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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經濟篇- 23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667 2018-03-18
我順便說一下,我也不花什麼錢去買窗簾,因為除了太陽月亮,沒有別的偷窺的人需要關在外面,我也願意它們來看看我。月亮不會使我的牛奶發酸,或使我的肉發臭,太陽也不會損害我的家具,或使我的地氈褪色;如果我有時發現這位朋友太熱情了,我覺得退避到那些大自然所提供的窗簾後面去,在經濟上更加劃得來,何必在我的家政之中,又添上一項窗簾呢。有一位夫人,有一次要送我一張地席,可是我屋內找不到地位給它,也沒有時間在屋內屋外打掃它,我沒有接受,我寧可在我門前的草地上揩拭我的腳底。真應該在罪惡開始時就避免它。 此後不久,我參觀過一個教會執事的動產的拍賣,他的一生並不是沒有成績的,而:—— “人作的惡,死後還流傳。”

照常,大部分的東西是華而不實的,還是他父親手裡就開始積藏了。其中,還有著一條幹絛蟲。現在,這些東西,躺在他家的閣樓和別些塵封的洞窟中已經半個世紀之久,還沒有被燒掉呢;非但不是一把火燒了它們,或者說火化消毒,反而拍賣了,要延長它們的壽命了。鄰居成群地集合,熱心觀摩,全部買下之後,小心翼翼地搬進他們的閣樓和別的塵封的洞窟中,躺在那裡,直到這一份家產又需要清理,到那時它們又得出一次門。一個人死後,他的腳踢到灰塵。 也許有些野蠻國家的風俗,值得我們學一學,大有益處,因為他們至少還彷彿每年要蛻一次皮;雖然這實際上做不到,他們卻有意象徵性地做一做。像巴爾特拉姆描寫摩克拉斯族印第安人的風俗,我們要是也這樣舉行慶祝,也舉行收穫第一批果實的聖禮,這難道不是很好嗎? “當一個部落舉行慶祝聖禮的時候,”他說,“他們先給自己預備了新衣服,新壇新罐,新盤子,新器具和新家具,然後集中了所有的穿破了的衣服和別的可以拋棄的舊東西,打掃了他們的房子,廣場和全部落,把垃圾連帶存下來的壞穀物和別的陳舊糧食,一起倒在一個公共的堆上,用火燒掉了它。又吃了藥,絕食三天,全部落都熄了火。絕食之時,他們禁絕了食慾和其他欲願的滿足。大赦令宣布了;一切罪人都可以回部落來。”

“在第四天的早晨,大祭司就摩擦著乾燥的木頭,在廣場上生起了新的火焰。每一戶居民都從這裡得到了這新生的純潔的火焰了。” 於是他們吃起新的穀物和水果,唱歌跳舞三夭,“而接連的四天之內,他們接受鄰近部落的友人們的訪問和慶賀,他們也用同樣的方式淨化了,一應準備就緒了。” 墨西哥人每過五十二年也要舉行一次淨化典禮,他們相信世界五十二年結束一次。 我沒有聽到過比這個更真誠的聖禮了,就像字典上說的聖禮,是“內心靈性優美化的外在可見的儀式”,我一點不懷疑,他們的風俗是直接由天意傳授的,雖然他們並沒有一部聖經來記錄那一次的啟示。 我僅僅依靠雙手勞動,養活了我自己,已不止五年了,我發現,每年之內我只需工作六個星期,就足夠支付我一切生活的開銷了。整個冬天和大部分夏天,我自由而爽快地讀點兒書。我曾經全心全意辦過學校,我發現得到的利益頂多抵上了支出,甚至還抵不上,因為我必須穿衣,修飾,不必說還必須像別人那樣來思想和信仰,結果這一筆生意損失了我不少時間,吃虧得很。由於我教書不是為了我同類的好處,而只是為了生活,這失敗了。我也嘗試過做生意,可是我發現要善於經商,得花上十年工夫,也許那時我正投到魔鬼的懷抱中去。我倒是真正擔心我的生意到那時已很興隆。從前,我東找西找地找一個謀生之道的時候,由於曾經想符合幾個朋友的希望,而有過一些可悲的經驗,這些經驗在我腦中逼得我多想些辦法,所以我常常嚴肅地想到還不如去揀點漿果;這我自然能做到,那蠅頭微利對我也夠了,——因為我的最大本領是需要極少,——我這樣愚蠢地想著,這只要極少資本,對我一貫的情緒又極少抵觸。當我熟識的那些人毫不躊躇地做生意,或就業了,我想我這一個職業倒是最接近於他們的榜樣了;整個暑天漫山遍野地跑路,一路上揀起面前的漿果來,過後隨意處置了它們;好像是在看守阿德默特斯的羊群。我也夢想過,我可以採集些閒花野草,用運乾草的車輛把常青樹給一些愛好樹林的村民們運去,甚至還可以運到城裡。可是從那時起我明白了,商業詛咒它經營的一切事物;即使你經營天堂的福音,也擺脫不了商業對它的全部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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