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戰爭軍事 戰爭就是這麼回事兒·袁騰飛講二戰(上)

第43章 04.殘酷的大清洗

在1935年至1936年初,鎮壓與逮捕在國內與黨內並沒有遇到明顯的反抗。雖然這些鎮壓引起了一些黨員極大的不安,但沒有發生任何有組織的抗議行動。這種情況,使得斯大林更加大膽地實行他的清洗計劃。 隨著恐怖大清洗的加劇,作為專政機關的內務人民委員會,便成為一個重要的政治部門。斯大林把它變成自己的權力工具,擴大了人員編制。斯大林在1937年二三月份的蘇共中央全會上,為他的鎮壓清洗制定了一個理論依據。 在這次全會上,斯大林提出了一個論點,即隨著蘇聯社會主義建設的順利發展,階級鬥爭日益激化。他宣稱:黨內仍有隱藏的日本、德國和托派奸細陰謀集團。在這次全會上,除已有的“破壞分子”“代理人”“叛徒”這些字眼之外,又多了一個新的含義模糊的詞——“兩面派”。從此,在處決黨的干部時,就常常使用這個詞。大規模的鎮壓與清洗,很快便降臨到蘇共與蘇聯人民頭上。

為了給“大清洗”披上“合法”外衣,1936年8月19日至24日,蘇聯最高法院軍事法庭舉行了第一次公開審判,被告是所謂的“托洛茨基-季諾維也夫聯合總部”成員季諾維也夫、加米涅夫、斯米爾諾夫等16人。在審訊中,法庭沒有出示任何證據,所有的指控都建立在被告的“交代”和“承認”上,在沒有律師辯護的情況下,被告的“供詞”被作為定罪的依據。 法庭最後宣布,季諾維也夫等人與已被驅逐出境的托洛茨基相勾結,主使謀殺基洛夫的罪名成立,判處16名被告死刑並立即執行,沒收全部財產。判決後不到24小時,報紙即報導:“死刑已經執行。”這次審判,對所有被告都處以極刑的做法,導致了以後更大規模的鎮壓。 1937年1月,蘇聯最高法院軍事法庭對所謂的“托洛茨基反蘇平行總部”進行了肅反運動中的第二次公開審判。被告中的著名人物有皮達可夫、拉狄克、索科爾尼科夫、謝列勃里亞利夫。這些人過去是布爾什維克和蘇聯出名的活動家,積極參加了十月革命和蘇聯國內戰爭,在20世紀20年代中期是托洛茨基的積極擁護者,為此被開除黨籍。

在20世紀30年代初,他們實際上和托洛茨基斷絕了關係,恢復了黨籍,並在各人民委員部出版機構及其他單位中任領導職務,但還是被指控“接受託洛茨基指示”,“背叛祖國,從事偵察和軍事破壞工作,實行恐怖和暗害勾當”。與第一次公開審判的程序一樣,17名被告中皮達可夫等13人被判死刑,拉狄克等4人被判處10年或8年監禁。 由於拉狄克在受審時交代他與布哈林、等有“罪惡的聯繫”,1937年2月底,布哈林、李可夫在出席中央全會時被捕。 3月初,蘇共召開中央全會,斯大林在會上做了報告。他在報告中強調,托洛茨基主義已經“變成了一夥暗害分子、破壞分子、間諜和殺人兇手組成的寡廉鮮恥的無原則的匪幫,他們按照外國諜報機關的指示進行活動”。

1937年2月23日,蘇共中央宣布把布哈林、李可夫開除出黨。次年3月,蘇聯最高法院軍事法庭對所謂“右派-托洛茨基聯盟”進行了肅反運動中第三次公開審判。布哈林等21名被告被以“謀害罪”和“叛國罪”起訴,其中包括布哈林、李可夫在內的19人被判處死刑。 布哈林在被捕前幾天,給黨的幾位領導人寫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寫道:“我就要離開人間了,我不是在無產階級的斧鉞下低下了我的頭,無產階級斧鉞應該是無情的,但也應該是純潔的。我在萬惡的機器面前是無能為力的,這台機器居然使用了中世紀的方法,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大量地炮製有組織的造謠、誹謗。這些萬能的機構能把任何中央委員、任何黨員磨成粉末,把他變成叛徒、恐怖分子、暗害分子、間諜。如果斯大林對自己產生懷疑的話,那這個機構也會立即找到證據的。”

布哈林是在審訊人員威脅要把他的妻子與剛出生的兒子殺死時,他才開始交代並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到1937年底,實際上所有反對派成員都被捕了,不管他們被捕時持什麼觀點。 三次公開審判,都是肅反運動中為欺騙國內外輿論而精心炮製的假案,這幾次審判所涉及的對象,也只是肅反運動中無數冤屈者的極少數代表。實際上,肅反運動所製造的冤假錯案,遠比公開審判所暴露的多得多,清洗的對象,從中央到基層,幾乎包括所有的社會領域和各個階層。 蘇聯著名作家愛倫堡曾出席過對肅反對象的審判,據他親眼目睹,大多數被告精神萎靡不振,非常消極。這些人用機械的語言交代,沒有其本人正常時所特有的語調與風度。因此有人猜想,審判者可能利用藥物或其他極端手段,才獲得了被告的口供,因為這些人畢竟曾經是出生入死的革命者。內務部的鷹犬們,大多數也難逃被清洗掉的命運,暴君都是用人時臉朝前,不用人時臉朝後,過河拆橋、卸磨殺驢。而這一情形,古今中外一再上演。

內務部的工作人員,在審訊“反革命犯罪分子”時,經常喝得爛醉,大喊大叫道:“今天我審問你,明天不知道誰審問我。”在這個時候,總能看到一些花白頭髮的受審者,把年輕的審訊者摟在懷裡,輕聲地安慰他們。 “大清洗”究竟製造了多少冤案、殺害了多少無辜者,至今沒有一個確切的統計數字,但作為一場政治性鎮壓運動,其規模之大、涉及面之廣、危害之深,在歷史上堪稱空前,它是俄國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在人類罪惡史上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1953年斯大林去世,蘇聯開始重新審查這些案件。 1956年2月,赫魯曉夫在第二十次黨代會上做報告時說,過去兩年裡已有7679人被“恢復名譽”。他們中大多數都已死去。更令人震驚的是,在1934年號稱“勝利者代表大會”上選出的134名黨中央委員會委員中,有98人,即佔全部委員的70.9%,在1937~1938年期間被逮捕和槍斃。

斯大林死後,蘇共政治局立刻要求安全部門提供有關在押“反革命犯罪分子”人數的詳細資料。 1954年2月,蘇總檢察長、公安部長、司法部長向蘇共政治局聯名遞交了相關報告。報告中說,從1921年到1954年2月1日止,以“反革命罪”判刑的人數是377.738萬人。其中被處死刑的有64.298萬人,被判勞改和監禁的有236.922萬人,被判流放和強制遷居的有76.51萬人。在所有判刑人員中,對大約290萬人的判決是由政治保衛局工作組、“三人審判組”和特別專案組等非常規司法機關做出的。剩下的90萬人是由一般的法院、軍事法庭和最高法院做出的。 1992年,當時的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部檔案登記處處長,向輿論界通報了蘇聯時期的全部“政治犯”資料。這些資料顯示,從1917年到1990年,總計有385.39萬人以政治罪名(反革命罪、國事罪)被判處各類刑罰,其中82.7995萬人被判處死刑。但是,這裡有一小部分死刑判決沒有被執行,而是改判為其他刑罰。與之相對照的是,1825~1917年沙皇俄國祇判刑了625名政治犯,其中死刑不到200人。一位在斯大林監獄里長期坐牢的沙俄將軍感嘆,跟斯大林比起來,我們的尼古拉皇帝實在是太仁慈了,所以他丟了江山,但斯大林也做了我們皇帝想做卻沒做成的事——“現在牢房里關的全是猶太人和布爾什維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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