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瓦爾登湖

第75章 更高的規律- 2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717 2018-03-18
在個人的和種族的歷史中還都曾經有過一個時期,那時獵者被稱頌為“最好的人”,而阿爾貢金族的印第安人就曾這樣稱呼過他們。我們不能不替一個沒有放過一槍的孩子可憐,可憐他的教育被忽視,他不再是有人情的了。對那些沉湎在打獵上面的少年,我也說過這樣的活,我相信他們將來是會超越過這個階段的。還沒有一個人在無思無慮地過完了他的童年之後,還會隨便殺死任何生物,因為生物跟他一樣有生存的權利。兔子到了末路,呼喊得真像一個小孩。我警告你們,母親們,我的同情並不總是作出通常的那種愛人類的區別的。 青年往往通過打獵接近森林,並發展他身體裡面最有天性的一部分。他到那裡去,先是作為一個獵人,一個釣魚的人,到後來,如果他身體裡已播有更善良生命的種子,他就會發現他的正當目標也許是變成詩人,也許成為自然科學家,獵槍和釣竿就拋諸腦後了。在這一方面,人類大多數都還是並且永遠是年輕的。在有些國家,愛打獵的牧師並非不常見。這樣的牧師也許可以成為好的牧犬,但決不是一個善良的牧羊人。我還奇怪著呢,什麼伐木、挖冰,這一類事是提也不用提了,現在顯然只剩下一件事,還能夠把我的市民同胞,弗論老少,都吸引到瓦爾登湖上來停留整整半天,只有這一件例外,那就是釣魚。一般說,他們還不認為他們很幸運,他們這半天過得還很值得,除非他們釣到了長長一串魚,其實他們明明得到了這樣的好機會,可以一直觀賞湖上風光。他們得去垂鉤一千次,然後這種陋見才沉到了湖底,他們的目標才得到了淨化;毫無疑問,這樣的淨化過程隨時都在繼續著。州長和議員們對於湖沼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因為他們只在童年時代,曾經釣過魚;現在他們太老了,道貌岸然,怎麼還能去釣魚?因此他們永遠不知漁樂了。然而,他們居然還希望最後到天堂中去呢。如果他們立法,主要是作出該湖准許多少釣鉤的規定;但是,他們不知道那釣鉤上釣起了最好的湖上風光,而立法也成為釣餌了。可見,甚至在文明社會中,處於胚胎狀態的人,要經過一個漁獵者的發展階段。

近年來我一再地發覺,我每釣一次魚,總覺得我的自尊心降落了一些。我嘗試又嘗試。我有垂釣的技巧,像我的同伴們一樣,又天生有垂釣的嗜好,一再促使我釣魚去,可是等到我這樣做了,我就覺得還是不釣魚更好些,我想我並沒有錯。這是一個隱隱約約的暗示,好像黎明的微光一樣。無疑問的,我這種天生嗜好是屬於造物中較低劣的一種,然而我的捕魚興趣每年都減少了一點兒,而人道觀點,甚至於智慧卻並沒有增加,目前我已經不再是鉤魚人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生活在曠野中,我還會再給引誘去作熱忱的漁夫和獵人的。況且,這種魚肉以及所有的肉食,基本上是不潔的,而且我開始明白,哪兒來的那麼多家務,哪兒產生的那個願望:要每天注意儀表,要穿得清潔而可敬,房屋要管理得可愛而沒有任何惡臭難看的景象,要做到這點,花費很大。好在我身兼屠夫,雜役,廚師,又兼那吃一道道菜餚的老爺,所以我能根據不尋常的全部經驗來說話。我反對吃獸肉的主要理由是因為它不干淨,再說,在捉了,洗了,煮了,吃了我的魚之後,我也並不覺得它給了我什麼了不起的營養。既不足道,又無必要,耗資卻又太大。一個小麵包,幾個土豆就很可以了,既少麻煩,又不骯髒。我像許多同時代人一樣,已經有好幾年難得吃獸肉或茶或咖啡等等了;倒不是因為我找出了它們的缺點,而是因為它們跟我的想法不適應。對獸肉有反感並不是由經驗引起的,而是一種本能。卑賤的刻苦生活在許多方頁都顯得更美,雖然我並不曾做到,至少也做到了使我的想像能滿意的地步。我相信每一個熱衷於把他更高級的、詩意的官能保存在最好狀態中的人,必然是特別地避免吃獸肉,還要避免多吃任何食物的。昆蟲學家認為這是值得注意的事實,——我從柯爾比和斯班司的書中讀到,——“有些昆蟲在最完美狀態中,雖有飲食的器官,並不使用它們,”他們把這歸納為“一個一般性的規則,在成蟲時期的昆蟲吃得比它們在蛹期少得多,貪吃的蛹一變而為蝴蝶,……貪婪的蛆蟲一變而為蒼蠅之後”,只要有一兩滴蜜或其他甘洌液體就很滿足了。蝴蝶翅下的腹部還是蛹的形狀。就是這一點東西引誘它殘殺昆蟲。大食者是還處於蛹狀態中的人;有些國家的全部國民都處於這種狀態,這些國民沒有幻想,沒有想像力,只有一個出賣了他們的大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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