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突出重圍

第29章 第十四章(1)

突出重圍 柳建伟 8199 2018-03-18
黃興安意識到自己已經踏進職業軍人生涯險象環生、危機四伏的地段,一不留神,大半生心血就會付之東流。承認這一點,對黃興安來說非常痛苦。從戰士邁上團長這一台階,黃興安都是靠紮實功夫結結實實走過的。他的將軍夢開始於當團長當得游刃有餘的時候。二十世紀的中國,縣和團才真正算得上革命家和政治家的搖籃,只有站在這樣一個寬大的平台上,人才能凝神靜氣考慮發展的大事,縣團以下的階段,只能解決人生的生存和溫飽這些十分形而下的問題。拿破崙號召全體士兵都瞄著元帥的位置奮鬥,只能理解為法蘭西皇帝的一種激發民眾鬥志的策略。一個隨時都可能複員的士兵,一個為家屬隨軍問題終日小心翼翼、處心積慮的連長、指導員,甚至包括剛剛完成家庭由村鎮向軍營遷徙的營長和教導員,便是在夢里當了一回將軍,清晨醒來,多半都會搖搖頭,說一聲"扯淡"。是的,在條令裡,班長和團長都可以喊:全班、全團注意了。但同樣的喊,內涵卻有云泥之隔。一個團長在大操場上,一嗓子喊出"全團注意了",聽這聲號令的不僅僅有三個營和幾個直屬隊的官兵,而且也有司政後三大機關的同僚和戰士。同時,他的謀略也只能在團長的位置上才可以運用到實際操作中。黃興安的第一個謀略,就是在常少樂尚在國防大學學習時,讓陳皓若和方英達確信他更適合做A師的參謀長。那一次,他成功了。

然而,關於這次演習的謀略,黃興安一開始就出現了方向性的失誤。離將軍只有一步之遙了,卻犯了急於求成的錯誤。在他看來,如果不是常少樂年齡過了線,關於演習的絕妙謀略,足以把常少樂推到將官的平台上。在第二階段演習的準備階段,黃興安是這樣認識自己面臨的現實的:錯誤已經犯下,必須以行動消除錯誤的不利影響。因此,師黨委開會研究演習準備工作時,黃興安主動要求在演習區域負責指導各團的工事修建工作,把拋頭露面的機會讓給劉東旭、範英明。 這一天中午,趙中榮奉陳皓若之命,來到紅軍防區察看準備情況。此時,趙中榮已經得知軍區不准範英明辭職的決定。這個決定大大出乎趙中榮的預料。拿到範英明措辭懇切、像用小手術刀割自己肉一樣的辭呈,趙中榮大喜過望。他很快就作出這樣一個判斷:這個愚蠢的舉動,用不了很久就會動搖範英明已經獲得的A師參謀長的位置。一個蘿蔔鬆動了,它就不再生長,被拔掉的事情遲早會發生。然而,軍區卻做出了不准範英明辭職的選擇。趙中榮收穫的落寞和空寂實在太多,多得也需要向人傾訴了。黃興安的表現,也出乎趙中榮的意外。已經在A師師長的位置上穩坐了三年零四個半月,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的黃興安,竟出現在寒風瑟瑟的山半腰,赤腳挽袖子和戰士們一起乾著修工事的粗活。

趙中榮一腳深一腳淺跟著一個少尉爬上半山坡,用手扶扶眼鏡腳,說道:"黃師長親自督戰參戰,A師勝利己是指日可待了。" 焦守志放下鐵鍬,忙迎上來說道:"你讓通信員通知一聲就行,你看把鞋子槁的。" 趙中榮抬起一隻腳,笑道:"軍長命令我一定要察看仔細。我下午回去,一定把你們上下一齊修工事的事告訴軍長,爭取請他來再給你們鼓鼓勁兒。" 唐龍在不遠處的戰壕里,眼風淡淡地朝這邊一瞟一瞟,背靠在濕漉漉的紅土上,點支煙嘬了一口。 黃興安穿好解放鞋,吩咐說:"小焦,保持這種弧度,戰時可以減少傷亡。我下去給趙處長匯報,讓炊事班把各連的飯都送上山。中午氣溫高,出活兒。涼氣上來就收工吧。"

黃興安和趙中榮一起下了山。 焦守志感嘆道:"黃師長還真是個內行。他在一團當團長時,我在三營當副營長,接觸他少些,沒學到多少東西。" 唐龍冷丁地評價說:"他是一個八十年代很稱職的步兵團團長,也只能做好一個團長。" 焦守志看見不遠處都擠著成堆的戰士,大聲說:"都過去幹活吧,中午送飯上來。"跳到戰壕里說:"唐龍呀唐龍,你吃這張嘴的虧吃少了?不該說的事情就不要議論。" 唐龍說:"我說錯了嗎?這是事實。一個人該在哪個位置只能在哪個位置。事實已經證明他帶不了一個師。九十年代的團長他能不能當好,也難說。"

焦守志說:"你少說兩句。你心情不好,就太尖刻。軍人這一行,尖刻了不好。幹活吧。" 唐龍掄起大鎬用力挖了一下,"又不是實彈演習,硬逼著挖一米五,太教條了。" 起風了。黃興安從通信員手中接過大衣披上,和趙中榮肩並肩沿著小路朝河邊走著。 趙中榮說:"取消了你們的指導委員會,實際上是徹底剝奪了你對演習的指導權。看來,上邊對你前一段的工作已經有個說法了。" 黃興安很乾脆地回答:"這個結果也算符合實際。範英明以退為進,壓對了,就該他贏。他搞一次辭職,支持者也多了。再說,A師這種狀況,也必須萬眾一心。" 趙中榮馬上換了一種口氣說:"上上下下都希望A師能儘早走出低谷。早上軍長還在擔心下一段你和範英明的配合問題。表面上看,你必須退到二線上去。"

黃興安道:"我想了好幾天,想通了。哪裡跌倒,還得在哪裡爬起來。趙老弟,我很清楚,如果我在下一段演習中沒有作為,我這一頁很快就要被翻過去了。"盯著碧綠的河水看看,嘆道:"形勢逼人呀。" 趙中榮不太明白黃興安說的是什麼,從鋁煙盒裡取出一支煙,靜靜地候著。 黃興安嘆一句:"我辜負了軍長的厚愛,再不干出點成績,以後真無臉見他了。那天他罵人,還是給我黃興安留夠了面子的。" 趙中榮耐心地等待著。 黃興安道:"趙老弟,也用不著瞞你。讓你今天多跑了路,也是想能讓軍長來看看,看看我黃興安沒有趴下。這件事你一定要費心幫助促成了。"

趙中榮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有點小瞧這個在集團軍一直威風八面的人物,如果這個人升任軍參謀長的可能在趙中榮的判斷中已不存在,他就懶得再和這種人周旋了。他笑笑說:"前些天軍長、包括方副司令不來,是有一些恨鐵不成鋼的心理。可這種恨,是老子對兒女的恨,根子裡還是愛。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黃興安道:"這個道理我懂。開拔前誓師大會,方副司令不是帶病飛去了嗎?可首長老不來,也就是個事了。" 趙中榮問:"黃師長,問句不該問的話,你是不是認為軍長看一眼你在和戰士一起修戰壕非常重要?" 黃興安露出了頗有算計的眼神,"一個營長都不會用這種辦法了。我有個請求,需要在這種環境中和軍長說。"

趙中榮來了興趣,"能不能先給我透個底?" 黃興安不經意地嘆一聲:"唉,這也是不得已。我想來一團當團長。" 這種以退為進,比範英明搞辭職更徹底。黃興安到底是黃興安呀!趙中榮馬上由衷地讚歎道:"高,實在是高。這一步棋太深奧了。自願降了兩職,誰還能再說什麼。" 黃興安連忙解釋說:"你想錯了。從班長到師長,正職我都乾過,仔細琢磨,還是當團長時最得心應手。" 趙中榮笑了,"我想多了想多了。我會盡一切辦法,明天讓陳軍長在這裡聽到你這些話。我需要學習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黃興安哈哈大笑起來,"誰都需要學習,毛主席還說活到老學到老呢。走,吃飯去。戰地午餐分外香啊。"

兩人說笑著朝營地走去。 這天下午,紅藍軍首腦同時到達協調委,幾個人從兩架直升機上下來,就開始鬥嘴。 常少樂看看沒有黃興安,笑著迎過去伸出手說:"範司令、劉政委、高副師長,趕緊握個手吧,請你們手下留情。" 劉東旭握往常少樂的手說:"留情不留情,過幾天就知道了。" 範英明看看藍軍的飛機上只剩一個女的,說道:"朱海鵬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躲到哪裡去了?" 朱海鵬正好乘車趕到,跳下車接道:"剛剛活過來,就敢出這種狂言!城牆有多厚你知道嗎?摸摸你的臉。" 範英明說:"看誰笑到最後吧。哎,你往哪裡看?"

朱海鵬發現還坐在飛機上的江月蓉,感到有些意外,轉過臉說:"你敢擊掌打賭嗎?" 範英明說:"賭什麼?" 朱海鵬道:"你們這回只要能堅持一百二十小時,就算我們輸了。" 範英明不屑地說:"狂得沒邊了。用不著打賭,咱們走著瞧。" 正說著,方英達的飛機到了。大家看見一個背著藥箱的女軍官跟著梁平下了飛機,都安靜了下來,眼睛都充滿了肅穆和崇敬。 方英達朝人群掃掃,問出來迎接的陳皓若:"不是開兩軍聯席會吧?" 陳皓若道:"沒有這個安排。" 方英達威嚴地說道:"不知道明天降溫嗎?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一群人鴉雀無聲,各自尋各自的交通工具去了。 方英達回到作戰指揮室,往沙發上一坐,開口就問:"紅軍的地面防禦搞得怎麼樣?" 陳皓若說:"昨天我去看了,搞得不錯。" 方英達又問:"士兵的士氣如何?" 陳皓若道:"都憋著一股勁兒。前幾天的整頓,效果明顯,從黃興安開始,A師對嚴峻的形勢,都認識到了。黃興安還提了個要求……" 方英達說:"什麼要求?" 陳皓若道:"他認為他應為A師前一段失利負主要責任。為了讓全師將士都負起自己的責任,他想到一團代理團長職務,一方面算他對前一段所犯錯誤對全師的一個態度,另一方面也能加強一下一團的指揮力量。" 方英達說:"黃興安能走這一步,不易,應該支持他,給他一個機會。一團打得不錯嘛,該加強指揮力量的,是二團。那個團政委軟弱無力,那個團長又精明過分。" 陳皓若頓了一會兒說:"一團團長是參謀長代理,政委是政治部主任代理。二團這一段的工作也不錯。" 方英達說:"這是他們師自己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陳皓若過了一會兒又說:"黃興安畢竟是一師之長,他向師裡提出到團裡代職,太傷威信。我想以軍部或是指委會名義發個文,這樣就委婉一些。" 方英達說:"周到是周到,可我覺得味道不對了。算了,依你,照顧一下大師長的薄面,發個文。但要把原因說清楚。這樣吧,既然黃興安提出這個要求,就再給他加點壓,把他任命成演習紅軍第一團團長。" 陳皓若覺得這麼一來味道又不對了,但也覺得這又是考驗一個乾部的好辦法,轉身對趙中榮說:"你按方副司令的指示,寫個電文發給紅軍。" 這樣,就把黃興安的指揮位置定在了一團指揮所。黃興安的意願和這種安排有本質的差異。他說的代職,是以師長的身分代理一團團長職務,師長才是他真正的指揮位置。一旦打起來,他可以在紅軍指揮所,也可以在一團指揮所,進退自如。正式被任命為紅軍一團團長後,全局的勝敗得失就與黃興安無關了。 這一紙命令注定要影響到紅軍的方方面面。 這天傍晚,李鐵騎著摩託來到一團團部找唐龍。他是來傳遞邱潔如的最新消息的。唐龍從C市回到演習區後變成一隻瞌睡蟲,一頭沉默的羔羊,一隻充滿攻擊慾望的猛獸了。李鐵作為範英明的愛將,自然也參加了"紅玫瑰"的聯誼會,目睹了邱潔如和範英明在舞廳的全部表演。當他看到範英明和邱潔如雙雙出了歌舞廳的時候,已經替好友唐龍心疼了好一會兒。他當時能做的,只是憤然離開了"紅玫瑰"。返回演習區後,他每天都要來陪唐龍坐一會兒,講一些葷的素的笑話以求博得一笑解千愁的奇效,讓唐龍離大悲苦遠一些。可效果並不明顯。 李鐵撩開帳篷,唐龍果然還在睡覺。李鐵掀開被子,推推唐龍,"起來起來"。 唐龍坐起來說:"明天零時一級戰備,你還跑什麼跑。" 李鐵奪下唐龍的軍服,"我有重要情況告訴你,一旦戰備就沒機會了。跟我是。" 兩個人同騎一輛摩托,從大路拐向一條小路,朝一個山口奔去。 唐龍在後面喊:"你要幹什麼?" 李鐵扭頭也喊:"找個地方喝兩杯,再告訴你一個不大不小的好消息。" 兩人從山谷躥出去,下邊就是一條公路,往遠處一看,一片燈光。 唐龍說:"你小子真能鑽,原來你是要冒一次險呀,怪不得不讓我穿軍裝。" 李鐵說:"這才有味道。從戰區突然進入正常生活,再連夜回戰區,想一想就讓我激動。這個縣城很有點異國情調,昨天我已經來偵察了一遍,滿城都是漂亮姑娘。" 說著話已經到了城外。李鐵把摩托車的軍牌取下來,放到一棵大按樹下面,叮囑道:"聽說這個地方治安不太好,可別惹事,目的是帶你出來散心。" 唐龍早來了興致,說道:"走吧。這一帶近兩年毒品交易很多,已有團伙味道。你倒是該管好自己。" 兩個人騎著摩託大街小巷看了市容,一起走進一家泰國風味餐廳。李鐵要了兩份套餐,兩人聽著節奏鮮明的音樂,看著四不像的所謂時裝表演,邊吃邊說。 李鐵說:"你我都誤會了範司令。" 唐龍愣了一下,"你小子什麼都知道,一直給我裝糊塗。物競天擇,弱肉強食,談不上什麼誤會不誤會的。" 李鐵說:"潔如畢竟年輕,又是讀港台言情小說長大的一代人,感情上突然搖擺一下,你也應該允許嘛。" 唐龍苦笑道:"她走出這一步,我的責任很大,基本上是把她激將成這樣的。我很後悔。事到如今,也只有接受這個現實了。" 李鐵抬眼看看橫著進門的四個高矮胖瘦差異很大的男子,說道:"你還是放不下她,希望她只是胡鬧一次,對吧?" 唐龍說:"放下?從她十八歲到現在,三年了。我沒愛過別人,想她在遇到我之前也沒愛過別人,能放得下?" 李鐵說:"你們緣分未盡。邱潔如比你我都早回來一天,這三四天,基本上沒吃糧食,也不和人說話……" 唐龍急忙問:"是不是病了?" 李鐵說:"這兩天緩過來了,只是身體弱些,昨天還睡了一天。罵了三天偽君子、暴君,今天上午別人才知道罵的是范英明。" 唐龍有些將信將疑起來,"這麼有鼻子有眼的情報,你從哪裡弄來的?" 李鐵笑了,"你還記得通信站那個很惡的中士吧?去年和她吵了一架,竟忘不了她了。一回生,二回熟,也定下了。邱潔如又回了通信站,領導我那個小中士。" 唐龍嘆了一口氣,"我又能做什麼?恐怕得遇個機會……" 只聽一個女人尖叫一聲,兩個人一扭頭,發現店裡已沒有其他顧客,四個男人把兩個又像是模特又像是舞女的姑娘圍在中間。 一個禿頭說:"四哥看上你們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識相的,乖乖跟我們走。" 一個老闆模樣的中年人賠著笑臉說:"八爺,這倆確實只賣藝不賣身,別把事鬧大了。" 禿頭一腳踢翻一張桌子,"爛貨四哥還看不上呢!不是四哥吩咐,我在……" 唐龍一膀子把禿子扛到一張桌子上,"你們也太沒王法了,放了她們。" 李鐵朝一個瘦高個面前一擋,伸手一拉,兩個姑娘叫喚一聲跑掉了。 禿頭一夥打量著唐龍和李鐵,把他們圍住了。禿頭說:"面很生啊。報個字號。" 李鐵抬起手說:"別急,我先把賬結了。"掏出一百元扔給老闆,"也別在這兒動手,城北有個河灘,到那兒練練怎麼樣?" 禿子笑了起來,"像是一條道上的。不練練,你們不知道怎麼做人。請吧。" 李鐵拉住唐龍走出門,騎上摩托就走。 禿子帶著幾個人也騎著摩托追上去。 出城之後,李鐵鬆了一口氣,"治安果真不怎麼樣,逼良為娼都敢干。" 唐龍說:"快一點,追上來了。" 李鐵放慢了速度,"奶奶的,又喊倆幫手,不知道他們帶著什麼傢伙。二比六,可得當心點。"停下來問:"是八哥的人嗎?" 一個矮子比畫著匕首說:"北河灘到了,八哥怕你們不認路。" 李鐵一提車把,從慢坡衝到河灘上,對唐龍說:"你控制住車。只能智取。" 六輛摩托車跟著衝下河灘。 禿子拍拍巴掌道:"有種。衝著這一點,留你們兩條命。" 李鐵對唐龍說:"大哥,你先歇著,我和八哥他們先練練,是六個一起上啊,還是……" 禿子說:"你牛×得很,瘦子,你上。" 瘦子朝李鐵撲過去,沒等其他人看清怎麼回事,瘦子一下子栽倒在沙灘上,連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李鐵說:"八哥,還是一對二吧。" 禿子一揮手,兩個人拔了匕首從兩面夾擊李鐵。李鐵跳躍幾下,三四個照面,又打趴下兩個,手握匕首,突然躥過來,只用了一著就把禿子製住了,伸手從禿子腰里摸出一把自製火槍,"老八,讓他們倆把傢伙都掏出來。" 兩個小嘍囉一看首領被制服,都把火槍和匕首掏出來扔到地上。 唐龍撿起兩把槍朝河水里一扔,說:"你們是搗騰白貨的吧?" 禿頭忙央求說:"都是一條道上的,今天是個誤會。" 唐龍說:"你們倆,把你們這幾輛摩托推到河裡。誰跟你們是一條道?人手一把火槍,下一步怕是要武裝真傢伙了,可怕。不把你們送進去可不行。看看他身上有沒有手機。" 李鐵說:"還是你仔細。"又摸摸禿子的口袋,摸出一隻手機,"就報兩伙毒販在北河灘火併。老八,你們一人背一個。他們的下巴和胳膊都不好使喚了。" 唐龍撥通匪警台,說:"282公里碑北河灘有兩伙毒品販子正在交易,有火槍匕首。"隨手把手機也扔到河裡。 兩人騎上摩托上了公路。 唐龍感慨道:"好險。出了一身冷汗。虧得你那兩下子還行。" 李鐵說:"僥倖。和第一個交手,我以為他們帶著真傢伙,出手沒敢留情。" 唐龍說:"別弄出人命了。" 李鐵說:"死不了,只是疼昏了。至少半個月內害不成人了。" 兩個人路過後勤指揮所附近,遇上了後勤所游動哨。 這個時候,高軍誼又一次把王科長叫到自己的小屋。 高軍誼指著小桌上的五千塊錢說:"王胖子,這些錢你還拿回去。我再給你兩天時間,你把油給我弄回來。" 王科長擦著汗道:"我再催催,只是今晚就要一級戰備,裡面已禁止民用車通行了。我寫了個報告,你簽個字,就好派軍車去拉了。" 高軍誼說:"什麼報告?" 王科長掏出一張紙說:"是這樣的,上次油庫不是著火了嗎?報告上說為了防止這類事故,把油存到附近兩個地方加油站。你日期可別簽錯了。" 高軍誼搖搖頭說:"我再給你包這最後一回。"籤上自己的名字道:"兩天后,油要運不回來,可要出大事。黃師長只是無意識洩了密,只能當團長用了。" 王科長收了報告說:"你放心,庫裡的油打上五七天不要緊。出高價買,我也得把油買回來。還是那句話,出了事,我一人兜著。" 高軍誼自言自語說:"日他媽,我怎麼就……你把錢帶上走吧。" 王科長說:"我可沒有送過錢。你肯定是記錯了。"拉開門出去了。 高軍誼盯著錢看一會兒,下意識地把軍用掛包從床頭邊拿起來,伸手一掏,手裡抓出一枚軍功章和一顆子彈。他嘆口氣,直挺挺朝行軍床上一躺,眼睛瞪著,一眨也不眨。 第二天上午,王科長在282公里碑北邊見了一個戴墨鏡理板寸的中年人。 王科長說:"後天以前,你無論如何也要讓我拉回去十噸油。老四,我不是開玩笑的。" 老四說:"這兩天手頭緊,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十天內我一定付清。" 王科長急了,"我不要錢,我要油!這要是因為油出了問題,你也跑不了。" 老四說:"我知道這是大事。油,我有的是。不過,你得幫我點小忙。" 王科長說:"什麼忙?你儘管說。" 老四說:"昨天晚上,我的六個人,竟被兩個人放翻了,三個人脫了臼掉了下巴。這兩個人毀了我六輛摩托,又報了警。如果不是我這塊地盤踩得熟,這回栽到家了。我猜肯定是倆特種軍爺幹的。" 王科長說:"估計是一團特務連乾的。你找到他們準備幹什麼?" 老四說:"你們是鋼鐵長城,我能幹什麼?找到人,你們自己修理修理他們。我呢,敢和你們部隊叫板,下邊的辦事就更賣力了。你們不是很重視軍民魚水關係嗎?幫個忙。" 王科長猶猶豫豫說:"已經一級戰備了,你們不好進去。" 老四說:"這個忙你要不幫的話……" 王科長無奈,只好說:"下午你把人拉來,人從青樹椏那邊進,我只幫你們到一團,找不到人,可別怪我沒幫你。" 老四說:"錯不了。這方圓百里,一個人能整翻我六個人,只能是特種兵。" 這天上午,方英達在演習指揮部作戰室主持審核兩軍第二階段演習方案。顯示屏依次序顯示出兩軍布防圖後,方英達說道:"你們看這一次會有什麼結果?" 童愛國打出兩軍布防全圖道:"從戰場總的態勢來看,紅軍的布防是成功的,基本上體現了我軍立足防禦的方針。炮團和坦克團兵力分散了,位置也靠後了,表面上看對第一道防線支持不力,但它很有彈性。如果藍軍採取中間突破,紅軍可以放敵進來,把戰線拉長。如果藍軍全面進攻,只要形成接觸,紅軍便可展開反擊作戰。" 陳皓若問道:"如果藍軍採取閃擊作戰方針,紅軍的兵力是不是過於分散了?" 童愛國道:"我也這樣問過範英明。他認為,現代局部戰爭,作為防守的一方,不宜把兵力過於集中。理由是,防守一方很難在戰爭爆發第一時段取得制空權。這次又引入了地對地、空對地導彈,如兵力集中,主力極易在喪失制空權的時段遭受毀滅性打擊。演習第一階段,A師因為輕敵,留下一千五百多人留守。這次又多投入了一千人。加上兩支偽裝部隊配屬,A師在兵力上已足夠。" 方英達道:"這種方案對部隊運動的機動性要求極高。如果把敵人放進來,又不能及時組織局部戰役,戰場形勢更容易惡化。這種佈置,對A師的各個環節的配合,是個考驗。藍軍這一次上報的方案,新鮮東西不是很多。" 童愛國道:"他們還是搞了很新的東西,只是朱海鵬對這二十個班在演習中有多大作為心裡沒底,才在作戰方案裡作了低調處理。建國以後,我軍的編制體制的發展變化,基本上依據兩個參照進行,一是我軍的編制傳統,一是對外軍的借鑒。可是,這種體製到底適不適合現代局部戰爭的需要,只能在理論上證明。在第一階段演習中,藍軍在利用高技術方面是成功的,這一點已引起總部高度重視。前些天,我在通信團看了這種數字化班的實戰演練,很受震動。說不定,它會成為第二階段演習的明星。" 方英達道:"縮小部隊規模,最大限度提高單兵作戰能力,是一個世界性大趨勢。海鵬這些年做這種摸索,方向是對的。至於它是明星還是流星,過兩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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