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決戰廣州:解放戰爭檔案

第13章 第12章攻打廣州黃沙車站

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中國人民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 中國人民解放軍,神勇如奇兵,很快就翻越了江西與廣東兩省交界的大庾嶺,直搗國民黨在大陸上的最後一個老巢——廣州。 廣州是南方的一個重要城市。在南京將解放時,國民黨政府遷至廣州,妄圖以此為基地,保存勢力,苟延殘喘,捲土重來。退一步,還有香港、台灣可逃。只有解放廣州,才能徹底消滅國民黨在大陸的殘餘勢力,解放全中國。 我軍發揚了連續作戰,不怕疲勞的精神,經過幾天的急行軍,一舉奪下了廣州附近的花縣,打開了通往廣州的勝利大門。 10月14日晚,我先頭部隊進入了廣州沙河。國民黨反動派兵敗如山倒,猶如驚弓之鳥,沙河街上的敵人,早已龜縮到廣州城裡,只剩下寥寥無幾的警察。他們看到大勢已去,只好主動向我軍繳械投降。

有個警察說:“有部分敵人正準備從廣州黃沙車站過珠江向南逃竄。” 得知這一情況後,我們馬上向營團首長報告,團首長命令我們前衛部隊,輕裝前進,直插黃沙,堅決堵住敵人的退路。 我們連是前衛連。一個投誠的警察為我們帶路,我們一路跑步前進,一個多小時後,我連的尖兵排(一排)到達黃沙車站附近(現南方大廈過去一點的地方)的一個橋頭。 守橋的敵人發現了我尖兵排,大聲問道:“什麼人?” “口令!” 我們一面讓警察與他們搭話,一面將部隊散開,佔領有利地形,佈置火力,一聲令下,我們向橋頭髮起了進攻,槍聲四起。 固守在樓房、地堡、橋頭工事裡的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得亂作一團,叫罵聲、哭喊聲、槍械聲響成一片,他們慌亂地、盲目地向外射擊。

我們乘敵人還沒來得及佈置好火力,以輕重機槍壓制敵人的火力。我一排猛向橋頭髮起進攻,攻到橋頭附近時,突然一串子彈,從橋右側的碉堡裡射了出來,一排副排長不幸犧牲,排長負傷,二班有三個同志犧牲,還有幾個同志負了傷。 連長立即把二排長張永福(張永福是攻打天津特等功臣、戰鬥英雄)和魯湘雲叫到跟前說:“命令你們一定要炸毀敵橋頭火力點。突破後迅速向黃沙珠江碼頭方向擴大戰果。三排從另一條街道迂辶回到黃沙車站,配合進攻,一排部分同志為二梯隊。” 部署完畢,營重機槍和連輕機槍,猛烈地向敵橋頭和附近樓房裡的火力點開火。八班長譚世新、戰士趙補元等三個同志,抱著炸藥包利用房牆作掩護,連續進行爆破。 譚班長抱著炸藥包,一躍而起,幾個箭步就衝到了敵碉堡跟前,將炸藥包緊貼著薄弱部位,拉燃了導火線,迅速轉移到安全地帶。只聽“轟”一聲巨響,幾個敵人連同碉堡一起上了西天。

趙補元同志乘爆炸的一瞬間,利用煙幕的掩護,很快衝過橋,正準備爆破的時候,他發現大樓右側20多米處,有幾個敵人火力點正向我方射擊,這對我進攻人員的威脅很大,他先炸掉了這個火力點。 固守在大樓裡的敵人怕自己也遭此命運,頓時亂成一團,躥下樓逃到江邊,企圖過江南逃。 這時,排長張永福發出衝鋒信號,我率領七班發起了衝鋒,突破了敵人的防守陣地,佔領了街道路口,爆破組的同志沖在最前面。突然,前方又射來一串子彈,一個戰土左臂負傷。 我們便利用走廊上的牆柱子作掩護。我一看,大約幾米外有一個國民黨指揮官身負重傷還再作垂死掙扎。他也看見了我,朝我打了一槍,我一閃,沒有打著。我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喊著:“繳槍!”他很頑固,向我開了第二槍,槍沒響,原來沒有子彈。我一腳就踢掉了他手上的槍,還狠狠地踹了他一腳。他傷勢過重,加上我這麼一踹,一命嗚呼了。

這時,從左前方珠江邊射來了一道道火光。頓時,天空出現照明彈,從照明彈的閃光中,我發現公路右邊排列著很長的車隊,汽車底下有敵人活動。我估計敵人可能向我們反撲,我馬上派七班戰士陸金奎報告排長,並將排裡4挺輕機槍、18枝衝鋒槍的射手佈置在走廊、門窗和牆角的有利地形上,準備迎擊敵人的反撲。我把敵軍官的屍體橫過來,作為射擊的依托。果然不出所料,汽車底下的敵人向我陣地爬來,我傳口令:“沉住氣,聽指揮。”我想等敵人爬近一點、快爬出汽車時,再讓所有武器一齊開火,把前面的敵人打死,讓後面的敵人堵在汽車邊上出不來。 戰士們領會到我的意圖,作好了準備,只等一聲令下。把敵人殲滅在陣地前。怕死的敵人在敢死隊的督促下,像烏龜一樣在汽車的陰影裡慢慢地爬行。當敵人從汽車底下快爬出來的時候,我喊了一聲:“打!”

頓時,輕機槍、衝鋒槍、步槍對著敵人一齊開火,狠狠地打了敵人一頓,前面的敵人都躺倒在車下,見閻王爺去了,後面的敵人死的死、傷的傷、哭爹喊娘叫救命。敵人第一次反撲,僅一分鐘就被打垮了。 狡猾的敵人,見從汽車下反擊遭到慘敗,便組織了約一連的兵力,從汽車兩頭向我們反撲,妄想從兩翼夾擊我排。我們知道,敵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早就識破了他們的陰謀。 敵人像羊群似的從兩翼被趕了出來,離我們只有幾十米了。突然,小喇叭吹響,這是排長張永福告訴戰友們,堅決抵住敵人反撲的信號。 照排長的信號,我指揮七、八班:“集中火力,向敵人射擊!”戰士們投出的手榴彈,在敵群中開花,打得敵人狼狽不堪。 “七班出擊!”我命令。

七班戰士們大喊著:“衝啊!殺啊!”沖向了敵人。敵人慌忙向後逃竄。我們乘勝追擊,突然遭到了敵人的射擊,有部分同志受傷,七班副班長和一名戰士犧牲了。但排長和部分受傷的同志,仍堅持戰鬥,士氣十分旺盛。 敵人連續反撲失敗,惱羞成怒。他們一方面集中火力向我射擊,封鎖我前進的道路,另一方面再次收羅殘兵敗將,準備第三次反撲。 這一次的戰鬥,比前兩次更激烈,更殘酷。相持了一段時間,最後進行巷戰。攻堅戰是我軍的特長,127師曾授予“攻堅老虎”部隊,不論敵人堡壘多麼堅固,我們都可以攻破。 這時,兄弟部隊和我連三排已迂辶回到黃沙車站的側後,在敵人屁股後打響了,使敵人腹背遭到攻擊,顧了頭,顧不了尾。敵人狗急跳牆,以兩個排的兵力,用猛烈的火力掩護,再次向我排反撲。

面對敵人瘋狂的反撲,大家只有一條心:堅守住陣地,為七班副班長報仇。其實,敵人看到馬路上、汽車底下的屍體,早就膽戰心驚,毫無鬥志。但是,在敵軍官的威逼下,他們只好戰戰兢兢地向前移動。當敵人離我陣地二三十米時,“開火!”我一聲令下,長短槍一齊向敵人射擊,前面的幾個敵人應聲倒下,後面用槍逼土兵的軍官,見勢不妙,也拔腿就跑。當兵的更亂成一窩蜂似的逃命。 我們機槍班長端起機槍,高喊著:“狗崽子,看你往哪跑!”邊喊邊對準敵人掃射。只見,敵軍官像一條癩皮狗似的倒在馬路上不動了。敵人的第三次反擊又被我們打下去了,戰場上暫時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戰場上出現了一個人,他大搖大擺地向我陣地走來。 我問:“什麼人?”

“是自己人。” 我心想:“敵人是不敢一個人出來的,真是自己人。” 誰知道,這傢伙跑到離我們只有2米左右的地方,突然端起衝鋒槍,向我們掃了一梭子子彈,然後就逃走了。原來他是冒充我方的敵人。 這一偷襲,我們兩名戰士犧牲,五名戰士負傷。吃一塹,長一智,我估計敵人佔了便宜,還會來的。 我叫:“帥子清。” “到!” “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他是特等射擊手。 過了十幾分鐘,離陣地不遠的地方,又有一個黑影向我方移動。我說:“做好射擊準備,注意觀察目標。”這個傢伙離我們很近了。 我突然問:“幹什麼的?” 他又說:“是自己人。” 我示意帥子清幹掉他,帥子清真不愧是特等射手,只聽“呼”一聲槍響,這個傢伙四腳朝天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敵人不敢再來了。

就這樣,我排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敵人的八次反撲,打死敵人80多人,其中有連排軍官4人,打傷多人(這是戰鬥後打掃戰場清查出來的)。從而,保證了兄弟連和我連三排迂辶回敵後側,圍殲敵人一個團。其中我連三排通過宣傳俘虜政策,進行政治攻勢,瓦解了敵人一個營。 在整個戰鬥中,我排犧牲了6人,20多人負傷,只有11人沒有受傷。我們以小的代價,換取了攻克廣州黃沙車站的勝利,戰鬥直至10月15日凌晨結束,受到了上級的表揚。 1949年10月12日。 這天夜晚,天上沒有云,散佈著稀落的星星,月兒明朗,灑下一片淡清清的銀光,顯得又莊嚴,又平靜。天氣涼爽,微風吹過,帶著泥土的芳香。這是我們進入廣東以來,第一次遇到的如此宜人的好天氣。

晚9點鐘一到,我們就集合起隊伍,離開了花縣向新市進發。 快要接近敵人了,行軍時,不許高聲講話,不許吸煙,不許人背槍,槍都扛在肩上或持在手上。 從花縣到新市,有一舉寬大的廣花公路。但為了戰鬥需要,我們沒有走公路,走的田間小道。田問小道很不好走,水渠圳道縱橫交錯,有不少戰士一不小心,就踏進了水田裡,弄得滿鞋是泥水。 13日拂曉,我們進抵新市。新市是廣州北郊的一個小鎮,離廣州不足10公里。我們來到時,敵人早就跑光了,整個市鎮靜悄悄的。 天亮後,全營相繼到來了,營部決定我連仍留在新市,其他兄弟連隊分散隱蔽在鄰近的村莊或樹林裡,待命進攻廣州的敵人。 吃了早飯,我們便集合在營部,營部設在一間小廟裡,我們研究具體的進攻路線。第一個進攻目標,是白雲山西邊,一個無名小崗上的一個敵人據點。這個據點築有連環地堡和交通壕。 從地形上來看,這個地方有利於防守,山的那一邊,是進入廣州市區的登峰路。拔掉這個據點後,第二個目標是越秀山東段地區,攻克這個地區後,便進入廣州市區。這僅是我們營在解放廣州戰鬥中的進攻路線。其他許多兄弟部隊,也將在同一時間,從各個不同的方向,進攻廣州。研究進攻路線的時候,師參謀長安東同志、團部李政委和參謀長也來參加了。 李政委說:“我們能夠成為解放廣州的先頭部隊,是很光榮的。”他還指示,“我們要講究指揮藝術,要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 “感謝首長的鼓勵和指示!” “我們保證一定完成解放廣州的光榮任務,一定把勝利的紅旗插上越秀山!” 研究了進攻路線以後,各連連長、指導員和營長一同走出了新市,到兩公里外的地方實地觀察地形。 早已聞名的白雲山,這時就在我們眼前。這座山,雖然受盡了反動派的破壞與摧殘,但是在藍天的襯托下,它依然顯得雄偉巍峨。 我們站在一片木瓜田裡,瞭望著通往白雲山的地勢,經過反复比較和討論,最後確定了進攻路線。 這時,我們用望遠鏡還可以清楚地看到在交通壕里走動的敵人。 我們連是主攻部隊,看完地形後,馬上召集排長和班長開會,進行戰鬥佈置。根據排班的具體力量,確定三排主攻,二排準備,一排從右邊小山坡迂辶回襲擊。團參謀長也參加了我們連的戰鬥部署,給了我們許多細緻周詳的指示。 解放廣州戰鬥時刻到了。 13日傍晚6點鐘,我們離開了新市,按照白天確定的進攻路線投入戰鬥。我們走了不遠,從廣州方向傳來了一聲巨響,我們想:這是敵人進行破壞,沒想到是破壞海珠橋。 當消息傳來後,我們心裡都很難過。如果我們再跑快一點,早一天解放廣州,敵人也許就來不及破壞海珠橋,廣州人民也許就少遭一次難。 但是,不管國民黨反動派怎麼破壞,即使是炸毀了海珠橋。也挽救不了滅亡的命運。炸毀海珠橋的聲響,恰恰宣布了國民黨反動派永遠被逐出廣州,永遠結束了在廣州的罪惡統治。 “加速戰鬥行動!” 我們帶著無比憤怒,很快就接近了敵人據點。當三排到達離敵人碉堡200多米時,敵人就驚慌失措地向我們射擊。 先是一個地堡朝我們打來,緊跟著是所有的地堡都響了起來,還不停地發信號彈。 “好熱鬧。”但是敵人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火力點。 趁著敵人盲目瞎打的時候,三排已匍行到離敵人只有100多米的地方了。這時,只聽一聲喊:“打!”輕機槍、重機槍,一齊向敵人射擊,曳光彈拖著長長的尾巴,直撲向敵人地堡射擊孔。敵人的槍聲頓時啞了,我們也停止了射擊。 幾秒鐘前,槍聲連連的曠野,忽然變得一片靜寂。停了一會,還不見動靜。黑夜,我們也無法看清敵人的情況,只好採取火力試探。 “重機槍開火!”打了一陣點射,停了停,也還沒有什麼動靜。 敵人到底想弄些什麼新戰術,一時讓人捉摸不透。 這時,擔任突擊的第七班,已摸到離敵人地堡20來米的地方,手榴彈也沒扔,只聽,班長小蔡大喊一聲:“衝啊!”全班戰士就衝了過去。一看,一個人影也沒有,我們把敵人據點附近都搜遍了,還是不見敵人。原來,敵人瞎打了一陣以後,拔腿就跑,都跑光了。估計敵人是翻過小坡,沿登峰路逃進廣州的。 登峰路另有兄弟部隊追擊。敵人據點就這樣被我們拿了下來。我們集結好隊伍,查了查人數:一個也沒有少。 “照原來部署的路線,向越秀山挺進!” 副連長帶著三排在前,我和二排在中,一排在後作搜索部隊。在迷濛的黑夜裡,我們以快捷的速度,就像飛似的穿過了兩個村莊,越過了鐵路,逼近了越秀山,山頂上的中山紀念碑隱約可見。第三排已到達了現在越秀公園北秀湖的地方。 突然,“啪啪啪”一陣激烈的槍響朝我們打來。原來是藏伏在鎮東路旁灌木林中的敵人,向我們射擊,火力相當猛,聽聲起碼有三個擁有機槍的火力點。正在前進中的三排,迅速就地還擊,子彈嗖嗖地從我們頭上飛過。三排戰士集體向敵人喊話,敵人不僅不聽,反而加重向三排射擊的火力。 “這樣猖獗死硬的敵人,非重重教訓不可!” “炮排向敵人開砲轟擊!”這是我們部隊在解放廣州戰鬥中,惟一的一次用砲。因為,市內有許多要保護的建築物,所以我們不僅沒有用砲,連手榴彈也沒有用,用的是步槍和機槍。 經過我們一陣轟擊後,腿快的敵人,趁著夜黑跑掉了,慢一步的敵人就都成了我們的俘虜。 早在廣州外,我軍已部署好了解放廣州的戰術,全面橫掃廣州敵人。所以在廣州市的街道裡,差不多都有解放軍通過。這樣,就能較全面較乾淨的消滅敵人。在我們連隊攻占越秀山的時候,其他兄弟部隊也全線突入廣州,有的直插廣九站,有的回擊黃沙,有的從中華路(即現在的解放路)衝入市內。 攻占越秀山後,我們營的三個連便分開了,五連和六連,要以最快速度,通過市區到達黃沙,截擊準備從黃沙碼頭渡江逃跑的敵人。我們連隊的目標,是進抵黃沙旁邊的沙面。 我們把越秀山鎮東路的俘虜,交給了營部,便沿著應元路進入市中心區。走過蓮塘路,我看到了中山紀念堂,雖然夜黑朦朧,但仍可看到它那莊嚴雄偉的輪廓。在花縣的時候,上級就指示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中山紀念堂。現在,中山紀念堂完整無損、安然無恙地回到了人民手裡了。我們心裡倍加歡快。 我們繼續前進。這時,槍聲響遍了廣州市。我們沿盤福路到醫院時,遭到敵人的阻擊。敵人從南邊一座小樓(這地方現已改建為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門診部)向我們射擊。 “真是螳臂擋車!”我們毫不客氣,立即以加倍的火力還擊。打了一陣,敵人靜了,八班衝到敵人跟前喊話:“解放軍優待俘虜,繳槍不殺!”我們喊了幾句,除了有幾個從後邊跳樓逃跑之外,其他都舉起手垂著頭走了出來,一共有10多個,屬保安團的。我們把俘虜交給擔任搜索的一個排,便又繼續前進。 我們沿光復路直下,邊搜索邊追擊。不用說,拿步槍的,早已上了刺刀,拿輕機槍的,早已把皮帶掛在脖子上,槍端在手上,當“重型沖鋒槍”使用。 到上九路口時,我們眼尖,發現了保安團的一個排,約有30來人,相隔只有30來米。我們一邊大喊著:“繳槍不殺!”一邊衝了過去。 敵人一見,來勢又快又猛,傻眼兒了,回身就逃。我們邊打邊追,又抓了10多個。我們手上已有近30個俘虜。為了減輕拖累,利於巷戰,我們派人把俘虜押交營部。 走盡了光復路南,我們折出了太平南路(即現在的人民南路),接著又轉入西堤二馬路。這時,黃沙方向槍聲、爆炸聲響了起來,聽聲音打得非常猛烈。 我們走到現在的西堤二馬路一條小巷口時(這個小巷現在沒有了),又有一股敵人朝我們密集射擊。敵人盤踞在破廢的大新公司(現南方大廈)二樓,居高臨下,妄圖阻擊我們。我們的機槍手立即還擊,一陣陣點射,子彈打在二樓的混凝土柱子上,迸起閃閃火花。敵人啞了。我們接著喊話,也不見動靜。我們以為敵人從南邊逃跑了。 我們接著跑步插向沙面,留下一排搜索敵人。結果,這群敵人有20人,屬警備部,他們沒有逃跑,只是蜷縮在樓上,他們被我們的還擊打呆了。 “解放軍”三個字,就足以讓他們發抖的,哪還敢對抗,他們又不敢逃,怕逃出去了被抓著更受不了。他們聽到了喊話,但又顧慮重重,不知所措,傻呆在哪兒,這樣也好,有個好下場,成了一排的俘虜。 盤踞在沙面的敵人是鹽警部隊,裝備頗為精良,又極反動,他們可不像警備的敵人,他們要作垂死的掙扎。 我們選擇了從沙面東進入沙面。走盡西堤二馬路,我們分成兩路逼東橋,我和二排走出六二三路轉向東橋,副連長和三排從興隆路穿出去,順西堤拐到東橋。 擔任突擊班的三排長七班,一摸出興隆路口,就發現在沙基慘案紀念碑的地方有一座碉堡。經火力一探,碉堡是空的,便緊靠著牆根,準備躍向橋頭。我們一出動,險惡的敵人就從沙面珠江路二號、四號樓向我們射擊。敵人用的都是自動武器,火力很猛烈。這是我們進入廣州後遭到的最猛烈、最突然的一次射擊。 我們被壓在西堤沙基正中的巷口。在敵人的突然射擊中,我們有兩個戰士負了傷,一個戰士光榮犧牲了。 “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敵人的瘋狂,更引起了三排戰士的鬥志。當敵人要重新射擊時,我們二排在西堤二馬路口朝敵人射擊。我們的射擊把敵人引住了。在這一瞬間,以勇敢的李有喜為首的三個機槍手,一個跳躍就到了六二三路2號門前,倚著騎樓柱,帶著怒火,帶著復仇的心情,扣著扳機,朝敵人猛烈掃射。敵人完全被壓住了,三排戰士相繼躍到了橋頭,靠橋頭死角的遮掩,站穩了腳跟。 為盡快攻入沙面,我們決定改變戰鬥計劃,由我和二排轉過西橋奪取西橋。我立即和二排長領著二排,從六二三路背後小巷跑步直奔西橋。 我們走了後,三排和一排(一排上來),加強了向敵人的射擊。敵人在我們強力的攻擊下,眼看頂不住,就沿著復興路向沙面中心退。 我們無法立即衝過橋去,因為橋頭上緊關著一道大鐵柵。 “機槍掩護!”八班幾個戰士,迅速爬上鐵柵,從頂上翻了進去,用鐵鎬打開柵鎖。戰士們便立即躍過橋頭,衝進了沙面,沿著復興路追擊敵人。 我們從調源下街衝了出來。用火力壓退了伏在肇和路55號向我們阻擊的敵人後,我們用了三排的方法,打開了西橋上的鐵柵,衝進了沙面。 沙面的敵人,已被三排和一排壓進了復興路的台灣銀行。頑固的敵人就是不投降,倚著窗台頑抗。我們從西橋衝進去,便和三排合在一起,包圍了台灣銀行。我們一邊用火力壓制敵人,一邊從四周向敵人喊話。敵人前後被圍,四面楚歌。 起初,黃沙方面的槍聲仍緊,敵人還指望黃沙的敵人能解救他們。但黃沙的敵人很快就被我們消滅了,槍聲也平靜了。在台灣銀行的敵人知道沒有指望了。 又是我們的七班,越過台灣銀行西邊的短牆,衝了進去。窩縮在台灣銀行里的90多個敵人,別無選擇,只好舉手投降。我們逐一繳下了敵人手中的武器,這些武器,都刻著美國製造的字樣。美帝國主義妄想利用這些武器,保住蔣家王朝,撲滅中國人民的革命鬥爭。但是這些武器,不僅成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戰利品,而且加快了蔣家王朝的滅亡。 這時,天逐漸亮了。 為肅清漏網的敵人,我們分頭對曾有槍聲的地方進行搜查。我領著一班,沿復興路進行搜查。我們走到復興路20號(這裡跟台灣銀行只隔一座房屋)。 這是一間教堂。前面有一個小園圃,一道一米多高的鐵柵把園圃和教堂圍了起來。我們要搜查這個地方,按了幾次門電鈴,沒有動靜,就叫門,一會兒,出來了四個板著面孔的外國人。 我溫和地說:“先生,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們要進去作軍事搜查,請你們打開門。” 其中一個,顯得特別蠻橫,紅著臉、鼓著眼盯著我,伸出一隻手,撐開手掌使勁搖晃,表示拒絕,一面用英語張口叫:“這是神聖的教堂,不得進入!這是英國教士的住宅,不容侵犯!” 他們唯恐我們聽不懂,其中一個用生硬的中國話向我們翻譯了一次。 我心裡想:“好厲害的口氣啊。但是,你不知道嗎!在中國的土地上,帝國主義對中國人民橫眉瞪眼、怒罵欺凌、耀武揚威的日子,從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那天起已宣告結束了!” “面對這幾個滿面怒氣、大聲叫喊的外國佬,我們該怎麼辦?” “難道他們的怒喊就能嚇倒我們?” “不!沙面是中國的領土,我們完全有權採取我們認為恰當的行動。” 我很有禮貌地、再一次地請他們開門。他們還是不開。 “翻過鐵柵,把門打開!”我下令。 我們走進去,請他們帶著我們搜查。這幾個外國先生,幾秒鐘前還滿臉通紅,怒氣沖衝,霎時間,臉色變成了灰白,很順從地照我們的意旨,帶著我們進去搜查。 黎明的時候,廣州市內的槍聲,已經平息了,我們在沙面的軍事搜查,也告完畢。解放沙面的軍事行動結束了。沙面,這塊在帝國主義凌辱和蹂躪了100多年的土地,這塊在帝國主義踐踏下痛苦呻吟了100多年的土地,從今天起,永遠回歸了祖國,永遠回歸了人民。 10月15日清晨,萬里晴空,陽光燦爛,廣州市最高的建築物——愛群大廈的頂層,升起了一面巨大的五星紅旗。鮮豔的五星紅旗在陽光下欣然飄舞。她向全廣州的人們宣告:舊廣州在昨日夜間死亡了,新廣州從今日早晨起誕生了! 我們在沙面,站在河邊,一邊從掛包裡掏出手巾,抹掉臉上因激戰而凝積的汗跡,一邊含著勝利的微笑,久久凝望那高空飄揚的莊嚴美麗的五星紅旗,心裡甜絲絲,無比的幸福。廣州解放後,我們暫住沙面,作短期休整。 10月21日,在廣州東較場舉行了隆重的慶祝大會。我軍高奏凱歌,舉行了入城儀式,接受了廣州人民的檢閱,受到廣州市人民的獻旗、獻花,還收到了大量的慰問信、慰問品。 三天后,我們告別了廣州,帶著徹底消滅反動派,解放全中國的革命決心,踏著祖國的大地,繼續向南進軍,向海南島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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