嗎?” “我只想知道船什麼時候離港,到國內哪個港口交貨?”

“我,我不知道。” 簡肇慶笑了:“好啊!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活著就沒有什麼價值了,今晚我就替我兩個死去的兄弟報仇。”說著,簡肇慶將槍慢慢抬起,對準了冼致富的頭。 冼致富用手擋著:“別激動,我說!” “你就是說了也無濟於事,你們這艘丹麥的貨輪早就暴露了,我們已經在國內南海一帶的碼頭布下了天羅地網,你的船隻要一到,我們就會派部隊去碼頭劫貨。明白嗎?今天我就是來要你這條狗命的。”簡肇慶把槍上膛。 “肇慶,不能殺他。”朱瑾和鄺秋菊闖進屋裡,“留著他還有用。” 簡肇慶情緒激動起來:“是他給國內軍閥提供武器,殺死了舒燕。也是他親手害死了和我一起患難與共的生死兄弟,是他要搞垮廣惠,又是他指使打傷我阿哥肇興,他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不殺他不解我心頭之恨啊!”

“肇慶,船上有很多荷槍實彈的水手,沒有他,我們上不了船的。國內的同志還等著接應我們呢。” 簡肇慶已經失控:“我不管,我就是要殺了他。” 鄺秋菊急了:“肇慶,你向來是個識大體的人,今天怎麼了?我知道舒燕的死讓你接受不了,你心裡痛苦,可這不是你報私仇的時候,你殺了他豈不便宜了他嗎?肇慶!聽我一次勸好嗎?” 冼致富嚇得直哆嗦。簡肇慶慢慢放下了槍。朱瑾急忙上前把冼致富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跟我們走。你敢亂動就打死你!” 簡肇慶緊貼著冼致富,手裡的槍頂在冼致富背後。鄺秋菊站在冼致富的另一側,朱瑾遠遠地跟在後面。 “笑一笑,你這樣子哪像給你夫人過生日啊!”肇慶用槍頂著他。 冼致富勉強笑著。

特蘭達看到冼致富急忙迎上來:“你跑哪兒了,大家都在等你。我要吹蠟燭了。” “我在和簡先生談筆生意。”冼致富抬頭看了看簡肇慶。簡肇慶沖他微微點了點頭。 特蘭達挽著冼致富來到蛋糕前,簡肇慶和鄺秋菊、朱瑾緊緊跟在身後。 大廳的燈關上了。 特蘭達閉上雙眼在虔誠地許願。 冼致富緊張地偷眼往身後瞄了一眼,蠟燭的火光映照著簡肇慶那張堅毅的面孔,他嚇了一哆嗦。 冼致富陪著特蘭達一起將蠟燭吹滅。大廳頓時一片黑暗。冼致富一縮脖,想趁著黑暗溜走。簡肇慶早料到他要跑,一把上前抓住冼致富的衣領,將槍頂在冼致富的腰眼上。 正在此時,大門被突然打開,黑暗中刀疤臉帶人闖了進來。刀疤臉掏出手槍衝著天就是兩槍,大廳亂作一團。

不知誰把大廳的燈打開了。 朱瑾迅速用槍抵在冼致富頭上,簡肇慶把鄺秋菊拉到自己身後。特蘭達看有人拿槍頂著洗致富,“哎呦”一聲嚇暈了過去。 雙方僵持著。 “把門關上,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了!”只見刀疤臉抓著簡肇興,用槍指著肇興的頭。 朱瑾三個人愣了一下,朱瑾衝著冼致富喊道:“叫他們都放下槍,要不我要了你的命。”冼致富大喊:“都別動,快把槍放下。” 刀疤臉也大喊:“你們把人放了。”他使勁抓著肇興的傷口,疼得肇興眉頭緊鎖,汗從臉上流下。 簡肇慶恨得咬牙切齒,簡肇興強忍著疼痛大喊:“你們走,別管我!” 鄺秋菊看了看朱瑾,朱瑾示意二人,三人背靠背,用槍逼著冼致富緩緩朝大門移動。 這時,林夕、老賈帶著一幫警察擁了進來。關鍵一看是林夕,急忙迎上來:“林警官,他……”

關鍵話還沒說完,林夕掏出槍朝關鍵肩膀開了一槍。關鍵肩膀中槍,他捂著傷口:“你?” 林夕揮手:“把他拿下,帶走。” 兩個警察上前將關鍵拉了出去。 林夕走到朱瑾面前:“朱女士,簡先生。你們最好識時務,警方已經把這兒圍了個水洩不通,你們是跑不了了,還是乖乖地把冼先生放了吧。” 簡肇慶看了看朱瑾。朱瑾把手上的槍緩緩放下。簡肇慶也慢慢地將槍扔在地上。打手一擁而上,將肇慶、朱瑾和鄺秋菊綁了起來。 冼致富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大笑了起來。 林夕走到冼致富身邊:“冼先生,讓您受驚了!這些人怎麼辦?” “回去告訴你們署長,說我定有重謝!這些人就交給我來處理。” 林夕又說:“姓簡的小子可是名人,我可不想在我的地盤上再出什麼人命案子了。”

冼致富笑道:“林警官,你放心。我不殺他們,他們對我還有用。” “那就多謝了,告辭。”林夕一揮手,轉身帶著人走了。 刀疤臉已經將簡肇興押了過來。冼致富笑著走到簡肇慶面前:“簡先生,咱們唐人有句古語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簡肇慶罵道:“你也配說自己是唐人,你只不過是洋人的走狗!我真後悔沒殺了你!”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們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簡先生,你說你何苦呢,放著你的銀行不好好做,跟這些亂黨攪和在一起,可惜啊!本來我覺得我們始終有緣分,可以和你不計前嫌合夥做點事情,可你就是不識時務啊!死跟我掐。風水輪流轉,現在我可不是當初的冼致富了,我是你簡肇慶命裡的剋星。你就認命吧!”

刀疤臉不耐煩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該上船了。這些人都拉出去斃了得了。” 冼致富沒理刀疤臉,徑直走到鄺秋菊身邊,用手撫摸著鄺秋菊的頭髮:“這麼漂亮就殺掉,多可惜啊!” 鄺秋菊像一頭髮瘋的獅子,一頭撞向冼致富,把冼致富撞了個跟頭。 刀疤臉上前抬腳要踹鄺秋菊,被簡肇慶一腳踢開,刀疤臉順勢躍起,一肘將肇慶打倒在地。簡肇慶吃力地要爬起,冼致富上前一腳踩著簡肇慶的手,冼致富惡狠狠地使勁踩著,肇慶疼得強忍著不出聲。 “你小子給臉不要臉,我也讓你嚐嚐滋味。” 朱瑾憤怒掙脫著,打手將她拉得死死的不能動彈。 “我先不殺你們。我要把你們都帶上船。”冼致富冷笑著,“既然我和諸位是一條船來的南洋,我們也就一條船回去。你們不是想上船嗎,我成全你們!都給我押上船!”

打手們押著肇慶等人出了門。 老賈悄聲說:“這不妥吧,萬一……” “這是南洋,沒聽林警官說嗎,不能在這兒殺人,有了他們做我們的人質,才不會有萬一。等快到唐山的時候,將他們都宰了,給我扔進公海,讓他們死不見屍!”冼致富露出得意的笑,轉身上了樓。 簡肇慶心裡已經有了底。 冼致富回到屋裡,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皮包。然後轉身打開身後的保險箱,從裡面拿出一些錢和文件裝進包裡,最後從裡面掏出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東西,他將紅布打開,浴血狻猊顯現出來,冼致富用紅布擦了擦他這個心愛的寶貝,小心翼翼地包好,裝進了皮包。 冼致富剛要出門,特蘭達走了進來:“親愛的,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嚇死我了,怎麼?你又要走?” “親愛的,我這次去是要辦一件大買賣。做成之後,我就把你接到中國去,讓你好好享享福。” “你可要快點回來。” 冼致富親了特蘭達一下:“放心!拜拜!” 趁著夜色,打手們押著簡肇慶等人上了船。 冼致富率領刀疤臉、老賈及眾打手也登上了貨輪。冼致富站在甲板上說:“把他們全押進統艙,給我綁結實了,特別是簡肇慶那小子。通知船長,馬上起航。” 月光透過舷窗射進艙裡,艙裡堆放著很多大的貨木箱。老賈和刀疤臉帶著打手將簡肇慶和簡肇興分別綁在柱子上,朱瑾和鄺秋菊也被綁在了一起。然後轉身出了艙門。 艙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巨大的船錨從海水中被緩緩吊起。 貨輪慢慢離開岸邊…… 阿伍慢慢將艙蓋推起一條縫,觀察著外面的情況。一個外國水手端著槍,從旁邊走過。等水手走過,阿伍打開艙門,躍身跳了出來,緊接著阿炳也出了艙門。 兩人摸索著,順著船舷,朝船的中央走去。 冼致富將幾沓鈔票拿給丹麥船長。 “這是布朗先生給您和您的水手們的,等這批貨物安全到了中國,還會有更大一筆酬勞,請先生放心!” 丹麥船長叼著雪茄,轉臉示意站在身後的手下將錢收起。 冼致富舉起手中的酒杯:“祝我們安全抵達!” 丹麥船長也舉起酒杯,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阿炳把另一貨艙門輕輕打開,示意身後的阿伍,兩人魚貫而入。 林夕離開冼致富後趕到晚晴園,關鍵先到那了。林夕給他包紮傷口:“疼嗎?” “沒事兒,這點傷不算什麼。但願這一槍沒有白挨。” 林夕點點頭,仍然放心不下:“他們已經上船了,後面的事情就只有靠他們自己了。” 太陽升起。 貨輪在海面上繼續行駛著,丹麥的國旗在桅杆上飄揚…… 陽光照射進統艙。 簡肇慶看了看艙裡的四周,這兒讓他想起當初過番來的統艙,想起那幫一起給馬祖磕頭的生死兄弟,想起阿泰、黃裕達…… 鄺秋菊有些哀傷,沒想到她和肇慶一艘船來的,又要一艘船去。 “秋菊,你害怕嗎?”朱瑾問。 鄺秋菊搖了搖頭:“能和你們一起去我就不怕,我已經死了無數回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是我連累了大家。”簡肇興嘆了口氣。 “阿哥,你說錯了。雖然你的出現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可你卻讓冼致富更相信他已勝券在握。” 鄺秋菊愣了:“計劃?” 朱瑾一笑:“自從你認識肇慶,見過他像今天這樣失態過嗎?本來是我要和肇慶在冼致富面前演這齣戲,可你來勸更讓冼致富相信肇慶要真的殺他。” 簡肇興明白了:“不過你們的計劃是怎麼上船,可你們就斷定冼致富不會在上船之前對我們下毒手嗎?” “我們是在冒險,計劃的關鍵步驟是讓冼致富相信我們國內已經布控,我們在船上,就會是他要挾國民政府的籌碼。再加上林夕和關鍵上演的苦肉計,徹底覺得我們已經不堪一擊,林夕對他的警告會讓他有所顧忌,不敢當時動手。所以他會帶著我們上船,等船安全了,到了公海再把我們除掉。” “他想得可真周全啊,不過我們已經成了他的階下囚,還怎麼反抗呢?”秋菊說。 朱瑾充滿信心:“肇慶早已安排阿伍和阿炳登了船,他們這會兒可能正在準備對我們實施營救呢。” 阿伍和阿炳貨艙搜查了一番,沒有發現肇慶他們。剛要出艙,突然阿伍看到一個個堆著的大箱子。兩人來到箱子旁,撬開木箱,扒開上面蓋著的草,發現裡面裝滿了槍。 阿伍和阿炳接連撬開另外幾個木箱,發現了子彈和短槍。兩人拿了幾把短槍插在腰間,又帶足了子彈,轉身出了艙。 阿伍和阿炳貓著身子上了甲板,他們決定分頭去找。 阿伍剛走下旋梯,迎面正好出來一個水手,阿伍眼疾手快,一腳將水手踹倒在地,上前用手腕勒住水手的頸部,水手掙扎著窒息而死。 阿伍將水手拖進一個艙門,轉身離去。 一個打手走來,打開艙門,剛往裡走了兩步,險些被絆倒,他發現地上已經斷氣的水手,大吃一驚,忙去報告冼致富。 冼致富正在艙裡把玩浴血狻猊,聽說死了水手,知道一定還有人上了船,忙將狻猊包好,放進箱子:“快,給我搜,一定要找到。老賈,你去盯著姓簡的那幫人,別讓他們跑了。” 冼致富帶著刀疤臉和一幫打手、水手們在甲板上搜索著。阿伍急忙隱蔽起來。 甲板另一側老賈帶著兩個打手走過,阿炳發現老賈,悄悄尾隨過來。 老賈打開艙門走了進來:“把門關上,給我把眼睛瞪大了在甲板上盯著。”老賈對他後面的人說。 門被關上了,老賈挨個看了看被綁著的人:“你們別做夢了,還想著船上有人接應?”老賈走到簡肇興面前,拿手捅在肇興的傷口上,“怎麼?還想讓我在你身上練練槍法。” 簡肇興認出了就是眼前的人在銀行騙了他:“是你!” “沒錯,就是我,沒打死你算你小子命大,不過等到了唐山,你們就沒那麼幸運了。” 簡肇興抬起一腳將老賈踢得往後仰去。簡肇慶也抬起腿來,正好用腿拐住了老賈的脖頸,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死死地將老賈卡住,老賈掙扎著,臉憋得青筋漲起,沒多會兒就沒了呼吸。 艙門突然打開,兩個打手慢慢走了進來。 大家吃了一驚,再看打手後面,阿炳用兩支短槍指著兩個打手的腦袋。 刀疤臉沒有找到人。冼致富說:“不用找了,他們不是要救人嗎。這樣……”冼致富趴在刀疤臉耳邊交代著,說罷,兩人帶著打手向一個艙門走去,不一會又走了出來,冼致富故意衝著刀疤臉大聲訓斥:“把他們幾個都看牢了,到了公海就拉出來,扔進大海裡餵魚。”說完,冼致富和刀疤臉轉身離去,只在門口留下一個打手。 一邊躲藏的阿伍聽了這話,以為肇慶他們就在這個艙裡,他閃了出來,看到冼致富和刀疤臉已經遠去,悄悄摸到打手身邊,將打手打倒在地,打開艙門跳了進去。 艙里黑乎乎的,阿伍小聲地呼喚著:“肇慶,肇慶。” 艙門突然被人重重地關上。艙里頓時火星四射,槍聲一片,不久,又一片寂靜。 艙門打開了,刀疤臉探進身來,見阿伍已經中彈倒地,他得意地走到阿伍身邊,用腳踢了阿伍兩下。 突然,阿伍躍起身來死死地抱住刀疤臉,同時用手中的短槍在刀疤臉的胸前連開數槍,刀疤臉睜大雙眼,直挺挺地倒下了。 阿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上已被鮮血染紅。 冼致富在艙門口大喊:“還愣著幹嗎?快打死他!” 打手們開槍了,阿伍身中數彈,慢慢倒在了地上。 簡肇慶等人已從統艙裡出來了。 朱瑾命令著:“肇慶,你帶著肇興從左面進攻。我和阿炳、秋菊去佔領駕駛艙和發報室。快!” 簡肇慶點頭,大家分頭行動去了。 冼致富帶著打手朝統艙撲來,正好與肇慶狹路相逢,雙方展開了槍戰。 阿炳已經來到了駕駛艙,他用槍抵住船長的腦袋:“老實開,別給我玩心眼兒。” “不要殺我的船員,你們說往哪兒就往哪兒。”船長嘴上還咬著雪茄。 阿炳上前把船長嘴上的雪茄拔出,塞在自己嘴裡。秋菊用槍指了指另外一個船員。 “叫他趴在地上。”阿炳說。 秋菊用手裡的槍示意著:“趴下!” 船員舉著雙手慢慢趴下。 朱瑾來到發報室,一槍托砸倒了發報員,然後自己戴上耳機,調試著頻率,與國內聯繫起來。 甲板上還在槍戰,簡肇慶一槍撂倒了一個打手。回身叫道:“阿哥,去船的右舷,小心他們包抄。” 簡肇興起身往右舷跑去。 鄺秋菊在駕駛艙聽著外面越來越激烈的槍聲,對阿炳說:“阿炳,你看著他們,我去幫肇慶。”她終於忍不住轉身出了駕駛艙。 鄺秋菊一上甲板就看見了正在開槍的冼致富,她上去就是一槍,沒打著。冼致富發現了她:“他奶奶的,給我殺了那個娘們儿!” 打手掉轉槍頭朝鄺秋菊開槍,鄺秋菊急忙隱蔽起來。 簡肇慶趁著打手朝秋菊開槍,側身閃了出去,一點一點朝冼致富逼近。右邊的簡肇興也朝著冼致富這邊開槍,冼致富和打手們腹背受敵,招架不住了。 “頂住!”冼致富急忙側身往自己艙房跑去。 朱瑾來到鄺秋菊身邊,也加入戰鬥,她舉槍撂倒了一個打手,拉著鄺秋菊往前衝去。 冼致富踉踉蹌蹌地進門,急忙拎起箱子,奪門而出。 甲板上,簡肇慶、簡肇興、朱瑾、鄺秋菊將剩餘的幾個打手圍困在船舷一側。 有幾個還在頑強抵抗,被朱瑾開槍打倒。剩下幾個只得乖乖地舉手投降。 “冼致富呢?”秋菊恨恨地問那幾個打手。 這時遠處駕駛艙的阿炳露出頭來大喊:“他在那兒,往艙後跑了!” 簡肇慶急忙追去,鄺秋菊緊跟其後。 冼致富進了貨艙,他打開隨身帶的皮箱,從裡面拿出一捆炸藥,放在一個裝彈藥的大木箱裡,他掏出洋火,顫巍巍地劃著點著了炸藥的引子,又起身抬手去抓箱子上的手槍,被趕到的簡肇慶一槍打中左手,冼致富大叫一聲倒地。 簡肇慶衝進艙內,快步上前,用槍抵著冼致富。 鄺秋菊也跟了進來。 冼致富冷冷地看著簡肇慶,笑了起來。 簡肇慶看到燃燒的火藥,一槍托砸在冼致富的臉上,急忙抱起火藥跑出艙門,奮力將手中的炸藥拋入海中。 炸藥在水中爆炸,泛起了很高的水花。 鄺秋菊驚叫一聲:“肇慶!” 冼致富狂笑起來。 簡肇慶從艙門慢慢走了進來。 鄺秋菊來到肇慶面前:“你沒事兒吧。” 簡肇慶笑了笑,輕輕將鄺秋菊推開,一步步地向冼致富逼近。冼致富嚇得渾身發抖地說:“別殺我,我什麼都給你,這批軍火是你的了,你們想運到哪兒就運到哪兒,想給誰就給誰。我,我還有狻猊,你不是想要嗎,這可是真狻猊。” 冼致富慢慢順著角落爬起,慢慢朝自己皮箱挪動,轉身用右手舉起狻猊,左手偷偷地將箱子裡的手槍拿起來:“這是真狻猊,是你二弟黃裕達的傳家寶,我還給你,你只要饒我一命,我的一切都給……”說著冼致富一轉身,一手舉著狻猊,一手舉起了槍。 簡肇慶抬手扣動了扳機,鄺秋菊也舉起了手槍。冼致富身中數槍,瞪著眼睛,仰面倒了下去。 簡肇慶走到冼致富的屍體旁,將冼致富手中的狻猊拽了出來。 朱瑾來到駕駛艙,用望遠鏡觀察著前方:“全速前進!” 鄺秋菊用槍頂了頂船長,船長點著頭:“好的!” 甲板上,阿伍的遺體靜靜地躺在一塊木板上。簡肇慶用白布將阿伍慢慢地蓋上。阿炳在一旁抹著眼淚。 簡肇慶和阿炳將阿伍抬起,將他送入了大海……“兄弟,走好!”簡肇慶大聲說著。 夕陽映紅了簡肇慶的面龐,他凝視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潮起伏。鄺秋菊慢慢走了過來,站在他的旁邊,望著遠處的晚霞:“想舒燕了?” “可惜她不能看到這麼美的晚霞了。” “肇慶,你後悔嗎?” 簡肇慶看著鄺秋菊:“我們既然已經選擇了,就必須勇敢地去承受。希望我們的努力能給我們的後代帶來一個強大安定的祖國。” 貨輪在海上行駛著…… 阿炳從駕駛艙探出頭來大喊:“你們看,看到陸地了。” 簡肇慶、鄺秋菊、朱瑾、簡肇興站在船舷朝遠處張望,都很激動。 簡肇慶默默地說:“舒燕,我回來了,我們回家了!” 天空中飄揚著彩紙,到處彩旗飄揚。 廣州街道兩旁的人們沉浸在慶賀北伐戰爭的勝利當中,到處是一張張充滿喜悅的笑臉。 北伐軍的戰士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走了過來,隊伍前面的人胸前佩戴著大紅花。兩邊的人打著橫幅,上面分別寫著: 兩邊的群眾敲鑼打鼓,舞動著南獅與彩龍。 簡肇慶身穿洋服,擠進慶祝的人群,舞動著獅子,心中激情澎湃…… 下南洋的親身經歷,使簡肇慶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國家強大了,才能徹底改變華僑在海外的命運。北伐戰爭的爆發喚起了人民的覺醒,民主革命思想空前廣泛地傳播了開來,沉重地打擊了北洋軍閥統治,加速了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簡肇慶正是在此時,在國內如火如荼的革命事業感召下,與朱瑾一起回到祖國,毅然走上了革命的隊伍。 全書完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