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雜文隨筆 瓦爾登湖

第19章 經濟篇- 14

瓦爾登湖 亨利·大卫·梭罗 1232 2018-03-18
一八四五年三月尾,我借來一柄斧頭,走到瓦爾登湖邊的森林裡,到達我預備造房子的地點附近,就開始砍伐一些箭矢似的高聳入雲的還年幼的白松來做我的木材。開始時要不東借西借,總是很難的,但這也許還是唯一的妙法,讓你的朋友們對你的事業發生興趣。斧頭的主人,在他出手借給我的時候,說它是他掌中的珍珠;可是我歸還他時,斧頭是愈加鋒利了。我工作的地點是一個怡悅的山側,滿山松樹,穿過松林我望見了湖水,還望見林中一塊小小空地,小松樹和山核桃樹叢生著。湖水凝結成冰,沒有完全融化,只化了幾處地方,全是黝黑的顏色,而且滲透著水。我在那里工作的幾天之內,還飄過幾陣小雪:但當我回家去的途中,出來走到鐵道上的時候,在大部分的地方,它那黃沙地一直延伸過去,閃爍在濛濛的大氣中,而鐵軌也在春天的陽光下發光了,我聽到雲雀、小鵝和別的鳥雀都到了,來和我們一塊兒開始過這新的一年。那是愉快的春日,人們感到不滿的冬日正跟凍上一樣地消溶,而蟄伏的生命開始舒伸了。有一天,我的斧頭柄掉了,我伐下一段青青的山核桃木來做成一個楔子,用一塊石頭敲緊了它,就把整個斧頭浸在湖水中,好讓那木楔子漲大一些,這時我看到一條赤練蛇竄入水中,顯然毫不覺得不方便,它躺在湖水底,何止一刻鐘,竟跟我在那兒的時間一樣長久;也許它還沒有從蟄伏的狀態中完全甦醒過來。照我看,人類之還殘留在目前的原始的低級狀態中,也是同樣的原因;可是人類如果感到萬春之春的影響把他們喚醒了起來,他們必然要上升到更高級、更昇華的生命中去。以前,我在降霜的清晨看到過路上一些蛇,它們的身子還有一部分麻木不靈活,還在等待太陽出來喚醒它們。四月一日下了雨,冰溶了,這天的大半個早晨是霧濛濛的,我聽到一隻失群的孤鵝摸索在湖上,迷途似的哀鳴著,像是霧的精靈一樣。

我便這樣一連幾天,用那狹小的斧頭,伐木丁丁,砍削木料、門柱和椽木,並沒有什麼可以奉告的思想,也沒有什麼學究式的思維,只是自己歌唱,—— 人們說他們懂得不少; 瞧啊,他們生了翅膀,—— 百藝啊,還有科學, 還有千般技巧; 其實只有吹拂的風 才是他們全部的知覺。 我把主要的木材砍成六英寸見方,大部分的間柱只砍兩邊,椽木和地板是只砍一邊,其餘幾邊留下樹皮,所以它們和鋸子鋸出來的相比,是同樣地挺直,而且更加結實。每一根木料都挖了榫眼,在頂上劈出了榫頭,這時我又藉到一些工具。在林中過的白晝往往很短;然而,我常常帶去我的牛油麵包當午餐,在正午時還讀讀包紮它們的新聞報紙,坐在我砍伐下來的青松枝上,它們的芳香染到麵包上,因為我手上有一層厚厚的樹脂。在我結束以前,松樹成了我的密友,雖然我砍伐了幾枝,卻依然沒有和它們結冤,反而和它們越來越親了。有時候,林中的閒遊者給斧聲吸引了過來,我們就愉快地面對著碎木片瞎談。

我的工作幹得一點不緊張,只是盡力去做而已,到四月中旬,我的屋架已經完工,可以立起來了。我已經向詹姆斯·柯令斯,一個在菲茨堡鐵路上工作的愛爾蘭人,買下他的棚屋來使用他的木板。詹姆斯·柯令斯的棚屋被認為是不平凡的好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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