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決戰廣州:解放戰爭檔案

第10章 第09章紅旗插上五羊城

1949年10月2日,正值新中國開國禮炮的餘響迴盪在神州大地之際。參加解放廣東的我東路軍按照預定部署,向余漢謀集團發起攻擊。廣東戰役正式開始。 實際戰鬥從9月23日就打響了。這一天,第4兵團的先遣師第15軍第45師在粵贛湘邊縱隊北江第2支隊的配合下,向粵北古城南雄發起奔襲作戰,殲滅守敵第63軍第186師一部。 9月24日解放南雄。同時,在北江第2支隊的爭取下,國民黨始興縣縣長兼該縣自衛總隊長饒紀綿率部1300餘人起義,並先後殲滅了國民黨軍第39軍約兩個團的兵力。南雄的解放和始興自衛隊起義,出敵不意,先聲奪人,極大地震懾了廣東守敵,同時為第4兵團進擊曲江掃清了道路。 第4兵團經贛南大庾(今大餘)、湘南汝城一線,進擊粵北的樂昌、曲江之敵。部隊需要要跨越橫亙在湘、贛、粵、桂四省交界處的五山脈。五嶺山脈蜿蜒起伏,山勢雄偉,是中國南方最險峻的山脈之一。部隊經過五嶺山脈所遇到的艱辛困苦,並不亞於一場激烈的戰鬥。 4兵團隨軍記者穆欣記載了當時的情況:

“除劈開萬山重疊的粵贛公路稍好些,所有的道路都是艱險的。右路大軍從湘贛交界處通過,經過五嶺的頂峰之一——胸膛山。當地居民有一首形容它的歌謠:'路過胸膛小,離天三尺三,人過須低頭,馬過須摘鞍。'某團通過大庾嶺主峰之一的嶺子坳,團的參謀長祁大海親自觀察道路,帶領爆破組,用炸藥開闢道路。中路大軍爬過另一座高峰觀音山,向來傳說是很可怕的瘴氣地帶,戰士們預先都喝了酒,吃了大蒜,戴著口罩走過去。 “在數百里的大山中,白天常是茫茫一片,分不清是雨是霧蜿蜒伸展在峭岩陡壁下面的道路,嘗試只有一尺來寬的羊腸小道,人行其間,仰望不見山頂;只見迷濛的山霧下,搖曳著殘敗的衰草小徑下邊則是滿山翠色。有時候,道路由古樹參天的森林中穿過,在山底下人們還熱得汗流浹背,而在這些原始的森林裡,卻冷風颼颼地如臨嚴冬。就是在這些人跡罕到的荒山深林中,南下大軍的千軍萬馬,川流不息地通過。在英雄的行列裡,響著一片欣快的歌聲。

“爬十嶺子坳的某部一個團,經過一天跋涉到達目的地,只見三間茅屋,部隊只得露營。當時天上陰雲密布,冷風吹得樹林沙沙作響,前一天剛下過雨,地下很潮濕,小山溝里水還在流著。團的政治處發山指示:'露營中要高度注意群眾紀律,棚要搭在山坡上避風處和少潮濕的地方,鋪厚草,頂蓋好,幹部負責檢查,半夜起來給戰士蓋被子……'後半夜又落了雨,雨和沁人心肺的寒冷,使戰士們翻身起來燒起夜火等著出發。第二天的道路更難走,部隊常需等待爆破組用炸藥開路才能往前走。黑夜來臨後,繼續在狹窄崎嶇的小路上前進,一頭馱騾在險道上跌倒了,四五個小鬼急忙攀著荊棘爬下山溝去,大家圍住牲口,抱著頭,提著尾巴扶起來。騾子摔壞了,人便把鞍架上的東西放在肩膀上前進。

“另一個部隊翻越高達十五里的胸膛山,巨大的砲兵大隊更表現出驚人的奇蹟,戰士樑佔法扛了一百三十斤重的兩個車輪,從山腳下扛到山頂上,又幫助別人把一百七十斤重的砲身也扛上來。許多戰士都一面謹慎地牽著牲口,一面吃力地扛著砲架或車輪,在遇到最危險的地方,他們就集中起來,想盡一切辦法,使牲口和每個人都安全通過。 砲兵戰士張富堂自豪地說:'路長沒有我們的腿長,山高沒有我們的腳高。 '當他們翻過胸膛山,穿過湖南省的桂東縣城的時候,全城的居民們對著龐大的砲兵部隊都發了呆。一個姓李的老頭子向挺進的隊伍說:'活了六十多歲,就沒有見過胸膛山上能走牲口,能走過這樣大的軍隊,你們真是天下能手。 '”第15兵團沿江西贛州、南康、信豐,經大庾、龍南向廣東翁源、新豐挺進。該兵團戰地記者冠軍隨同先頭部隊行動,他用自己的所見所聞編寫瞭如下報導:

“高山擋不住鋼鐵般的洪流。強大的人民解放軍,踏過五嶺山脈,攀越無數懸崖陡坡、深山密林,勝利地向廣東進軍了。 “粵贛公路上,從贛州到曲江,延伸數百里的長途,到處飛揚著塵土,到處飄揚著愉快的歌聲。我們的隊伍凝結成一個巨人,以迅速勇猛的步伐,奔赴匪巢廣州。美式大卡車滿載軍用物資、重武器,從步兵身旁飛馳而過,不時的響著喇叭,好似催促人們前進;從行列中的廣播筒和宣傳隊在路旁設立的鼓動棚發出的激勵的語句,不停地跳進戰士們的耳朵裡,興奮的意志和堅毅的力量,瀰漫著數百里長的行列;大家心裡響著同一的話語:完成歷史的大進軍! “隊伍踏進了廣東的門戶——梅嶺關。當江西廣東的界碑赫然在望時,行列中是一陣歡呼:'看哪,我們打到廣東了!'於是,軍旗、英雄的獎旗,無數面旗幟一齊迎風招展,映紅了天空的雲彩。這些漫天飛舞的紅旗,標誌著人民解放戰爭的英勇史實,體現戰士們的英雄氣概。看吧,那些都是獎旗:這裡是'三下江南',那裡是遼西會戰打出的'英雄連'和'鋼鐵連',跟著而來的是'勝利入關'與'南下模範'。從口袋裡,戰鬥英雄們,人民功臣們掏出了獎章,鄭重地掛起來,勝利的光輝浮現在沈毅的臉上,他們不約而同地拍拍胸脯,蠻有信心地保證:'讓我們把光榮帶到廣東!'

“廣播筒又響了:'同志們,請記住!今天是九月三十日。明天便是十月。英雄的十月,第一天我們就進入廣東!'大家傾聽了這意義深長的廣播,眼前浮現出去年我軍席捲東北,殲滅全部蔣匪的情景。英雄的十月,敵人聽了發抖,對於解放軍的戰士,則是鼓舞前進的力量。戰士們充滿信心地互相勉勵著:'快前進吧!走得越快,勝利得越快。'不少人在屈指計算:每天多走二十里,廣州就可以早解放一星期。 “……受盡了匪軍蹂躪的廣東人民熱烈歡迎自己的軍隊。婦女們幫著挑土,修補公路,沿途家家戶戶燒茶送水,拉著戰士們的手,控訴蔣匪軍潰逃時燒殺淫掠的罪行。要求戰士們趕快解放全廣東給他們報仇;戰士們給了他們滿意的回答。現在,這成千上萬的經過千錘百煉的人民戰士,在新的形勢下歡欣鼓舞,他們克服了天氣酷熱的困難。有的生長在北方的戰士,因為不習慣於華南的炎熱,有時昏倒過去,但只要他甦醒過來,便從擔架或者同伴的背上一骨碌跳下,繼續向前邁進。某連一個戰士,甚至帶病堅持了八百里的行軍。

“到了廣東,我們的隊伍更加擴大了。堅持華南游擊戰爭的兄弟部隊,換上整齊的軍裝和新武器,和野戰軍親切攜手,並肩行進。快到南雄時,很遠就听到鑼鼓聲,原來是第二野戰軍的指戰員正在熱烈歡迎四野兄弟部隊的到來:一碗一碗的茶水送到指戰員們的手裡,香煙送到嘴上,還用漂白的毛巾來幫助擦汗。老鄉們看見這種友愛團結的情形,流露出感動的神色,細聲的說:'親兄弟也沒有這樣好啊!'現在,這三支兄弟部隊匯合一起,正在手攜著手,肩並著肩,勇猛奔向廣州。” 廣州簡稱穗,別名五羊城。是廣東省省會,華南第一大城市,人口約152萬,它既是華南政治、文化和水陸交通中心,也是我國有數的現代化商業和金融中心之一。這樣一座重要城市,國民黨反動派是不甘心拱手讓給共產黨、解放軍的。他們一方面調集兵力企圖負隅頑抗,另一方面製定了對廣州的大破壞計劃。 1949年7、8月間,蔣介石密令國防部保密局局長毛人鳳將沿海各重要城市的工廠、水電設備和交通橋樑全部炸毀。廣州的國民黨特務機關也提出了“總撤退、總罷工、總破壞”的行動口號,要將廣州的重要設施如電力廠、自來水廠、海珠橋以及一切重要工廠全部炸毀,同時還決定將一切能搬走的貴重器材和糧食運走。

廣州衛戍司令李及蘭是一個軍統特務。 9月,毛人風派保密局技術總隊副總隊長胡凌影帶領一個破壞組從台灣來到廣州,受李及蘭的指揮,準備破壞廣州的重要設施。國民黨廣州綏靖公署也於8月下旬發出了破壞粵漢鐵路的絕密計劃。負責執行的是敵第39軍某部。整個粵漢鐵路南段的破壞分為三個時期:破壞曲江以北路段為第一期;英德以北路段為第二時期;英德以南為第三時期,其目的就是要在解放軍來到之前,“適時”、“徹底”地使粵漢鐵路癱瘓。該計劃還要求將所有機車車輛和器材全部運至廣州大沙頭,準備轉運台灣,並在英德橋、曲江橋、江村水橋、高廉村隧道等12處重要橋樑、隧道中放置炸藥。 與此同時,一些反共死硬分子不甘心失敗,打算與解放軍周旋到底,同民黨中央秘書長吳鐵城公然呼籲廣東的“綠林豪傑”起來與“政府”合作,省主席薛岳也親自出馬,邀晤老軍閥李福林,商談組織珠江三角洲一帶及全省的土匪作最後的掙扎,企圖把廣州變成一個恐怖的世界。

在這嚴峻的時刻,中共廣州地下黨組織根據華南分局關於將工作重點轉移到“迎接解放、護廠護校、準備接管方面來”的指示,領導廣州人民同敵人的瘋狂行動進行了堅決鬥爭。地下黨的同志冒著生命危險,秘密印刷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論人民民主專政》、《將革命進行到底》、《丟掉幻想,準備鬥爭》等黨的文件,還將從廣播電台收聽到的大軍勝利的消息記錄下來,油印成傳單,散發到群眾中去,使廣大人民群眾認識到蔣介石政權的崩潰已成必然趨勢。許多市民從這些宣傳品中了解到我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增強了對共產黨的信任,盼望解放大軍早日進入廣州。中共廣州黨組織還以“地下學聯”、“新經協”、“廣州人民解放軍之友社”等外圍組織的名義,分別發出致全市工人、婦女、經濟工作者及全市大、中學教師、學生、家長的公開信,揭露國民黨反動派垂死掙扎,蓄意破壞廣州的罪行,號召全市人民積極行動起來,護廠護校,以實際行動迎接廣州的新生。

儘早解放廣州是我參戰部隊指戰員的共同心願。第43軍第127師《前線報》記者於振瀛當時天天記日記,現場記錄了南征將士們那“熾烈火爆赫赫威威的戰鬥生活”,他10月2日的日記是這樣寫的: “……今天的前衛是屢建奇功第三連,我便到他們連去,同尖刀班一起行動。這個班共有12個人,副班長帶一個戰鬥小組走在最前面,衝鋒槍打開保險機,輕機槍頂上迎門子兒,步槍插上刺刀,戰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眼睛裡閃著機敏的光芒。在尖刀班的行列裡,沒有說也沒有笑,只聽到膠鞋踩得石子'咯咯'作響。 “尖刀班長是個東北翻身農民,說話帶著濃重的鄉音。小休息的時候,坐在柔軟的草地上,他告訴我,他們班的同志最樂意當尖兵。

“'為啥?'我問道。 “'嘻嘻,虧你是個記者,這件事還猜不著。'他很詭秘地告訴我說:'你想想,毛主席在北京宣布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了,咱們拿啥做獻禮呢?還不是想多打勝仗,多捉俘虜,多繳槍。可是敵人不多了,說不定走在後尾就打不上仗了。在這種情況下,你想,誰不想當尖兵,遇到敵人好打第一槍啊。' “他把心底的秘密告訴我了,這是一個普通戰士的樸素想法,也是最美麗最純真的想法……” 這時,戰場形勢對東路軍也極為有利。自9月中旬我中路12兵團、西路13兵團發起衡寶戰役後,白崇禧為集結主力於湘南和我軍進行決戰,連忙將原置於湘、粵邊的桂系主力第46軍及第97軍北調,於是整個華中南的敵軍分裂成湘南和廣東的兩個孤立集團,所謂的“湘粵聯合防線”就此瓦解,這樣一來,不僅減輕了東路軍進軍廣東的壓力,也給我軍各個殲滅敵人創造了有利的條件。 李宗仁得知我軍神速跨越五嶺,突入粵北的消息,大驚失色。 10月4日,他召集余漢謀、薛岳等開會,研究如何加強廣州前哨英德的防守力量。會議決定把主力第39軍由曲江調至英德以南地區,留第63軍守曲江。 曲江,又稱韶關,地居北江上流,南制廣州,北控衡陽,為粵北的門戶。這樣一個軍事重鎮,余漢謀為什麼只留下一個軍孤零零地守在這裡?其直接原因是國民黨軍統帥部這時給他一道指令:“以第二十一兵團(轄第三十九及第五十軍)、第四兵團(轄第二十三及七十軍)、第六十三軍、第一○九軍,先竭力掩護廣州政府人員物資之撤離,爾後向西江地區轉移。”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本人已經無心再戰。原廣州綏靖公署參謀長梁世驥後來曾這樣分析:”余漢謀從粵北撤退,花縣撤退,到廣州撤退,直縮過海南,始終一槍不發,既不起義,不投降,也全不抵抗,一味逃走。這裡面大約有幾種主要原因: 第一、兵少,根本談不上打; 第二、受各地人民武裝牽制,要分些兵力去'鎮壓'; 第三,部隊內部不穩,大家為了自己出路,紛紛醞釀起義; 第四、各方面矛盾重重,互相牽制(特別是餘蔣之間,李蔣之間,餘薛之間的矛盾等等)。 經過梁世驥屢次勸他'你在抗日時期丟了大廣州,廣東人民都罵你,現在,你不應在此臨去時候再得罪廣東人民了。廣東是我們家鄉,那是不能讓它糜爛的,我們幹乾脆脆地走,或許可以留一些餘步為老百姓所諒解。 '同時令白反陳以後,投靠'中央',個人也相當一帆風順地做了許多年大官,發了大財,個人腰包重了,做個海外寓公也可以過得一世。所以有人叫他起義,他嘆息著說:'做到這步(指不抵抗),自己走就算了。 '他是想自己把擔子一滑,一走了之。 ” 按照葉劍英、陳賡的部署,右路軍第4兵團原定於10月8日夜間完成對曲江的包圍,想不到各軍的進軍速度卻異乎尋常的快。 10月6日,李成芳軍長、雷榮天政委指揮的第14軍襲佔樂昌,周希漢軍長、劉有光政委指揮的第13軍佔領仁化,秦基偉軍長、谷景生政委指揮的第15軍佔領周田。面對我軍的三面鉗擊之勢,防守曲江的第63軍懼怕被殲,當夜就棄城南逃。 7日晨,我15軍先頭部隊進抵曲江城東河壩時,正趕上敵人的最後撤逃部隊縱火燃燒韶關公路大橋,排長靳可明立即帶領三個班的戰士撲上前去,一面警戒,一面救火。他們不顧已經夜行軍120裡的疲勞,使用水桶、菜盆、茶缸和雙手掬水,七手八腳奮力撲火,終於把大橋搶救下來,使後續部隊得以順利通過,解放了曲江城。 曲江解放,粵北門戶洞開。各路軍冒著大雨,沿著通往廣州的道路,奮勇追擊。 10月9日,第14軍佔領乳源後,向英德攻擊前進。第15軍第45師在沙口擊潰敵39軍一部,逼近英德。與此同時,左路軍第15兵團第43軍進占官渡、青塘后,向佛岡推進。第44軍進占新豐。中路軍兩廣縱隊佔領龍川,向南挺進。 我軍兵分三路,水陸並進,其場面十分壯觀,前線記者在報導第14軍南進的情景時寫道:“該部沿著北江及其兩岸之鐵路、公路及山區陡徑,水陸並進,晝夜向南急馳。在北江江面上千百隻大小木船與兩岸數百里長的陸路部隊並列,飛揚著鮮紅的軍旗,雄偉的歌聲此唱彼和。 入夜,船上的燈火與紅綠色的聯絡電光閃爍如同繁星,無數槳櫓激盪著江水奮勇前進。十月四日夜,狂風大起,船隻飄搖不定,有些船隻且已浸入江水,勇士們就把五十三隻船緊緊攏在一起,繼續在風浪中前進。船上的戰士不停地輪換著船工,王啟明副軍長也親自劃櫓。他們提出:'不使槳櫓停一分鐘。 '沿北江以西山區行進的部隊更克服了極大困難,常常排除一公尺高的蓬草荊棘覓路前進。有時衣服扯破了,手足也被刺得流血,但是為了勝利,人民戰土忍受一切艱苦。 十月七日行經乳源以南上下二十五里的牛美嶺時,戰士們扛負著槍砲輜重,仍沿著寬不及尺的山路行進。夜間行軍就用手巾拴住背包互相拉著,並用繩拴住馬腰以便及時搶救。他們曾兩夜露宿在荒山蒿草中,以洗臉盆和茶缸做飯。查玉升師長和戰士們在一起撐起雨傘相互談論著:'只要我們能殲滅更多敵人,作為對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的獻禮,這一些困難又算什麼! '” 余漢謀雖然早就打定了南撤的主意,但棄守廣州,事關重大,不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敢也不甘於輕易撤出廣州的。於是,他將其南撤的第39軍置於英德和佛岡地區,將第63軍置於清遠,與防守從化、花縣的第50、第32軍及駐增城的第109軍,組成一道。確保廣州”的所謂“最后防線”。為了給已成驚弓之鳥的部下們打氣壯膽,余漢謀和薛岳還在廣州市召開了一次各界“反共”大會,煞有介事地聲言什麼“誓死保衛廣州”、“決與廣州共存亡”。其實,他們心裡想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陳賡獲悉上述情況後,決定不給余漢謀喘息之機,下令各路軍趁熱打鐵,展開全線攻擊。各部隊不顧疲勞飢餓,晝夜兼程,長途奔襲。第4兵團第15軍第45師於9日22時佔領英德縣城。 11日又攻占連江口車站。殲滅守敵870餘人。 12日,第14軍第40師奔襲清遠,守敵聞風而逃,第40師兵不血刃,於13日進占清遠縣城。 在我軍勢如破竹的追擊作戰中,敵人紛紛棄城南逃,只有佛岡之敵算是進行了一次比較像樣的抵抗。佛岡,地處廣東中部的南北要道,距廣州一百多公里,周圍崇山峻嶺,地勢險要,是廣州最重要的外圍屏障之一。守敵為第39軍103師307團,該團於1948年在山東煙台成立,兵員多為收羅地主武裝敗逃的亡命之徒,全部配以美械裝備,號稱“鋼鐵團”。這股敵人自恃戰鬥力頗強,加上團長王家楨年輕氣盛,遂決心在佛岡死守到底。 敵團部設在龍溪村以北的大山上。主要兵力部署在石角河畔、龍溪村以北、張田坡以南、蓮花崗以西、柯木迳西北一帶之佛岡河以北兩側諸高地;其2營駐紮在佛岡縣城西之小坑以北的168高地上,距佛岡縣城5公里左右,為主力敗退時作增援準備。敵據守各高地都修築了地堡、外壕、交通壕及鹿砦等野戰工事。 我43軍首長得悉敵情后,立即命令第127師奔襲佛岡之敵。 10月8日,該師在王東保師長親自率領下,踏著崎嶇、泥濘的山略,以晝夜兼程160公里的急行軍速度,向佛岡挺進。 10日下午,第379、第380、第381團各部進至佛岡境內石龍一帶,並在當地游擊隊的配合下立即投入戰鬥,迅速完成了對敵人的分割包圍。 127師的前身即東北野戰軍第六縱隊第16師,部隊多為紅軍時代的老底子,在解放東北的歷次重大戰役中,戰功赫赫,一向以戰鬥積極性高、能死打硬拼、突擊精神旺盛、戰鬥力強而聞名全軍,這回遇上了解放廣州第一仗,指戰員們無不摩拳擦掌,奮勇爭先。 10月11日早上7時,第380團7連攻下蓮花崗東南之小高地,殲敵1個排。第379團2營也攻下柯木迳西北158高地,殲敵1個連。但是,敵其他主要陣地因作好了防御准備,決心死守,不但拒絕我軍的勸降,反將我軍帶書信前往勸降的戰士和地下黨幹部兩人抓起來殺害了。我軍數次發起攻擊,都被敵軍以密集火力壓了下來。 廣州之敵於當日出動飛機數架前來助戰,給被圍之敵投放彈藥物資和宣傳品,以鼓其士氣,並對我軍陣地進行掃射。我軍因經長途奔襲,戰士過度疲勞,而且砲兵尚未趕到,所以只好一面將敵人嚴密包圍,一面進行最後殲敵的準備。 11日午後,師砲兵營趕到,立即部署好炮陣。 16時,王東保師長下令發起總攻。我軍以猛烈炮火向敵人陣地轟擊,炮聲、槍聲、衝鋒號聲和喊殺聲震撼山谷。在砲火的掩護下,我軍指戰員不顧荊棘刺破皮肉,奮不顧身地衝上山頂,搶占山頭陣地。第379團攻下柯木迳117高地,殲敵70餘人,其餘殘敵向龍溪方向逃竄;第380團2營以迅猛動作,一舉攻下龍溪以北敵人主要陣地,俘敵一部。擔任突擊任務的連隊,在砲火掩護下,8分鐘攻下敵主要陣地;敵其餘陣地仍在頑抗,但在我軍炮火猛烈轟擊和部隊的勇猛衝擊下,敵人驚慌失措,亂成一團。 當我軍奪下佛岡縣城以北的154高地時,頑抗之敵終於絕望了,我軍乘勢追殺,激戰30分鐘,連克4座山頭,迫使敵人全線崩潰。這時,第380團1營以勇猛行動,插至龍溪將企圖逃跑之敵80餘人全部俘獲。至傍晚19時,佛岡縣城宣告解放。 殲滅敵307團主力之後,我379團1營、3營於當日18時向盤踞在小坑一帶之敵發起攻擊,經1小時激戰,全殲守敵1個營。至10月12日上午,第127師取得解放佛岡戰鬥的全面勝利。共計斃敵200餘名,俘敵團長王家楨以下官兵2000餘名,繳獲其全部美械裝備。在這次戰鬥中,127師的56位戰士獻出了寶貴生命,200多指戰員光榮負傷。戰後,127師參加解放佛岡戰鬥的各單位,分別獲得了兵團授予的“勝利南下”、“勝利進軍”和“兵強馬壯進軍廣州”的獎旗。 國民黨軍隊在敗退廣州前夕,炸毀了溝通廣州珠江兩岸的海珠橋粵北作戰的勝利結束,意味著整個東路軍向廣州進軍從此將是一路坦途。但恰在此時,衡寶戰役也到了最緊張、最關鍵的時刻。為了集中兵力消滅白崇禧集團,四野總部對廣東戰場的下一步行動有了新的考慮。 10月10日7時,林鄧譚蕭趙致電中央軍委,報告衡寶、廣東兩個戰場的敵我態勢:“由衡、寶線南退之敵軍七軍、四十八軍主力共四個師,已被我包圍於祁陽以北地區。敵戰力甚強。敵其他各軍亦正回頭北援。我十三兵團正由芷江東進,但一時趕不到。而我在祁陽以北兵力沒有迅速消滅敵之絕對把握。因此祁陽以北戰役必須相當時日才能解決。”“韶關至廣州線之敵正向鐵路以西撤退,廣州必將放棄。” 基於上述情況,林、鄧等人向軍委提出:“建議陳賡兵團即由現地(英德、韶關線)沿公路直向桂林、柳州之線前進,藉以增大消滅桂敵的打算。目前似應以集中兵力殲滅白兵力為主。否則,今後兵力分散各省,而敵兵力反形成集中,則使戰局甚為拖延。如何,盼即復。” 在盡快消滅白崇禧主力這一點上,毛澤東與林彪是完全一致的。當日23時,毛澤東以軍委名義電複林鄧譚蕭趙並告葉劍英,陳賡:“十日七時電悉。 (一)你們已抓住桂軍四個師於祁陽以北,其餘敵軍亦正回援,我軍有在湘桂邊區殲白主力之可能。聞之甚慰。 (二)完全同意你們的提議,陳賡兵團即由韶關、英德之線直插桂林、柳州,斷敵後路,協同主力聚殲白匪。此計劃如能實現可以大大縮短作戰時間,請即徑令施行。 (三)鄧華兵團及曾生林平等部獨立相機奪取廣州。如何部署,由葉、方、鄧、賴籌商電告。 (四)現至湘潭之二野部隊,必要時可令參加祁陽地區之殲白作戰。 ” 11日上午,衡寶戰役進入白熱化狀態,戰局仍不明朗。 10時,林、鄧等人再次致電中央軍委,詳細陳述陳賡兵團西進、暫不進攻廣州的理由: (一)從多次行動中可以看出:白匪的作戰方針是集結其最精銳的主力,採流竄不定的方式,尋求我之弱點攻擊。其部隊是很有戰鬥力的,行動甚快。我如不殲滅此敵,則兵力不能分散發動群眾和維持交通。如分散則可能被其各個擊破。如集中,但兵力不足以殲滅敵主力時,則可能被其圍困,並切斷我之交通。如廣東敵人與該敵會合,或靠近配合時,則我更難對付該敵。 (二)根據上述情況,欲殲滅白匪,我方兵力須絕對優勢,採取至少兩個方面或三個方面向敵進攻,造成圍剿的形勢。同時,須設法使廣東之敵不能與白匪靠攏,以便分割敵人,各個殲滅。 (三)我們意見:為了廣東之敵不退回廣西,則我應暫不繼續進攻廣東,而以廣東的大城市與重要地區作為吸引廣東敵人的工具。同時能使我集中更優勢的兵力與廣西之敵作戰,能從多方面的和多層的(敵突圍能力很強,此數日作戰中,我層層反复堵擊,敵仍能突圍一部)迂辶回包圍、堵擊、攻擊廣西之敵。首先達到殲滅廣西之敵,然後在軍政配合下,以四野部隊解決廣東之敵。 (四)如目前我們拿下廣東,由於粵漢路沿線橋樑,遭受嚴重破壞。山地橋樑工程浩大,絕非短期內可以恢復交通,則將使廣州煤糧發生嚴重困難。財政上開始時期也要虧本,在軍事上也要分散我軍力量,而促成敵力量之集中,僅僅只有在政治影響上能有較大的收穫,但實際的得失相比並不合算。因此,我們建議陳、鄧兩兵團皆勿繼續南進,而以鄧之兩個軍臨視廣東敵人,並集中兵力經常殲敵之分散部隊。陳賡部則西進,參加廣西作戰。只要廣兩敵被殲,很多敵人皆可爭取和平解決(如不願和平解決,亦易於武力解決)。故殲滅廣西之敵,已成為全戰局的中心環節。但如我實力不多,不能從多方面的和多層的包圍、迂辶回、堵擊、攻擊敵人,則該敵將來可能流竄至貴州以至四川,結合當地的敵人和湖南、貴州、廣東退去的敵人,那時單獨由二野對付或由四野以一部參加共同對付,都沒有目前即以較大力量進攻該敵為有利。 (五)祁陽以北之敵主力四個師,大部尚未突圍,現正激戰中,但敵甚頑強。敵其他各軍,據密息:原擬向北增援,但現已停止於東安、冷水灘,零陵之線,並未北進。我們意見,無論祁陽以北之敵能否被殲,目前我軍仍不宜攻占廣東,以免促成敵之集中,與我之分散。 (六)以上意見盼軍委即電複。 與此同時,林鄧譚蕭趙致電第4、第15兵團首長、葉劍英、方方並報軍委:“如目前尚無敵人被你們圍住和尚無可靠的抓住敵人的可能時,則陳鄧兩兵團各部皆應現地停止待命,暫勿南進,但如某部業已圍住敵人或正有把握圍住敵人時,則某部可繼續前進,其餘部隊仍停止待命。” 在部隊一路乘勝追擊、廣州指日可下的大好形勢下,突然接到這樣的指示,東路軍領導人實在是有些不解和意外。 11日13時,葉、方、陳、鄧、賴聯名向林鄧譚併中央軍委發出一電,表明他們的意見。電報語氣十分委婉,理由卻是相當充足: 我們討論了軍委复你們十日二十三時電,提出下列意見請考慮: l、我們贊成軍委和四野在湘桂邊求得殲滅白匪主力的方針。 2、目前情況四兵團前進已進到清遠地區,本日在英德以南六十里之連江口,我先頭部隊正在圍殲敵兩個團,十五兵團本日正圍殲佛岡敵之一個團,各兵團每日行一百三十里以上向廣州前進中。 3、在此情況下,四兵團為貫徹執行斷敵後路的任務,如向桂林直線距離有一千三百里,以時間計算不如十八軍、四十六軍及十三兵團來得快。因此我們意見,四兵團不如直下三水,打下廣州後不停留的用水路運輸,經梧州直取南寧。 4、廣州增加了胡鏈兵團,四兵團不參加,僅鄧賴兵團兩個軍(六個師)及曾雷林子部,則時間拖長了。四兵團如立刻向桂林、柳州前進,實際上仍須集結隊伍重新動員的時間,一方面路遠趕不上,另一方面廣州不能獲得迅速解放,有兩頭失當的顧慮。 5、也許這是偏重局部的看法,你們從全局打算,認為必要,命令一到我們堅決執行,如何請複示。 11日晚,衡寶戰役大局已定,殲滅白崇禧部四個精銳主力師的好消息,不僅讓林彪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而且使他部分地改變了對廣東戰役的看法。 21時,林鄧譚蕭趙致電中央軍委並葉、方,4兵團、15兵團領導人: “(一)祁陽以北被我包圍之敵四個師(七軍一七一、一七二師,四八軍之一三八、一七六師),經四日戰鬥後已大部被殲,小部突圍潰散於各山上樹林中,我現正在搜山。 (二)關於廣東戰役問題,我們意見已詳本日十一時電。在廣東敵人不與我作正面戰鬥的情況下,我們仍主張暫不奪取廣州,以免促成粵桂敵人之集中。目前只以鄧華兵團留廣東打運動戰,殲火敵之有生力量,同時加緊修復韶關至英德之粵漢線,以利收復廣州後的運輸,解決廣州糧煤問題。但如敵守廣州或我軍有可能在廣州或廣州以外求得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時,則陳鄧兩兵團仍繼續向廣州前進,達到殲敵目的。 (三)在對粵敵企圖未判明前和我軍能否抓住敵人未證實以前,陳鄧兩兵團仍繼續照原計劃向廣州前進。 ” 這份電報尚在傳輸之際,毛澤東於11日24時發出答复林鄧等人前一封電報的指示:“十一日十時電悉。 一)關於調陳賡兵團由韶關、英德之線直接入桂一點,已於今晨答复你們同意這樣做,請徑令陳兵團執行。 (二)關於不要迫使廣東之敵退入廣西一點,我們認為也是對的,因此十五兵團暫時不應進攻廣州。除以一部位於韶關、英德一帶外,主力似應由英德以北向西南攻占德慶、高要一帶,割斷兩廣聯繫,使廣州處於孤立地位。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則廣州一帶之敵在我十五兵團與曾生林平等部東西威迫之下,有可能發生內變,向我接洽投降或改編。如果是這樣,則我仍可能早日解放廣州,這對於以乾部及某些物資接濟廣西是有利的。 (三)關於十五兵團是否可以早日去佔領德慶、高要一點,請葉方與鄧賴商酌電告。 (四)曾生林平等部似宜進至新豐、龍門、佛岡一帶,不要去惠州以南。 ” 同一時間,毛澤東還電詢葉、陳:“英德、佛岡地區集中之敵十一個師,現在是否仍在該處,有無圍殲可能。如該敵已退,則退往何處,望告。” 電報發出後,毛澤東又仔細研究了四野前後兩電和葉、陳等人的意見,陷入沉思之中。 12日凌晨2時,他致電林彪:“因為據你們十日七時電,白崇禧全力增援祁陽以北之敵,該敵已完全陷入被動地位,有在湘桂邊界聚殲白匪主力之可能,故我們同意你們以陳賡兵團由現地直出桂林抄敵後路之意見。但據你們十一日十時電,敵原擬增援之兵力,現已停止於東安、冷水灘、零陵之線,並未北進。 似此,無論祁陽以北地區之敵被殲與否,白崇禧均有可能令其主力退至廣西中部、西部及西北部,背靠雲貴,面向廣西東北部及東部,採取游擊戰術,不打硬仗,與我相持,我軍雖欲速決而不可得。此時,因陳賡已入廣西,廣東問題沒有解決,廣西問題亦不能速決。如我軍向廣西中部、西部及西北部迫進,則白匪退入雲貴。如四野跟入雲貴,則不能分兵解決廣東問題。 如四野不入雲貴,則解決白匪的責任全部落在二野身上。因此請你考慮這樣一點,即在桂林、柳州以北,祁陽、寶慶以南地區採取圍殲白匪的計劃是否確有把握,如確有把握,則你們的計劃是很好的;否則我軍將陷入被動。為了使問題考慮成熟起見,目前數日內陳賡兵團以就地停止待命為宜。 ” 毛澤東的顧慮,反映出一位戰略家在駕馭全局時的精密與謹慎。這時,林、鄧等人11日21時的電報也來了。毛澤東閱後,於12日6時又致電林彪並告葉、陳、方、鄧、賴及二野劉鄧:“你們十一日二十一時電的意見很好,即如敵守廣州或我軍有可能在廣州或廣州以外求得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時,則陳鄧兩兵團仍繼續向廣州前進。但請陳鄧注意先以必要力量直出廣州、梧州之間,切斷西江一段,斷敵西逃之路,不使廣州敵向廣西集中。如查明廣州一帶之敵向廣西逃竄時,陳賡兵團即不停留地跟踪入桂。如廣州一帶之敵並不向廣西逃跑,則陳鄧兩兵團仍執行原計劃佔領廣州不變。” 毛澤東的指示,高瞻遠矚,迅速統一了前線指揮員們的思想。林彪於12日14時致電毛澤東並告葉方、陳郭劉、鄧賴洪,明確表示:“本日二時電示,所考慮的諸點甚為正確。目前由於白匪改變計劃,已中途停止未再北進。祁陽以北戰鬥已結束。陳鄧兩兵團業已深入廣東內地從化一帶。在此情況下,陳兵團西移,已無及時堵住白匪後路把握。故昨日下午及夜間已先後兩電要該兩兵團繼續向廣州前進(昨日中午曾已電他們,除了已抓住敵人和可能抓住敵人的部隊繼續南進外,其他部隊停止待命)。大約還有六至八天可佔廣州。如敵未能退得及時,我軍仍有可能殲滅敵人。目前則極力爭取此種可能。” 12日18時,林鄧譚蕭趙電告陳郭劉並葉方、鄧賴洪等:“我們完全同意毛主席本日六時電所指示的三條。陳鄧兩兵團行動應照該電第一條所指示方針執行,望具體部署與指導。” 實際上,陳鄧兩兵團的作戰行動一刻也沒有停止,兩路大軍齊頭競進,風捲殘雲般地跟踪追擊南逃之敵。 13日10時,葉劍英、陳賡等致電林彪並呈毛澤東:“本日分局會議,我們遵照林鄧譚蕭趙十二日十八時電,堅決執行毛主席十二日六時電指示方針。現各路正圍攻從化、花縣(寫此電時已解放)、琶江口之敵,得手後即直趨廣州。屆時,敵如堅守市郊陣地,則作有準備的進攻。否則各路不停留的打進去,以便迅速恢復秩序減少破壞。為了截斷向西退路。我十四軍本日到達清遠後,將繼續佔領三水”。 至13日,廣州以北以東地區之敵,除廣九線上第109軍主力逃向潮汕地區外,109軍之一部及廣州外圍從化、花縣等地區之敵均相繼縮回廣州。粵漢線上南逃之敵,大部逃向三水、四會地區。我15兵團之43、44兩軍先頭均於13日夜迫近廣州市近郊。 這時,廣州城裡的敵人早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紛紛作鳥獸散。李宗仁回憶:“十月十日國慶時,廣州已微聞炮聲。國民政府各機關早已決定遷往重慶,由民航機分批運送,笨重物件則循西江航運柳州,再車運重慶。十月十二日共軍已接近廣州市郊,我本人才偕總統府隨員乘機飛桂林,翌日續飛重慶。” 從13日凌晨開始,按照顧祝同的指令,余漢謀指揮廣州守軍向西江地區撤退,市內只留下少數部隊作掩護,並進行爆炸、放火,破壞橋樑、倉庫和飛機場等設備。 14日,國民黨軍工兵用400多箱黃色炸藥炸毀了珠江上的海珠橋,釀成了駭人聽聞的“海珠橋血案”。事後據目睹者談:“匪軍炸橋時,橋上來往的行人車輛不計其數。 但在一聲巨響後,橋上的一切立即化為烏有,橋下無數隻大小船艇,也都變成了支離的木板,騰空旋轉或順水而下,周圍的行人都被炸得粉身碎骨,有的被炸落一半頭部拋到街心,有的肚腸外溢在水面顛簸浮蕩。硝煙中江水變成一片血海,電線和電桿間也都掛滿碎肉片和女人的長發,有的受傷後被拋入江心,有的懸在斷橋上……呻吟號哭,慘絕人寰。 ”這是國民黨反動派對廣州人民欠下的一筆血債!為了及早解放廣州人民,殲滅殘敵,第15兵團司令員鄧華、政委賴傳珠於14日12時下達攻城指示:第43軍以一部攻占白雲山、五雷嶺等山頭陣地,主力沿廣州至花縣公路向廣州市區攻擊前進:第44軍一路沿廣州至增城公路,一路沿廣九鐵路向廣州攻擊前進。各部“迅速插入市區後注意搶占碼頭、海關、鐵橋及殲滅首腦機關”,“先進入市區者即負責維持秩序,看守物資,嚴防搗亂破壞”。 10月14日是廣州人民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當日17時,我43軍第128師第382團首先進入廣州,殲滅了未及撤退的國民黨軍第50軍第107師及聯勤部隊2000餘人,第44軍第132師第396團也於21時進入廣州。隨後,我軍後續部隊源源入城,在15日拂曉前佔領了廣州全市。 解放廣州之戰從10月2日開始至14日結束,東路軍僅僅用2天的時間,就提前完成了中央軍委、毛澤東關於10月下旬的原定計劃。這一勝利,充分顯示了參戰部隊全體指戰員旺盛的戰鬥意志和高昂的精神士氣。建國以後,陳賡大將在談到解放廣州之戰的特點時說:“這次追擊作戰,兩個兵團齊頭競進,各部隊每天行程都在一百三十里以上。在我這種猛烈的追擊下,敵人雖已在許多重要橋樑上安放了炸藥,準備破壞橋樑,遲滯我軍前進,但是大部來不及爆炸,我們的追兵即到,準備炸橋的敵軍不是當了俘虜就是倉皇逃散。為了抵抗我軍的猛烈進擊,敵人還企圖在清遠、源潭一線佈置防守廣州的最后防線,但這種部署尚未完成,又為我分路追擊的部隊所擊破,部署防禦的敵人轉而潰逃,廣州的敵人也不得不倉皇逃走。” 1949午10月15日,華南分局在給華中局、中共中央的關於解放廣州的報告中,高度讚揚了英勇善戰的兩兵團官兵,報告說:“此次入粵作戰兩兵團齊頭競進,一號由贛南出動,八號開始赴粵北作戰,十四號晚即佔廣州,李宗仁14日晨飛渝,我軍14日晚即到,行動迅速,出敵不意,兩個兵團都趕到。”報告特別讚揚了第4兵團,“現第四兵團已開始向西轉進,繼續入桂作戰,他們打下廣州不進廣州,可敬,惟隊伍拉得太長,擬在高要、三水、佛山三點集結休整幾天。我們已在港準備了一批物品,給予物質慰勞。提議軍委、四野給予精神鼓勵,藉以保持士氣,繼續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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