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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經濟篇- 21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838 2018-03-18
這些統計資料,雖然很瑣碎,似乎沒有什麼用處,但因相當完備,也就有了某種價值。再沒有什麼我沒有記上賬簿的了。從上面列的表看來,僅僅是食物一項,每星期要花掉我兩角七分。食物,在後來的將近兩年之內,總是黑麥和不發酵的印第安玉米粉,土豆,米,少量的醃肉,糖漿和鹽;而我的飲料,則是水。對我這樣愛好印度哲學的人,用米作為主要的食糧是合適的。為了對付一些習慣於吹毛求疵的人的反對,我還不如說一說,如果我有時跑到外面去吃飯,我以前是這樣做的,相信將來還是有機會要到外面去吃飯的,那我這樣做是會損害我家裡的經濟安排的。我已經說了,到外面吃飯是經常的事,對於這樣的比較的說法,是一點不發生影響的。 我從兩年的經驗中知道,甚至在這個緯度上,要得到一個人所必需的食糧也極少麻煩,少到不可信的地步;而且一個人可以像動物一樣的吃簡單的食物,仍然保持康健和膂力。我曾經從玉米田裡采了一些馬齒莧(學名Portulaca oleracea)煮熟加鹽,吃了一餐,這一餐飯在好些方面使我心滿意足。我把它的拉丁文的學名寫下是因為它的俗名不很好。請說說看,在和平的年代,在日常的中午時分,除了吃一些甜的嫩玉米,加上鹽煮,一個講究理性的人還能希望什麼更多的食物呢?就是我稍稍變換花樣,也只是為了換換口味,並不是為了健康的緣故。然而人們常常挨餓,不是因為缺少必需品,而是因為缺少了奢侈品;我還認識一個良善的女人,她以為她的兒子送了命是因為他只喝清水。

讀者當然明白,這問題我是從經濟學的觀點,不是從美食的觀點來處理的,他不會大膽地把我這種節食來作試驗,除非他是一個脂肪太多的人。 起先我用純粹的印第安玉米粉和鹽來焙製麵包,純粹的褥糕,我在露天的火上烤它們,放在一片薄木片上,或者放在建築房屋時從木料上鋸下來的木頭上;可是時常熏得有鬆樹味兒。我也試過麵粉;可是最後發現了黑麥和印第安玉米粉的合製最方便,最可口。在冷天,這樣連續地烘這些小麵包是很有趣的事,過細地翻身,像埃及人孵小雞一樣。我烤熟的,正是我的真正的米糧的果實,在我的嗅覺中,它們有如其他的鮮美的果實一樣,有一種芳香,我用布把它們包起,盡量要保持這種芳香,越長久越好。我研讀了不可缺少的製造麵包的古代藝術,向那些權威人物討教,一直回溯到原始時代,不發酵的麵包的第一個發明,那時從吃野果子,啖生肉,人類第一次進步到了吃這一種食物的文雅優美的程度,我慢慢地又在我的讀物中,探索到麵團突然間發酸,據信就這樣,發酵的技術被學到了,然後經過了各種的發酵作用,直到我讀到“良好的,甘美的,有益健康的麵包”,這生命的支持者。有人認為發酵劑是西包的靈魂,是充填細胞組織的精神,像聖灶上的火焰,被虔誠地保留下來,——我想,一定有很珍貴的幾瓶是最初由“五月花”帶來,為美國擔當了這任務的,而它的影響還在這片土地上升騰,膨脹,伸展,似食糧的波濤,——這酵母我也從村中正規地忠誠地端來了,直到有一天早晨,我卻忘記了規則,用滾水燙了我的酵母;這件意外事使我發現甚至酵母也可以避免的,……我發現這個不是用綜合的,而是用了分析的方式——-從此我快快活活地取消了它,雖然大多數的家庭主婦曾經熱忱地勸告我,沒有發酵粉,安全而有益健康的麵包是不可能的,年老的人還說我的體力會很快就衰退的。然而,我發現這並不是必需的原料,沒有發酵我也過了一年,我還是生活在活人的土地上;我高興的是我總算用不到在袋子裡帶一隻小瓶子了,有時砰的一聲瓶子破碎,裡面的東西都倒掉了,弄得我很不愉快,不用這東西更乾脆,更高尚了。人這種動物,比起別的動物來,更能夠適應各種氣候和各種環境。我也沒有在麵包裡放什麼鹽,蘇打,或別的酸素,或鹼。看來我是依照了基督誕生前兩個世紀的馬爾庫斯·鮑爾修斯·卡託的方子做麵包的。 “Panem depstieium sic facito.Manus mortariumque bene lavato.Farinam in mortarium indito,aquae paulatim addito,subigitoque pulchre,Ubi bene subegeris,defillgito,coquitoquesub testu,”③他的這段話我這樣理解:——“這樣來做手揉的麵包。洗淨你的手和長槽。把粗粉放進長槽,慢慢加水,揉得透徹。等你揉好了,使成形,而後蓋上蓋於烘烤,”——這是說在一隻烤麵包的爐中。一個字也沒有提到發酵。可是我還不能常常用這一類的生命的支持者。有一個時期,囊空如洗,我有一個月之久,都沒有看到過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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