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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04章奪上黨閻錫山墊背,巧策劃屯留城攻堅

陳再道的冀南部隊,包圍了潞城。 野戰司令部指揮太行縱隊,逼近襄垣城。 指揮部設在一個寬大的教室裡。由於史澤波侵入上黨,上黨地區進入緊張的戰爭狀態。 夜,司令部裡燃著蠟燭。 這裡是高原氣候,秋意頗濃,涼風習習;蠟燭的光隨風搖曳。北面牆上,張掛起上黨的軍用地圖,標出參戰部隊的具體位置。太行縱隊,包圍了襄垣城;太岳縱隊東來,插向襄垣和長治中間,從西面南麵包抄過來。 劉伯承司令員,走到地圖跟前,放大鏡在襄垣和沁州中間移動著,張華舉著蠟燭,幫助司令員指出想找的地點。 情報處長魏青報告:“襄垣城裡敵人情況:偽汾東第一支隊,襄垣警備隊,共五百多人。” 司令員罵道:“史澤波是個混帳,襄垣是他的咽喉要地,襄垣不守,長治難存。他只擺了一些雜牌,把主力抓在自己手頭,這就給自己造成了被動。”他向魏青說:“特別注意長治到沁州的敵情。”

張華說:“打襄垣,切斷白晉路,沁州和長治都趕不及援救。” 劉司令員說:“攻其所不能救。這樣我們得了襄垣,卡住史澤波的咽喉,使他守上黨難,放棄上黨也難。” 鄧小平政委樂了:“蔣介石是一枕黃粱。”他指著襄垣城說:“這一步棋,是為把我們的意圖暴露給敵人;也看看敵人的反應。” 張華遺憾地說:“史澤波才過了五天舒心的日子。閻錫山曾經為得到上黨幹過杯。” 劉司令員說:“打下襄垣取得攻城經驗,一邊打,一邊練兵。” 史澤波站在長治城樓上,用望遠鏡向北面觀察,可以遠遠地看到襄垣東側的大山,但是望不到襄垣城。而襄垣城和長治城中間,只是一片村莊和樹叢,丘陵地上,覆蓋著莊稼,高粱穗子已經紅了,一片豐收景象。他想用武裝掩護搶收,以備在城被圍時不乏吃的。可是聽說襄垣告急,驚得他一躍而起,走到城樓上。這時,他聽到北面茫茫雲山之中,傳來轟隆的砲聲,震得他心咚咚地跳動。頓時覺得心慌意亂起來。他到這裡才一個星期,八路軍就開始還擊。據說那天從他頭上飛過的飛機,上面就坐著劉伯承,這使他感到莫大的不快。他想:劉伯承打仗,一出手就置對方於死地。這次劉伯承拿襄垣開刀,使他感到莫大的威脅。打襄垣,切斷白晉線,切斷上黨的補給線,關閉了上黨的大門。襄垣地處沁州和長治城的中間地帶,兩方面都是鞭長莫及,無力增援,這是劉伯承的“攻其所不能救”,使他陷於死局。他意識到自己的厄運已經降臨了。

開始,閻錫山是打算讓趙承綬來奪取上黨的。後來,閻錫山因急著在日寇未投降之前就進入太原,派趙承綬先去太原和日本人聯繫;於是把史澤波從十九軍軍長的地位,升為第八集團軍副總司令。史澤波從臨汾出動,乘陳賡主力北出平遙、介休,南面空虛,他便不費吹灰之力,佔了上黨六城。趙承綬在他出發前的宴會上,曾舉杯祝酒,吹噓地說:“站在太行山上吼一聲,河北;河南都得應一聲。”宴會上,酒興方濃,閻錫山給他又升官加爵,又委以重任,授以重兵。史澤波曾經為此多喝了幾杯,以為日本投降後,就可全力“滅共”了,而且認為美國出力幫忙,蔣介石又大舉進兵,共產黨的末日即將降臨! 史澤波到長治城的頭一天,他真是得意洋洋,說不盡的舒坦。日本元泉福旅團,從長治城撤到沁州,史澤波感到這是釜底抽薪,有一種孤獨、被遺棄的感覺。他再也“吼”不出一聲了,以後的日子都是提心吊膽過的。自從得知劉伯承從延安回到了晉東南之後,他心裡時刻有一種恐懼的感覺,不僅國民黨的將領對劉伯承都感到威懾,就連日本人也都對他大大的折服,一聽到劉伯承的名字,就膽戰心驚。

參謀長崔傑走來,看見史澤波一聲不響,兩眼發直,心裡就明白了。他悄悄地走近來,不使主官感到打擾,站在一邊。 三十七師師長楊文彩走來,一邊走一邊抱怨:“連天連夜,沒完沒了地做工事,士兵疲勞已極……”一見史澤波沒有理他,立刻止住怨言,放輕腳步,以眼示意參謀長,問是怎麼回事。 參謀長崔傑作了一個手勢,不讓他說話,都站起來,聽著北面傳來的砲聲。他低聲對楊文彩說:“劉伯承真是厲害,名不虛傳,他是將才,又是帥才。我們一來,他把部隊都調開,脫離接觸。等到我們剛駐下來,分兵守城之際,他卻對著我們的咽喉部位回馬一槍……” 楊文彩只會打仗,不學無術,不滿地說:“你們是參謀,講戰略、戰術,我是帶兵的,講打仗。有我這一師人在,要讓共產黨用死屍填平長治城壕。你講的那麼多都是瞎話!”

參謀長崔傑無可奈何地說:“可惜的是我們只有一個三十七師。” 史澤波心神不定,臉色灰白,強作鎮靜,向參謀長說:“給太原發報。共軍猛攻襄垣,襄垣丟失,上黨不保。” 他們匆匆走回來,進到司令部裡,參謀長崔傑擬好電報請他簽字。史澤波接過來正要簽字,一個參謀進來報告:“襄垣聯繫中斷,呼叫不應。” 郭宗汾說:“重慶此刻顧不上我們。” 閻錫山火了:“你說甚?為了我們?我為了誰?我還為了他呢!”他說的“他”指的是蔣介石。 “我箝制了劉伯承、陳賡,把他們的主力吸引到上黨來,使同蒲、平線兩線空虛。告訴他,希望委員長加緊督軍前進,使劉伯承腹背受敵,上黨之圍可解。”他越說越來勁兒,精神也上來了。在地上來回走動著,發著牢騷:“他不要藏奸。”

郭宗汾知道他在罵誰,也知道司令長官的毛病,自己本事不大,本錢不多,又不認輸,總是罵人。他為了讓下屬跟著他去賣命,在一陣驚恐之後,一邊晃著腦袋,一邊數落著:“他和共產黨坐在一條板凳上談判,遲遲不進兵,這是老蔣消滅異己的老一套,看著我和共產黨火拼,他從中找便宜。告訴他,上黨丟了,中央軍休想北進,如果上黨落到共產黨手裡,下一步就是共產黨和他爭奪中原。那時我閻錫山也會坐在一邊看笑話。”他氣勢洶洶地走了幾個來回,最後給郭宗汾下令:“發報重慶,催中央軍火速進軍。” 重慶。 黃山官邸。 重慶正是炎熱季節,連冷氣設備最優越的蔣介石的官邸,也逃避不了炎熱的威脅。也許是蔣介石正忙著調兵去南京、上海、山海關、北平,忽然接到閻錫山的電報,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何應欽說:“閻錫山告急。”何應欽不高興起來,因為這會給他帶來麻煩,他說:“這個老奸巨滑的東西,從來沒有向中央說過一句實話;上黨地區剛一接觸,勝敗還未見端倪……” 蔣介石得意地說:“已見端倪。”他到地圖跟前,指著襄垣說:“劉伯承取襄垣城,意在奪取整個上黨。因為我分兵北進,劉伯承不得不考慮他的處境。” 蔣介石在估量形勢,別的地方他以空運、海運調兵,唯獨華北使他擔心。朱德一個命令使他連連失城陷地,交通斷絕;開封、鄭州受到威脅。閻錫山奪取了上黨,這是很有價值的一個軍事行動。空軍情報:山西、河北部隊向上黨集中,而且發現共軍有群眾集會。目前,開封、鄭州壓力已經減輕,這就大有可能利用這一事件。他說:“劉伯承勢必奪取上黨,閻百川絕不會輕易放棄。讓他們打,把劉伯承主力曠日持久地拖在上黨的堅城之下,等他打到精疲力竭之後,我再以重兵臨之。閻錫山是長於防守的,他只是向我們叫苦。命令胡宗南迅速進軍,乘陳賡無暇西顧,盡快地沿同蒲路推進,轉入正太線,佔領石家莊,我南北夾攻,擊破劉伯承。”

何應欽面有難色:“前方叫苦不迭。河南進入雨季,秋雨連綿,河水暴漲,道路泥濘,卡車難以暢行。大部隊行動,吃、住都成問題。病員增多,減員嚴重,開小差的也越來越多。” 蔣介石聽不得下級將領叫苦。他眼珠子一瞪:“娘希皮,抓住逃跑的就地槍決;遲滯不前,貽誤戰機者槍決。給閻百川發報,嘉獎史澤波及全體將士。” 太原。 閻錫山接到電報罵道:“老奸巨滑,拿我當墊背的。我不傻。” 郭宗汾請示:“我們怎麼辦,派兵增援?” 閻錫山踱著步子,慢慢地走著,他在思索。走了好半天停下來,望著郭宗汾說:“派兵去,那不是去上劉伯承的當嗎?劉伯承善用圍城打援之計,他現在攻勢方興未艾,正在火頭兒上;我出援兵,他全力對我,蔣某人袖手旁觀……”他睜著小眼,閃出狡黠的目光,望著郭宗汾,大約有一分鐘之久,決斷地說:“暫且按兵不動,等到劉伯承消耗到精疲力盡,欲罷不能,進退維谷的時候,我再以生力軍投入,擊劉伯承於長治城下,那時上黨可確保無虞。暫不派援兵,觀察戰局的進展。”

郭宗汾問道:“外圍城市丟失,長治孤城難保。” 閻錫山說:“丟掉四城,拖垮劉伯承,整個上黨十九縣為我所有。” 閻錫山一旦清醒過來,立刻變得專橫跋扈,一個人說了算。可是,當前郭宗汾也拿不出辦法。 郭宗汾問:“怎麼回電長治?” 閻錫山想了一下說:“告訴史澤波,上黨決不能丟。照我的訓示辦:瞄準打,死不退,不做俘虜。切不可上劉伯承圍城打援的當,要固守。我倒要看一看共軍用多少人,來填平我的戰壕。” 攻克襄垣縣城,拉開了上黨戰役的序幕。司令部裡激起了強烈的反應。 劉伯承司令員的意圖是:攻克襄垣城,總結作戰經驗教訓,為爾後攻城之用,也為了看看敵人的反應。沁州有日軍一個旅團,長治史澤波手下有三個師。可是沁州、長治都沒有出援兵。切斷了史澤波的地上補給線,史澤波告急,這是必然的。可是太原反應不積極,只命令史澤波固守,瞄準打,死不退,不做俘虜。這是企圖利用晉軍之所長,以消耗我有生力量。閻錫山不是不來援兵,是時機不到。

劉伯承司令員說:“從襄垣情況來看,上黨作戰,須進行連續的城市攻堅戰鬥,才能消滅敵人。襄垣作戰,因為對敵人的部署、地形、工事構築都偵察得不充分,加之登城器材準備不好,梯子太少,又不夠長,太笨重,招致了不必要的傷亡,這都是教訓。閻錫山不出援兵,就近也不相互支援,目的在固守要點。我們的計劃,一個縱隊一次包打一個縣城。其他兩個縱隊打援。襄垣一仗,閻錫山按兵不動,蔣介石倒積極起來了。”他對情報處長魏青說:“你談談情況。” 情報處長魏青說:“魏德邁集中了所有美國在中國和在印度的飛機,把新六軍空運南京。現在趕運九十四軍去佔領上海。美國軍艦已經把國民黨五十二軍運到秦皇島。孫連仲的指揮部已經空運北平。平漢線方面,孫連仲的七個軍,陸續集結到鄭州、新鄉;胡宗南的十六軍,沿同蒲線北進;後邊一個軍進占了運城。”

劉伯承司令員說:“蔣介石有意拖延談判,他不拿方案;我們提方案他反對,節外生枝,達不成協議。他向何應欽伸出五個指頭,意思是津浦、平漢、同蒲、海、空五路進兵。蔣介石知道,我們打襄垣,意在取得上黨;他給史澤波電報嘉獎,利用上黨箝制我晉冀魯豫主力;閻錫山決不會放棄上黨,他指望蔣介石進兵平漢、同蒲,使我腹背受敵;而我們,只有爭取了上黨,才能立於主動。” 作戰處長梁近擔心的正是這點。他說:“攻占襄垣城,我們靠的是機關槍、手榴彈、炸藥、笨重的木梯、最原始的攻城器材,構不成對堅城的摧毀力量。如果史澤波不出一兵一卒,援助他周圍的五城,而在第一個點上死守硬拚,真正'瞄準打,死不退,不做俘虜'的話,我們就得付出相當的代價,以致損失了元氣,對即將到來的大戰無力應付。現在已經顯形,同蒲線上,地方部隊無力阻止胡宗南正規部隊北進。平漢方面,由於我們把主力抽上山來,戰鬥力明顯減弱。到目前為止,臨關、紫山、邯鄲、馬頭、磁縣、安陽都沒拿下來。平漢路東的臨漳、成安、永年、肥鄉、曲周、任縣、堯山仍在敵人手裡,我們無力顧及。奪取了上黨,是可以擺脫我們被動的局面,但必須全面衡量,舉足輕重。” 劉伯承司令員離席而起,在空地上來回踱起步來。梁近對問題看得雖準,但是結論不對。問題是他是不是代表著一部分人的看法?這些問題都需要考慮,無視是不行的。因為形勢急轉直下,人們的思想跟不上形勢的發展;思想跟上了,行動也不一定跟上。從游擊戰轉到目前的運動戰,又加上一定量的攻堅戰,人們還沒有來得及準備,形勢逼人,不容你從容對付。兵員嚴重不足,武器、彈藥缺,部隊攻堅經驗缺乏,這是客觀存在。如果敵人在每一個點上,死守硬拚,我們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雖不致損傷元氣,但要準備連續作戰。 政委在耐心地聽著,沒表示意見,他神情堅定,很有興趣地聽著人們的發言。 張華一聲不響,他是擁護打上黨的。他也相信十個蔣介石,三十個閻錫山,也抵不過一個劉伯承。但是蔣介石兵多,有後台,要槍有槍,要錢有錢。閻錫山搶先了一步,佔領了上黨,鑽在工事裡死都不出來。天時、地利都不在我們這邊,這就是麻煩。這時,他看劉司令員,司令員一如往昔,不焦不躁,一邊在沉思,一邊聽著人們的發言。他看鄧政委,鄧政委在吸煙,好像與他無關。 過了一會,鄧小平政委笑著插進來說:“不致於因為和平談判,影響情緒吧?”誰都明白,政委問話是什麼意思,不好回答。政委的意思不是追問哪個人,而是如果不因為這個問題,那就簡單了。 劉司令員明白,他代為解答了:“中央方針明確,針鋒相對,寸土必爭。蔣介石正在為消滅我們在'大展宏圖'呢!” 鄧政委說:“擺問題一定要充分,議論不要無止無休,既然不存在對和平有幻想,那就只有一個字:'打'。”鄧小平政委提出:“問題擺出來,得給主官一個思考的機會,戰爭需要軍事天才。現在畢竟是好對付的,不是前門拒虎,後門防狼的日子了。” 劉伯承司令員回到座位上說:“襄垣一戰,牽一發而動全身,讓敵人按照我們指定的步子走。梁近你提的問題是對的,你的結論不對。結論應該是堅決拿下上黨。蔣介石一下子集中七個軍,裝備、補充、運動,沒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是不行的。蔣介石還想看看我們能不能取得上黨。” 鄧小平政委說:“蔣介石不放心,每天派飛機來我們頭上轉。” 劉司令員說:“他等著我們上黨的戰報。我們的動作越堅決,敵人的錯覺越多,他以為我們是走投無路,拚命擺脫腹背受敵的局面。他希望我們和閻錫山打得兩敗俱傷,這是他的希望。我們的想法:史澤波不出援兵更好,我們一個一個地奪取。敵人不是鐵板一塊,一錘打下去,鐵塊也會裂縫,因為它承受的力不同。”他向魏青說:“注意胡宗南部隊進展的情況,等我們在上黨打起來的時候,他會加緊推進,他的目的是搶占石家莊這個戰略樞紐。” 1945年9月7日。 晉冀魯豫軍區司令員劉伯承,發布上黨戰役第一號命令:“我決以太行、太岳、冀南部隊組織上黨戰役,徹底消滅盤踞上黨的偽軍。第一步計劃以奪取屯留,吸引長治敵軍來援,爭取在長治、屯留公路上作運動戰而消滅之。軍隊區分部署及其任務:陳錫聯指揮太行縱隊攻擊屯留、上村,吸引長治之敵來援,並以其主力就地出擊。陳賡指揮太岳縱隊,適時進至屯留以南之李坊村、出常村,準備於長治偽軍向屯留增援時,在雙塔到崔郡一線側擊敵人。 陳再道指揮冀南部隊,適時進至長治西北三十里之南崗上,待長治偽軍出援時,於崔郡村到祿村一線側擊之。但必須放長治敵人向屯留前進,勿堵其進口。以韋傑指揮的五十四團、四十一團及地方武裝,獨立一支隊,戰鬥開始前隱蔽集結於老頂山的東側,在長治偽軍出援部隊脫離長治城,其先頭部隊和我主力接觸後,對其進行猛烈尾擊。以石本志、郭衛民、黎錫福、鄧士俊指揮三十二團、三十七團、四十六團、長子獨立團、及四個獨立營為獨立第二支隊,由陳賡指揮監視長子和草房店偽軍據點。以魯瑞林指揮潞城獨立營,圍困監視潞城之偽軍。 ” 9月10日二時三十分開始,對屯留、上村實施攻擊。 宣讀完畢,劉伯承司令員說:“各級指揮員親臨前線偵察,部署兵力,組織火力,選擇突破口。閻錫山是企圖在上黨的堅城之下,消耗我軍的主力,然後再和我決戰。我們要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這就要求各級指揮員親自偵察,正確指揮。對攻城器材和一切攻城準備要親自檢查,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鄧小平政委站起來說:“主要在你們縱隊一級指揮員,要打就打好,打不好的換指揮員。”他指著縱隊司令員們說:“事先講明,令行禁止。這是大兵團作戰,不能個人隨心所欲。”人們一下子被鎮住。鄧小平政委在會上沒發什麼言,他一邊吸煙,不時朝人們看一眼。現在這幾句話一說,正敲到人們心上,每人都感到這幾句話的分量。 太行部隊向屯留城逼近。 九月十日包圍了屯留城。 柱子心情激動,一穿上軍裝截然不同,不再是一個普通的毛頭小伙子了,是一個人民戰士,要為人民而戰,為人民衝鋒陷陣,為人民去打江山。江山,什麼叫江山?是山,是水,是田野、樹木、花草、家園、親人、祖國。江山,是人民祖祖輩輩、辛苦勞動、流血流汗灌溉的土地。可是人民在過去世世代代地受壓迫,受欺侮。今天,他要參加戰鬥,和敵人廝殺,去解放這浸透先人血汗的土地,使家鄉人民從此得到翻身,讓父母姐妹們永遠擺脫苦難和貧困。柱子一想到這些,就渾身熱血沸騰,心中迸發出無窮的力量,產生一種按捺不住的殺敵願望,恨不得立刻就投入戰鬥。有時他也想到媽媽的囑咐,妻子的送行,更使他慷慨激昂,心潮洶湧,怎麼能看著蔣介石、閻錫山捲土重來,讓人民重遭苦難?他想起洞房的情景,海誓山盟,傾吐著戀人的深情,充滿著對未來的嚮往。從那時起,柱子就意識到他已經不再只屬於他自己,他已經屬於小玉,屬於人民,屬於人民的革命事業,屬於需要他赴湯蹈火、解除倒懸之苦的人民,這使他更加意識到人民戰士的莊嚴職責。 他渴望著激烈的戰鬥,渴望著英勇的衝殺,渴望著為人民貢獻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他在班會上提出要求:第一個登上屯留城頭,爭當登城第一名。會後,他一直在埋頭做準備工作,磨利刺刀,紮好鞋帶子,又從伙房炊事員那裡借了兩個手榴彈袋,連他自己的一共三個彈袋,在他寬厚的腰里圍了一圈。又把綁腿用繩子交叉地綁上,只怕被什麼掛散。他想到司令員說的:“要精幹,別當窩囊兵”。然後又在小玉給他做的鞋子上,加了一條帶結。一切準備好了,只待一聲令下。 金虎看見柱子這身打扮,提醒他說:“多了會妨礙你的動作。” 柱子說:“我還想帶一個小籃子呢!” 金虎樂了:“這不是老鄉去趕集。” 柱子說:“我們是投彈組,掩護架梯子,這筐手榴彈到城下就打光了。登城時就憑這一身的……”他得意的指著三個炸彈袋。 金虎說:“你準備吧,我去連部爭任務。任務得爭,你不爭就被別的班搶走了。”說罷,柱子一把拉住金虎說:“把突擊班爭到手,我當登城第一名。” 金虎越來越喜歡柱子了。金虎和柱子的二哥過去在一個班,而且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兩個人都很英勇,都被評為戰鬥英雄。柱子的哥哥犧牲了,金虎非常悲痛。金虎是一個討飯的孤兒,他知道他朋友的父親和哥哥都犧牲了,家裡只有老母和一個小弟弟。他曾經想,戰爭結束了到朋友家,養活年老的媽媽和年幼的弟弟。戰鬥的情誼是千金難買的。事有湊巧,分到他班的新戰士,正是他朋友的弟弟。他就把全部感情都用在柱子身上。過去,政委、司令員要他保證柱子的安全,又要他給柱子去建立功勳的機會,這話是不容易實現的。哪個年輕人不追求英雄的業績呢?可是英雄業績是從死神手里奪過來的;沒有雄心壯志和大無畏的精神是實現不了的。 柱子一刻也待不住。他在作好準備之後,一直用兩眼留神連部,連部還在開會,突擊班的任務給誰還沒有定下來,他總想找個藉口走過連部門口,聽上半言只語,打聽一點消息。他聽到金虎發言:“我請求把突擊任務給我們班。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柱子高興地走回來,一會兒又想去聽。忽然看見金虎興沖沖地走出來,柱子一下子竄過去,拉住班長問個究竟。 金虎高興地說:“任務爭到手了,真玄乎哪!” 柱子央求說:“班長,讓我第一個登城。” 金虎搖搖頭說:“第一次登城你不行,等第二次攻城再說吧!這回你跟著我,看我的動作行事。” 柱子的高興一掃而光,孩子似的撅起了嘴:“我不在你後邊。” 金虎問:“那你在哪兒?” 柱子不客氣地說:“在你前邊。” 金虎問他:“我在哪兒?” 柱子說:“你在我的後邊。” 金虎倒樂了:“你說說道理。” 柱子說:“假如你第一個上去,一槍讓敵人打倒,誰指揮咱們全班?我在前邊,敵人打倒我不要緊,你就指揮著衝上去……如果敵人沒打倒我,我第一個跳上城牆,先把敵人打倒,你帶人上來,咱們佔領了城牆。你是班長,負責指揮全班,不是你一個人上去就算了。” 金虎樂了:“柱子,我相信你會登上城牆的,可是……” 柱子說:“別'可是'了,哪兒那麼多'可是'、'可是'的,你答應我就算了。” 金虎說:“如果有什麼突然情況發生……” 柱子說:“那你在我後邊指揮我乾就是了!” 金虎實在沒法了,無可奈何地說:“柱子,我有顧慮……”他喜歡柱子,可感到柱子的性子難以掌握。他想到政委的託付,又想自己過去的戰友,他說不下去了,急得眼裡含著淚花。 柱子完全明白班長的心思和他的感情。他說:“班長,你和我哥哥是戰友,你就是我的哥哥,我參軍的那天,媽媽把我拉到台子前邊,當著父老鄉親的面說:“如果你英勇戰死,光榮犧牲,我會為你感到驕傲,別貪生怕死,讓我沒臉見咱們父老鄉親。 ”我參軍那天,村長的女兒和我結了婚。為了解放上黨人民,我不能落在同志們的後邊,讓同志去替我冒危險。你的意思和好心我都明白,可是我不能讓同志們替我擋子彈……你答應我吧,除去這個要求;我什麼都聽你的;反正總得有第一個人登上城,我死也甘心;用我個人的犧牲,去換取全城人的解放。” 金虎眼裡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他說不出話,只是肯定地點點頭,柱子高興了,上去給班長擦眼淚。 李達參謀長,陳錫聯縱隊司令員走來,看見了這一幕情景,問道:“他的眼睛怎麼了?” 柱子急忙解釋:“他眼睛瞇上沙子了。” 李達問:“不要緊吧?” 柱子正要給金虎拭眼,金虎趕快推開柱子的手喊:“起立。” 全體戰士都站起立正,對首長行注目禮。全身披掛武器的戰士,見到李達參謀長來到,個個鬥志昂揚,精神抖擻,都準備在這場作戰中大顯身手。 李達參謀長問金虎:“你們班是突擊班嗎?” 金虎立正,報告:“我們是突擊班。” 李達參謀長樂了:“你這小傢伙爭任務是一名鍵將。”說罷,又補充說:“我是說打起仗來也是一名戰將,得到了全班戰士的擁護。聽說柱子爭取當登城第一名,換換行不行?” 下句還沒說,柱子急了:“首長,別換了,我們已經定了,我也表了決心。” 李達問金虎:“行嗎?你的意見……” 金虎樂了。柱子一直在一邊做小動作。他說:“首長放心,這動作我們都練過。” 李達參謀長說:“我還是不放心。光是登上城不行,還得戰鬥,打擊敵人的反撲,站住腳跟。”他問柱子:“你給我說說看。” 柱子鼓起勇氣,一切就看這一下了。他說:“跳上梯子之後,不能猶豫,一直往上爬,爬到梯子頭上,先往垛口後面投一顆炸彈;炸彈爆炸,立即跳上城去,向兩邊打,防止敵人反撲……” 李達參謀長樂了。立刻打量著柱子,看他的一身裝束,他認可了。隨即補充說:“給他一支衝鋒槍。你會用吧?” 金虎說:“會用!”他把衝鋒槍交給柱子。 柱子高興極了,問道:“參謀長,這回打罷上黨戰役,敵人就永遠不來了吧?” 李達參謀長和陳錫聯交換了一下眼色說:“看來敵人是來不了啦!” 柱子問:“蔣介石發動進攻呢?” 李達說:“蔣介石是想發動進攻,可不是1927年的時候了。那時候江西蘇區形勢最好,只有二十一個縣聯在一起,人口才二百五十萬。當時,打敗仗主要是因為我們出了個王明。現在,我們已有好幾個大解放區了,人口也有一萬萬了。我們有了九十萬正規部隊,一百萬民兵。當然,打還是要打一陣子,蔣介石還有點本錢。” 柱子說:“那就好了,把這裡的敵人消滅了,再從山上打到山下,從黃河北打到河南……” 李達說:“對的,先得把這個戰略要地奪下來。” 太行部隊發起攻擊。屯留城南的高地上,展開了激戰。 屯留城南面的高地,最先被奪取,攻城部隊逼近了屯留城的四關。 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治委員、李達參謀長,縱隊級的司令員們陳賡、陳再道、陳錫聯和軍區部隊的指揮員們,都來到高地上。這是劉伯承司令員命令他們來的,讓他們看看太行部隊攻城的戰鬥動作,作為自己部隊攻城戰鬥的借鑒。 這裡可以烏瞰整個屯留城,可以看清敵人的全部防禦體系,以及城裡的一切工事和人的活動。高地被我們奪取,但敵人仍然企圖固守城牆。 高地上呈現出一片激烈爭奪的場面,彈坑累累,血跡斑斑,死屍橫躺,到處是砸破的木箱、彈殼、彈片。守敵是按照閻錫山“瞄準打、死不退、不做俘虜”的訓示做垂死掙扎的,他們最後都逃到了屯留城裡。屯留城坐落於一片黃土丘陵地帶上,這二個高地,是太嶽山伸下來的一條支脈,好像伸出來的一隻臂膀,把屯留城抱住。和這條山脈並行的是一條小河,從山腳流下來,沿屯留城北經過,最後匯入濁漳河。這裡是長治平原的西緣,一馬平川,離長治城只有五十華里遠。如果可能,長治完全可以來援兵,可是一點不見援兵的影子。這一帶北面,黃土丘陵,一直伸展到老爺山,今年年景最好,無邊的莊稼,像綠色的地毯。有一條公路通過佘吾,經老爺山到榆林、質亭直達沁州。西面是太嶽山脈。太岳、太行兩山之間是濁漳河谷,這是一個富庶的魚米之鄉。 劉伯承司令員上到高地上來,一眼就看出這個被我奪取的製高點。他指著高地向李達參謀長說:“襄垣作戰戰術總結上指出:被我軍佔領的製高點,應充分控制利用。這地形很好,用一挺重機槍放在這裡,就會發揮它的作用。我們攻屯留城正用得著它。” 李達參謀長下達命令:“調一挺重機槍上來。” 劉伯承司令員用望遠鏡望著屯留城,城里街道井然有序,全是一色的灰牆和瓦房;城上城下碉堡林立,敵人的活動歷歷在目。我們的攻城部隊倒是隱蔽得很好。司令員說:“打下屯留,徹底切斷史澤波北面的通路。史澤波不來援,就讓他坐在那裡看著我們把他的外圍城市一個個地端了。” 李達參謀長說:“史澤波連連告急。” 劉司令員說:“他會領受到司令長官的意圖,閻錫山是在看風使舵。看我們打屯留,他將做何感想?”劉司令員忽然想起柱子,問參謀長道:“大娘的兒子柱子在哪個連?今天有他們的任務嗎?” 李達參謀長答道:“今天就是他們連擔任主攻。我見到他了,小傢伙情緒高極了,裝備得停停噹噹,一手挎了三個手榴彈袋,決心爭取登城第一名。” 劉伯承司令員的眉頭皺了一下說:“剛參軍的新戰士,最好讓老戰士帶一個時期。”他望著對方,希望對方理解他的意思:“打不好徒增傷亡……” 李達參謀長說:“我說了這個意思,小傢伙立刻撅起嘴來,他們的班長也給他幫腔,打保票。” 劉伯承司令員感慨地說:“一般地說,'慈不帶後',但是有特殊情況。這孩子,他把父兄和太行山人民的剛強都繼承下來了。但是,打仗是以少數人的流血犧牲,換取絕大多數人民的解放。打仗免不了犧牲,但是絕不能因為我們的疏忽而招致不應有的損失。”司令員指著高地說:“城還沒拿下來,這個高地必須控制住,可以掩護部隊的登城。” 這時,幾個戰士扛著一挺重機槍來到了高地。 高地上架起一挺重機槍,頓時氣氛不同,重機槍威武地探著身子,虎視眈眈地威脅著山下河谷裡的屯留城。 鄧小平政委看看表說:“時間到了,別錯過預定時間,不守時間,會影響士氣的。” 劉伯承司令說:“開始吧!” 這是對閻錫山作戰,而且我們已控制了全城的製高點,白天攻城對我們是有利的。為了讓指揮員親眼看看我們部隊攻城的動作和敵人的反應,劉司令員讓各部隊的指揮員都親臨戰場觀陣。 攻擊令下,高地上所有的各級指揮員都舉起瞭望遠鏡。我方的火砲準確地瞄準目標,一顆顆砲彈在城頭上爆炸,陣地上一片火光,夾著濃煙和紛飛的石屑。敵人開始慌亂起來了。晉軍那陳舊的、灰白色的衣服,在深灰色牆壁的襯托下,非常顯眼,像一片鉛人似的,慌張地向被攻擊的地點跑去。城牆上的敵人,都貓著腰躲在城垛後面,一邊偷偷地往城下探望,一邊拖著機槍準備架設。 我方迫擊砲開始射擊。在敵人城牆裡面、街道上,阻攔敵人的後援部隊。但是火力不密,還不能完全起到阻攔的作用,敵人被砲彈打散之後,很快又整頓起來。待我火力延伸,輕重機槍開始射擊時,所有躲在掩體裡的敵人都出來了。我方機槍響起,打得城牆垛口上激起了一片煙花,磚石瓦片向四方飛濺。就在這時,我攻擊部隊突然出現,戰士飛快衝到城牆根下,用手榴彈往城上投,和敵人展開手榴彈戰。由於城牆上面太窄,我方手榴彈半數以上都越過城牆落到城牆裡面。 隨後看見近一個班的人,抬著一個長長的木梯,像一個大蜈蚣向城根移動。一到城牆根前,最先的一頭向上昂起來,幾十隻戰士的胳膊往上舉,一齊向城上投彈,幾十挺機槍向著敵人火力點射擊,封鎖敵人火力。敵人一邊躲閃著射擊,一邊往城下丟炸彈。抬梯子的戰士和投彈組,就在城下彈片紛飛中堅持著。有人倒下了,有人負傷了。這是最叫人揪心的時刻,也是戰鬥最緊要的時刻。 高地上的每個人,都提著心觀看這一幕情景,好像人心都停止了跳動,血液都停止了循環。 劉伯承司令員,看見一個站在城下投彈的戰土,不顧敵人的炸彈,耀武揚威,手裡提著一個筐子,炸彈被他一個個投上城去。忽然看他放下筐子向梯子衝去,一個箭步,搶先登上梯子,猴子一樣靈活地攀了上去。後邊的戰士也跟著往梯子上爬。後續部隊沖出來,在城下投手榴彈,掩護突擊隊登城。 敵人看到梯子靠到城牆上,蜂湧而出,奔過來企圖把梯子推翻。這時高地的重機槍響起來,打得敵人在城牆上亂竄。有的被打倒,有的隱伏在垛口下面。只見第一個攀著梯子上來的戰土,剛一探身,城牆上一個敵人忽地站了起來,端著刺刀刺來。梯子上的戰士把身子一閃,躲開了敵人的刺刀。戰士順手抓住敵人的步槍,敵人往回使勁一奪,那戰士抓住槍就勢跳上城來,隨即用腳一踢,把敵人踢翻。梯子上的第二個戰士,一躍翻過城垛,跳上城牆。兩個人向突破口兩側射擊,後續部隊上來。 敵人向城下潰退,城牆和城樓被我佔領,後續部隊跟著向縱深發展,屯留城被突破了。 劉伯承司令員這時直了直腰,籲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摘下眼鏡用手絹慢慢地擦著,但心還在激動地跳,顯然他還在惦記著那個戰士。他問:“那小傢伙是誰?” 李達參謀長說:“他就是柱子。” 司令員睜大眼睛,好像不相信似的。他一直用望遠鏡追逐著這個戰士,但是沒有看出來是誰。聽說那個戰士是柱子,他是十分高興的,不禁衝口而出:“好樣兒的,動作勇猛、迅速、機靈、出手快、毫不猶豫。好戰士,太好了!”劉司令員感到:一個指揮員整天忙於發號施令、看地圖、部署進攻或者轉移,這是不夠的,還需要看一看司令部的組織、部署,以至下令攻擊之下,一個普通戰士的具體動作。因為這是聽取匯報所得不到的、最寶貴的東西,也是一個指揮員十分需要的。 他問:“第二個是誰?” 李達參謀長說:“是他的班長,金虎。” 劉司令員誇獎地說:“強將手下無弱兵。作為班長,頭腦清醒,城上這一段的動作,判斷準確,不慌不亂。是個好班長。” 劉伯承司令員今天特別高興。拿下屯留城,徹底切斷長治和沁州的聯繫,關閉了史澤波北逃的大門。他一直上到最高處,縱隊指揮員也都跟著上來。司令員把人們叫到一塊說:“看見了吧!關鍵是替敵人設身處地地著想,不要主觀,更不要武斷,我們的行動,有時是'示形於敵',有時是不'示形於敵',但一交起戰來總是'示形於敵'。一旦交手,就要了解敵人怎麼想。大到戰略、戰役行動,小到一個戰術動作,要在最緊要時判斷敵人的反應,給以認真的對付。”他走近陳賡司令員,用望遠鏡遠望長治城,看不清什麼,只是一片低窪地,迷迷茫茫。望遠鏡又往西南移過去說:“那是長子城。”爾後說:“史澤波真的不出一兵一卒,他的喊叫,是給閻錫山和蔣介石聽的,他作了死守的準備。”他提醒說:“長子城是相當堅固的,敵人的第二挺進縱隊,有一定的戰鬥力,人數也多,兩千多人。閻錫山是希望我們和城牆硬碰。” 陳賡說:“如果時間允許,我們用坑道爆破。” 劉司令員問:“你需要多長時間?”說著,看看鄧小平政委。 鄧小平政委想了一下問:“你計劃幾天?” 陳賡說:“我們先奪取城關。五天時間?” 劉司令員點點頭:“給你五天土工作業時間。” 鄧小平政委說:“一打長子,閻錫山該沉不住氣了。” 陳再道問陳賡:“你什麼時候動手?” 陳賡說:“明天,九月十三日奪取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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