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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08章義師反戈,風聲鶴唳

在南坪集經過兩晝夜的激戰,黃維發覺了我軍對他構成了合圍態勢,急忙將澮河北岸的兵力撤回南岸,企圖突破合圍與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靠攏,爾後再北援徐州。總前委當機立斷,改令4縱、9縱、豫皖蘇獨立旅強渡澮河,向敵猛烈出擊。 總前委走出了一步好棋,黃維卻遲遲拿不出一個好主意,他有些心神不定。 黃維在蔣介石召集劉峙、杜聿明到南京開會的當晚即被包圍,蔣介石知道這個消息後,還樂觀地認為黃維有力量打破包圍,至少可以支持一段時間,能等到徐州各兵團前去解圍。 黃維兵團用八百輛汽車在雙堆集東南構築的防線,也被人民解放軍突破 但黃維像一條鑽進網裡的鯊魚,雖然兇猛地左沖右突,但還是怎麼也沖不出去。 黃維為擺脫被圍殲的厄運,於11月26日晚召開了各軍、師長緊急會議,決定使用四個主力師,由雙堆集正南和東南方向突圍,與蚌埠李延年兵團會合。根據劉、陳、鄧首長的指示,2縱令各旅作好戰鬥準備,各部隊作縱深梯次配備,互相支援,密切配合,堅決擊退與消滅突圍的敵人。

11月27日6時,敵85軍110師在左,10軍18師在中,18軍11師在右,並以18軍118師作預備隊殿後,三個師齊頭並進,開始突圍。 在華東野戰軍配合下,中原野戰軍在宿縣西南雙堆集地區,包圍國民黨政府軍隊第十二兵團。這是戰士們在散兵掩體內進行阻擊 黃維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左翼的110師並不跟他同心同德。就在他拼死突圍的時候,110師馬上就要打出反戈的義旗。 第110師的前身是馮玉祥西北軍的第2師,是察哈爾抗日同盟軍的基本主力之一。 1938年,和國民黨豫北師管區的部隊以及東北軍的騎兵旅合併為第110師。 1942年中共地下黨員廖運週接任了這個師的師長職務。 這支部隊抗戰時曾參加台兒莊、瑞武路、鄂北、豫北、中原各戰役,屢立戰功,有著愛國的好傳統,具有一定的進步思想。儘管兵員換了一茬又一茬,但思想基礎很好。師長廖運週一直在做著爭取思想進步官兵的工作。 1947年夏天,他還成立了中共地下師黨委。

廖運週始終沒忘記劉、鄧首長要他在最有利的時機發揮最大的作用的指示。 1948年11月上旬,第85軍要參加第12兵團增援徐州,廖運週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第85軍是湯恩伯系統的主力,這兩年來編為華中“剿總”序列。白崇禧對第85軍軍長吳紹週很信任,計劃讓這個軍防守漢口的大門,讓第18軍、14軍、10軍作外線機動兵力,把桂系主力控制於內線策應。白崇禧很清楚,第12兵團成立後,指揮大權就要落到蔣介石之手,不能再聽他華中“剿總”指揮了。所以,他不願讓第85軍編入黃維12兵團序列。吳紹周也不願意脫離華中“剿總”的系統。所以,黃維剛剛接任第12兵團司令官,吳紹週就稱病回武昌休養,直到兵團從徐州出發前夕,才勉強回軍。他曾哀嘆說:“人到彎腰處,不得不低頭。”看來實在是出於無奈了。不過,第12兵團第一梯隊11月上旬已從確山出發了,第85軍還在隨縣等待交防,在黃維連電催促之下才動身。可當第85軍趕到阜陽的前一天,白崇禧又向第85軍發來了電報,讓85軍暫停待命。那時,110師是全軍的後衛,廖運週擔心吳紹週見到電報後又要變卦,於是就把這封電報壓了下來。

一路上,第85軍走走停停,行動遲緩。部隊在阜陽休息了一天,吳紹週召集會議,研究如何應付白崇禧又不得罪黃維的辦法,分析了當時的形勢。當時,第85軍的確面臨一些困難:部隊帶的糧食快吃光了,計劃在阜陽、太和縣徵補糧食,可是國民黨政府人員無處可找;黃維在阜陽渡沙河時架起了便橋,但他帶部隊過河後又沒有留兵守護,等85軍到了,橋已被我當地民兵拆了,還要重新架橋;廖運週他們已經從收音機中得到了一些國共雙方戰場情況,黃百韜兵團已被包圍,宿縣被解放軍佔領,張績武被俘等等。面對這種局面,吳紹周顯得垂頭喪氣,只好再向黃維請示。黃維回電同意第85軍在阜陽待命,並說兵團主力正在蒙城調整部署。可是第二天,黃維又急急電令第85軍兼程前進,到蒙城補給。第85軍只好兵分兩路,趕往蒙城,隨後又渡河跟進。吳紹週就這樣把部隊拉到了前線。

這次行動,在第110師內部有很大阻力。白崇禧和張軫都打算把這個師留在他們手裡,師裡的很多官兵對這次行動也有埋怨情緒。有的公開罵蔣介石是催命鬼,說:“蔣介石的部隊是聽劉伯承指揮的。”也有的說:“這支部隊現在聽蔣介石的,白崇禧的話也不靈了。”實際上他們是留戀湖北,不願開往徐州。按說這些情緒是與蔣介石的計劃相抵觸的,但對起義計劃的實行也極為不利。部隊帶不出,起義的計劃就要落空。於是,11月6、7日,110師召開了中共地下黨緊急會議,覺得從各個方面考慮,趁這次“增援”徐州的“最有利時機”,一定要把部隊帶出去,帶到革命大家庭中。在加強政治宣傳的同時,110師還對官兵的生活進行了妥善的安排。決定發給軍官家屬三個月的大米和薪金;允許大家出發前到廣水、漢口探親一次,等等,逐步穩定了官兵的思想,把他們帶了出去。

11月24日,第85軍由蒙城到達趙集附近,解放軍已自動放棄了南坪集。黃維錯誤地認為解放軍已被擊敗,讓第18軍全部進入澮河北岸,14軍在南坪集東南地區集結,第10軍在孫疃集附近與解放軍交戰,並把他自己的司令部安到南坪集。隨後命令各軍積極偵察當前敵情,還準備繼續向宿縣攻擊前進。可他哪裡知道,他的部隊已自動進入了解放軍既設的袋形陣地了。當時,廖運週已經發現趙集西北方面有大批的解放軍在向南移動,蒙城被解放軍佔領,黃維兵團的後方補給線已被切斷,整個戰局的態勢對黃維很不利,如果黃維發現了解放軍的企圖,可能改變進攻宿縣的決心,後來果然如此。 當天深夜,吳紹週從兵團開會回來後,面帶難色,低聲對黃子華說:“情況很糟糕,敵人有縱深配備正向我軍兩側迂迴。我軍將被包圍,必須向固鎮轉移、靠攏,只怕委座(蔣介石)不答應呀!我們是進退兩難,真是難啊!不過,現在黃維還是下了轉移的決心。”

接著,吳紹週在地圖上比畫著,“第85軍的主力放在南坪集附近,佔領陣地,向西北方面警戒,掩護第18軍和第10軍的轉移;待兩軍通過後,我軍就經羅集向固鎮以西地區集結;第14軍沿舉河南崖佔領陣地,向北警戒,阻敵南犯,掩護兵團轉移;第10軍迅速脫離敵人,沿舉河南岸,依靠第85軍掩護,向固鎮以西前進。第18軍脫離敵人後,經雙堆集向固鎮西湖溝集前進,兵團司令部在第18軍後跟進。”吳還通知廖運周說,第110師暫歸黃維直接指揮,明日向湖溝集方向搜索敵情。 聽了吳紹週的話,廖運週心裡既高興又著急。高興的是解放軍已經把黃維包圍了,黃維就要完了。著急的是解放軍自動放棄南坪集以誘敵深入的企圖被黃維察覺了,並打算向南轉移。如果解放軍不能迅速出擊合圍,就有讓黃維逃脫的危險。

這是關係整個戰局成敗的關鍵。必須立即把這一重要情報向劉、鄧首長報告,否則就要貽誤戰機。 當時廖運週心急如焚,可又不便馬上離開,就用話搪塞吳紹周說:“為什麼把我師歸黃維直接指揮?這樣分割使用諸多不便,為什麼要第85軍掩護第18軍、第10軍轉移?他們各自掩護直接轉移不是更好嗎?第85軍由趙集直接開往固鎮西北地區與友軍取得聯繫不是更好嗎?”廖運週的話在吳聽來可能很在理,其實廖運週不過是用了個緩兵之計挑撥吳紹週與黃維的關係,拖延一下時間罷了。吳紹週好長時間沒作聲,看來這些話他是聽進去了。 停了一會,他說:“你們師的任務是搜索敵情,兵力可大可小。你把第328團留給我作預備隊好嗎?”廖運週毫不遲疑地說:“完全可以,我帶兩個團就夠了。”當時,第328團團長姜繼鑫是吳紹週的親戚,思想頑固。該團其他軍官也大都與共產黨對立。該師地下黨委多次研究過,將來起義,就怕這個團找麻煩,現在吳紹週要把它調走,正合了廖運週的心願。

回到師部後,廖運週馬上召集中共中央中原局派來做地下工作的李俊成、廖宜民、張士瑞進行研究,立即派張士瑞同志把黃維兵團的轉移計劃送出,並向劉、鄧首長請示下一步的任務。又發電報給在漢口留守處的徐仁同志,讓他迅速在留守處安排相應的措施。 午時,吳紹周到南坪集附近陣地,指揮其他部隊轉移。入夜,黃維隊伍還沒全部拉開,解放軍就開始了全面出擊,把黃維部隊打得焦頭爛額,黃維的轉移部署全亂了套。這一天,他的部隊沒有一支到達預定目的地,110師也跟著跑了不少冤枉路,一會兒黃維讓110師向東南搜索,一會兒向東北掩護,而吳紹週又讓去南坪集增援他。報話機不間斷地呼叫,行動的目標不時轉變,嚮導說你們這個部隊到底往哪裡去?官兵也七嘴八舌埋怨說我們從來沒有這樣混亂過。

黃維這個人很自信。在他的第一次轉移部署被解放軍打亂後,他並沒有洩氣。加上他的部隊軍事素質和武器裝備普遍不錯,號稱蔣介石五大主力之一,所以他並沒有把解放軍放在眼裡。當然,他也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人,也不得不考慮一下現實的處境。 當時,廖運週的師部和黃維兵團的司令部同住在雙堆集附近的一個村子裡。 26日午後5時許,廖運周剛從前方回來,黃維就派人把他找了去。他看了看廖運週,很鎮靜地說:“剛才空軍偵察報告說,今天午後3時敵人對我兵團的包圍已經形成,他們正在構築工事,你有什麼主張?”廖運週反問了他一句:“司令官有何決策儘管下命令,我師保證完成任務。”他料到黃維已經有了新的打算,黃維果然說:“我想乘敵立足未穩,打它個措手不及。決定挑選四個主力師,齊頭並進,迅猛突圍。”廖運週馬上意識到,黃維這一招的確厲害,同時也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好機會,於是他說:“好!司令官的決策真英明。我們師請示打頭陣,願當開路先鋒!我們既然能攻占敵人堡壘式工事和河川陣地,現在突破他們臨時構築的掩體,當然不在話下了。我請示立即回去準備行動。”黃維見廖運週這樣支持他的意見,對他又是誇獎又是鼓勵。

在回去的路上廖運週反复琢磨著:黃維的部隊儘管近來有些消耗,但裝備仍然完好。且軍官們受法西斯毒害較深,士氣未退,戰鬥力仍然很強。現在解放軍的確是立足未穩,黃維四個師並力突圍還真有讓他跑掉的危險。廖運週想起了劉、鄧首長的指示,要在最有利的時機發揮最大的作用。現在是火候了!必須立即舉行戰場起義,打亂黃維的突圍部署。 廖運週馬上把黃維兵團新的突圍計劃和破壞這一計劃的設想跟李俊成、廖宜民、楊振海等地下黨的同志談了。於是作出決定,派楊振海同志去見解放軍最高指揮員,把黃維準備在27日上午採取的突圍行動和110師決定趁此機會舉行起義的計劃一併上報。為了避免誤會,請示解放軍前沿部隊在突圍處的左翼閃開一個口子,讓開一條路,等110師過去後再把口子封上。楊振海同志走了以後,廖運週他們又進一步進行了研究,考慮到四個師齊頭並進,讓110師居中,兩翼都是敵人,對110師很不利,於是廖運週決定想盡辦法“調整”一下黃維的部署。 廖運週又去見了黃維,向他建議:“四個師齊頭並進不如三個師好。把第18軍的主力師留在兵團作預備隊,可隨時策應第一線作戰。控制預備隊以備不時之需,這是一個常規了。讓我師先行動,如果先得手,其他師可迅速跟進,擴大戰果。”黃維見廖運週肯挑重擔,又替他著想,照顧兵團的機動權,很是高興。對廖運週進行了一番讚揚,連聲說:“好同學、好同志,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坦克、榴彈砲隨你要。”他還讓在一邊的兵團副參謀長韋鎮福通知空軍調飛機配合110師行動。 廖運週心裡暗笑,說:“我已派了幾個便衣深入敵後,進行偵察,如果發現有空隙的結合部,我們就利用夜間提前行動。”黃維又把廖運週讚揚了一通,非常輕鬆地說:“有機會就前進,要當機立斷。”他對廖運週的言行沒有一點懷疑,廖運週心裡這才踏實了許多,向韋鎮福要了兩份地圖拿回了師部,很正經地與副師長楊柳營、參謀長洪爐青一起研究了突圍計劃。他們也沒有任何懷疑,於是決定:師直屬隊在黃昏前作好準備,午夜開始行動。 26日晚上,大家心情都很激動,急切地盼望著楊振海同志回來。第二天凌晨3時,他終於回來了,一進屋就高興地喊著這次任務完成得非常順利。他還帶來了王近山司令員親手繪製的地圖。並說6縱準備在規定的行軍路線上,沿途放上高粱稈作為路標,讓起義的官兵左臂一律扎白布或白毛巾,規定在兩軍接觸時,打三發槍榴彈作為聯絡信號,從解放軍第6縱隊和第17師的陣地通過,到達羅集附近的大吳莊、西張莊。時間要提前,最好在天明以前全部通過。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離規定6點鐘出發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為了預防萬一,廖運週決定把這段時間也充分用上,又一次跑到黃維那裡,再給他送去了一顆定心丸。黃維見了廖運週,首先詢問了派出去的人偵察的情況,了解了110師的準備情況。廖運周說:“我正要向你報告。 我們發現敵軍陣地結合部有空隙可鑽,在拂曉前行動最為有利,特來請示。 ”黃維大概覺得自己的決策很英明,也覺得他選準了突圍的先鋒,哈哈大笑起來,順手拿出了一瓶酒,對廖運周說:“老同學,這瓶白蘭地藏之久矣,一直沒捨得喝,現在我特敬你一杯,預祝你取得勝利。 ”又轉身對韋鎮福說:“來,你們是同期同班同學,也要敬一杯。 ”看看出發的時間快要到了,不便久留,廖運週回敬了他們一杯酒後,向他們敬了一個軍禮,就告辭了。黃維一直把他送到門口,緊緊地握了握他的手,才回去。 廖運週回到師裡不久,解放軍南線最高司令部派武英同志穿著便服來到師部,為110師做嚮導。 臨行前,廖運週覺得有必要公佈了,就把一些比較可靠的營連長召集到一起,在一塊空地四周佈置了警戒,廖運週就站在那裡進行了起義動員。他開門見山地說:“現在,我們已被解放軍全部包圍,蚌埠的李延年、孫元良的救兵打不過來,徐州被圍,黃百韜被消滅,蒙城、宿縣被佔,我們一無援兵二無退路,彈糧即盡,而解放軍卻在不斷增援。 這樣下去我們只能坐以待斃。蔣介石對人民犯下了滔天大罪,我們為什麼還要為他賣命呢?共產黨、解放軍的所作所為大家都很清楚。很多人都要求我利用朋友關係(當時還不能公開身份)給解放軍寫封信,為我們提供方便,使我們脫離戰場。現在我們已派楊振海與解放軍聯繫上了,見到了他們南線司令員。解放軍對我們將採取的行動非常歡迎,你們贊不贊成這樣做?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我們贊成! ”大家都說:“我們願意跟師長走! ”廖運周環視了一下周圍,見到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嚴肅,十分誠懇,心裡很是激動。 這時,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籠罩在村莊、田野、道路上的濃霧漸漸散開,出發時間到了。 11月27日早晨6點鐘,第110師準時開出了雙堆集附近的周莊、趙莊,在通向解放軍陣地的道路上向前進發。 一路上,非常順利,黃維對廖運週十分放心,不時地通過報話機詢問幾句進展的情況。兩個小時後,起義部隊已全部通過了解放軍陣地,解放軍又把放開的口子重新封了起來。這時,報話機中傳出黃維的呼喚卻有些異樣:“長江長江,你們到了哪裡?”廖運週趕緊回答:“武昌武昌,我們到了趙莊,沿途暢行無阻。” 下午1點半鐘,110師到達了指定的地點大吳莊。黃維和吳紹週還在報話機裡詢問進展情況。廖運週下令把全師的報話機統統關掉一律上繳,師部的電台也停止使用,中斷與黃維、吳紹週的聯繫,這才引起了黃維的懷疑。 黃昏,大批國民黨飛機飛了過來,在110師宿營地附近扔下了大量炸彈,可是他們知道得太晚了。 當天晚上,起義部隊就在原地宿營,官兵們睡得很香很香。第二天,砲兵們全部參加了進攻黃維兵團的戰鬥,不少人還在這次戰鬥中榮立了戰功。 12月24日,毛主席、朱總司令親自發來賀電,讚揚了全師官兵的義舉,鼓勵他們逐漸把這支隊伍鍛煉成真正的人民軍隊。 黃維發覺上當以後,急令各軍回撤,但已亂成了一團。我軍乘機發動反攻,一時間黃維的另外三個師損失慘重。在敵人大舉突圍的關鍵時刻,廖運周率部舉行戰場起義,打亂了敵人的部署,瓦解了敵人的士氣,使敵人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 至此,黃維的突圍計劃,被我徹底粉碎,不得不轉入防禦。 這時,敵人的後方供應已被切斷,不僅糧彈缺少,燒柴也成了問題。黃維心裡清楚,繼續死守,等於守死,倒不如孤注一擲,或許能僥倖沖開一條逃路。於是,在29日、30日兩天內,又向我4、6旅陣地反復攻擊,大部被我擊退,僅一小部攻占我前後周莊。 當中原野戰軍第6縱隊司令員王近山把包圍黃維的情況報告給總前委後,劉伯承用手指著地圖上的雙堆集,興奮地說:“黃維這12萬兵馬,被圍困在20里長、15裡寬的地段上,這極好算賬,平均每500米長寬地段上,就有400多個敵人官兵,隨便打一炮,都會傷著敵人!”他用濃重的四川話幽默地說:“真是15個駝子困覺——七拱八翹地擠在一起嘍!” “黃維兵團,是白崇禧指揮下的精銳師團,號稱攻如猛虎,守如泰山;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鄧小平接著說:“我倒要看看他守著這兩個谷堆,怎麼樣攻如猛虎,動如脫兔?” “消滅黃維兵團,這是淮海戰場上承前啟後關鍵的一仗!”陳毅站起身來,和鄧小平一起俯視十萬分之一的作戰地圖,精心運籌,準備殲滅被圍之敵黃維兵團。 要想殲滅黃維兵團這一全副美械裝備的國民黨軍主力兵團,談何容易!當時,中原野戰軍有六個縱隊參戰,人數雖有12萬,但編制不全,兵力不足,重武器和彈藥也少。作為淮海戰役總前委書記鄧小平十分清楚打黃維的艱難處境。他在一次縱隊領導幹部會議上比喻說:“消滅黃維兵團,對中原野戰軍來說,猶如'瘦狗拉硬屎'。”但為了打好這場硬仗,為了圓滿完成中央軍委賦予的任務,鄧小平一再指示各縱隊要發揚千里挺進大別山的頑強精神,服從全局,不畏艱難,不惜一切代價,堅決徹底地殲滅黃維兵團。 黃維兵團被圍,使蔣介石大為震驚,他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嫡係部隊12萬兵馬這麼快、這麼容易就陷入了解放軍的包圍之中。 隨著局勢的不斷變化,蔣介石這才發現單憑黃維本身的力量不可能脫出重圍,於是下令讓黃維想辦法擴大防守地區,固守待援。 黃維被圍於雙堆集。經過幾天的作戰,12兵團被壓在了狹小的地段內抬不起頭來,南逃北去的道路均被封死,援軍實際上成了被圍待援之軍,蔣介石所指望的黃維、李延年、劉汝明三路會師,“北上解圍”的企圖成為了泡影。 南京,蔣介石官邸會議室。 蔣介石把陸、海、空三軍首腦人物及高級幕僚又全都召集起來,向大家介紹作戰計劃。 蔣介石站在地圖前,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正得意於他的決策:南北對進,奪取宿縣,打通徐蚌交通。他對大家說:“這就是我們變內線作戰為外線作戰,變被動為主動。” 魔高一丈 黃維兵團以楊伯濤的第18軍為主力“王牌”,所以自11月下旬被圍開始到12月5日期間,擔任對其他各軍的策應任務,配合戰車和砲兵,屢次向我軍反撲。蔣介石也派其兒子蔣緯國飛到雙堆集上空,用無線電台和18軍戰車營營長通話,謊說各路大軍即將到達,要他們奮鬥到底,為“黨國”立功。敵空軍的飛機也成天在雙堆集上空盤旋。但黃維兵團的反撲行動只能在白天進行,一到了晚上,又完全是我軍的天下。 黃維看到陣地前面的村莊被我軍利用作為攻擊據點,曾抽調了幾個團,由楊伯濤指揮,在飛機、戰車和砲兵的掩護下,進行了猛烈的反撲。在付出了很大的傷亡後,才把幾個村莊奪回,並施以殘酷的破壞。南京國民黨政府國防部藉此宣傳,說黃維兵團在雙堆集周邊實施了“蹂躪戰術”,使“共軍”受到毀滅性打擊云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時,我圍殲部隊普遍採用了近迫土工作業,對敵形成了極大的威脅。 11月底,9縱27旅旅長崔建功揮師穩步進擊,在11縱和豫皖獨立旅配合下攻打小張莊。小張莊位於黃維12兵團防禦圈東北角,是個僅有8戶人家的小村子。敵人在這裡構築了三層工事,外層是鹿砦、鐵絲網和前伸地堡,縱深150米;中層環村150米,地堡密集,塹壕交錯,各地堡之間均有交通壕貫通,構成環形防禦工事,形成交叉火力網;裡層是房屋和大地堡構成的集團工事。 核心地堡配備兩三挺重機槍,周圍有兩三個小地堡,各配備一兩挺輕機槍。集團工事間每隔30米有小地堡和射擊掩體。崔建功指揮81團曾一度突破小張莊外圍陣地,但因敵人火力太密集,難以發展進攻。該團1機連班長牛孟連和兩個戰士衝到鹿砦跟前,遭到敵火力網壓制,攻不上去,也撤不下來,只得依托幾個土包就地隱蔽。也是急中生智,為了生存和戰鬥,他們被迫進行土工作業,先挖成臥射掩體,再挖成立射掩體,爾後互相招手示意把工事挖通聯成塹壕,居然在敵人的火力下堅持了一天。 這個看似偶然的小事啟發了指揮員的戰術思想。 27旅參謀長張蘊鈺注意到了這件事,崔建功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他們把這件事的經過報告了秦基偉,秦基偉大喜。他想,如果進攻部隊都能像這幾個戰士一樣,挖溝近迫,抵近敵人,這豈不是揚長避短、提高生存能力、使敵火力優勢無用武之地的重要手段嗎?他馬上抄起電話給崔建功和張蘊鈺打電話:“設想條件再艱苦一些,敵人的火力再猛烈一些,我們的戰士再抵近一些,時間再長一些,把試驗繼續下去。” 11月29日,縱隊定下進攻小張莊的決心。秦基偉到79團、81團研究作戰方案。檢查攻擊部署時,具體交代了三個問題:交通溝要最大限度地抵近敵人,使突擊隊能迅速躍入敵人外壕;發揮火砲和炸藥的威力,集中全旅炮火突襲;軍事攻堅與政治攻心雙管齊下,運用瓦解整3師的經驗。 當夜,一場空前規模的近迫作業悄悄展開。各連連長用破一小口的米袋裝上石灰向敵陣地匍匐前進,戰士們順著若隱若現的白線跟進,直到距離敵陣地數十米,連長才發出暗號,大家立即開始揮鍬作業,天亮之前便初具規模。至12月1日戰鬥發起,27旅挖成3條交通壕,每條長250米,距敵前沿70至100米,寬能走擔架,深可沒頭頂。有了交通壕,戰士們的腰桿就挺直了。秦基偉、李成芳、何正文、谷景生,還有各旅的首長,都大搖大擺地走進交通壕,一直走到黃維的鼻子底下。縱隊首長到了最前沿,連敵人的機槍火力點位置都看到了,情況掌握得當然就更準確了,大大減少了指揮失誤。 12月1日黃昏,部隊進行炮火準備。一聲令下,群炮齊鳴,尤其是9縱的“土特產”——炸藥拋射裝置大顯神威,大藥量的炸藥包飛到之處,敵軍血肉橫飛,哭爹喊娘。 經過30分鐘炮火準備,敵前沿工事及附近防御物大部被摧毀。 9縱27旅79團、81團此時才從塹壕中躍出,神兵天降一般,守敵還沒清醒過來,就已經是短兵相接、白刃格鬥了。部隊打得很頑強,79團突擊隊14名隊員,衝鋒中傷亡12人,最後只剩下1名班長、1名戰士,但他們還是毫不猶豫地跳入敵外壕,完成了突破任務。 81團2連突破後全連僅存12人,後又收容了其他連的2名戰士,當即在敵炮火下組成3個戰鬥小組,由連長指揮迅速向敵縱深發展,一口氣打下5個地堡,終於同友鄰部隊會合。經12小時激戰,全殲守敵1200餘人,繳獲迫擊砲5門、戰防砲1門、輕重機槍30餘挺。 秦基偉的心情好極了,輕鬆地哼起了河南豫劇。 這時,蔣介石把胡璉召到南京。胡璉在蔣面前吹噓說,此次徐蚌之戰,對方傾其全力,規模空前,是國共兩黨最後的大決戰。這一仗打勝了,可以憑江淮之阻拱衛長江,確保南京,與共產黨平分天下,再圖反攻。他建議蔣介石放棄北方,固守南方,集中全力打勝這一仗,並硬著頭皮說:“校長,12兵團尚能堅守一段時日,等待援兵的到達。”言下之意,還是催促蔣介石趕快抽調援軍。為了表示對校長“栽培”之恩的報答,他表示,願意再飛回雙堆集重圍,協助黃維鼓舞士氣,調整態勢。蔣介石連說“好,好”,對其嘉許一番。 12月2日,從南京飛回的胡璉像一個打足了氣的皮球,立即分批召集各軍師長到兵團部見面打氣,說蔣介石已決定調集大軍增援作戰,要大家固守待援。接著,又到各軍師陣地視察一番,並在布防上做了一些局部性的兵力調整。胡璉的這一番行動,總算給絕望中的黃維兵團將士注射了一劑強心針。 但在我中原、華東兩野戰軍“緊縮包圍、縱橫掃蕩、重點強襲”的攻勢下,雙堆集的處境每況愈下,有時竟是雪上加霜。 黃維被圍十多天來,12兵團上下無不怨聲載道,士氣十分低落。此時正值深秋,雙堆集袒露在一片毫無隱蔽的曠野上,12兵團棲身在一些土牆茅草蓋的小房子裡面,原來在這里居住的老百姓早已逃往他鄉。別說糧草接濟不上,就連飲水、燃料和騾馬的飼料都很難解決。加上在我軍的連續攻擊之下,敵軍死傷逐日劇增,已經處於飢寒交迫之中,大有朝不保夕之慮。 在最外圍的85軍全線崩潰以後,12兵團的14軍又成了我軍攻擊的主要目標,為了保住核心陣地的第18軍,黃維不得不忍痛割愛,讓14軍做出更大的犧牲。 12月6日這天,我軍幾十門重砲和拋射筒齊發,大量的砲彈和炸藥包傾瀉到了敵人陣地上,炮聲震撼著大地,硝煙濃霧騰空而起,敵軍陣地上的工事大部分被摧毀。至黃昏時分,炮火打過後,衝鋒開始了。與此同時,敵人的輕重機槍火舌齊吐,形成密集火力,封鎖著出擊口。 我28團第二突擊隊向李圍子進攻時,傷亡很大,2班的同志們上去一個倒下來,又上去一個又倒下來,3班的3個同志又衝了上去,1排的機槍班長陳文端著機槍緊跟在3班的另外3個同志後面往前衝去,他一邊跑一邊打,但還沒有到敵人的鹿砦跟前,3班的3個同志都負了傷,和陳文一起衝鋒的另外3個彈藥手也有2個負了傷,1個掉了隊。最後只剩下陳文一個人了。他端著機槍跳過鹿砦滾進敵人的交通壕里,扯下右臂上的聯絡記號——白毛巾。戰壕中3個敵人驚慌失措地抓住了陳文的雙臂和衣襟,低聲問道:“幹什麼的?” 陳文十分鎮靜地回答: “自己人,別誤會。” 這時,一個高個子傢伙走來,大聲嚷著:“不要亂,不要亂,我是師長。” 陳文乘著他剛剛扭過頭,用機槍一梭子掃過去,國民黨第10師師長張用斌被打倒了。 “師長負傷了,師長負傷了!”敵人亂跑亂叫。陳文跳出戰壕,把腰里的5個手榴彈全部扔了過去。 一個半小時的激戰過後,被敵人吹噓為“固若金湯”的李圍子,幾乎成了一片焦土。許多俘虜被我軍猛烈的砲火嚇傻了,有的棉衣被彈片炸碎,有的是從炸塌的工事裡挖出來的,一個個面如土色,心有餘悸地說:“打得好慘!打得好慘!”一個傷兵說:“當你們的大砲排放時,村莊被打得好像一隻船,亂搖晃!”敵特務連總共100多人,被炸死的就有80多人。敵10師師部和兩個團被殲,師長張用斌身負重傷。 敵人硬核桃般的防禦體系一下子被打開了一個口子。攻下李圍子,我4縱乘勝前進,矛頭直指楊圍子。 楊圍子是敵14軍陣地所在,14軍軍部也設在這裡。在我軍的不停猛攻之下,14軍被壓縮在了這個小村子裡。砲彈一發接一發地在軍長熊綬春的指揮部附近爆炸,熊綬春嚇得手足無措。熊綬春悲不能抑,坐在掩蔽部裡流了好幾次淚。十幾天前,我軍渡過澮河向南出擊時,14軍參謀長梁岱曾經做過我軍的俘虜,當時他冒稱是85師師部書記。過了兩天,這個書記忽然提起願意為我們到沈莊去送勸降信。陳賡當時沒有識破其真實身份,就把他放了回去,派他去送勸降信,讓他把信交給熊綬春。 梁岱回到軍部把信交給了熊綬春,勸他考慮投降問題。但熊綬春顧慮重重,一方面對解放軍疑慮不解,一方面心存僥倖,沒有接受勸告。 出擊之前,戰士們連夜在飛機轟炸和敵人火力下挖著交通溝,突擊隊安全地進入到敵人面前30米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突然間,進攻之前的砲火準備開始了,砲口齊向著楊圍子,成排成排的砲彈落到敵人陣地上,整個楊圍子變成了一片火海。砲擊過後,步兵出擊,各路突擊隊全部衝進村內。敵人潰不成軍,紛紛往西南方向逃去。 許多敵人早都嚇破了膽。他們見到解放軍,或跪下求饒,或自行繳械。有的甚至喊道:“歡迎解放軍,你們不來,我們就困死了,謝謝你們救了我們!” 第4縱隊攻擊部隊突入敵陣地後,又很快向縱深發展,衝進了熊綬春所在的村子,熊綬春失魂落魄地想要逃走,梁岱勸他說:“外面槍砲打得很亂,出去很危險。”熊綬春根本聽不進去,還是率領一隊衛兵往外衝,結果沒逃出多遠,就在突圍中被亂槍擊斃,副軍長谷炳奎、參謀長梁岱被活捉。 梁岱這次已經是第二次當俘虜了。 12月11日夜,戰士們從楊圍子押出第一批俘虜軍官,在幾名高級軍官之中,大家一眼就發現了那個送信的“書記”,此刻他完全變了,面容嚴肅,穿著嶄新的高級軍官服,手裡提著皮包,這時他才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原來他就是14軍參謀長梁岱。 他走進政治部,看到陳賡,尷尬地說:“我已經是第二次走進這屋子了!”然後他從皮包裡掏出了14軍的花名冊,說:“請貴軍參考,我們全軍的軍官名單都在這裡了!”說完,頭又低了下去。 事後,梁岱曾經談到我軍對楊圍子進攻的情景:“解放軍採取迫近作業掘壕前進的壕溝戰術,壕溝挖到一村,就消滅一村。面對這種情況,誰也想不出對付的辦法來。各級指揮官只好蜷縮在掩蔽部裡,面面相覷。軍部所在地楊圍子,也已成了前線,村前不遠就是解放軍掘進的壕溝,夜間咳嗽聲都可相聞……” 俘虜們排成長長的隊伍被押往後方,陳賡司令員半路上遇上了他們,他從俘虜口中得知了熊綬春被擊斃的消息,就派人協助熊綬春的衛士,找到熊綬春的屍體,埋在了南坪集附近的一個土堆上,並用木牌寫上“第14軍軍長熊綬春之墓”,以便於其親屬查找。俘虜們看了都深受感動。 當陳賡又從俘虜口中聽說熊綬春死前總是嘴裡小聲念叨併兩眼流淚時,他嘆息不已。他和熊綬春曾是黃埔軍校的校友。陳賡嘆道:“咳,黃埔革命軍人難道只能效忠蔣介石嗎?老弟糊塗啊!” 敵85軍、14軍先後被殲滅後,黃維的第12兵團只剩下了楊伯濤的18軍和覃道善的第10軍還在垂死抵抗。作戰,變被動為主動。 ” 席間,顧祝同接到黃維的電報,大驚失色。顧祝同用顫抖的雙手正要把電報交給蔣介石。 作戰廳廳長郭汝瑰走上來,從顧祝同手裡接過電報代他向蔣介石報告。郭汝瑰接過電報先看了下,才小心、輕聲地為蔣介石讀起電文:“黃維兵團忽於24日16時,向固鎮方向轉進,被共軍包圍於雙堆集地區……” 蔣介石一听就大發脾氣:“胡說,娘希匹,不可能……”剛才得意的神情一掃而光。 接下來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等蔣介石怒氣稍息,郭汝瑰才謹慎地說:“委座寬心,他的18軍主力,將85軍各部布防在雙堆集外圍,在18軍的前方形成了一個防護圈。85軍23師就被安排在雙堆集東南的一個角落裡,師部則擠在一間茅草屋裡。該師實際上充當了承受我軍第一波打擊的目標,多次受到重擊,損失慘重。23師原是湖南部隊,其背後是18軍陣地,戒備森嚴,進出要得到18軍的許可,極為不便。 23師官兵認為這是18軍對他們的監視,早已心懷不滿,再加上空投的糧彈有限,黃維給予23師的數量很少,更激起了官兵的憤懣。 23師曾幾次因彈藥打光了,師長黃子華親自出面向18軍請求支援,但18軍在彈藥十分富裕的情況下竟一粒不給。 12月5日以後,23師處於彈盡糧絕、飢寒交迫的窘境。這時,我軍又向23師的陣地發起了進攻。對於23師所處的危境,18軍不僅不予支援,反而倍加防範,使23師上下一片憤慨。 就在此時,師長黃子華收到了廖運週的來信。廖在信中這樣寫道:“起義是光榮的,解放軍不咎既往。”廖的來信深深打動了黃子華,他整整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讓人把副師長周卓銘請了過來,把信遞給他看。周卓銘看完信,看看黃子華的臉色,輕聲說:“師座,我們不能坐以待斃。110師起義,為什麼我們不能?”這時,黃子華還沒有最後下決心,同時怕隔牆有耳,嚴肅地說:“不要多言,小心被人聽見。”其實,此時黃子華摸到了周卓銘的底細,感到放心多了。為了進一步了解我軍的政策,黃私下派他的副官楊耀華秘密越過火線,找到廖運週表達了黃子華的某種擔心。於是,我軍立即派出一名代表,並帶上我軍首長的一封信,隨楊耀華來到23師師部,對黃子華進一步做爭取工作。楊耀華告訴黃子華說:“解放軍確實很好,熱情誠懇,並已派人同來。”黃子華深感我軍的誠意,答應起義投誠。同時,提出了“安置傷兵、暫不公佈消息、按各人誌願去留和行動前全師武器裝備均由黃子華個人負責”的四點要求,我軍一一答應了黃子華的條件。 12月8日晚,黃子華率23師全體約1萬餘人撤離戰場,我軍順利接替該部進入陣地。 23師的陣地既是敵18軍防衛的前沿,也是第85軍防守陣地的中心。黃子華的起義投誠,不僅使18軍陣地失去了一塊擋箭牌,全部陣地暴露無遺,也使我軍鑽到85軍腹地,並對85軍的陣地發起了突然襲擊。吳紹週的85軍被打得措手不及,很快土崩瓦解。兵團司令黃維和兵團副司令胡璉當聽到此消息後一時間竟眼睛發直,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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