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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U”型委員會

第二次握手 张扬 6469 2018-03-18
赫爾鳴了兩下喇叭,暗紅色的兩層小樓中沒有反應。但花園鐵柵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開了。兄弟倆沿著卵石鋪砌的小徑往裡走。小徑兩旁的綠地栽滿各種蘭草。伯克利的氣候雖然比帕薩迪納冷得多,但蘭還能在室外生長。 “這房子是瓊用她的專利收入買的。主要是新型雲室和計數管的專利。”羅曼說,“她說,她喜歡這房子,是因為它帶有花園,可以用來種蘭。” “瓊知道我們要來吧?” “當然知道。但不知道是今天。我想讓她有個意外的驚喜。”奧姆側耳聽聽,終於聽見某種輕柔的樂曲聲。他判斷了一下方位,擺擺手:“走,她在舞廳。” 小樓的後面,往長滿紅杉的山坡下延伸出一間寬敞的平房,就是奧姆所說的“舞廳”。深黃色地板上沒鋪地毯,玻璃牆下安裝著兩條練功用的木質扶手槓,屋子一端擱著三角鋼琴和健身器。樂曲是從錄音機中傳出的。奧姆霍斯兄弟來到一道走廊上,透過那裡的玻璃牆朝大廳裡一瞅,兩人都愣住了:眼前的瓊他們似乎從來就沒見過——不,不是“似乎”,而是確確實實沒有見過!

瓊的美麗除容貌、身材和膚色外,主要表現在裝束和氣韻上:栗黑色長髮披在肩上,或束成一把“馬尾”、梳作一條大辮垂在背後;在“莊重”場合如實驗室會議室裡則盤成圓髻,配上她那鵝蛋形的面龐和長而白皙的脖頸,楚楚動人。平時穿著與一般年輕美國或中國的女性無異,只是無論穿什麼和穿成什麼樣都別具魅力;在公眾場合則是一襲貼身剪裁鑲著花邊的深紫色旗袍,高領,高開衩,乳胸高聳,略配幾件首飾,全身每一根線條都輕柔優美,顯得高貴典雅,儀態萬方——用研究湍流的克魯因博士的話說:都在“流動”!卡蒙教授是眾所周知的弗洛伊德弟子,他對瓊那身旗袍,特別對“高開衩”的評價是“勾魂攝魄”…… 但眼前的瓊卻只穿著泳裝——這副裝束不僅一般人沒見過,連羅曼和赫爾都從沒見過。奧姆這時忽然覺得悄悄進入別人屋裡不大禮貌,想叫一聲,但嘴雖張開,卻沒喊出聲來。其實赫爾已經看出瓊穿的不是“泳裝”,而是一種練舞專用的緊身服,近似體操服,露著一段柔軟細緻的腰肢,在舞蹈中給人的感覺確實是“流動”!瓊在跳舞,或者說是練舞——這是她穿緊身服的原因。她跳的不是探戈、狐步和華爾茲等交際舞,而是一種獨舞;看上去,她陶醉在某種夢幻般的境界中……

瓊是學過芭蕾的——這從瓊經常在無意中表現出來的“外開式”腳形都能看出來。但她受鄧肯的影響更深,而鄧肯不喜歡芭蕾。鄧肯嚮往人性解放,鍾情於心靈的表白和節奏的奔放,追求思想感情的獨特表現;舞台上打破程式,不用佈景,不鋪地毯,動作不要求規範,演員不穿衣服鞋襪,而是披著輕紗,長髮飄飄,赤腳舞蹈…… “儼如又一個鄧肯!”赫爾目不轉睛。 “你說什麼?”羅曼問。 “婚禮……”赫爾喃喃道。 “什麼婚禮,誰的婚禮?” “我說,瓊跳的舞名叫。這是一個著名舞劇,一九二三年首演於巴黎。” 原劇應該是一個群舞。獨舞的瓊當然只能扮演新娘。她在盡情表現著新娘的喜悅、羞澀和梳妝,看出熱烈的婚禮和喜筵,看出“洞房花燭夜”和男女情愛……

伯克利今年冬季很冷,暗紅色小樓中卻溫暖如春。 丁洁瓊崇拜鄧肯,曾經夢想成為一位舞蹈家;後來雖然改行,卻從未放棄對舞蹈的喜愛和跳舞的習慣。美國人酷愛體育運動,她也參加滑雪、溜冰和打網球,觀看籃球和壘球比賽,但她最經常的運動形式卻是舞蹈,而且是獨自跳舞,認真跳舞,跳“交響芭蕾”,跳“自然動作”,跳“人體律動”,跳“表現主義”,跳“機遇舞”、“流行舞”、“啞劇舞”和“自由舞”,等等。她經常孤獨地舞蹈,在舞蹈中排遣時光,用舞蹈寄託對戀人的思念和對愛情的渴望…… 丁洁瓊最喜愛的是鄧肯的“自由舞”。這種舞蹈確實“自由”,可以隨意選擇貝多芬、舒伯特或別的作曲家的作品並隨意編排動作,可以不表現情節也沒有特定人物,可以即興抒發靈感,用肢體和表情無拘無束、淋漓盡致地迸放自己內心的情感……

不錯,她剛才跳的是,但又不受原作局限。她在舞蹈中享受夢幻,想像自己披上婚紗,成為新娘;想像自己的出嫁和冠蘭的迎娶;想像與冠蘭的擁抱、親吻和歡合,兩個肉體的重疊、兩個靈魂的融合乃至新生命的躁動…… 她起身走向錄音機,另播一支樂曲,那是一支大提琴獨奏曲,旋律纏綿悱側。隨著樂曲,她雙臂交錯似波浪湧動,胳膊和脊背上的肌肉都痛苦地抽緊,修長的脖頸艱難地延伸著……她變成了一隻大鳥,一隻受傷的鳥,渾身顫抖,在孤獨而痛苦地掙扎著,將頭伸向水面,開始啜飲。最後,她全身關節鬆弛,癱軟在地板上。 “死了……”赫爾輕聲道。 “什麼,誰死了?”羅曼一驚。 “天鵝死了!” 丁洁瓊久久伏在地板上,紋絲不動。她在用“天鵝之死”表達自己的心境。與冠蘭漫無際涯的分離,使她難以忍受,痛苦不堪;她甚至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感到此生此世將與冠蘭永遠分離,永遠不能聚首,不能結合;中的一切,那無比幸運的意境,永遠不能實現!有朝一日,她會像那隻美麗而高傲的白天鵝一樣,在孤獨中默默地、無可奈何地死去……

她不是紋絲不動,而是在哭泣,肩膀發抖,身軀抽搐…… 奧姆霍斯兄弟在一剎那間產生了錯覺乃至幻覺,幾乎同時喊出聲來:“瓊!” “天鵝”略微動彈,似乎有點甦醒。 “瓊,瓊!是我們——羅曼和赫爾啊!”哥倆敲打窗玻璃。丁洁瓊終於從夢魘中醒過來。她舉目望望這邊,透過玻璃的反光看見了奧姆霍斯兄弟;她仍然不失端莊,不慌不忙地起身,點點頭,朝他倆做了個手勢,取了搭在木質扶手槓上的幾件衣衫,上樓去了。 “她讓我們到客廳去。”羅曼熟悉瓊的手勢。 丁洁瓊洗浴完畢,款款下樓。她濃密的栗黑色長發蓬鬆地盤在頭頂,單薄的水紅色內衣緊貼著苗條的身軀,斜繫著同樣是水紅色的腰帶,輕盈的步履飄飄欲仙。她首先走到赫爾面前,伸出右手:“中尉,你瘦了,黑了,也辛苦了!”

“還幾次差點死了!”赫爾照例立正,敬禮,一絲不苟,“前幾次在中國,最近一次在火奴魯魯。” 經歷過戰陣的赫爾,嗓音和肌膚都粗糙多了,整個的成熟了。 “謝謝你,赫爾” “為什麼謝我?” “你是英雄。所有的英雄都應該受到感謝。” “親愛的瓊,你知道什麼是感謝我的最好方式嗎?” “當然知道!”丁洁瓊笑盈盈的,“如果你不怕羅曼吃醋的話——”說著,她伸出雙手捧住赫爾的面頰,左邊親了一下,右邊也親了一下。 “很好,現在是應該我感謝你了!”赫爾樂呵呵的,“另外,親愛的瓊,我不再是中尉,而是上尉了。” “那太好了,祝賀你,上尉——哦,你不是早就退役了嗎?” “剛恢復軍籍和晉升軍階,前幾天。”

“珍珠港改變了一切!”丁洁瓊拽拽赫爾的衣袖,“別老是那麼畢恭畢敬的,坐下,給我說說中國的情況——你信中說過,常在貴州上空飛行。” “是的。” “貴州是什麼樣子?” “貴州沒有我們的基地。因此,我雖然經常在貴州上空飛行,卻從未踏上過那裡的地面——除非被日本人擊落,但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亊。” “我更不希望!”丁洁瓊又笑了,“那麼,從天空看下去的貴州呢?” “那就難說了。聽說,貴州以窮山惡水出名,有世界上最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現在很多地方遭到轟炸,當然就更慘……” 丁洁瓊認真傾聽。 “咦,瓊,”赫爾有點奇怪,“中國那麼大,你為什麼老盯著貴州?” “哦,貴州有我的親人。”

“什麼樣的親人?” 丁洁瓊裝著沒聽見,岔開這個話題。 “七七事變”後平津滬寧相繼淪陷,濟南也於一九三七年底被日軍侵占。齊魯大學校長查路德已有一九二八年五月的“經驗”,這次便表現出了足夠的遠見:從一九三七年十月開始將大部分師生員工及家眷遷往大西南,而第一批內遷的是醫學院的大部和理學院的全部。在送別兩所學院的內遷師生時,查路德校長流著熱淚發表告別演說:“安排你們先走,是因為你們這批物理學家、化學家、藥學家和醫生是民族的棟樑,是國家的精英!你們的知識和才能,為抗戰所亟須!” 蘇冠蘭是隨理學院撤離的。臨走前,他問:“您打算怎麼辦,校長?” “我不走。齊大留在這裡的部分,要繼續開課。”查路德搖搖頭,指指他自己的面頰和胳膊:“我們這些人的白皮膚,現在還管些用。”

“我這'校長特別助理',總不能扔下校長不管吧。” “那你就協助我管點事。”校長苦笑了一下,“藥學系主任威廉·裴克博士回英國去了,看樣子不會再來了——從現在起,由你代理藥學系主任。”他知道蘇冠蘭與父親向少聯繫,又說,“令尊不想從政了,已經提出辭呈,並推荐一位趙久真博士繼任國家觀像台台長。” “趙久真?” “是的。哥廷根大學出身,研究地球物理的。” “又是哥廷根大學!”蘇冠蘭聳聳肩,“德國可真為它自己培養了不少敵人。” “國家觀像台除天象外,也管地磁、地震、潮汐、海流、水文和氣象,他是合適的。”查路德不知道蘇冠蘭早就見過趙久真,自顧往下說,“令尊則想回到天文曆法的本行上來,正押運著幾十輛卡車內遷紫金山天文台呢。”

“紫臺遷往哪裡去?” “昆明鳳凰山——地點是他親自選定的。” 蘇冠蘭琢磨不透查路德的意思。他是不是說,父親不從政了,就沒有權力了,也就管不了兒子,不能阻止蘇冠蘭出國了呢?不,問題恐怕不這麼簡單…… 齊大兩所學院內遷成都持續了幾個月,沿途備極艱辛。抵達後向華西協和大學協商“借讀”一年,然後與內遷的其他教會大學共同復課。蘇冠蘭在非常困苦的條件下組織教學,後來又把重點轉移到戰爭亟須的藥物研製方面,組織師生員工參加實驗室工作和工廠生產,支援前線。設備器材極端缺乏,他就蹬著一輛破自行車到處採購,跑舊貨攤,翻廢品堆,找替代品,向其他學校和醫院求助,等等。他還開了“清單”寄往美國,丁洁瓊則用自己薪金和專利收入採購器材寄往中國,最大限度地幫助蘇冠蘭。隨著戰事日久,戰場形勢更加嚴酷,中國廣大城鎮遭到瘋狂轟炸,軍民傷亡慘重,藥品缺口越來越大……在這種情況下,蘇冠蘭決定另闢蹊徑,到大西南的遼闊山野中尋找天然藥用資源。為此,他組織了幾位化學家、植物分類學家、藥用植物學家和技師。恰好此時貴陽醫學院有意聘請蘇冠蘭為該院藥學科主任,他們這群志同道合者便將首選目的地定為貴州。作出這種決定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南方氣候炎熱,瘧疾流行嚴重;與此同時,抗瘧藥進口渠道中斷,國內原來儲備藥物告罄,瘧原蟲抗藥性也明顯增強。而蘇冠蘭掌握的資料證明,中國傳統藥物不止一種可用於抗瘧,而這類藥用植物資源的最大寶庫就在貴州一帶的崇山竣嶺中。於是,他們計劃從貴陽出發向東北方行進…… 丁洁瓊又一次義無反顧地同意並支持蘇冠蘭的選擇,還購買了一批適合簡陋條件下進行分析、測定和合成的化學實驗器材、參考資料和發電設備,萬里迢迢運到昆明,再送往貴陽……就這樣,貴州有了丁洁瓊的“親人”。 “赫爾,你這次回國,任務完成得還好嗎?” “比預定的還好一千倍,親愛的瓊!” “哦,是怎麼一回事呢?” “很簡單:不用招募志願兵了,政府直接派遣軍隊。” “那太好了。” “你說得對:珍珠港改變了一切!” 一九四一年七月一日,德國和意大利決定承認南京汪偽政權。七月二日,中國政府宣布與德意斷交。珍珠港事變次日即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中國對日德意宣戰,英美對日宣戰。十一日,德意對美宣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由此全面爆發。日本迅速進攻英美在亞洲的屬地香港、緬甸、新加坡、加里曼丹、馬來亞和菲律賓等,而此前已經佔領越南。英美在中國淪陷區的產業一律被日本沒收,包括所有學校,如上海聖約翰大學、南京金陵大學和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北平燕京大學和協和醫學院、濟南齊魯大學等。齊魯大學校舍成為日軍營房,齊魯醫院成為日軍傷兵醫院,包括校長查路德牧師在內的全體傳教士都成了戰俘,被轉押至山東濰縣的集中營…… 赫爾是職業軍人,一談起戰爭便滔滔不絕。按照他的說法,第二次世界大戰是從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日本全面進攻中國的盧溝橋事變開始的;接著,一九三八、一九三九年希特勒吞併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夥同墨索里尼干涉西班牙內戰,墨索里尼則吞併了阿比西尼亞和阿爾巴尼亞。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希特勒進攻波蘭,一九四〇年四月侵占丹麥、挪威,五月侵占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並攻入法國本土。隨後,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打到南歐和北非…… “二戰”第一個轉折點是一九四一年六月希特勒進攻蘇聯,德蘇戰爭爆發,斯大林從跟德國秘密結盟轉而跟英美公開結盟;第二個轉折點是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珍珠港事變,戰爭從此在德意日與英美蘇中之間全面展開。幾年來,有六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的二十億人捲進戰爭漩渦…… “赫爾,”丁洁瓊笑道,“你不是上尉,是五星上將!” “一個吉卜賽人曾經給我占卜,說我這一輩子連上校都當不上。”赫爾也笑了,“你知道,親愛的瓊,我這次回國,原定任務是更多地招募志願人員。可現在變了,連我們自己都不算志願人員了,一律恢復現役軍人身份;也不用再打'中國空軍'旗號,一律改用美國空軍的標誌和番號……” “太好了!”瓊拍拍手,“美國這麼強大,加上中英蘇,很快就能打敗日德意。” “你錯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羅曼插嘴了,“沒那麼容易。” “你為什麼潑冷水?”瓊轉臉看奧姆。 “不是潑冷水。”奧姆霍斯博士說,“不管你高興不高興,事實就是德國和日本還有足夠的強大。” “'足夠'到什麼地步,打敗美國嗎?” “那倒不至於。美國是強大和無敵的,能打敗美國的國家還沒有出現。但可以使美國多死幾百萬人,使我們的盟國和世界各國,包括我們的敵國,多死幾千萬人。” “哦?” “要避免如此大規模地死人,我們就必須採取一切必要手段摧毀法西斯,儘早結束戰爭。這就需要我們掌握並運用一種空前的和極其可怕的武器,震懾敵人,必要時用以消滅敵人!只有它們懾服了,面臨徹底毀滅的危險,它們才會屈服和投降。” “'空前的和極其可怕的武器'——”丁洁瓊望著奧姆,略事沉吟,“你說的是原子彈嗎?” “你,你怎麼知道的?”奧姆大吃一驚。 “你忘了我是研究核物理的。” “但是……” “但這是頂尖級機密——是嗎?”丁洁瓊早就沏了一壺印度紅茶。現在,她在每人面前擱上一杯,“喲,只顧說話,茶都涼了。” “我,我可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呀!”奧姆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還需要你說嗎。”丁洁瓊仍然笑著,“我到伯克利不久,就發現你經常'出差',而且每次都守口如瓶,絕口不談任務和地點——這說明,你身負某種秘密使命。你委託我做的某些設計、實驗和計算,還有你提出的某些理論問題,都只能導致惟一的一個結論。” 瓊是一九三九年三月到伯克利加州大學的。奧姆回憶了一下,自己確實是從那以後不久開始從事某種神秘使命的…… 丁洁瓊啜了一小口紅茶,雙肘擱在沙發扶手上,往後靠了靠。她想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有一次,你無意中提起出席'U委員會'會議,還說會上爭論得十分激烈——我當時想,'U委員會',多麼古怪的名目!” 奧姆目不轉睛地瞅著女科學家。 “那天,你走之後,我想,'U'是什麼?它不是'鈾'的元素符號嗎?鈾,錒系元素。化學性質極其活潑。原子序數九十二。銀白色。具放射性。有234、235和238三種天然同位素,共生於瀝青鈾礦或其他含鈾礦石中。它沒有多少用處,一直以來,只被鐘錶和陶瓷行業用作塗料。”女科學家交疊著兩條修長的腿,雙手放在膝上,神態從容,口氣平靜:“還有什麼用途嗎?對了,還可用以製造原子彈,也就是你所謂的'空前的和極其可怕的武器',但是難度極高。三種同位素之中,只有鈾235可以發生鍊式反應,從而可用以製造原子彈;但鈾235只佔天然鈾的百分之零點七,而且由於它與鈾238的物理性質極為接近,分離起來幾乎難於上青天。但無論怎麼難,總得分離出來,不然就沒法製造那種'空前的和極其可怕的武器'——我想,所謂'U委員會',就是乾這個的。從性質和職能上說,它應該是直厲於總統的一個機構;從你最初透露時算起,它大約已經存在和運作了兩年。” “瓊!”奧姆倒吸一口冷氣,站了起來。 赫爾看看哥哥,又瞧瞧瓊,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更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和即將發生什麼…… “別緊張,親愛的奧姆。我不是間諜。但從你歷次談話中,稍有頭腦的人是很容易推論出某些東西的。”女科學家已將滿三十二歲,看上去卻依然像少女般年輕,面龐白皙,雙頰紅潤,亭亭玉立,端莊美麗;臉上也依然蕩漾著迷人的笑意:“你似乎忘了你給我提供過金屬鈾和氧化鈾樣品。雖然數量很少,但對我來說已經夠用了。我對它的研究已有兩年,只是多數研究成果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說到這裡,丁洁瓊也站起來,伸出雙手,“奧姆,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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