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瓦爾登湖

第65章 湖- 3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737 2018-03-18
我們還有另一個這樣的湖,在九畝角那裡的白湖,在偏西兩英里半之處;可是以這里為中心的十二英里半徑的圓周之內,雖然還有許多的湖沼是我熟悉的,我卻找不出第三個湖有這樣的純潔得如同井水的特性。大約歷來的民族都飲用過這湖水,艷羨過它並測量過它的深度,而後他們一個個消逝了,湖水卻依然澄清,發出綠色。一個春天也沒有變化過!也許遠在亞當和夏娃被逐出伊甸樂園時,那個春晨之前,瓦爾登湖已經存在了,甚至在那個時候,隨著輕霧和一陣陣的南鳳,飄下了一陣柔和的春雨,湖面不再平靜了,成群的野鴨和天鵝在湖上游著,它們一點都沒有知道逐出樂園這一回事,能有這樣純粹的湖水真夠滿足啦。就是在那時候,它已經又漲,又落,純清了它的水,還染上了現在它所有的色澤,還專有了這一片天空,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瓦爾登湖,它是天上露珠的蒸餾器。誰知道,在多少篇再沒人記得的民族詩篇中,這個湖曾被譽為喀斯泰里亞之泉?在黃金時代裡,有多少山林水澤的精靈曾在這里居住?這是在康科德的冠冕上的第一滴水明珠。

第一個到這個湖邊來的人們可能留下過他們的足跡。我曾經很驚異地發現,就在沿湖被砍伐了的一個濃密的森林那兒,峻削的山崖中,有一條繞湖一匝的狹窄的高架的小徑,一會兒上,一忽兒下,一會兒接近湖,一忽兒又離遠了一些,它或許和人類同年,土著的獵者,用腳步走出了這條路來,以後世世代代都有這片土地上的居住者不知不覺地用腳走過去。冬天,站在湖中央,看起來這就更加清楚,特別在下了一陣小雪之後,它就成了連綿起伏的一條白線,敗草和枯枝都不能夠掩蔽它,許多地點,在四分之一英里以外看起來還格外清楚,但是夏天裡,便是走近去看,也還是看不出來。可以說,雪花用清楚的白色的浮雕又把它印刷出來了。但願到了將來,人們在這裡建造一些別墅的裝飾庭園時,還能保留這一殘跡。

湖水時漲時落,但是有沒有規律,如有規律,又是怎樣的周期,誰也不知道,雖然有不少人,照常要裝作是知道的。冬天的水位通常要高一些,夏天的總低一些,但水位與天氣的干燥潮濕卻沒有關係。我還記得,何時水退到比我住在那兒的時候低了一兩英尺,何時又漲高了至少有五英尺。有一個狹長的沙洲伸展到湖中,它的一面是深水,離主岸約六桿,那大約是一八二四年,我曾在上面煮開過一壺雜燴,可是一連二十五年水淹沒了它,我無法再去煮什麼了;另一方面,當我告訴我的朋友們說,數年之後,我會經常垂鈞在森林中的那個僻隱的山凹裡,駕一葉扁舟,在離開他們現在看得見的湖岸約十五桿的地方,那裡早已成為一片草地了,他們常常聽得將信將疑。可是,兩年來,湖一直在漲高,現在,一八五二年的夏天,比我居住那兒的時候已經高出五英尺,相當於三十年之前的高度,在那片草地上又可以垂釣了。從外表看,水位已漲了六七英尺,但是從周圍的山上流下來的水量實際上不多,漲水一定是由於影響它深處泉源的一些原因。同一個夏天里水又退了。驚人的是這種漲落,不管它有否週期,卻需要好幾年才能夠完成。我觀察到一次漲,又部分地觀察了兩次退,我想在十二或十五年後,水位又要降落到我以前知道的地方。偏東一英里,茀靈特湖有泉水流入,又流水出去,是激盪漲落的,而一些介乎中間的較小的湖沼卻和瓦爾登湖同進退,最近也漲到了它們的最高的水位,時間與後者相同。根據我的觀察所及,白湖的情形也如此。

間隔很久的瓦爾登湖的漲落至少有這樣一個作用:在最高的水位維持了一年左右,沿湖步行固然困難了,但自從上一次水漲以來,沿湖生長的灌木和蒼松,白樺,榿木,白楊等樹木都給沖刷掉了,等它水位退下,就留下一片乾淨的湖岸,它不像別的湖沼和每天水位漲落的河流,它在水位最低時,湖岸上反而最清潔。在我屋邊的那湖岸上,一排十五英尺高的蒼松給沖刷了,彷彿給槓桿掀倒了似的,這樣制止了它們的侵占;那樹木的大小恰好說明了上次水位上漲到這個高度迄今有了多少年。用這樣的漲落方式,湖保持了它的擁有湖岸的權利,湖岸這樣被刮去了鬍鬚,樹木不能憑著所有權來佔領它。湖的舌頭舔著,使鬍子生長不出來。它時時要舔舔它的面頰。當湖水漲得最高時,榿木,柳樹和楓樹從它們的淹在水里的根上伸出來大量纖維質的紅根鬚,長達數英尺,離地有三四英尺高,想這樣來保護它們自己;我還發現了,那些在岸邊高處的漿果,通常是不結果實的,但在這種情況下,卻就有了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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