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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章是馬是騾(2)

士兵 兰晓龙 7006 2018-03-18
高城說才怪呢,我都煩了,可這是為了讓你們把個軍隊的精氣神走到步子裡去,走不好,當一輩子兵軍隊裡也不當你是兵。不過也別跟家裡說當兵就是個走隊列,過兩天分到作戰部隊那才叫一個豐富呢,尤其是我那裝甲偵察連,九輛車九門砲,打什麼仗都是沖在頭一個的,那根本就是九座活動堡壘!咱不跟他坦克比啊,咱機械化突擊步兵打仗還是靠的個人,再牛皮的坦克咱步兵反坦克火器就給他收拾了! 那高城是個好戰的主兒,一講到這些,就眉飛色舞,他說這麼著吧,我就給大家講講這個機步兵訓練課目畫餅充飢吧?槍械射擊、槍械原理、槍械保養和維修;戰車駕駛……正說著,突然發現許三多的嘴裡在嘀咕著什麼,便停了下來。 許三多,說啥呢? 報告連長,沒說什麼。

高城只好接著說,可沒說兩句,又發現許三多在嘀咕。 許三多,到底說什麼呢?高城再一次喊道。 報告連長,我把連長說的背下來! 高城一愣,天下竟有這樣的人?便說,那麼些你能背下來? 許三多說:有些詞不知道啥意思。 高城說那你就給我背,剛才都說了啥課目。 許三多一張嘴便真的背了起來,什麼槍械射擊,什麼槍械原理,什麼槍械保養和維修竟一字不拉。高城驚詫了,他說許三多你行啊?成才在在許三多的背後暗暗地伸著大拇指。 許三多沒放過這樣的機會,他問連長,我不知道NBC啥意思。 NBC就是核武器、生物武器和化學武器的防護,高城說著第一次沖許三多笑了。難得你說話時有人一字不差地記著。 許三多,背它幹什麼?他疑惑地問道。

許三多說報告連長,背下來好寫信給我爸!連長有什麼話要跟我爸說嗎? 高城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他說沒有,我沒什麼說的!然後吩咐他們排,臨睡前把《保密手冊》抄寫三遍!他說有些事情不該問的就不能問,知道嗎?說完出去了。 抄《保密手冊》可不是小事,抄得大家怨聲載道。都怨許三多,你要真記性好就攢著,真想洩密就悶在被子裡說給枕頭聽,弄個洩密未遂這算怎麼回事呀?有人甚至要許三多幫他們抄。成才聽不過眼了,說都少一句吧,大家才慢慢安靜了下來。 只有許三多還在那裡拼命地抄著,成才說你忙什麼呢? 許三多說我多抄幾遍,多抄幾遍好均給大家。 成才一听就氣了,他索性把他的筆給搶了。這樣不行,這樣下去你不被退兵也得分去餵豬,如果退兵的話你就慘了,就算餵豬你也沒啥表現機會了,役期一滿,你就得走人了。來部隊一趟你連個槍都沒有摸著。許三多我就問你,看見那些個轟轟隆隆的傢伙,你回家種地還種得下嗎?

許三多想了想,說,種不下。 成才便輕聲地告訴許三多:你得找人。 班長不喜歡我,連長也…… 但成才告訴他,排長喜歡你,你找排長。 許三多想了想,覺得好像是,便給成才點點頭。 哪怕是哭都行,總之……總之得讓排長覺得你喜歡這兒,你不離開這兒。 許三多說我是喜歡這啊! 我也喜歡,我是說,你讓他覺得你喜歡! 成才的聲音有點壓不住,周圍的人暗暗地往這看著,他們這才停了下來。 夜裡,史今進來查舖,發現了那摞手抄的保密手冊,他看了看許三多,見他睡得正香,就放心地走了,誰知他剛一轉身,許三多就躡手躡腳地爬起來,跟了出去。 其實,一個屋的兵誰都沒睡,都在被窩裡看著。 史今走到外邊不遠,忽然覺得身後邊好像情況不對,滅了手電,就閃躲了起來,然後攔住了許三多,吼道:許三多,你幹什麼?他的聲音很低,許三多還是嚇得要叫,史今一手掩住了他的嘴,他說你怎麼不好好睡覺?許三多說,剛才讓你給嚇著了,這會我哭不出來。史今一愣,幹什麼要哭?想家了?許三多搖頭不迭,說我不想家,真的,一點也不想。想家就說,沒什麼丟人的。給你爹多寫幾封信。許三多說不是的,我不想家。可一提到家,許三多的眼圈就暗暗地紅了,他說排長,我想家,可我不要回去!

好像真的要被退回去似的,許三多忽然就哭了起來。 史今連忙堵著他的嘴,你哭什麼?不要打擾別人休息! 許三多就拿拳頭堵著嘴,暗暗地啜泣。 史今好像明白了,便勸他,誰說要讓你回去了?你又沒犯啥大錯。許三多,你放心,沒人讓你回去,你其實是個好樣的,就是……那個了點,那也沒事,這一連兵,個頂個都是有用的,包括你在內。 許三多的嘴裡突然就說了一句:我不會養豬。 史今一愣,你為什麼要會養豬? 許三多不知道怎麼說,只是一再地說,我不要去養豬。 史今被這個小新兵蛋子弄得苦笑不得,他說許三多,你腦子裡轉的什麼糊塗心思呀?誰讓你去養豬啦?軍隊裡養著這些人是打仗的,幹嘛養著些人再來養豬啊?你自己想想,這筆帳划算嗎?你放心,沒那麼多豬讓你們養,就你們天天吃的那些豬肉還是半片半片從市場上拉回來的。

許三多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說排長,那分兵會把我分到哪? 那我可不知道。史今突然感到有些問心有愧,他說這事不歸我管。那我能摸著槍嗎?成才說當兵總得摸著槍啊。史今似乎明白了,明白了許三多的焦急,他說你能摸著槍,我保證你能摸著槍。許三多說排長,讓我跟成才分一個連吧,最好也跟你一個連,我一定好好學,對了,最好也跟班長一個連。史今說伍六一?是啊,昨天他訓我了,其實我聽出來了,他一心為我好,他跟我是老鄉啊。史今忽然有點躥火:你好好回去睡覺,這不該你問的事情就不要發言!許三多嗯哪一聲掉頭就回去了。 剛一進屋,成才就問道:怎麼樣?許三多說,排長說了,沒豬給咱們餵。成才說啥意思?許三多說,排長說養著咱們是打仗的。遠處的兵聽不到,就大聲喊道:大聲點,許三多!許三多這才發現,一個屋的人都探頭在等著他,這輩子沒這麼得意過,聲音也高了八度。

排長說,養著咱們是打仗的,不能養些人再來養豬,這筆帳不划算。 是不划算啊。成才狐疑地問:可這養豬的事兒是誰傳出來的? 那咱天天四菜一湯,吃的豬肉是哪來的?在家可沒這麼些肉。有人想的仔細。 許三多儼然新聞發言人似的,他說排長說,是半片半片從市場上拉回來的。 一瞬間,聽到很多吐長氣的聲音和腦袋落在枕頭上的聲音。 還有什麼許三多? 排長還說,保證我能摸著槍! 你都能摸著槍,那我就更不用說了。成才說。 許三多沒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塊問路石,他想著自己的心事:成才,啥叫人車協同啊? 大概是車在前邊跑,人在後邊跟著吧?成才推測。 這個技術性問題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大家天馬行空的聊著。

興許是敵人開車跑,咱們起步追吧。 呸呸,那是人跟車打戰,不叫協同。 電影上咋這麼放咧? 嘛叫戰車火力突擊? 三步登車是甚?俺坐公共車從來是一步上車呢,還三步? 成才說七嘴八舌地說啥?都不睡了是不是? 不是啊,班副,都來了軍隊,誰樂意這麼的就回去啊? 有人在黑暗裡回答。反正大傢伙兒都是這麼想的。想著想著,鼾聲慢慢地就起來了。 這一天在靶場上練射擊,一隊兵都在那兒緊張著,不是因為槍聲,而是怕打不出個好成績。班長們的口令聲,跟著槍聲此起彼伏。成才筆挺挺地站著,因為知道連長就在身後。 許三多,射擊就位! 許三多出列接過步槍,伍六一發現手上沒幾個彈匣了,轉身到旁邊彈藥箱去拿子彈,就這麼會工夫,許三多端槍轉過了身來。他說班長,這槍裡有沒有子彈啊?

許三多的槍口掃過之處,一整隊的士兵們都紛紛閃身躲閃。 高城急忙喊道:把槍放下! 許三多蒙了,他說什麼? 監督的史今一步跨過來,搶住了扳機,迅速把槍給他下了。 高城一步踏過來:許三多,你心思在天上呢? 許三多知道又做錯了事,對身邊的史今說,排長,我……話沒說完,史今小聲地對他說,先別想這些,好好打,入總分評估。許三多幽幽怨怨地趴下了。一旁的史今還小聲地鼓勵了一句,說你的姿勢很好,手別抖……別去管自個的心跳,現在只有槍和靶,放鬆……放鬆…… 然而,幾個點射過去,全都打在了靶子旁邊的石頭上,打得石屑飛濺。 排長,我打中了嗎? 沒等史今回答,一旁的伍六一已經憤怒地喝令許三多歸隊。

新兵訓練快結束的時候,紅三連連長到七連連部找高城要兵,當然是要好兵。被高城給轟走了。他跟史今說,你說咱們辛苦這三月圖啥?不就圖知根知底弄兩精英回家,好光大七連門庭嗎? …… 高城決定把好兵給自己留著,但做花名冊那天,他們卻有點犯難了,他覺得不能是個好兵就往七連拽!他以自己的經驗,給兵分了三十七種個性,他覺得只能把最符合七連風格的兵再往七連帶,他要讓他們回去沒三天就能成為自家人。 伍六一聽得稀奇,說連長,那你說我是個什麼個性? 高城說你啊,是個火車頭,可太愛表現,老惦記著離開軌道顯擺顯擺。挺會生存,可不自私,這種人我信得過。 伍六一被說中了要害,趕忙轉了話題,說那班長呢? 高城說,他是個鎮山石,擱那就擱那了,多少年也一動不動。有時看著雲彩悠悠,他就想我要是也能飄起來該多好,可他想是他想,連說都不會跟人說。這種人信不過還有什麼信得過?我就是惟恐虧待了他。

史今很有點不意思,心裡卻有些感動,他笑笑的,沒說什麼。 伍六一服氣了,說,連長這水平是跟咱們不一樣。你再說說這個,新兵連表現最傑出的那個五班副成才看看。 高城想了想,他說那是個望月猴,心比天高,也是能爬多高就爬多高。永遠攀在枝頭上瞧著月亮想:我要上去,上去……可他不明白要上月亮先得下了這樹,進化成人再坐了火箭上去,他太好耍小聰明。別看他斯斯文文,他挺好鬥,你給他個目標他能飆一輩子。所以這人鋼七連要定了,七連就怕人不好鬥。 那許三多呢?史今說。 高城頓時沒了笑臉,他搖搖頭:不想說。 不想說? 典型的粘液型性格有啥好說的?我知道他好心,可老把事情辦砸,你要對他不好他也不生氣,你對他好了他天天粘著你,他天天那點想頭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這種沒什麼自尊心的兵還有什麼好說的?他能應付完這三年兵役就算勝利。高城說。 史今思量著:哪他去哪? 高城說:找個不嫌他礙事的地方。 要不…… 要不什麼?高城看見史今吞吞吐吐的,要不什麼?我看你打進來就有話要說。 要不分我那班吧?我保證能訓好他,說實在的,這許三多也是這班兵裡訓得最認真的一個。 你就不怕他砸你? 史今搖頭:不怕…… 寫花名冊的伍六一卻沉不住氣了,他說我反對!連長,跟你不說二話,就是這一個接一個落後兵,拖得班長現在還提不上去。 高城覺得也是,於是開導史今,我知道你不怕砸,三班長,你是塊挺有想法的石頭嘛。可是想法歸想法,裝甲部隊可是實用主義的代名詞。你別忘了,咱們鋼七連是全團拔尖的尖刀連,咱們拖不起,沒工夫給人開那種啟蒙學校。誰想過好日子就在家呆著,我要的是能用得上的兵。 可史今不肯放棄,他說,如果有一年時間…… 話沒說完,高城打斷了,他說不行,他是初中生,我們連要在兩年內實現全高中連! 連長這麼說,史今一下噎住了。伍六一的手在花名冊上晃動。 高城怕史今往心裡去,趕快緩和氣氛,說行了行了,我拿話噎你呢。我對學歷沒有盲目崇拜,就你這初中生我們連有幾個高中生能比得上?拿兩個……不,五個高中生我都不帶換的。許三多這兵我瞧不上的主要就一個。 高城瞧著窗外的暮色,操場上到處都是活動的士兵。史今也不吭氣,等著他往下說。 見了自家的坦克都舉手投降,見了敵人的坦克他會怎麼著?我想不出來。三班長,你同情他的懦弱,你比我善,我打小是讓我爹揍大的,我爹說烏龜原是王八種,老鼠兒子會打洞,干我們這行最容不得就是人的懦弱。 史今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他知道許三多的命運,可能就這樣決定了。 而這個時候的許三多卻正在宿舍裡給家人寫信。 他在信上對他們說: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我挺好,睡得好,吃得也好,三個月天天四菜一湯,我練得也好,我覺得不好,成才說挺好…… 許三多說:明天就分兵了,成才說我,準能分到一個很好很好的連隊,我覺得他在安慰我,成才說你放寬心…… 晨曦的陽光剛起,操場的哨聲就吹響了,士兵們拿起早打好的背包衝出宿舍,他們現在的行動和速度確實對得起那身軍裝。新兵們列了隊站好,這時才發現晨光下有些不太一樣,操場上停了幾輛車,幾輛軍卡,一輛空調大巴。 連長高城拿著花名冊站在軍卡和巴士之間,朝他們喊著: 路遠,二號車;黃一飛,二號車;賈洪林,一號車;呂寧,三號車…… 新兵們覺得不解,說班副,幹嘛弄兩種車? 成才不假思索,說那還用問?去好單位的上空調車,去壞單位的上卡車唄。 馮國慶,一號車…… 一號車是卡車,一個問話的新兵頓時要哭,但還是咬著牙過去了。 成才,二號車…… 二號車也是卡車,成才屹立的軍姿頓時有點發萎,等聽到許三多上三號車也就是那惟一一輛空調車時,他幾乎要哭了。 許三多卻樂了,他激動得趕在成才之前,先上了車。高城看了不滿,說搶什麼?這也夾塞?許三多心裡卻美孜孜,應了一聲是,連長! 那邊的成才,這才垂頭喪氣地上了卡車。 沒一會工夫,滿操場的士兵已經上車,成才從軍卡篷布里露出雙眼睛,死死看著旁邊那輛空調。他看見許三多正在空調車上對著他們卡車的兵擠眉弄眼,得意得幾欲飛天。 高城在車下正忙著和指導員握手,說,您就再辛苦一趟,送送他們?指導員笑著說,不打緊,我可是早瞧出來了,七連長這次是滿載而歸,自然也就歸心似箭了。高城言語上半點不讓:您那紅三連挑的兵可也不差。他樹了樹大拇指,說比鋼七連可差遠了,要說高連長的眼力勁,屬這個。沒等著高城再說話,指導員就上了那輛空調。 空調車起動了,許三多忙對成才做了一個鬼臉,忽然發現成才泫然欲涕,許三多一愣,眼圈也跟著紅了。他木木愣愣地對他招著手,看著眼裡的成才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車隊很快穿行在一條戰備的公路上。 指導員看了看眼前的兵們,說話了:大夥先不要忙說話,從今兒起就不是新兵了,那就更不能沒人看著就放鬆了自己。我今兒先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將服役三年這個師的情況,咱們隸屬T裝甲師,這是全國掛了號的裝甲部隊,咱們團是T師的主力機械化步兵團。大夥跟我瞧那邊新兵們爭先恐後地瞧了過去,遠遠的黃綠色土地上,軍事禁區的標誌,一輛老式坦克在花壇中砲管直指藍天。 那是咱們T師的主力坦克團,上過朝鮮去過越南,門口那傢伙威風吧? 新兵鼓足了勁回答:威風! ! 那是抗美援朝用的老玩意,現在都換了四代了。大家再往那邊看。一車的兵們脖子如方向盤似地轉動:那是我們現代化的砲團,那邊駐紮著完全自行化和計算機化的野戰火砲。那邊,那邊是裝甲偵察營駐地,那邊,那就是咱們的師部!那邊,大家快看那邊,小子們算趕上了! 大家忙轉頭,兩架武裝直升機正從一個被樹陰遮掩的野戰機場裡升起。 大部分兵大概還是第一次看見直升機,仰了脖不算,半個身子恨不得探出車窗。 那就是咱們的直升機大隊!裝備了多種型號的直升機,擔負著重要的對地支援和突擊運輸任務。 咱們還有飛機啊? 那當然是有的。 咱們能坐上嗎? 指導員發現許三多把身子探出了窗外,忙吼道:坐回來!許三多。許三多剛把身子縮回來,正好外面一輛車擦過。 成才那邊卻是另番情景,一卡車的兵都沉悶地面面相覷。成才一直地盯著對面的一個兵,那個兵被他盯得想哭又不好意思,只好同樣盯著他。誰也不說話。 篷布外低沉的聲音掠過,那是剛升空飛過的兩架直升機。 這啥動靜?一個新兵問。 沒人接碴,大家都有些責怪地看著他,那個兵壓低帽子,也不再說話。 那兩輛直升機也甚是湊趣,超低空掠過,引得空調車廂裡的兵們又一陣興奮。 指導員看看外邊綠蔭掩映的一處軍營,對兵們說:大家靜一靜,看見那處營門了嗎?那就是咱們所屬的機械化步兵團,我們都屬於中間的一份子。同志們,驕傲不驕傲? 驕傲! ! 直升機掠空而去。 指導員又問:自豪不自豪? 新兵嗓子都要吼破了:自豪! ! 有人還高呼起了萬歲!興奮得全車都笑了,指導員也笑,但他說,萬歲就不用喊了,同志們唱個歌吧? 《裝甲兵進行曲》怎麼樣?這就是個唱歌的時候,一個兵自告奮勇地起了個音,一首歌便吼得地動山搖的,士氣值高至不可再高,路人皆為之側目。 歌沒唱完,車離團大門越來越近時,忽然拐了個彎,上了一條小道。 從在後邊的幾個人,忽然眼睛發直了,他們發現:原來後邊的卡車才是直直的開進團的大門! 真正驚訝的是成才,一看車子原來進的是這個地方,眼睛都瞪大了。 幾輛步戰車從側道拐了出來,被卡車壓住了,車上的士兵激動得來不及再等,紛紛從後艙門跳下,很快就列了隊伍。 看著那群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的服裝,他們的步槍、機槍、火箭發射器、野戰電台,還有一些新兵們根本叫不出名來的玩意,成才和新兵們剛剛萎下去的腰桿,忽然又挺直起來了。 許三多他們去的卻是一個小鎮,是個因軍隊駐紮而興旺的小鎮。 車子一拐上小道,荒涼的景象轉眼就出現了。在空調車裡的新兵們卻不知道,他們仍在快樂地唱著,唱得已經有些發楞了。 好久才有人疑惑地問:咱們上哪? 指導員沒有回答,只招呼大家:同志們,接著唱哪! 唱得許三多都有些麻木了。 咱們到底要去哪? 有人又悄悄地問。 不知道。 車外,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卡車在這裡實在跟螻蟻無異。除了一條簡易公路,周圍大概是幾十公里內連個人影也沒有。 歌聲已經漸漸地小了下來。新兵們早已經唱得唇乾舌燥,都唱不出味道來了。 車子終於在一處小營門前停下,營裡是綠油油一片菜地,幾個土坷垃似的兵在門前等著,看車停了就敲鑼打鼓,有人手裡還拿著鋤頭。指導員拿出花名冊,念了呂寧和劉紅兵的名字,說你們是這的,生產基地。呂寧和劉紅兵兩個兵下車後,車子繼續往前開去。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另一處小營門。營門上貼著“歡迎新同志來咱家”的標語,標語下,幾個兵如同油炸麻花。指導員說:這是油料倉庫。又掏出花名冊,念了馬榮和林東志的名字,叫馬榮和林志東的,就又下車去了。 車上的人,就這樣一路走一路下,慢慢地就少了。 最後一次下車的,就剩了一個兵了。 這就是許三多! 這時的指導員,早都昏昏欲睡了,聽到司機在前邊喊:最後一個。才猛地醒來,回頭瞧了一眼坐在最後一排的許三多,兩人好像都有點莫名其妙地傻了。 眼前,是兀立的四座簡易房,連個迎接的人沒有看到。 指導員清清嗓子:許三多,你就是這了。紅三連二排五班,看守輸油管道,一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 許三多愣了,像被敲了一記悶棍,半天活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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