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瓦爾登湖

第21章 經濟篇- 16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781 2018-03-18
要比我那樣建築房屋還更謹慎小心,也是劃得來的,比方說,先考慮好一門一窗、一個地窖或一間閣樓在人性中間有著什麼基礎,除了目前需要以外,在你找出更強有力的理由以前,也許你永遠也不要建立什麼上層建築的。一個人造他自己的房屋,跟一頭飛鳥造巢,是同樣的合情合理。誰知道呢,如果世人都自己親手造他們自己住的房子,又簡單地老實地用食物養活了自己和一家人,那末詩的才能一定會在全球發揚光大,就像那些飛禽,它們在這樣做的時候,歌聲唱遍了全球。可是,唉!我們不喜歡燕八哥和杜鵑,它們跑到別個鳥禽所築造的巢中去下蛋,那嘰嘰喳喳的不協和樂音並不能使行路經過的人聽了快樂。難道我們永遠把建築的快樂放棄給木匠師傅?在大多數的人類經驗中,建築算得了什麼呢?在我所有的散步中,還絕對沒有碰到過一個人正從事著建造自己住的房屋這樣簡單而自然的工作。我們是屬於社會的。不單裁縫是一個人的九分之一,還有傳教士,商人,農夫也有這麼多呢。這種分工要分到什麼程度為止?最後有什麼結果?毫無疑問,別人可以來代替我們思想羅;可是如果他這麼做是為了不讓我自己思想,這就很不理想了。

真的,在這個國家裡面有一種人叫做建築師,至少我聽說過一個建築師有一種想法要使建築上的裝飾具有一種真理之核心,一種必要性,因此有一種美,好像這是神靈給他的啟示。從他的觀點來說,是很好的羅,實際他比普通愛好美術的外行人只高明一點兒。一個建築學上感情用事的改革家,他不從基礎,卻從飛簷人手。僅在裝飾中放一個真理之核心,像糖拌梅子裡面嵌進一粒杏仁或者一粒葛縷子,——我總覺得吃杏仁,不用糖更有益於健康,——他不想想居民,即住在房屋裡面的人,可以把房屋建築得里里外外都很好,而不去管什麼裝飾。哪個講理性的人會認為裝飾只是表面的,僅屬於皮膚上的東西,——認為烏龜獲得斑紋的甲殼,貝類獲得珠母的光澤,就像百老彙的居民獲得三一教堂似的要簽訂什麼合同呢?一個人跟他自己的房屋建築的風格無關,就跟烏龜跟它的甲殼無關一樣:當兵的不必那麼無聊,把自己的勇氣的確切的顏色畫在旗幟上。敵人會知道的。到了緊要關頭上,他就要臉色發青了。在我看來,這位建築師彷彿俯身在飛簷上,羞澀地向那粗魯的住戶私語著他的似是而非的真理,實際上住戶比他還知道得更多。我現在所看到的建築學的美,我了解它是從內部向外面漸漸地生長出來的,是從那住在裡面的人的需要和他的性格中生長出來的,住在裡面的人是唯一的建築師,——美來自他的不知不覺的真實感和崇高心靈,至於外表他一點兒沒有想到;這樣的美如果必然產生的話,那他先已不知不覺地有了生命之美。在我們這國土上,畫家們都知道,最有趣味的住宅一般是窮困的平民們的那些毫無虛飾的、卑微的木屋和農舍;使房屋顯得別緻的,不是僅僅在外表上有的哪種特性,而是外殼似的房屋裡面的居民生活;同樣有趣味的,要算市民們那些郊外的箱形的木屋,他們的生活將是簡單的,恰如想像的一樣,他們的住宅就沒有一點叫人傷腦筋的風格。建築上的大多數裝飾確實是空空洞洞的,一陣九月的風可以把它們吹掉,好比吹落借來的羽毛一樣,絲毫無損於實際。並不要在地窖中窖藏橄欖和美酒的人,沒有建築學也可以過得去。如果在文學作品中,也這樣多事地追求裝飾風,如果我們的《聖經》的建築師,也像教堂的建築師這樣花很多的時間在飛簷上,結果會怎樣呢?那些純文學、那些藝術學和它們的教授們就是如此矯揉造作的。當然,人很關心這幾根木棍子是斜放在他上面呢,還是放在下面,他的箱子應該塗上什麼顏色。這裡頭是很有一點意思的,如果認真他說,他把它們斜放了,箱子徐上顏色了;可是在精神已經離開了軀殼的情況下,那它跟建造他自己的棺材就屬於同一性質了——說的是墳墓的建築學,——而“木匠”只不過是“做棺材的人”的另一個名稱罷了。有一個人說,你在失望中,或者對人生採取漠然態度時,抓起腳下的一把泥土來,就用這顏色來粉刷你的房子吧。他想到了他那臨終的狹長的房子了嗎?拋一個銅幣來抉擇一下好了。他一定有非常多的閒暇!為什麼你要抓起一把泥土來呢?還是用你自己的皮膚顏色來粉刷你的房屋好得多;讓它顏色蒼白或者為你羞紅好了。一個改進村屋建築風格的創造!等到你找出了我的裝飾來,我一定採用它們。

進冬以前,我造了一個煙囪,在屋側釘上一些薄片,因為那裡已經不能擋雨,那些薄片是木頭上砍下來的,不很完善的很蒼翠的木片,我卻不得不用刨子刨平它們的兩旁。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